爱卿,可能小德子也在,就他们两个人绝不是刺客的对手,所以,景霆瑞才假传谕旨,实则为了保护皇上。
虽然炎很不喜欢景霆瑞,但他并不怀疑景霆瑞会对爱卿不忠,至少目前不会。
思绪在短短的时间内是千回百转,炎又颓然地坐回圈椅内,唉声叹气,很显然,就算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依然爱莫能助。
又过了一个月,炎见皇兄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便怎么也坐不住了,派人出去寻找皇兄,当然都是密令,找的也是功夫极好的一拨人,还卖了十来件他心头好的兵器,只为有足够的赏金和盘缠。
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人海茫茫,皇兄,您到底在哪?”炎握紧了圈椅的把手,萨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还是本王去吧。”炎突然说道。
“您说什么?”
“他们一个个都不顶用!本王自己去找,总能有个蛛丝马迹的……”炎正说着,一位家仆就慌慌张张,仿佛丢了魂似的跑进来。
“王、王爷!大、大事!”
“你是王府家丁!失魂落魄的,成何体统?!本王不是说过,事情越大,就越要冷静清楚地禀报!”炎越发地不悦了,冷厉地喝斥道。
“是、是!”家仆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然后竟然露出一个笑容,“禀报王爷,奴才刚收到的消息,是因为太过意外,才一时惊慌,王爷,皇上他醒了,病全都好了!”
“你说什么?!”才说过遇着大事要冷静的炎,却惊愕地站起了身,大步走到家仆的面前,抓住他的肩头,“你再说一遍!”
“皇、皇上的病好了,长春宫才放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家仆被抓得极痛,却只能忍住,他也替主子高兴。
这几个月来,主子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也没吃过一口安心饭。
“来人!快备车轿,本王要入宫!”炎放开家仆,脸上是喜不自禁的神色,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是。”家仆也是笑容满面,领命下去了。
“恭喜王爷!”萨哈上前道喜。
“是喜事!皇兄得以平安归来,看来景霆瑞还是有点用处的。”炎高兴坏了,“对了,我还没更衣,快,给我换朝服!”
“是!”萨响伺候着炎更衣冠帽。
炎的心却已经飞了出去,“皇兄,从今往后,我要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你再也别想撇下我了!”……
皇上突然得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邪症,一直昏睡不醒,但在吕太医的精心治疗下,加上服用了景将军外出寻来的古老秘方,竟然一夜复原,朝野内外是又惊又喜。一时间,文武大臣、诸国使节,都要进宫面圣,宫里还放了炮,说是感谢上苍,驱散邪神!
这皇城里的气氛,竟然闹得跟过年一样。
“好了、好了,皇上好了!”有不少的百姓,闻声赶到宫墙外头,对着里面双手合十,鞠躬感恩,更多的人跪地磕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有人说是恶月恶日,百姓们虔诚地驱除邪恶,才换来皇上的龙体安康,皇上乃万民之父,亦回应百姓的诉求。
这一直笼罩着皇城乃至全国的不祥y-in霾,终于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逆臣 第七卷完》
【第八卷】
第一章
酷暑已至,闪着光的热气将大地炙烤得分外滚烫,大燕皇宫内的庞大鸽群都收起翅膀,在屋檐下纳凉,连树叶都打蔫了,十七岁的永和亲王却无惧那当头的烈日,骑着一匹黄骠马 兴冲冲地往勤政殿去。
“王爷,您今日来得也很早。”
备受皇上宠爱的当红太监小德子,垂手立在大殿门口,笑吟吟地迎候这位主子,躬身言道,“奴才给您请安!”
“哎!小德子,我和你是什么交情,还要讲究虚礼这一套?”永和亲王看上去气色极好,完全不受酷暑的影响,声音爽朗地问道,“皇兄呢?”
“皇上正在等您来,好一起下棋呢。”小德子又一鞠躬请道,“您快进去吧。”
“好!对了,把玉龙交给你,我才放心。”永和亲王说着,把手里的缰绳交给小德子,还不忘轻轻拍抚一下马头。
“是,皇上知道王爷您可宝贝这匹西凉千里驹了,所以才特意让奴才在这候着。”
小德子满脸是笑地说,“您放心吧,奴才一定亲自将牠送到御马苑去,不会渴了牠,饿了牠的。”
“呵呵,还是皇兄最了解我,那本王就先走一步了。”亲王是越发地开心,几乎是喜不自胜地往殿门里去。
小德子见了,不禁笑着摇摇头,从没见过像永和亲王这样的弟弟,都长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黏着兄长不放。
而且,只要和皇上相关的事,不管是什么他都格外关心,且任何事都好说,只要皇上开心就好。
不过,这位凡事都把“皇兄”摆放在第一位的主子,也有对皇上大动肝火的时候。
有句老话不是叫“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嘛?当然,亲王永远都不可能记恨皇上,只是这怒气确实是烧得非常旺盛,而且持久不灭!
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月前,皇上历经四个多月的“微服私访”后,重新回到宫中时说起,据闻,那个时候,永和亲王在得知皇上“龙体康复”,可以接见朝臣后,心急火燎地就往皇宫里赶。
然而,人都已经到大殿门口了,黄门太监正准备入内通传,这位亲王却突然变了脸色,也不知怎么地,就扭头折返亲王府。
这之后,别说觐见了,任凭皇上怎么传召他,他都以“身体不适,不宜见驾。”为由,统统都挡了回来。
换做别人也就罢了,谁都知道永和亲王的身子一向健朗,素日里,是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的,怎么眼下说病就病了呢?还一病不起了!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都说亲王病得蹊跷。还有一些心存歹念的人,说亲王是替皇上病的,可不是吗?这边皇上好了,亲王就病倒了,把这事整得皇上在使用邪术似的。
而散布这些恶言的人,大多是永和亲王的拥簇者,尤其是老亲王那一派的人,直到景霆瑞出面,严惩了好几个煽风点火的人,这才平息下去。
不管永和亲王病得是真是假,都把皇上给急坏了,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前去亲王府探望,小德子便是其中之一,带了足足两马车的,用锦盒装好的上等药材,都够开一家药铺子了!
小德子还记得当自己心下惶惑地赶到亲王府,却看到亲王一如往常,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习字,便是一头雾水。
亲王不但不怎么搭理他,还冷冰冰地说自己是‘重病在身’,所以不能去见皇上,这摆明是说谎嘛,可把他给愁坏了!
这明明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弟,怎么都玩起“生病”这一套,皇上以生病为幌子偷溜出宫,亲王则借“病”拒不见驾,这真的是……!
小德子也无计可施,唯有回到宫内如实地向皇上禀明,‘亲王的身体是好好的,连一根头发都没少,殿下得病的地方,恐怕还是在心里。’
皇上也明白,还唉声叹气、难掩歉意地道,‘朕私下出宫,却对炎一声招呼都不打,实在是让他担心了,他才会这么生气的,而且,将心比心,炎不过是‘病了’几日,朕就急得脑门上直冒冷汗,而朕的‘病’却是数个月,一直不见好的,炎还不得急坏了!结果呢,这还是个骗局,他的怒火啊,可不得冲上天去……总之,这一切都是朕不对!’
‘所以,他不愿意见朕也是朕咎由自取,可是,小德子,你知道吗?炎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的心里到底是装着朕这个不称职的兄长的。’
‘此话怎解?’小德子当时完全不明白,永和亲王怎么看都是怒不可遏了。
‘你看,他对朕称抱病卧床,可是你去探望时,他却好好地,他其实是不想让朕真的替他担心,但是呢,又很生气,所以才会这么做,朕这个弟弟太乖巧又很懂事,连他生个气都让朕觉得是可怜又可爱的,心疼得紧。’
‘经皇上这么一提醒,可不是这样吗?难怪亲王还反问奴才,皇上您的身体如何呢。’
‘唉,朕这回真是太亏欠他了!也难为你来回地奔波调停。’皇上喟叹道,‘这事还是让朕来解决吧。’
‘是,皇上。’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皇上虽然因为政务缠身,无法出宫去见永和亲王,却每日都派人去送汤送药送好吃的,皇上还亲手用彩纸摺叠了好些小玩意,有小花呀、小星星呀,还有小白兔,这折纸的功夫,是皇上当年哄珂柔公主时,向r-u母嬷嬷学的。
把它们拆开来一看,彩纸的里都写着一句话,‘炎儿,别气了,是朕不对。’这前前后后,足足叠了百来只。
据说,永和亲王在看到之后,眼眶都s-hi透了,那可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主,跟在他身边的家仆萨哈,都看呆了神。
渐渐地,亲王便开始回覆起皇上的留言,也用折纸,竟然比皇上折得还要漂亮!花鸟虫兽全都栩栩如生!真无法相信是现学的,这僵持住大半月的兄弟关系,终究是雨过天晴,和好如初了。
且这亲王还真是有趣得很,生气的时候是又冷又硬,无比地执拗,任谁劝说都是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