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一旦不生气了,就热得像一团火,甜得似一罐蜜,谁靠近都会被他甜滋滋的情意融化,没办法不喜欢他。
更何况,他的容貌是越来越英俊了,宫里的老太监都说,他和当年太上皇年轻时,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脾气却温柔得多,使得他的美貌更引人注目。
在这皇宫里,唯一能与亲王在相貌上一较上下的,大概就只有景将军了。
至于皇上嘛,那是天之骄子,自然是没法与臣子作比较的,但论皇上的长相,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哎,这天可真热!”小德子把亲王心头挚爱的宝马送到马房,叮嘱马夫好生照顾着,又去御膳房张罗些清淡的冰糖点心。
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好得很,他也跟着高兴,不过,要是景将军也在就好了,可是他比皇上还要忙,自从回宫之后,都一个多月了,除了每日上朝、平时的议事,还能见一见,像现在这种时候,总是不见将军的人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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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阳西坠,晚风习习,一日的酷热到了此时才有些许的消解,青铜院内的不少武将踏着暮色返家只剩下骠骑将军景霆瑞依然伏案处理公文。
对于此情此景将士们早习以为常,也只有景将军能把这儿当成家了,因为他十岁时就已经进宫,担任皇太子淳于爱卿的贴身侍卫,可以说,他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护着太子,到太子登基为帝后,他仍不改初衷地,忠心耿耿地守卫在皇帝的身边。
这一转眼就过去了十七年,景将军的仕途也是平步青云到令人惊羡,且论打仗,他攻无不克,为大燕立下赫赫战功,论管理兵部禁军的内务,他亦打理得井井有条,令人折服!
如今,他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威名远播、举世闻名的一代悍将了,深受皇上的喜爱与重用。
相信在景将军的眼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皇宫,已经和“家”没有任何的区别了,所以,他总是留宿在青铜院也是顺理成章的,无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待一班武夫三三两两地走掉,侍卫轮岗之时,长春宫的首领宫女彩云,独自提着一只玛瑙雕漆的食箱来到院门前。
侍卫都知道那是皇上跟前得脸的宫女,皇上时常会赏赐一些美味佳肴给景将军品尝,这至高无上的圣宠,大家只有眼馋的份。
所以,侍卫很快就请彩云进去,还讨好地说,“姐姐,您怎么这么辛苦,也不带个小宫女在身边使唤。”
“都是当奴才的,哪有这么娇贵?”彩云笑着跨入院门,这时,阳光已经完全消逝,院内一片深沉的暗蓝色,忽然,屋内亮起一盏烛灯。
彩云知道景将军在里面,便款款地走向屋门,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想起那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
就在景将军和皇上回宫后没多久后,将军把她叫来问话,当时的情形,依然是历历在目……
‘彩云,你收到我留给你的口信了?’景霆瑞就坐在书案的后边。
‘是的,将军。’彩云点头。
所谓的‘口信’是放在御书房左起第二排的书柜内,将一本《杂文集》倒置过来,彩云就会明白将军有事找她,至于是何事,她也琢磨不透。
‘你为何不告诉我,皇上要偷溜出宫去?’没想,景将军单刀直入地提问,让彩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惊愕不已地望着将军。
‘您……怎么知道……?’
‘此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以防日后还有类似的状况,才把你叫来问个清楚。’
景霆瑞站起身,来到彩云的面前,质问道,‘皇上与小德子一起商议经由暗道离宫,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背着你做的,可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将军!’彩云扑通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的愧色,‘奴婢……是知道,奴婢也没有背叛您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景霆瑞的语气越发冷凝。
‘皇、皇上他真的很伤心,很难过!’彩云惶惑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哽咽着道,‘奴婢只是伺候皇上的一个宫女,自知身份微贱,可皇上待奴婢却如同亲姐姐一般,让奴婢心里实在是高兴……’
彩云顿了顿,才说道,‘对奴婢来说,皇上也如亲弟弟一般地可亲可爱,奴婢听闻您要皇上册立后妃,可奴婢知道皇上的心都在将军您这儿,根本不愿意纳妃!所以,当奴婢看到皇上难过得直哭,奴婢的心也跟着碎了……!’
如果只是姐弟情谊,彩云还不至于这般撕心裂肺,她喜欢皇上,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皇上既温柔又善良,不论是眼神举止,还是言语胸襟都温暖似春,让人不得不倾心于他。
只是彩云亦很清楚,这份情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先别说皇上已经有了景将军,就算皇上没有心上人,也断然轮不到自己,所以,她只想默默地留守在皇上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些话,她绝不可以让景将军知道,否则,她以后就别想再看见皇上了。
‘奴婢知道,应该把皇上打算出宫的事告诉您,可是……奴婢也想要皇上高兴起来……才一时斗胆假装不知……就请将军处罚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错在哪里?’景霆瑞反问道。
‘呃……?’彩云自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就是知情不报。
‘知情不报是错,但你最大的错处是,身为铁鹰剑士的一员,你本该听令于我,却自作主张,就算我当真要皇上娶亲,也会有别的安排,何需你多此一举?’
‘是!都是奴婢妄自菲薄,害得皇上身陷险境而不自知,亏得将军您及时救驾……不然奴婢是怎么都偿还不了这份罪孽!’彩云的头垂得更低,流出热泪,‘奴婢再也不敢这样了,恳请将军宽恕!’
‘下去吧。’景霆瑞一挥手,言辞仍旧犀利,‘别再做这样的蠢事!’
‘是!奴婢谨记将军的教诲,奴婢告退。’彩云抹去脸上的泪水,躬身退出,她来到笼罩着一片清幽月色的外头,心里还在突突直跳!
她确实是太过胆大妄为,明知道皇帝出宫后,有可能遭遇危险,还假装没有看到皇上整理包袱,准备偷偷出宫。
她这么地不冷静,全因她对皇上不但有着思慕之情,还有身为下人对主子的一片赤诚,淳于爱卿是一个好皇帝,她太喜欢他了!
一旦认为景将军怎么可以如此负心?竟然连同宰相一起——逼皇上纳妃!
她就气恼得忘了一切,但皇上可不是寻常百姓,遇到逼婚就可以一走了之,这走了之后,才是大祸临头啊!
要不是景将军沉着冷静地应对,这事情还不知该怎么收场才好。
“唉!我明明是被派去保护皇上的,怎么就这么失职呢?!”就算是现在想来,彩云依然觉得愧对景将军的信任,将军的训斥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让她浑噩的脑袋顿时变得清醒无比!
而对于景将军被宰相大人蒙骗一事,也是无法释怀,说起来,贾鹏还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景将军虽然积极地处理好宫内的一切事物,却始终认为他自己才是害皇上陷于危境的“罪魁祸首”,所以自打他回宫以后,就没有一天歇着,皇上赏赐的御膳他才吃,在平时,都不见他有好好地吃上一顿。
他把自己完全地投身于公务,还有禁军、御林军以及景军的刻苦cao练当中,难道不是一种自我惩罚吗?
彩云很心疼皇上,也理解景将军的难处,但她没有力量去平衡这些事。
她能做的便是打起精神,不再重蹈覆辙,好好地执行将军的命令,守卫好皇上。
“不过,还是希望将军别累坏了身子,到时候,皇上又该心疼了。”彩云皱了皱柳叶眉,不再想已经发生的事,两手提着食箱,跨过朱红门槛。
她进入屋内后,又点起一盏竖立在角落里的枝形青铜灯,把沉甸甸的食箱放在八仙桌上,从里面一一拿出一盘盘摆得极好看的佳肴,有芝麻叶炖j-i、粉条儿菜、红烧鲤,还有精致的青团糕点。
摆放完之后,她才准备入内去请将军,却看到将军已经站在门旁,不由一愣,随即蹲身行礼道,“将军,这是皇上赐给您的晚膳,他说您太忙,让奴婢好好伺候您用膳。”
“末将谢皇上恩赐!”景霆瑞抱拳谢恩完毕,却不急着落座,反而问道,“皇上吃了吗?”
“回将军,皇上已经吃了,是和永和亲王、永馨公主一同用的膳。”彩云恭敬而细致地回答道,“皇上今日心情好,还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呢。”
“嗯。”景霆瑞这才坐下来,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副象牙包金筷。
彩云走到一旁,推开一扇稜纹格子窗,一股带着花香的夜风吹入进来,令人精神气爽,然后她再回到圆桌旁,帮将军斟上一杯梨花酒。
等景将军用膳完毕,彩云认真地收拾好餐盘、碗筷、酒壶,轻手地放回食箱,再躬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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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烛火矮了大半截,已经是深夜,景霆瑞放下手里的狼毫笔,说道。
“是啊,趁夜里凉快,来看看你。”说话的是吕承恩,依然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
“听说,皇上今晚又赏你一顿美餐,真好啊。”吕承恩在书案旁坐下,他每次来都不走正门,用蹩脚的轻功飞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