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可以解开一边,陪同您去……”最后一个“去”字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瓷器碎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婢女惊慌的呼声:“王妃,使不得啊,这可是王爷最爱的净玉瓶!”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慕容惜烦躁地将头上的沉重的簪子拔掉,扔在地上,自由的左手开始别扭地解着身上的腰带,“再不放开我,我就脱衣服!”
闻言,萧沐风面色一寒,大步进入屋内,冷声道:“敢脱衣服本王立刻把你另一只手也铐起来!”
慕容惜见了来人,抄起床边梨花架上的花瓶就冲他砸了过去。萧沐风慢悠悠地一闪,躲过一击,花瓶刚一触地就成了碎片。
徕福心疼地叫道:“哎呦,这可是御赐之物!”
慕容惜冷哼一声,拿起这对御赐花瓶的另一只就往萧沐风身上砸去。只可惜,又没砸中。移动的范围内已经没有可以砸的东西了,她跌坐在大床上,气恼地抓起枕头就扔向萧沐风。
萧沐风这次没躲,接住了软软的枕头,不怒反笑:“徕福,去把库房里摔的响的玩意儿都拿来,给她砸。”
他也是入了魔障了,偏偏喜欢这样不安分的她,闹腾的越厉害他心里越觉得高兴,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看见了就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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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爷,你再这么拈花惹Cao会惹人嫌的!看看人家洁癖太子和乖乖宠儿,就你一个不洁身自好的!”
第三十章 枝叶分离
寝殿外,一件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玉器被一个个美貌的婢女送进屋来,小心地递给慕容惜。
慕容惜接过一件瑰丽的玫瑰紫水盂,毫不吝啬地摔在地上,在萧沐风脚边砸开了花。
“累了就先歇会儿。”萧沐风斜倚着殿柱,扫了眼满屋的碎片,好笑地看着砸得有些累的慕容惜,她呼吸有点紊乱,光洁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慕容惜瞪着好整以暇的萧沐风,心下越发恼怒,拿过婢女手上一个半人高的彩陶细颈花瓶,心想着最好砸死这个变态。然而这花瓶实在太重,她双手捧着整个花瓶,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就要倒去。
见状,萧沐风脚下一动,急忙闪身移到她身边,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彩陶细颈花瓶倒在地上“咚咚咚”地滚了几圈,缓缓停下。
“真像一只抱着果子的笨仓鼠。”萧沐风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不同于先前的嘲笑或冷笑,而是可以从笑声中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哑哑的非常撩人。
可惜慕容惜对这人的喜怒无常已经有免疫力了,不会因为他难得的笑脸而给他面子,想也没想抬起左手就一个巴掌扇过去。
萧沐风没想到她敢打他,躲避不及,英俊的脸上就多了三条惹眼的指甲印,像是小猫挠的。
“慕容惜,你是要造反?”从小到大,身边围着的人哪个不是讨好他,奉承他,恭维他,除了父皇还从未有人打过他萧沐风。父皇是一朝天子,挨打了他也心服口服,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堂堂王爷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
“真是反了天了!”他松开手,狠狠地把怀里温度稍冷的人扔到床上,毫不留情,“别对你好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慕容惜从床上坐起来,倔强地仰头直视震怒的萧沐风,毫不示弱:“我就是记得自己是谁才要打死你这个疯子!”如果她没有死而复生,没有复活在林惜身上,过了奈何桥再喝碗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该多好?
呵,疯子?先前的喜悦顿时化作y-in沉沉的乌云,笼罩在他心头,萧沐风上前一步,语气狰狞:“别逼本王动手!”
一屋子的婢女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多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慕容惜却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笑了,笑得张扬笑得狂妄,“萧沐风,你除了会打女人还会做什么?威胁?强迫?你这样的人,根本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萧沐风脸色铁青,太阳x_u_e上的青筋也突起,全身狠厉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后背发麻。
婢女们都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一群石像。整个大殿里安静地只听得见萧沐风压抑着怒火的粗重呼吸。
就这样诡异又骇人地沉默了许久,萧沐风调整好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把怒火都咽进了肚子里,冷声道:“药呢?”话落,立刻有婢女将一碗黑色的药汁呈给他。
“先把药喝了,等下本王再跟你算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缓。
“不喝!”慕容惜扯了扯黄金锁链,指尖划过着上面的五彩宝石。这么贵重的锁链,是不是在宣示着她的身价。
“你想死本王不拦着你。”萧沐风把药碗搁在桌上,面色不是很好,“但是你别动不动就晕倒在本王面前,看着心烦!”
“所以你放我走就是了。”慕容惜扬了扬右手上的手铐,浅浅一笑,露出孩子般的天真模样,语气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事情,“在死之前我会尽量走远点,就不会污了王爷您的眼睛了。”
“王爷有没有听过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慕容惜的笑容越发灿烂,“两者皆可抛。”
萧沐风深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复杂多变,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一个奴才进来在他身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他面色一变,大步离开了,离开前重重地落下一句话:“都给本王跪着,跪到王妃肯喝药了再起来!”
“是。”屋内如花似玉的奴婢们规矩地跪下,不顾地上还有各种割人的碎片,低着脑袋恭送主子离开。心里都觉得万幸,这点处罚,已经是轻的了。
床上的慕容惜出神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沐风总是将惩罚他人的罪恶感强加到她身上。
“王妃!”门外,锦叶端着脸盆进来,她腿上还有伤,走路一瘸一拐。见了一地狼藉和被罚跪的婢女,大惊失色,首先担心慕容惜有没有出事。她放下脸盆,快步来到慕容惜面前,不敢逾越,所以隔了一步的距离,一双水灵的眼睛上下检查了慕容惜一遍,发现她并未受伤后舒了一口气。
“王妃,是王爷来过了吗?”王爷自从王妃回来后就一直很忙,晚上也都是待在书房,只是抽空过来看一看。但是每次过来,都是大闹一场。她瞥见桌上的药碗,心下瞬间了然。
蓦地,腰被人紧紧抱住,锦叶惊讶地低头看着王妃,却发现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锦叶不自觉也红了眼眶,温柔地安抚着慕容惜的脊背,声音有些哽咽:“王妃,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锦叶会一直陪着您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药我会让王妃喝的。”锦叶对着跪着的婢女们吩咐,见她们面色犹豫,又正色道:“你们在这儿跪着,王妃心里不好受,是不会喝药的。”
锦叶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婢女们听她这么说了,也都只好起身行礼退下了。
“锦叶,秀枝呢?我回来后好像就没见过她。”慕容惜很快平复了心情,她不是个脆弱的人,只是被囚禁了整整一个星期,心里很压抑,刚才的事不过是个触发点,她内心坚强的堤坝终于轰塌崩溃了。
锦叶支支吾吾的,并不答话,而是扯开话题:“王妃,您喝一点药好不好?身体要紧。”王妃最近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几乎一整天都处在昏睡之中。
“我问你秀枝呢?”慕容惜抬起头,追着锦叶闪躲的目光,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锦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锦叶见蒙混不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是锦叶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秀枝,奴婢没用……”
慕容惜扶着她的手,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像一阵黑暗的浓雾将她吞没。“秀枝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很严重吗,如果起得来床的话你叫她过来一趟,让我看一眼……”
“王妃,秀枝殁了!”锦叶鼓起所有勇气,才能让这句话说出口。
慕容惜慌忙推开她,退回到床上,笑着说道:“锦叶,你胡说什么呢!你和秀枝是不是闹别扭了?所以才这么说的。你这样可不对,你是姐姐,凡事要让着妹妹一点。锦叶,秀枝,多美的一对名字……”
她的笑容渐渐散去,突然觉得很冷,胡乱地扯过锦被把自己全身裹住,只露出一张脸。沉重的锁链露在被子外面,连接的床栏,格外刺眼。
“王妃,您别难过,秀枝临去前说,您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人……”跪在地上的锦叶已经泣不成声。
慕容惜眼眶微红,面色出奇的平静,然而她颤抖的声音却揭穿了她的伪装:“秀枝她才十三岁,她才十三岁……”
第三十一章 念念佛经
一夜无眠。
慕容惜今晨格外配合,她每日有半个时辰时间可以让婢女解开锁在床头的一边手铐,然而以往她要么昏睡不醒,要么就是大吵大闹着要人放开她。但是今日,她由着婢女们为她净面,挽发,穿上繁杂层叠的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梳妆台前,锦叶拿出正妃才能佩戴的一套凤穿金步摇,想要为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