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库鲁斯在游廊边的台阶上摔了一跤,手肘磕在台阶上,破损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摸到了石板地面那滑腻的物质……在他看出这是滑石粉之前,一阵清脆而肆意的笑声从一边的走廊上传来——
咯咯咯咯咯~
卢库鲁斯暴起青筋的手按上腰间的佩刀,压抑的金眸看来像是夜晚凶残的猎豹,在温润的灯光下,这双眸子隐隐地露出了嗜血的艳红色。他拄着刀站起来,那刀鞘便嵌入石板9英寸之深……
那把刀因为过于急促地被拔。出,而发出锐利之声,然而却倏忽顿住。微风掠起卢库鲁斯阴鸷的刘海,露出那双狰狞的双眸。在那双猩红的眼中,却倒影着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孩……
她坐在紫藤花下,一只手攀捻着垂挂下来的绿藤,另一只手擦着眼角的泪水,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她的额头束着一根波西米亚头带,金色的长发分缕散落下来,蜿蜒过脆薄的锁骨……她穿着烟蓝底、米白色蕾丝罩面的裙子,齐膝的短裙下是白皙纤细的小腿。
她湿润的绿眸像是一汪清凉的湖水,淹没了他的怒火,却让他的某个地方像着了火般热起来。
卢库鲁斯凶狠地瞪着那个女孩,而对方则轻盈地从走廊上跳下来。
她踩着石砖走到他面前,一路上直直地望着他——自从16岁完成初拥之后,卢库鲁斯便没有再长高过,是以女孩可以很轻易地与他对视。
她打量了他肩上军章一眼,随后傲慢地抬起下巴:
“只有公爵,才有资格摔倒。”
她身上的香气飘散地空气中,让他口渴的耸动了一下他的喉结。
……想必是哪个贵族圈养的宠物吧?这样想着他十分厌恶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随即抿着唇转身离开。他慢速地迈着军步,没有等到那个女孩上来纠缠,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后来他自助餐式的派对上没有看到她,他端着盛着俄罗斯人血液的高脚杯避开人群,站到窗户边。他看到陛下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虽然十分温雅地应付着庆贺的贵族们,嘴角的笑容却达不到眼底。卢库鲁斯听到周围的人在低声议论这“那个人”,他们含含糊糊地隐瞒他的名字,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是他并不感兴趣。关于这个宫廷,流血以外的事情,他都毫不在意。
事实上他一直在想那个女孩,想的连唇间那冰冷的血液似乎都在发烫。连胃部也在不适地暖着。
他很快又见到了她,只是地点不太对。
卢库鲁斯捏着【哔·】,撒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然而误入男厕所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这个直觉,在瞄了他一眼后就站到了他的旁边。
然后,她掀起了裙子。
18.论暴君的养成
陛下有些吃惊,问他:怎么穿成这样?
他说:为了和你跳舞。
——《克劳狄乌斯·德鲁苏斯传》
陛下不得不耐心等待,因为那是他所要求的。
陛下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浅盛着日耳曼血液的高脚杯,手指缓缓地从上方滑到下方,又抬起来,从上方滑到下方。他的手势是那么缓慢,以至于没有人察觉他的焦躁。清凉的晚风沁入室内,玛格丽特柔软的花瓣微微摇晃。陛下凝视着昏暗的花园——在可夜视的眼中,这是另一幅色泽不同于白日的景象——发出了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叹息。
这个派对的主角终于在舞会开场之际来临。
他一出场,陛下酒杯中的波纹就平息了。
所有碰杯和交谈都停息下来。
他的香气就像《匈牙利舞曲》在空间的所有缝隙里急游,让人的心中升起一阵神秘的紧张感。他丝毫不知避让,只走最短的路线。他向人群密处走去,走出道路,走向陛下。
这时他已经换了一套裙子——白色的蓬蓬短裙,金色的双马尾,玫瑰花纹的镂空蕾丝袜拉到膝盖。
他歪了歪头,一边的马尾就柔顺地垂在半空中,轻柔地搭过肩膀。他凝视着陛下,然后伸出自己秀白的小手:
“陛下,能请你跳支舞吗?”
陛下十分高大,即使坐着也可与他平视,但是陛下却突然局促起来。陛下抿了抿唇,正襟危坐了片刻才矜持地伸手……不过陛下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他应该绅士地亲吻他的手背,说“我很荣幸”,而不是将手放在他的手中。
他拉着陛下的手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
这时候管弦乐队演奏起了舒畅的《西西里舞曲》,他伸手去挽陛下的脖颈……然后颇为震惊地发现陛下居然比他高了很多很多。
是了,平日里陛下很少以俯视之姿态与他相处。陛下通常是坐在他身边,或者将他抱在怀中,即使有时候站在他身旁,与他说话,若见他抬头,陛下必然要倾下脖颈,让自己的唇贴近他耳朵的高度。
他虽然知道陛下是高的,却不知道原来是自己不可企及的高度。
陛下想对他说:我抱着你跳吧。
他却眄视陛一会,转身跑开了。
陛下一动不动,也没有其他人敢动。一时间整个大厅只有《西西里舞曲》的提琴声在柔情满怀地演奏着……然后他跑回来了,提着一双柠檬黄的高跟鞋,得意地看着陛下。
陛下便忍不住笑起来。
“她踢掉一左边的鞋子,左边的鞋子便滚到卡莫公爵的脚下,她踢掉右边的鞋子,右边的鞋子砸在一边盛放玛格丽特的柚木柜上。她的脚趾粉得像樱桃,她的脚背白得像奶冻。她胡乱地将脚塞进鞋中,那柔软的肌肤磕碰着那坚硬的皮革,叫人心中连连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