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王瞎子门外的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又是来碰壁的吧。”有看见王开祥他们的村人嘀咕道,“这天天来,天天碰壁,还没死心呢?”
木安源下了驴子,也不敲门,只是在门外等着,毕竟这时间太早了。
他们站了一会儿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我的娘欸!”一声惊呼,屋里床上突然蹦起个干瘦的老头子,那声尖叫,直吓得屋顶刚刚栖息的鸟,鸟毛都扇掉了。
惊呼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瞎子。
王瞎子也不是真瞎,为何叫“瞎子”呢?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王瞎子本名叫王昌奇,早年替人看风水的时候,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名其曰说是不能看的太准,否则主家压不住。其实只是欠觉,困得只能睁一只罢了,谁让他每天夜里都要在赌场里玩到天亮呢。
王昌奇这恶习,染上的时间不短了,他师父曾经就说他迟早栽在这赌博上,但他从来不当回事儿。仗着天生y-in阳眼,手上也有手功夫,钱是没少赚,赌场更是没少去。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的,那天他仍是困得只能睁一只眼。帮人看风水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竟然将恶x_u_e看成了宝x_u_e,幸好主人家在安葬老人时,有个年轻的和尚阻止了,否则那户主人家非得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反正都看不准,还要眼睛干什么?”那主人家拿着钱请他,没想到差点还惹祸上身,顿时气的直骂,“你咋不干脆直接瞎掉呢!”
这王昌奇砸了招牌,人醒了,晓得赌博误事了,可惜也迟了。经过那事后,没人敢找他看风水了,他差点穷的上街乞讨,要不是他后来奋发图强,点了好几处风水宝x_u_e,他可能就真的上街乞讨了。
不过即使后来改过了,“王瞎子”的名号,却是再没能去掉。
王瞎子迷糊的坐在床上,心里想着: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话没错啊,想我大半生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吧,那咋还会梦见群鬼乱舞呢?
“王大师,你醒了么?”听见屋里有响声,怕是人起了,木安源便小声喊道。
“谁呀!”王昌奇也是睡不着了,索x_ing打开大门,一见木安源,再看他身旁的木承光,心里便有点底了,怕是来请看风水的,刚想说,今天不看风水呢,便见木承光身后还站着一个面貌奇伟的男子,背着人,穿着一件黑色绣暗花的长衣,鬓若刀裁,目若朗星,乍一看,只觉得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啊。”王昌奇正想说呢,却只觉得眼前一阵红光闪烁。
再一看,那黑袍上的哪是什么暗红绣花啊?那根本就是猩红的血气,如游龙般浮现在男子的衣袍之上。
再一看男子面容,哪还见剑眉星目,只有浓浓的血雾,如云雾般笼罩男子全身。
要不是王昌齐天生开了y-in阳眼,还真就被他的表象蒙骗过去了。
王昌奇是说梦里群鬼乱舞呢?罪魁祸首原来在这儿啊。
像这种血气布身,血雾笼罩不见面的人,王昌奇只在古典上见过,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屠戮一方的帝王,就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指的是这种人。
“这种杀神,我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王昌奇以为自己这是碰上杀星了,正打算脚底抹油,却又见男子血雾上竟然还有金光闪烁。
再看,他只觉得眼睛疼痛难耐,先前的群鬼乱舞,变成了鬼臣鬼将,分布男子左右,后方汹涌着的竟是万千鬼兵,翻涌奔腾若血海翻滚。
一口腥气涌上喉来,王昌奇鼻子却闻得一股淡淡的梨花香,隐隐的压下去了翻涌的血气。
“咋还有淡淡的花香呢?”王昌奇看着木渊和木清远,即使眼痛难耐,他还是再看了一次,这次奇了,“血海梨花,有趣,有趣。”
“说吧,今天你们是来干啥的?”王昌奇顶着头乱j-i窝,倚在门框上揉眼睛道,“我今天心情还不错,有啥事直说吧。”
“王大师,我们来是想请你帮忙看一下房子的风水。”木安源见事情有望,赶紧道。
“不是你家的吧。”王昌奇道。
“难怪都说大师不仅会看风水,还会相面呢,你连这都知道。”木安源惊道,“的确不是我修的,阿渊快过来见过大师。”
“王大师。”木渊对王昌奇点了点头,他没注意到王昌奇在他点头的时候,身子都快侧到一边去了。
这不知道就罢了,要是知道了还敢受拜的,八字轻些,都能给直接拜没咯。
毕竟不是谁得能承受的起——万鬼朝宗。
☆、金凤
王昌奇想,这人要不是圣人轮回,就是十殿阎罗转世,最差,怕也是屠戮万里的杀神临凡。
有趣的是,没听说过谁转世,还带着花的啊?
王昌奇对着木渊不太敢直看,每一看都觉得红光中渗金,亮的刺人眼。但要不是这双y-in阳眼,想来没人能相信这微笑的面具下,其实早已经沾满血腥了吧?
“你这背的是?”王昌奇微微一闻,空气中似乎是真的有股淡淡的梨花香。
可是春天还没来呢。
“这是他弟弟。”木安源道,“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大师能帮这孩子看一下房子的风水。”
“行。等老夫拿一下家伙事,咱们就出发。”王昌奇一说,木安源简直没敢相信,这么简单就成了?
“爹,这王瞎子是答应了?”木承光看着王瞎子干瘦的背影,不敢相信道。
“好像是吧?”木安源也是愣了,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难请啊。
王传文这时正好散步到了这边,见几人呆站着,而王瞎子不在,顿时有些明了:“吃闭门羹了吧?别伤心呀,他王瞎子天天拒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的了。”
“不是……”木承光想解释,王传文却打断道,“知道,知道,习惯就好了……”
“诶,小王也在啊?”每次被王昌奇这样叫,王传文是想吹胡子瞪眼,也办不到,谁叫人家的辈分高呢,再不愿意,也得规规矩矩的叫一声,“四爷。”
王昌奇排行老四,年纪和木安源差不多,甚至比木安源还要小上一点,在王家村里更是不算大,但辈分是最高,不管私底下怎么叫,但到了明面上,每个王家人见了也得叫一声“四爷”。
“走吧,东西都拿好了。”王昌奇手上只有一块罗盘,肩上倒是搭了一个布袋子。
“走?”王传文疑惑道,“去哪儿?”
“给他家看看阳宅。”王昌奇说完,王传文便也有些奇了,今天是吹的是什么风啊,这王瞎子可是好久没出过生意了。
“大师你上驴。”木承光赶紧拉过驴子,要扶着王瞎子上驴。
他也是好意,这儿离三木村还有好几里路呢。
“骑什么驴子?”王昌奇一听,却道,“就这几步路,老夫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
说完,他便大踏步向前走了。
“大师你等等。”王安源赶紧让儿子追上去,但别看王大师人不高壮,人家走起路来简直是健步如飞啊。
木承光小跑着才算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来时走了一个时辰,回去的时候才半个时辰,跑的小黑都累了,却不见王昌奇有任何疲惫,还有木渊背着木清远也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木安源骑驴的还好点,木承光却是苦了,一路小跑着,回去了简直累的跟个狗一样。
回到三木村,也不过天色刚刚大亮,村人见着木安源一行人,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这是找人看房子了啊,得赶紧让家里那口子去木渊那儿把名报了,可别迟咯!
“哥哥,我们还不走么?”睡醒了的木清远,趴在木渊背上,揉着眼睛四处看了看道。
他睡前就是在叔公他家,睡醒了怎么还在叔公家呢?哥哥实在太慢了。
“还走什么走,这不是都把人给请回来了么?”木安源见木清远睡迷糊了,笑道。
“啊?”木清远看着队伍里多出的一个老爷爷,有些惊讶,才相信是真的已经回来了啊。
“王大师你快进屋坐,”木任氏老远就看见人都回来了,还有个面生的,想来这是把人请来了,就赶紧招呼着媳妇儿生火煮饭,“进屋坐,王大师没吃早饭吧,你先坐着,荷包蛋马上就好了。”
在农村,来客打个j-i蛋,已经算是好的待客之道了。
“爷爷你还没吃饭吗?”木清远已经下了地,他揉着眼听到叔婆的话,就从自己腰间的零食包里拿出了自己最爱吃的绿豆糕道,“那清远把这块绿豆糕给爷爷吧。”
人家大师怎么会吃你的糕点呢,又不是小孩子了?木安源正想让木清远别胡闹呢,哪晓得,王昌奇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竟连连点头,说,“真不错,这是锦德楼的糕点吧,在县里这一斤至少得三百文钱呢。”
王安源正在塞烟丝,一听,差点没将烟袋吃下去。
多少?三百文!简直是败家的玩意儿哦,三百文就买个糕点?那可都算是一家人一个月的饭钱了!
“行了,也别弄那些了,趁着还早,我先去看看阳宅的位置。”王昌奇也不是很饿,吃过了糕点,便提出直接去看阳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