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可别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有子呢?我的伴侣这辈子只会是清远一个人。”木渊突然笑了起来,一瞬间似乎云淡风轻。
只是他牵着木清远的手,不知不觉越收越紧。
“子?哥哥有子?”木清远别捏的有些疼,他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哥哥他们在说什么他也不懂,只是觉得山上的风景很好看,山上的风也很大。
王昌奇也是见过世面的,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啼笑皆非道:“你的确有子,而你的兄弟也有子,而且你们是共同孕有一子的。”
王昌奇在一开始看到二人尾指上的红线时,就明白的,还叹息这两人会绝后呢,哪晓得让他在两人面相上看到了更有趣的事,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一则消失了很久的传说。
木渊舒了一口气,想来这“子”说的是,以后他会和清远共同过继一个孩子来养老送终吧。
看着木渊脸色好转的王昌奇,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万万没想到,今天没说清楚的话,在后面却是差点惹出了大事。
“如此,那就拜托先生了。”木渊想反正都是会有后代的,他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以后的孩子想想,有这么个x_u_e位,保证衣食,也不是坏事。
“好。”王昌奇知道宝x_u_e待有缘人的道理,他是不会乱打主意换人的,因为福薄了,不仅享受不了这宝x_u_e,反而会坏了风水。
他师父曾经就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年轻时王昌奇的师父曾经为一家很是平常的农户寻到一处可出宰相的宝地,但是千叮咛万嘱咐,挖地的时候,不能超过一米,但还是被挖超过了,只见地下一只白鹤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后来出宰相的y-inx_u_e,只出了一个县令。从那以后,他便明白了,福薄了是压根儿压不住好地方的。
“但是我有个要求,”王昌奇双目注视着木渊,他的眼睛虽然小,但是木渊却从里面看到了认真和执着,“这是块宝地也是块伤师地,有利于你,但是不利于我。”
木渊听过“伤师地”,伤师,伤师,伤地师。轻则眼瞎,重则殒命。眼睛对于一个y-in阳先生而言,就是他们的饭碗,木渊不认为有必要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y-inx_u_e,毁掉一个大师,故道,“我不可能为了一人之得失,而致先生于险地,这宝地,怕是与我无缘。”
宝地不宝地的,木渊还真不放在心上,父亲以前总说一句话“管我死后,儿孙干嘛”,一开始,木渊还有些不理解,哪个爹娘的不是为着儿子孙子cao碎了心肠?
但是长大了才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必要为了后代,束缚自己。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还不如顺其自然呢。
王昌奇见木渊说的坦诚,知道这次不会所托非人,便道:“虽是伤师地,却也是老夫这么多年找到的最好的宝地。要我放弃,又有点不舍,我观你面相,知你是个能一言九鼎的人,只要你答应奉养我至终老,我便可以为你拿下这宝x_u_e。如果不答应,我就是再可惜这宝x_u_e,也是不敢帮你的。”
“其实……”
王昌奇见木渊脱口就要拒绝,只是转身看着山下,淡淡道,“不要一口拒绝,你还是想一想的好,葬在此处的,后人也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虽说不能活到彭祖的寿龄,但是一百多岁,只要不造恶却是不难的。”
木渊口中的拒绝,终究是咽了回去。他这辈子无所求,只求这人平安喜乐,健康长寿。
转身,木渊便拉着木清远弯腰行礼道,“若是先生帮我,我和清远必待你如亲人。”
“好,既如此,我便应了这事。这既是成全了你们,也是圆了我的心愿。”王昌奇道,“那我们找个时间便把你先人的尸骨,迁葬于此吧。”
“先生恐怕得等一等,在安葬之前,我想我们必须得去趟龙栖庙,拜访一下法明大师。”这龙栖山可是龙栖庙的寺产,他想在这儿埋葬父亲,可不得找一下法明大师么?
☆、山上有座庙
等木渊他们下山时,木安源已经和木承光等了很久了。本来,木承光是要上山的,但木安源一是怕和木渊错过,二也是怕还有漏网之狼,便和他一起在山下等着了。
这下见木渊他们平平安安回来了,顿时拉着人往家走。
“哎呀,老了,也糊涂了,看着山上风景好,便没想就上山了,害的你们等了。”王昌奇绝口不提他上山干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的,毕竟这关系着一个多少王孙贵族想要而不得的宝x_u_e,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对于木渊他也只是会说,这是一处能出人的好x_u_e,至于百年之后的“飞龙x_u_e”,就得看后人造化了。
“大师严重了,”木安源急忙道,“我们也没等多久,况且这地方景色怪美的,要不是大师下来了,我还可能不想走呢。”
回家吃了一顿饭,下午听到木渊他们要到龙栖庙去时,木安源有些讶异:这山怪高的,一般家里没有大事,农家人也是不大上山的,倒是有时山上的和尚会下来化斋。
这般想着,但也没拦着,这木渊刚回来,去山上拜拜也好,毕竟这龙栖庙在方圆百里也算是有名的,要不是实在太高,怕是每天都能香火不绝。
龙栖山山高,龙栖庙石梯长。站在山脚往上望,青山掩映在云雾中,山路婉转如长蛇。
这龙栖庙的修建,似乎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至于到底是多久以前倒是没人知道,只知道有人在此地居住的时候,这地方就已经有龙栖庙了。
虽然山路上行人少,但石阶却并不杂乱,偶有苔藓,落叶却是不染阶梯的。夜里刚好下过一场小雨,这石梯更是像被水洗过的一样,干净中似乎还透着微微的青光。
王昌奇健步如飞,实在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哎,我说你们这俩年轻人啊,咋就这么慢呢?还比不上我这老头子。”
“老爷爷很快。”虽已开春,但林中仍冷的很,木清远喘着气,一出口就是团白雾,他的手也有些冷,“哥哥也快,只有清远不快。”
“没事,哥哥背你。”木渊摸着木清远冰冷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将人背在了背上。
“都这么大了,还要哥哥背,羞不羞哟?”王昌奇喝了一口酒,将葫芦放回布袋子里,打趣道。
木清远羞红了脸,可他才不要下来呢。见老爷爷还在看,他只得将头埋在木渊的颈部,轻轻的喊道:“哥哥……”
“先生你在前面,我跟的上。”木渊只觉得脖颈上随着清远的呼吸,一痒一痒的。
那痒透过皮肤,直达心底,挠的木渊的心也痒痒的。
背着背上的人,木渊跟在王昌奇的背后,加快了速度。
“好小子!”虽然还是有点怵木渊,但是不妨碍王昌奇欣赏这个年轻人,见木渊速度不慢,王昌奇眼睛一转,便飞速向山上去,远看竟仿若一道青光似箭般向山顶s_h_è 去。
木渊一见,也不甘落后,即使背上还有着人,但他的速度也不落于王昌奇。
随着速度的加快,木清远只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风在他耳畔猎猎作响,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微微吹疼了他的面颊,他却只在山林间留下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和仿佛驾着马奔跑在山间的欢乐。
上了山顶,一座老旧的小庙紧闭大门。
这真是一座老旧的庙子了。庙顶长满了杂Cao,墙上的佛语已被岁月冲洗干净,暗淡的木匾挂在大门之上,只有“龙栖庙”三字流光溢彩,好像被谁刚刚涂洗过一样。
“咯吱”。
当木渊踏完最后一步阶梯,寺门也在这时正好缓缓打开了。
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飘散而来,站在门后的人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见门里的人,一身蓝色的僧袍,十六七岁的年纪,仰起头来,柳叶眉下是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轻启朱唇间,流露出的是宛若溪水叮咚般的清响:“阿弥陀佛!”
小和尚说着话,嘴角微微上仰,笑的矜持,而这时木渊才发现小和尚背后还有一个不大的和尚,比小和尚微微低了一个头,就静静的站在小和尚身后,轻启着唇,双手合十,同道一声:阿弥陀佛!
“咦,哥哥,哥哥,我认识他们,我认识他们……”木清远说着跳下木渊的背,跑过去就要拉前面的小和尚,“慧楠,慧楠!”
“咦,你是……你没事了?”被叫做慧楠的小和尚,看了木清远半天,才想起来这竟是那个昏倒在路上的小傻子。
慧楠是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傻子。
寒风中,慧楠碰见傻子的时候,他正蹲在墙角,双颊冻得通红,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师兄,走了。”慧源戴着斗笠,裹着厚重的棉袍,冲慧楠喊道。
他们下山化缘已经有大半天了,得赶紧回去了。
慧楠也看着傻子:傻子的眼睛很黑,圆溜溜的,就那么直盯盯的盯着自己,不说话,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慧楠想不起当时自己想到了什么,当慧源看他时,他正牵着傻子的手,将自己中午吃剩的饼子给了他。
“慢点吃,慢点吃。”傻子吃的很急,他吃了多久,慧楠就看了多久。
慧源也蹲在他们旁边。
“师弟,我们带他回去吧。”慧楠想了半天,终于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了,也不管慧源的呆愣,牵着傻子的手,就往山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