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倚在厚软的卧榻上,淡然道,“她是常宁王的掌上明珠自是与一般郡主世子有所不同。”
“可惜是个残废身子骨又弱,与主子不能同日而语。”
容澈投向他的目光带着凉意,冷声道,“小福,有些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
“是,主子。”小福张皇,不敢直视容澈只慌忙说道,“这里太香小福受不住,主子我去外边透透风。”
容澈阖目颔首,小福低头出去后方敢长喘一口气,外面天朗气清,一轮红日高高挂起,凉风怡人。
容澄的马车在容澈之前与白青桐共乘,春绵哪里能在里面坐得做,与夏风惊雨他们一道骑着马随马车前行。容澄半躺在卧榻上懒倦欲睡,白青桐在一旁阖目调息,一室的舒适静谧却又说不出的拘谨别扭。
容澄半眯着眼打量着白青桐,悄无声息,视线在长月转了转又闭上了眼睛,“青桐,长月与流光、战星同为绝世兵器,可否借我相看。”
白青桐知道她是何意却并不多言,只递过长月,“公子请便。”
容澄微微一笑,青葱玉指轻抚剑鞘一直摸到剑柄,缓慢又仔细,她又拔出长月隐隐可见寒气缭绕,倒是与白青桐的气质十分相配,她将长剑放回剑鞘,含笑道,“果真是一把好剑。”
“公子过誉了。”
“长月是否一直是白宫主的佩剑?”容澄将此剑物归原主。
“师父游历归来后才得长月。”说完,她将长月置于身侧继续调息养神。
永州城到云州驾马不过三日路程,却被容澄整整走出了六日,小福嘴上不敢多言心里早已非议连连。好在,今日终是到了云州地界,因这神针门广邀天下英雄前来观礼,孙家所在的春城已是扰扰攘攘,好不热闹。
“主子。”小福骑着马从街头奔回禀道,“整条街的客栈都住满了,也不知夏风他们那边如何。”
“公子。”夏风与惊雨一同回来,“这孙家邀请了不少人,城里的客栈全满了。”
容澄含笑极淡地瞥过容澈,说道,“春城郡守是谁?”
“刘青。”
“去告诉他,清平郡主已大驾春城。”
“惊雨这就去。”说完,惊雨打马疾驰而去。
小福嘴巴大张着一脸不可置信,容澈倒是神态自若。清平郡主在春城这消息多久能传到京城?不知魏长东还能不能坐得住,不知容澈这回要不要跑了,容澄一双眼睛笑得十分好看。
刘青在府衙外恭候清平郡主大驾,他琢磨着郡主突然大驾的原因,想来是为了神针门的孙残照的大寿,他心中忽的有了打算。清平郡主的马车缓缓在府衙外停住,刘青等人行完礼便候在一旁等着郡主垂示。
容澈撩起车帘吩咐道,“去驿馆。”
马车又缓缓动起来,刘青看着车轮滚滚揩了揩额头上的薄汗。后几日他又发现,清平郡主一不赴宴二不接献礼三不见官员,闭门羹吃过后不论底下人怎么劝他都只摆手,他年事已高早就不求高升,索x_ing落得轻松。
春城神针门的山庄建造的十分宏大气派,经孙家人百年不断扩建东西墙相距一里有余,因为盛事更是被装点的喜气洋洋。江湖英雄兵分各路络绎抵达春城,孙残照早已在三日前便携二子及门下弟子在庄门前迎候宾客,偌大的山庄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寿礼前日容澄才与容澈来到这神针门山庄,容澄递上邀帖与贺礼同孙残照拱手见礼,笑道,“天一十二贺孙掌门大寿之喜。”
“十二公子能来我神针门已是蓬荜生辉,公子快里面请。”孙残照亲自将他们领进山庄并吩咐弟子将他们带去东面厢房。
程浩一行人早他们一天住进东厢房,两拨人打了照面行了见礼,程一柳只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放在白青桐脸上,白青桐面色不改眼中无物与他擦肩,程一柳一时失态竟想伸手去抓她,却被眼疾手快的春绵一掌拍了回去。
春绵恶狠狠地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睛给挖出来。”说着还做了个挖眼睛的动作。
程一柳面露窘色,说话的语气倒不见退让,“你放肆。”
容澄脚步未停并不在意此刻的争执,春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迈开脚步追了过去,留程一柳在原地咬牙切齿怒气难消。程一柳愈发的怀恨十二公子,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他早已是当今武林盟主,白青桐也早已归他莫属,他将手中长剑捏的咯吱作响。
中庭地白树栖鸦,月满照西楼。偌大的山庄经白日的吵嚷逐渐平静下来,厢房内烛火微微,他们独自在房或坐或卧,各怀心事。因为无风夜更显寂静,忽的寒鸦一声凄叫,尾音惨厉的拉长,扑腾着翅膀飞出了院墙。
翌日清晨不知从哪吹来了大片的云,闭日封天,y-in空万里。容澄自房内踏出来只见到白青桐在院中练剑,程一柳持剑在一旁欲上前痴缠,白青桐旁若无人只把长月舞得剑花乱转,她余光瞥见容澄停下手中的剑,唤了声,“公子。”
容澄问道,“阿澈怎么没在这练剑?”
程一柳热切又贪恋的双眼这才看到容澄的出现,他淡扫容澄并不将其放在眼中,只是对白青桐说道,“青桐刚才的剑舞得出神入化,不如师兄来陪你过两招如何?”
白青桐并不理会他,只答道,“清平郡主说此地太小不宜练剑。”
容澄点了点头,又含笑道,“青桐,随我去用早膳。”容澄转身,白青桐抬脚随她一道离开,至始至终这两人都未将程一柳放在眼里,程一柳只觉屈辱难当。
今日是孙残照寿宴头一日原以为会从早闹哄到晚上,可容澄与容澈对杀几盘后也不见有人来请观礼,虽并不在意这场寿宴但心下多少有些奇怪。这种奇怪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下午,外面才有了乱哄哄的嘈杂声,二人同时放下手中棋子仔细辨听,间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来回跑动。
不多时就有神针门弟子在门外请道,“十二公子,程盟主请你去正厅有事商议。”
容澄与容澈相视,稍显意外,“程浩相邀,为何不是孙残照?”
容澈眉峰乍起,只道,“去瞧一瞧便知。”
各大掌门齐聚大殿众弟子站在他们身后,皆是面色凝重不语,见容澄一行人踏进正厅只浅浅的颔首见礼,继而又是各怀心事,满室肃静。
程浩立于正前方的主座前,左右站着余大千跟程一柳,他开口道,“十二公子请落座,老夫有要事要与诸位说。”
他们一行来的最晚只在列尾站定,小福不知从来搬来一张椅子置于容澄座椅一侧,容澈落座后小福同其他站到了她们身后。
这是白青桐摘下面纱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袅袅娜娜的身姿清清冷冷的神情无不令人神往,众人皆是一壁倍感失态一壁又不忍转睛。温柔乡英雄冢,江湖多少豪杰愿为这武林第一美人折腰,可惜白青桐人虽在这里心却未曾留在凡尘。
程浩灰白的发丝一丝不苟,声音洪亮,他道,“诸位可是在奇怪是老夫请大家齐聚大堂却不见孙掌门的踪影?”他见众人纷纷点头,不知哪来的怒气咬牙道,“诸位可知如今孙掌门已遭人毒手命丧黄泉。”
众人大惊,有人问道,“是何人所为?”
程浩摇头,无不痛惜,“孙二公子一早去请孙掌门时发现房门虚掩,入内后房中凌乱是打斗的痕迹,而孙掌门被人一剑封喉气绝身亡,孙夫人至今下落不明。”
“如此大事怎地不见孙家两位公子?”众人又是一阵交头议论。
余大千见程浩不忍再说下去,便抬手按捺住众人接着道,“孙大公子也被杀手一剑封喉死在房中,孙二公子遭此变故强打着精神,现在已出庄搜寻孙夫人下落了。”
“孙夫人定是被凶手掳了去,盟主我等愿派门下弟子相助二公子及早寻回夫人,好为孙掌门报仇雪恨。”众人同仇敌忾,誓要手刃凶手。
容澄神色如常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巧合,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偏要在各门派齐聚这里才动手,是杀手太过猖狂不将整个武林放在眼内,还是想明知故犯另有企图。容澈的心思与她一样,她淡漠的眼神投向屋外,只觉这些正义之言十分刺耳。
可众人心中又有另一种盘算,孙残照武功不弱杀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又能将人悄无声息的杀害不惊动任何人,此人也绝非等闲。
突然一声凄厉的的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你。”
容澄余光瞥见有人影像是要朝她这边冲过来,于是侧首去瞧,只见一凶神恶煞的妇人被孙凌雀扶住,正用一双仇视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嘴里反复叫喊着,“是他,就是他杀了你爹,雀儿快杀了他为你爹报仇”。
若不是孙凌雀极力制止住这妇人,容澄怕是要被撕咬成瓣了,她眉峰一拧,倒是终于猜出了杀手的意图。
第18章 一八
庄严肃穆的神针门正厅内,一个妇人珠钗散尽被人用力的拦住,却还在张牙舞爪的朝着一位如玉的公子扑过去。这一变故发生太快,众人都还来不及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只相互间递去个眼色,作壁上观。
“娘,你冷静一点,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孙凌雀费尽力气安抚着孙夫人,软言问道,“爹是怎么死的,又是被何人所害?”
“是他,就是他杀了你爹。”孙夫人的污手指向容澄,凄惨道,“就是这个人昨夜闯进房里将你爹杀害,雀儿你快去杀了他为你爹报仇。”说完她又是痛哭又是拍打孙凌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