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魏帝。
元幼祺既知顾蘅是要报仇的,更是为了报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自是顺理成章地想到,若是魏帝临.幸顾蘅,顾蘅必得承受着。
这样的联想已经让元幼祺的喉间梗了一根刺,被顾蘅不平等地对待这样的事更是让她心绪难平。凭什么,他可以看你碰你的芙蕖,我就不可以!
元幼祺气愤地想。
她今日已经被顾蘅刺激出了太多的火气,再也无法像往日一般温雅和缓,心底里的委屈早就酿成了一坛子香飘万里的老陈醋。这样醋意深重的结果便是,那股子委屈急速地变质,最后化作了强烈的、遏制不住的逆反心理。
顾蘅越不许她如何,逆反的她越非要如何。
原谅她只有十六岁,她所处的环境,她深陷于其中的感情,以及她所钟情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复杂。年少如她,能够撑到现在而没有精神崩溃,已经是很不错了。
所以,元幼祺真的任x_ing了。
她故意逆着顾蘅的意思,刻意地由着自己的心思,她执意要做自己想做的,并且为顾蘅所难以接受的事——
她快速地俯下.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吻上了那朵芙蕖。
其实这样的行径,何尝不带着些少年人的稚气与执拗?
然而,再稚气、再执拗又如何?那灼热的气息与肌肤的接触是真实的。
尤其是,元幼祺软糯微s-hi的唇瓣就这么触上了顾蘅的胸口,软滑的脸颊更是老实不客气地蹭到了顾蘅胸口上的红梅。
身为一个感知正常的女子,顾蘅毫无悬念地闷哼一声——
“嗯……”
紧接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大力,霍的推开了元幼祺。
元幼祺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推搡开了身体,脚下趔趄不稳,“噔噔”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直到坐在地上,臀上的痛感传上来的时候,元幼祺还呆呆地圆着嘴:顾蘅胸口的馥郁芬芳还萦绕着她,没有散去。
推开元幼祺的当儿,顾蘅就劈手拽了榻上的薄被,护在胸前,遮住了被元幼祺扯开的赤.裸之处。
于是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傻了似的,仰着脸,还在回味数息之前的滋味;另一个则抱紧了薄被,嗔恼着瞪着地下的那个人。
这么一幅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元幼祺意图寻.欢却被狠狠地推拒,还招惹了佳人怨怒的失败场景。
若说之前在御花园,算计元承柏,反被韦贤妃算计的时候的顾蘅,是绝望而无助的;那么此刻的顾蘅,心里面泛起的则是无奈,还有就是看到元幼祺那副傻呆呆的样子的无语与好笑。
顾蘅觉得自己也是疯魔了,竟然觉得这样的元幼祺滑稽又可笑。难道此刻不该严词谴责她“对生母无礼”吗?
大概自己的脑子也被这小磨人精而磨得呆傻了吧?顾蘅暗暗叹气。
她觉得,现在,她很有必要撵元幼祺走了。
元幼祺可是不甘心的。她还是觉得自己被顾蘅很不公平地对待。
她不信,若是换做皇帝,顾蘅也会这么狠命地推开。
这么一想,那坛子万里飘香的老陈醋又掀翻了来。
被推了个趔趄,元幼祺好歹也寻回了些理智。醋坛子翻飞的同时,她更想到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她同魏帝都是不一样的。
她想让顾蘅爱都爱不过来呢,怎么肯让顾蘅恨她?
可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吗好端端地推开人家?还这么大力气!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力气?
大魏的太子殿下这会子早忘了是自己先亲人家心口的。
推开她?摔个屁堆儿?很委屈吗?
顾蘅没赏她一记窝心脚,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元幼祺想到被推了个跟头,屁股隐隐作痛,心里就不痛快。
她嘟着嘴,闷闷地盯着顾蘅嗔恼的脸,她要替自己分辩,她要好好地问问顾蘅:为什么好端端的推人?
可是,不等她把一肚子的不满发泄出来,寝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太子殿下!老奴潘福拜见!”声音很响,穿过了寝殿紧闭的门,传入了两个人的耳中。
潘福?元幼祺皱眉。
好好的,他来做什么?
潘福是母妃的人,他来此处,必定与母妃脱不开关系。
因为顾蘅的事,元幼祺对韦贤妃也是满腹的怨气。至少眼下,她不想见韦贤妃。
却听潘福又在外面大声道:“太子殿下!贤妃娘娘晕厥过去了!还请您快过去啊!”
元幼祺闻言,大惊失色。
顾蘅也听到了,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则冷冷地嗤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你懂得啥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咩?
☆、第七十七章
凤仪宫。
“母妃, 您……没事?”见韦贤妃好端端地立在自己的面前, 元幼祺怔住。
潘福见状, 忙拜倒请罪道:“请太子殿下恕罪!”
元幼祺蹙眉。
韦贤妃摆了摆手, 命潘福暂且退下。
潘福忙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只余下了母女二人。
韦贤妃望向还皱眉不语的元幼祺, 沉声道:“若不是说我病了,你会舍得离开那小……她那里!”
元幼祺抿唇。她想说, 纵是如此, 您也不能骗我啊!
方才, 来凤仪宫的路上,元幼祺担足了心。想到母妃晕厥, 她怕极了母妃真的会病了。“母妃也会生病”“母妃将来也会离我而去”这样的认知, 让元幼祺心底里惊惶害怕。
一路之上,她都在谴责自己一心牵挂在顾蘅的身上,以至于忽略了母妃的感受。可是, 到头来,真相竟然是, 韦贤妃为了把她从燕来宫骗回来而令潘福诳了她, 让她平白担心了一场。
“母妃想训教什么, 请说吧!”元幼祺没有什么表情道。
韦贤妃听她语气不善,三分的火气也登时变作了七分:“这就是你和母妃说话的态度?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学了十几年的礼,就学了这些!”
元幼祺挺直了脊背,道:“母妃说孩儿, 那么母妃呢?诓骗说谎难道就是礼了吗?”
“你在质问本宫!”韦贤妃厉声道。
“孩儿不敢!”元幼祺大声道,“孩儿只是觉得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
“呵!白白担心?”韦贤妃冷笑,“你想咒本宫病倒便直说!”
说罢,她愤然甩袖就要离开。
元幼祺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她盯着韦贤妃的背影,鼻腔酸得厉害。以往韦贤妃对她的种种好一股脑地涌上她的心间。
“母妃!”元幼祺痛心地唤了一句,“扑通”双膝跪地。
韦贤妃听得身后的动静,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她声音冰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元幼祺眼眶发红,凄声道:“母妃!我们非要如此生分吗?”
韦贤妃艰难地吸气,她又何尝想同元幼祺生分了?
可是,那柄刀悬在她的头顶上,整整悬了十六年。当她以为那与失去相关的可怕威胁再也不会存在的时候,顾蘅却出现了。因为顾蘅的出现,元幼祺开始觉察,甚至开始探究起了自己的身世。
元幼祺是她亲手养大的,什么样的x_ing子她清楚得很。这孩子虽然面上平和,但内心里那股子倔强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绝不逊于其生母。
若是这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多半会恨自己隐瞒了她这么多年吧?她会离自己而去吧?
那么,余生纵是荣华富贵无限,又能如何?终究是,半生凄凉。
韦贤妃每每想到这件事,便心悸得坐卧难安。
她疼爱元幼祺疼到了骨子里,她气元幼祺探究自己的身世,却没有理由去责怪——
谁没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来历呢?更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的这个权利。
但,如果不是顾蘅,如果不是顾蘅在元幼祺的生命中出现,元幼祺一辈子都是她的宝祥,没有谁可以抢得走!
韦贤妃一旦意识到元幼祺在意顾蘅到了骨髓,一旦意识到顾蘅对元幼祺的影响有多么的深刻,她便将顾蘅恨到了骨髓里。
这样的顾蘅,于她而言,不亚于夺亲的仇人。
偏偏,她的孩儿,比在乎谁都在乎顾蘅……她的孩儿,最在乎的人,怎么可以不是她!
韦贤妃心绪难平,转念想到地上凉气重,元幼祺这般跪着,女孩子家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得了?
她又恼怒自己心软了。
这么一心软,就忍不住别扭地拧过头来,“站起来!”
元幼祺只得暂时站起身,耷拉着脑袋,没精神头儿。
韦贤妃斜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元幼祺正伤心难挨着呢,听此言,表情呆了呆。
韦贤妃凤目一立,“你不是嫌本宫此刻厉害是同你生分吗?那本宫就站在这儿,听着你说!”
元幼祺张了张嘴,怎么觉得这样的母妃那么……别扭呢?
她生怕再惹恼了韦贤妃,真的坐下病,那她会一辈子责备自己。于是,忙诚挚道:“母妃息怒!孩儿从不想惹母妃生气伤心……母妃难过,只会让孩儿更自责、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