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二)【完结】(46)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元幼祺会意,笑道:“有什么话,你尽可以放心告诉朕。”

  “陛下明鉴!是唐大人!臣妾亲眼所见,唐大人几次夜晚时分去景宁宫,似乎还……还带了什么礼物。”谭才人急不可待道。

  “唐大人?唐易?”

  “就是内廷司的唐易唐大人!”

  “朕知道了。”元幼祺颔首。

  又吩咐唐喜道:“回头把那副红珊瑚的耳坠送去咸福宫,赐给谭才人。”

  唐喜应是。

  谭才人见皇帝听了自己所言的秘事,竟不置可否,心中正忐忑不安着,却忽的得皇帝赐了一副红珊瑚的耳坠,登时心中欢喜,口无遮拦地便又道:“臣妾还听说,唐大人送给贵妃娘娘的礼物,都被贵妃娘娘放在了景宁宫的偏殿之中……”

  这倒有趣了!元幼祺眉峰微挑。

  打发走了谭才人,元幼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唐喜却知道,陛下不是个习惯喜形于色的。若说初初登基的那几年,陛下偶尔还有些抑制不住情绪,那么这些年,陛下的心思则越来越讳莫如深了。

  鸾廷司和唐大人,是陛下最最信任的;贵妃娘娘又是陛下最亲近的妃子。若是唐大人真与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那陛下该多伤心啊!

  元幼祺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依旧状似无事一般,信步去了景宁宫,倒把风柔惊了个够呛。

  有那么一瞬间,风柔甚至怀疑,元幼祺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特意前来的。她庆幸极了唐易在元幼祺到来之前就走了,更庆幸极了唐易新作的那幅画被自己及时藏在了偏殿的暗柜内。

  然而,为什么心里面是庆幸的,又为什么在向元幼祺行礼的时候心虚得微微颤抖,风柔实在是不敢深究下去。

  “朕饿得紧,很想念景宁宫小厨房的手艺,便来了!”元幼祺笑盈盈地拉了风柔起身。

  风柔的手是冰凉的,吓的。

  元幼祺假装没注意,携了她的手往景宁宫内走。

  “陛下刚批了奏折?累了?”风柔小心地拿捏着措辞。

  “是累了些,”元幼祺笑道,“还不快吩咐你宫里的人,知会小厨房?”

  风柔被她一双带笑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躲闪过,吩咐贴身侍女快去准备。

  元幼祺仍是含笑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子隐有凌厉闪烁。

  晚膳罢,元幼祺真就宿在了景宁宫中。

  她仍是如往次一般,拒绝了风柔侍奉她沐浴,一个人沐浴罢,又换了寝衣,坐在寝殿的宽阔床榻边上看着风柔卸去头饰。

  “柔儿还是当年的模样,容颜美好依旧。”元幼祺随口道。

  “陛下过誉了,臣妾老了。”风柔赔着笑,拆下绾发,散开一瀑青丝。

  冷不防,元幼祺已经踱至她的身后,就势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看着镜中的风柔,幽幽道:“朕才是真的老了!柔儿在后宫之中,被朕拘了这么多年,可有怨?”

  风柔的脑中“嗡”的一声,慌乱起身,跪拜在地,连被元幼祺扯痛了头发都顾不得了。

  “臣妾一心爱慕陛下,心甘情愿在这宫中陪伴陛下!怎会有怨?”风柔叩首道。

  元幼祺嘴角微勾,殊无笑意,俯身搀起她,道:“朕就是随口一说,你慌什么?”

  风柔被她的体温靠近,却觉得浑身冰冷。

  元幼祺心中麻木,越发觉得这后宫中这么多的女人让人烦躁得很,她很有种想要起驾离开,去凤仪宫嗅一嗅顾蘅的气息的冲动。

  “这是爱妃备的迎韦臻入宫的礼单?”元幼祺勉强笑着,看向案上的大红礼单。

  “是,臣妾尚未拟完。臣妾会尽快拟完,请陛下御览的……”想到元幼祺方才的话,风柔仍心有余悸。

  “爱妃做主便好,朕信你。”元幼祺笑笑。

  风柔却因为她的话,更觉紧张了。

  元幼祺重又坐回榻侧,边蹬掉解脱履,边状似随意道:“你身边的人,也该细细查一查都是什么人品了。”

  风柔一怔。

  然而,接下来,元幼祺便自顾自躺下,淡道:“睡吧。”

  让风柔几乎以为之前的那句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对风柔,其实算够意思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夜, 元幼祺睡得极不安生。

  这十多年来, 她偶尔会在景宁宫与风柔同榻而眠, 却也是各睡各的, 这张床榻她并不陌生。

  然而,整整一夜, 元幼祺在半梦半醒之中,那抹属于顾蘅的, 不, 应该说是属于墨池的气息总是萦萦绕绕着, 挥散不去。

  迷蒙间,元幼祺几次想要去捕捉那抹飘忽的气息。然而, 气息这东西本就是无形无质, 如何捕捉得到?

  是以,天光微亮,当她习惯x_ing地醒来的时候, 反倒因为这一夜的不安生而更觉得疲惫茫然了。

  早朝是不能辍的,元幼祺照常起榻。

  风柔服侍着她着好衣冠, 思及昨夜的对话, 犹心有余悸。

  “陛下昨夜说的, 臣妾想了想,景宁宫中的侍者确有服侍了很多年头的,”风柔小心着措辞,又道,“陛下的眼力是最好的, 挑的人也定是最好的……还请陛下为景宁宫选一批合适的侍者。”

  此刻,寝殿内只她们二人。元幼祺闻言,手上系那只旧荷包的动作一滞,抬眸对上了风柔的眼睛。

  风柔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去。

  元幼祺皱眉,忽执了风柔的手,合在掌中。

  风柔微怔。

  “柔儿,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情景你可还有印象?”元幼祺道。

  风柔愣住。

  “朕记得那时候你穿了件红色的罗裙,笑得很明媚,整个人英姿勃勃的,像在放着光,”元幼祺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朕还小,你的年纪也不大,但只那么一眼,朕就知道,你是个洒脱豁达的人!”

  风柔动容。

  “可是,柔儿,后来你怎么了?俗语说‘江山易改,本x_ing难移’,你的x_ing子怎么到如今竟成了这般?”元幼祺苦笑道。

  “这几日,朕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朕?朕将你拘得太紧了,以至于连柔儿这样洒脱的豪杰x_ing子,如今也如那些后宫中的大多数女子一般,变得谨小慎微、不敢施展了呢?”元幼祺自责道。

  因着皇帝发自肺腑的几句话,风柔s-hi了眼眶。

  她也想问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陛下,是臣妾……这些年都是臣妾自愿随在陛下的身边……”风柔哽咽着,“……臣妾的父母当年被昏君所害,若非太后收留,臣妾的尸骨此刻都不知烂在何处了!臣妾对陛下……”

  “柔儿!”元幼祺打断她,“你要想想清楚!”

  风柔听她语气骤厉,接下来的话便被梗住了。

  元幼祺吸了一口气,突然双手扳住风柔的肩膀,逼着她正视自己。

  “柔儿,将近二十年了,你可曾看清楚自己的心?午夜梦回,你可曾认真地问过自己,你对朕,是爱,还是报恩?”元幼祺肃道。

  风柔呆。

  “当年,让你陪在朕的身边,母后自有她的打算。你帮朕遮掩了这么多年,为朕打理后宫之事,为朕抚养懿儿长大……这些朕都感激你!”

  元幼祺顿了顿,又道:“朕感激你,却也只当你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朕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吗?”

  风柔胸口涩痛。她想到了,却不敢在元幼祺的注视之下,将目光滑向那只半旧的荷包。

  “朕的心,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难道你也要等一辈子吗?”元幼祺的声音沉重下去。

  昨夜路过梅子林的时候,偶遇谭才人,谭才人的言语倏忽间跳入她的脑际。元幼祺的眉头拧紧,她突生出现在就闯去景宁宫的偏殿,亲自查一查唐易送的“礼物”到底是怎样的冲动。

  唐易!

  元幼祺暗自咬牙。

  她压下心头的恼意,缓缓松开了风柔的肩膀,又恢复了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你宫中的人与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朕信你!”

  元幼祺说罢,淡淡地又丢下一句“朕上朝去了”,便走了。

  留下风柔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早朝一如往日,平淡而无新意。

  元幼祺知道自己这么想一件如此重要的事很不对。早朝的过程中,她也屡屡提醒自己“莫分心”,却还是有那么几次走了神。

  她为自己在讨论朝政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想起墨池……的气息,而感到羞愧。

  今日群臣似乎都很体贴他们的皇帝,早朝比往日结束得早了将近两刻钟。

  退罢朝,转过那道屏风,再没有群臣的眼睛关注了,元幼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乎要飞奔起来。

  唐喜看得目瞪口呆,火速追上了她的脚步。

  不到半个时辰,主仆二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丽音阁的门前。

  偏巧,今日丽音阁门口当值的还是昨日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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