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后面作出要扶姿势的黎纲面面相觑。
我绞尽脑汁,原著里的梅长苏也是这样柔弱易推倒,不……我大概穿到同人小说里去了。
晏大夫说:“他这病,本该好好养着,跑到金陵来瞎折腾些什么,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这么不注重身体……”
萧景琰打断道:“苏先生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晏大夫瞧他一眼,原本对梅长苏的怒火立刻转移到了萧景琰的身上,“日思夜想,积劳成疾!”说罢,一撩袍子,走人了。
萧景琰问我:“什么意思?”
我摸摸鼻头,把平日里梅长苏装腔作势撒谎骗人的情景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我也不清楚,许是某种奇怪的病症。我们不熟啊殿下。”
萧景琰看了一眼梅长苏,转身到一旁坐下,也不看人,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白姑娘,你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交易?你为赤焰翻案助我,不知又如何让我信你?”
顿了顿,又道:“我萧景琰不知变通,却不是愚蠢。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他为何要选我为主君。他本就是江湖之主,皇权虽大,但也不可能c-h-a手江湖太多,只要他不做大j-ian大恶之事,何愁荣华富贵,有权有势?他这样为我劳心劳力,呕心沥血,又有什么好处?”
萧景琰冷着脸看着我,语调严肃近乎庄重。
我默默地看一眼梅长苏,对方正一脸惨白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看来是帮不了我,我便索x_ing一屁股坐下,破罐子破摔道:“好,那我就告诉殿下,我与梅长苏关系亲密,但与风月无关。我与长苏的交易是私人秘密,为何要告诉殿下?至于殿下信不信,我倒要问问殿下,除了此法,殿下还有更好的法子查清当年的旧案吗?”
萧景琰怔了怔,道:“可是苏先生……”停了停,继续道:“可若是分不清你们的真面目,若是你们也是残害忠良的j-ian佞之徒,扶持我为傀儡,将来祸害大梁百姓。我岂不是辜负赤焰军守护大梁的初心?如此不如不查!”
萧景琰有些生气地站起身,转头就看到床上的梅长苏,刚才怀中的那股淡淡的苦涩药Cao味又突然萦绕在鼻尖,他猛然低下头,懊恼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怒,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发火,是因为梅长苏做事总是瞒着他,还是梅长苏这样呕心沥血一副拼命的样子?
过了半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是我一时失态了,冒昧了。”
萧景琰突然平静下来,我还有些搞不清楚他这突然转变的情绪,见他拿起案桌上的卷宗,说道:“我走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我望着他略微萧索的背影,一句挽留卡在了喉咙里。
剧情如此发展,以至于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萧景琰当下是个什么心思。当然之前梅长苏累极了晕倒时的那一抱,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许是举手之劳,毕竟是他的谋士。不过当时周围那么多信得过的下人,黎纲也在,为何要亲自动手抱?
我思绪不知跑偏到哪里去,又赶忙扯回来,去看看梅长苏的情况。
梅长苏脉象极乱,气息微弱,躺在床上若是粗粗一看,就仿佛死了一般。就算是在睡梦里,梅长苏依旧紧蹙着眉,似乎噩梦缠身。
我对黎纲道:“去那间给宫羽准备的房,把那把琴拿过来。”
☆、人间的春节*新
二十八
趁四下无人,我把袖子里的水晶球放出来,道:“萧景琰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梅长苏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
闪光道:“我顶多能预知未来,却不懂读心术。你不是一直拿着自己的神力给他撑着么?害怕他这样一倒下去咽气了?无碍,两年还是可以撑撑的。”
我握紧拳头,“我怕,我等了十一年,萧景琰或许会一辈子坚持下去,但我不能再等下一个十一年了。”
闪光语气冷漠道:“你要琴可是奏曲?我听闻华胥调能驱散梦魇,也能助眠,倒是一举两得,他这样噩梦缠身已是冷凝香毒素入骨的情况,这法子也只是一时救急罢了。”
黎纲很快就把那把琴拿过来了,我拨了拨弦,他说:“白姑娘是要奏曲?”
我道:“是的,我奏曲时,旁人不得靠近,否则进入梦中一睡不醒,你出去罢,过半个时辰再来。”
冷凝香对人确实有助眠安神的功效,只是用多了就会让人沉入梦境分不清现实的恶果。然而梅长苏意志力本就超乎常人,一边靠冷凝香催眠自己,一边借着香中的梦境一遍又一遍重复当年的创伤。似乎要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开成血淋淋一片,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梅长苏休息了大半天,醒来吃了些东西,便神情恹恹地同我说,“我没想到皇后娘娘病倒这件事差点影响我的计划,言侯那里的确是我疏忽了。”
我道:“究竟如何?”
梅长苏看着我道:“你应该早已经知道了。”
我愣住。
梅长苏:“小雪,你的身份我知道,不必在我面前瞒着。”
我道:“不,从来没有神仙能够预知以后将要发生什么。”
梅长苏道:“但是我感觉你知道。你不必困扰,你有你的原则,我清楚,我不会强求你去做什么。言侯这件事,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没想到经年之后,言侯爷还是那般重情重义,竟然愿意为父帅和……姑母而去义无反顾地杀死……萧选。”
我摇头道:“那也是你舅舅和舅妈。”
梅长苏:“从他听信夏江那一刻,他就不是了。”
我看着他磨着被角的那只手,突然想到萧景琰的脸。
梅长苏道:“我还很小的时候闹腾的厉害,什么都想探个究竟,理所当然地撞破过言叔叔和姑母的私情,也不过一两次,景禹哥哥都那么大了,言侯早已断了念头,什么都不可能了,根本没有人在意。没有想到,言叔叔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道:“其实还有很多人记得,未曾忘记。长苏,我知道你珍视这份温情。我知道这是一条你选的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更希望你快乐地活下去,而不是这样像烧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的命。”
梅长苏幽深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影子,他慢慢地说:“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是那样的选择,我就不是我了。言叔叔用情至深,虽拗不过皇威天命,却将姑姑放在心中一生。我此生必负霓凰,非我所愿,并不是不想选择那一条路,只是无论哪一条路都会有所不如意,不如好好珍惜我能活的日子吧。”
言阙和林乐瑶,确实是令人唏嘘的一对,幸好言阙拥有了深爱自己的人,虽然错过,但及时悔过,能有所补救,想必不会再忽视言豫津了。
“过两日就是大年夜了,需要去请十三先生一起来吗?”
我把最新的案卷整理好给梅长苏翻看,然后在一旁坐下问起。
梅长苏搁下笔,道:“大年夜的话想必妙音坊会比较忙,十三先生走得开的话自然要请。只是我怕我们家飞流太闹腾,打扰到他老人家。”
我道:“不会的,老人家总是喜欢小孩子的,飞流有你看着,一定很乖的。而且如果你要请十三先生的话,我想请宫羽一起过来,宫羽在金陵多年了,我看她一个人也寂寞得很。大家一起聚一聚,虽然没有廊州那般热闹,有点活气也是好的。”
梅长苏想了想,道:“你说得对,如果可以,最好他们两人都来。只是我这做宗主的,又要破费了。给飞流包一个大红包还不够,还要给你们一群小的人人包一个。”
我笑道:“你这一宗之主,还怕没钱?当年和琅琊阁合伙骗了不知道多少钱,就过年送个红包花的了多少?幸亏蔺晨不在,不然他又要骂你。”
梅长苏也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悠悠道:“蔺晨,已经在南楚三个多月了吧……”
我敛了笑容,道:“对啊,往年在廊州的时候,无论在哪里,你们两个都会聚一聚,如今蔺晨身在南楚,任务在身,一定是赶不过来了。”
梅长苏扯了扯嘴角,“大家平安最要紧,虽说故友难见,但是又岂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让我们之间的感情蒙上尘埃呢?蔺晨与我相知,懂我的心思,山高水长,我们有各自的路。如此我就满足了。”
我道:“哪怕你知道他的心意?”
梅长苏无奈道:“我们可以不谈风月吗?”
我摊了摊手。
今年的过年相比往年冷清很多,因为不在廊州,金陵形势又万分凶险,没人能真正放松下来,时刻紧绷着一根线。
十三先生和宫羽姑娘过来喝了杯酒,送了祝福语和礼品,拿了红包又匆匆走了,毕竟大年夜这样容易出事情的日子,妙音坊那里一刻也不能松懈。
宫羽还是没能与梅长苏单独说上一句话,临走前宫羽拉着我道:“白姐,我知道你与宗主关系亲密,你们之间又无关风月,但是白姐,虽然男女有别,但还是请你照看好宗主,他身体不好,不能吃……”
我赶忙制止住这即将喷发的长篇大论,跑了回去,见梅长苏正被晏大夫训话,只得去找飞流玩。飞流一概不管,只是玩弄手中那个梅长苏送的大红包。
我在一旁坐下,道:“飞流,你记不记得蔺晨哥哥说要请你吃一年的饺子啊?”
飞流道:“记得!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