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来的时候见到火烧云,那才真的叫美,整个天地都是绚丽的火红,像是要一起燃烧一样。”
古桐站起来,朝着日出张开双臂,山风吹着身上防风衣簌簌响。打开摄影机,仰头对准南迦巴瓦雪峰,低语:“难怪人家说高山仰止,流水仰息。”
南迦巴瓦的秋季空气澄净,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南迦巴瓦峰那银白的峰顶高高耸立,磅礴而又悄无声息的威严壮观场面在眼前缓缓展开,那种让人心里产生极度震撼的美丽和无声又逶迤大气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人类才能深刻领悟到自然的宏伟而惊心动魄的魅力。
“人总是在无法超越的事物面前才会感悟自己的渺小,像我们这样常年在天地间游走,震撼多了人也就平静了,对些身外之物不是那么追逐。”
“有得有失吧,或许追逐的过程也是有趣的,人生么,应该是酸甜苦辣麻五味俱全。”古桐淡淡道。“人也该七情六欲俱全。”
“嘿。”徐非抬头看着他笑。“头一次听你讲这么有哲理的话,难不成你的话还分地域?我问你,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人?”
古桐坐下来,歪头想了一下,认真道:“我谁也没想。”
徐非瞪大眼睛,摆明不信。
古桐轻笑,目光平静直视远方:“真的,脑子里只有眼前的东西…其实我倒是希望真的会想到一个人,可,他不合作,没让我想到。”
徐非搭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
没想到你会说起么?
第五十二节 天降大任于斯人
“嗨帅哥!你来拉!快快快,这边坐!小西,倒茶!!”
景笑乐一进摄影室的门便受到二名员工的热烈欢迎…当然,他们的目标是他手中提着的零食袋,所以,景笑乐现在可以深刻理解什么叫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了。
这些个小兔崽子!
“崩崩脆啊!我对你感激涕零啊帅哥!”小西迅速把袋里的东西包抄走了。
景笑乐环了一眼店里,见没什么客人,便美人卧榻般懒洋洋横在沙发上,拿出那盒特意买的榛仁小蛋糕,慢悠悠打开,拿起,张口…一旁的小林崩溃道:“大哥,您别这样行么?七宗罪看过吧,您已经向贪食和色欲靠近了。”
景笑乐皮笑肉不笑:“这是青天白日下赤 裸裸的诬蔑!我贪食?你小子哪只眼睛可以证明?这些可是你们吃的。色欲就更是扯淡了,边都不沾。”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小林横眉竖眼,一样样摆明:“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吃!今天第四天了,你天天买了这一大堆零食过来**我们,还有,你现在这模样要不要我拍个照片给你看看?您老有空挑一下眼角看看窗外走过路过又停下来不想错过的女人好么!人多眼杂啊大哥,收敛一下,你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了!”
“啊,窗外都是年轻妹妹吧,理解理解。”景笑乐眨眨眼,笑。
小林瞪了他一眼,拎起桌上那袋食品往阁楼去。
又吃了一块小蛋糕,景笑乐愣愣的望着窗外,出神。
半个月已经过去了,那家伙不仅没回来,手机还一直打不通,摄影室的人没一个知道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就连豆豆小斗都不知道他的。他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很担心,也很害怕,怕他在千里之外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发生意外…每次想到这个,恐惧便袭满全身,他斥责自己,告诉自己别乌鸦嘴,吉人天相他不会有事,或许是手机坏了,或许现在在某个无法通讯的地区…
这几天真累,白天总是心神不宁,什么事都做不好,夜里也睡不安稳,老做些很血腥的恶梦,惊醒后又无法遏制的想念他…循环往复,精神被折磨得萎靡不振,只有每天来这儿时才会安心的休息一下。
“咦?景…景笑乐?是你么?”
“嗯?”一道温柔女声近距离响起,景笑乐睁开眼,居然是林烟站在他旁边,忙坐直身让了个位,扯开笑问:“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林烟娴静的笑道:“有朋友想找古桐帮拍个平面,特意搞我来约他,手机打不通,我就直接过来了。诶,你呢?这么有空跑来这儿休息?”
景笑乐尴尬不已,正想解释,小西从摄影棚走出来道:“老大进藏还没回来,手机关机好几天了,一直没通过,也没打电话过来说几时回,大家都在找他。”
“这…”虽然知道古桐时常在外奔走,但林烟乍听之下还是不免紧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一个人么?有问过那边的朋友么?”
“不知道,找不到也不知道问谁。”
“豆豆呢?豆豆肯定知道的!”
“豆豆说他不知道。”景笑乐抚眉叹息。就是因为连豆豆都不知道,他才会整日胡思乱想。
“那现在…”
“等吧。”
跟林烟聊了一会儿她便走了,景笑乐独自发了一阵呆,也怏怏回家了。跟老爷子一同喝茶看电视,傍晚时一起去买菜,回来跟着厨房学做菜。
这几天景笑乐一直住父母家,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一目了然,简洁得像清教徒般。老爷子倒是很高兴,每天变着花样做菜煲汤,恨不得他全吞吃入腹,出门买菜见了老朋友也得意洋洋说孙子如何如何。景笑乐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心不在焉。
“啪”一声响,景笑乐抽痛缩回手,回过神来,赶紧把哗哗开着的水龙头拧紧。
“魂飞哪儿了?瞧瞧这些菜都被你洗烂了!”老爷子气呼呼斥责。“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景笑乐诺诺称是。
“是什么!我说什么了你说是?”
“爷…”景笑乐头疼。“您别说了好么。”
老爷子深思的看了他一眼,平缓安稳的声音道:“乐乐,有什么事别闷着,能跟你爸妈说就跟他们说,你要不是想跟他们说也可以跟朋友们聊聊,年轻人想法比较接近,也容易沟通。”
“不是…”景笑乐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你出去看看电视或者下楼逛逛,半小时候上来就可以吃晚饭了,走吧。”老爷子把他推出门。
呆呆盯了厨房门几秒,景笑乐拿了手机下楼。从家口开始数步子,一直数到街尾又倒回来,看看表,二十分钟,再在数一圈,速度加快,到楼底时看看表,时间正好过半,好,上楼。
跟往常一样和乐融融的吃完饭,景笑乐陪老爷子下楼散步,一小时候回家看新闻,看完新闻转台看战争片连续剧,边看边点评说哪里表演有漏洞哪里符合剧情…不一而足。
十点钟景笑乐洗澡,回房,躺上床上打电话发短信拒绝朋友的约会,然后开始发呆,开始重叠某个身影,开始觉得他说过的话还响在耳边,开始想起那天晚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和喘息,开始想象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
循环往复。
景笑乐不再去摄影室,也不去泡吧,他天天窝在家里,关掉手机,大门不出而门不迈,每天生活的全部内容就是吃喝拉撒睡,苍白得彻底。人瘦了,头发长了也没去修剪,衣服也懒得换,每天就那一套棉布睡衣,跟人说话也总是一副神游在外的虚无状态。
景家人担忧不已,但无法做什么,只是希望他能自己调整过来,快点恢复回以前那样,骄傲也好臭美也好娇生惯养也好…总比现在死气沉沉无精打采的模样强!
五天后,景笑乐开机,试了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结果,积累了五天的希望再次落空,那头依然是令人齿冷的机械女声。打到摄影室问,那头说具体不清楚,但老大没事,放心吧。
放心吧!是,是放心了,但更伤心了! 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么?即使只是朋友也是要互相关心的,至于一个电话甚至一个短信也不通知他么?明知道他爱他担心他,他就这么残忍么?!他为什么就不能置身处地为他想想!
算了,既然他想一刀两断,那么就么着了吧,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你重新过回你百花缠绕的快活日子,跟谁都比跟这个冷漠的男人强…你就尽管扯尽管自欺欺人吧!就算他这么冷漠的对你你还不是照样爱他想念他?!你他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挫折就这样那样的想折腾自己,你就这点出息!?
诶!景笑乐深深的叹了口气,敲敲脑袋,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滴滴滴… 手机有短信进来,景笑乐飞快查看,失望。是东洋发的:乐乐,搞什么啊你手机你关机好几天了,看到信息回个电话我!
这些日子忽略了这票朋友了,景笑乐心里过意不去,马上打电话给东洋。那头叫他晚上一起坐坐,介绍新认识的女朋友给他认识。
景笑乐想了想,推脱说有事改天再约。挂了电话便出门,找到中心区小巷子里的酒吧,进去环了一圈,不是很意外的找到了那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他一个人坐在窗边抽烟,身影看上去挺孤单的,跟花哨的行头很不搭。
景笑乐走过去拍了他一下,笑道:“罗闻名,你又在等着泡谁了?” 罗闻名轻佻的朝他喷了一口烟雾,把桌上的万宝路烟盒递给他:“抽一支么?”
景笑乐看着烟盒歪头道:“与你的嘴唇和指尖相配。”
“呃?”愣了一下,罗闻名开怀大笑。“崩溃!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会也是它的烟迷吧?
“我一般情况不抽烟。”景笑乐把烟丢给他,坐下招呼侍者上酒。
“又特意来喝酒的?上次喝醉后没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不就是回去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景笑乐风轻云淡道。
“别这么文艺行么?”
景笑乐笑:“哪儿文艺了?这不都是平常用的字么!诶,刚问你呢,又在这儿装深沉扮气质的想泡谁呢?”
“你…”罗闻名备受打击,手托胸口作西子捧心状,痛心疾首道:“你以为,因为我贫穷低微相貌平平矮小,我就没有灵魂也没有心么?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那什么。上帝没有那么多,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向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从坐在这里,彼此平等。”
景笑乐眼皮颤了颤,拍拍他:“哥们,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收起来吧,别再互相腐蚀了,小爷最近天身体不适抵抗力不良。”
“诶我还想说呢,才十几天不见你这朵水仙花怎么就黯然失色了呢,工作不顺还是感情不顺还是…”罗闻名探头贴近,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性生活不协调?说来我给你诊断诊断,你别不信,我比男科那些只懂纸上谈兵的大夫有经验多了。”
景笑乐咧嘴无声的笑,表情怪异得让罗闻名寒毛直竖。
“别这样行么,我胆小经不起吓。”
“我天生的。”景笑乐掀了掀嘴皮子,呆板着脸,像木偶娃娃似的。
“崩溃!!”罗闻名趴在桌上大呼,求饶:“你大爷,你说说要什么,钱还是命,啊,都给你,反正我活了二十六年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圆满了,要不要我借把刀或绳子给你?”
景笑乐摸其头,笑眯眯道:“你这孩子可真喜乐,我觉得我这名字应该让给你才名副其实,要不你往后就叫罗笑乐吧,诶罗笑乐,听起来挺顺耳的,不过还是景笑乐更有质感些,景字比罗字有气质有内涵…”
“你大爷!吃了豹子胆了你敢对我祖上不敬!”罗闻名嬉皮笑脸的拍掉他的手,转而又正而八经道:“别扯淡了,咱们说说严肃点的话题吧。”
“请便。”景笑乐也坐直了,严阵以待。
罗闻名失笑:“别这么…诶,交换一下你现在烦恼的事情吧,相互发泄一下。”
“好啊。”景笑乐搭得顺溜,本来到这儿的目的就是想试试会不会遇上他,跟他聊聊的,罗闻名是个挺有趣的聊天对象。“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崩溃!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至于这样推让么?”罗闻名受不了的表情,吸了口烟,眼睛转向窗外,静默了一下缓缓道:“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我两个月多前跟男朋友分手了吧,你问我有没有挽回,其实吧,我有想过,但没尽力。我喜欢那男人,他性格脾气都挺好的,我这人爱玩爱闹时常弄些状况给他难堪,他一直容忍我…那天在酒吧玩到凌晨,回去后跟他乱发了一通气,然后他就说分开…估计是忍无可忍了。”
罗闻名转过头,眼神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掐了一下烟,继续道:“我有个哥们,八年的交情了,我爱他,可我永远不敢明着告诉他,他跟我不一样,他有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有关系很融洽的家人,我只能看看他偶尔跟他一起吃个饭聊聊天…那人跟我说分开时,呵,说实在的,我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不想再维持那种不咸不淡只有上床的时候才有热情的感情了。”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还是?”
“没。本来是打算调整一段时间,然后跟那哥们表白来着。”罗闻名低头笑。“你看,我都做好义无反顾鱼死网破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了,可今天约他吃饭时他带着女朋友一块过来了…崩溃,我一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无顾忌的你侬我侬我觉得自己罪恶滔天心肝都是黑的,吃完饭就找借口逃到这儿来了。”
景笑乐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两人沉默了一阵,然后景笑乐抽出一支烟,点燃,笑道:“祭奠一下你的爱情。”
“讽刺我呢!”罗闻名把烟掐灭,掏掏耳朵道:“得,轮到你了,说吧,我洗耳恭听。”
景笑乐噗笑,吊儿郎当说:“请容我组织以下语言,培养一下情绪,争取表达到位让你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废话少说!”罗闻名拍桌。
“少安毋躁。”景笑乐轻飘飘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面色一整,居然马上就忧郁起来了。皱眉思来想去,坐姿也换了好几种,最后伏在桌上道:“听好了,我说话时你不管有什么疑问都不要打断我,过后再提。”然后开始把与古桐之间的纠缠从头到尾详细说明。
语速很慢,大概说了一个钟时间,景笑乐最后一个字落下,罗闻名一脸憋到不行的表情冲口道:“崩溃!以我十年的经验居然闻不出来你身上有那股同类气息,失败啊失败!”
“我跟你不一样!”景笑乐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最终感受了?”
“不不不,说真的,挺佩服那男人的,对着你这么个每人居然还能拒绝…”
“你就落井下石吧!”
罗闻名敛笑,做作的叹了一下,撑着腮帮道:“我从没见过你说的这类人,言行还真不能按常人猜测,不过我觉得他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让你接近,还跟你上 床…”语调一转,表情好奇调皮。“说说,跟他上 床是什么感觉?”
景笑乐伸长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阴沉沉道:“好奇心害死猫。你能说点中听的么?”
“不能。不是当事人不了解问题出在哪,乱出主意万一误导你了怎么办,我担不起那个后果…感情又不是儿戏,演错了不能重头再来,你自己想吧。”
“我想…我想…”景笑乐郁闷的趴在桌上,翻转着手机玩。
罗闻名拍其头,鼓励道:“孟老爷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需先忍他人不能忍,受尽磨难和饥饿,然后才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么,你再加把劲,胜利就在不远方!”
“啧,就你这二百五的智商,真难为那男人忍你这么久!”景笑乐鄙视他,更想抽他。
“诶呀,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能逗你一乐就是功德一件,及时行乐才是正道,我可不想以后有人问我人生有什么遗憾时,我一脸感伤的说…“罗闻名侧45度脸,摆忧郁诗人状。“我还来不及去爱去恨去实现理想,时间就像装了核动力推进器的泥鳅一样溜了。”
景笑乐定定看着他。
罗闻名笑:“别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哈哈,下辈子可以考虑。”景笑乐边说边打开桌上的及时本,写了一组数字推过去给他。“呐,这是我的电话,你记下,改天请你喝酒。”
“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喝个痛快。”罗闻名说着就要叫侍者,景笑乐拉住他。
“想继续喝也行,咱们换个地方吧。”
第五十三节 华光乍泄
十一点钟的妖姬是个百态纷呈的小型异世界,这里的各色男女们抛开身份抛开性别抛开种种压力不顺,随心所欲放开姿态买一宿欢笑,酒杯碰撞声音乐声叫嚣声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膨胀嚣张的气焰,在大厅里四处弥漫。景笑乐和罗闻名进来后已没有座位,小厮微笑着说抱歉,场子全满,只有舞台下可以站人了。
景笑乐朝台上看了看,热舞的两人中没见罗扬雨优美的身姿,忙拉住欲离开的小厮,问:“罗扬雨今晚上台么?” 小厮上下打量他,笑道:“你是他朋友?真不巧,他已经下来了,就在你们进门前五分钟。”
啊!景笑乐大失所望,转头对罗闻名道:“背!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可能已经走了,要不咱们换别家?”
“他在厅里。”小厮道。
“本来他的舞是在十一点半后的,因为有朋友来,所以提前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小心避开随时可能往身上倒过来的醉汉和高高端着酒盘的小厮以及提防从桌下突然伸出来的飞毛大腿,景笑乐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豆豆?!
“豆豆!你怎么也在这儿!?”景笑乐惊讶。
豆豆笑眯 眯道:“你不也来了么,过来坐吧…诶,你朋友么?第一次见呀。”
景笑乐坐在豆豆身边,罗闻名坐侧位对在座几人自我介绍一番后,笑道:“这儿也太热火朝天,这个大个场居然没位置,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没像现在这样,老板发大了。”
“那你肯定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吧,有咱们的小雨在,不火才怪呢!”豆豆抬抬下巴,一脸骄傲的表情看着罗扬雨。 “明天是周末,所以今晚人特别多,平时也没这么热闹。”罗扬雨边解释边招手叫小厮上酒。
小雨?这就是那个小雨? 景笑乐一脸呆愣和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上次见面没仔细看,这回倒是瞧得真真切切了。美女小雨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变成了美男小雨一束挑染了几缕白色的短短的扫把尾,肤色白嫩润泽,精致得无以伦比的脸蛋纤毫必现,穿了间圆开领及袖口处有镂空刺绣的雅致复古的罩衫,脖子上挂一条咖啡色牛皮绳吊坠…这真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了,不管男女老少。
“美人…”景笑乐双手捧起他美丽的脸,痛心疾首的道歉:“原谅哥哥有眼无珠!”
罗扬雨嫣然一笑,**魅人的眼波轻飘飘地抛向他,语调也带了丝勾人意味:“哥哥,你想看我跳舞么?”
“非常想!”
“那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吧,记得带上朋友喔。”罗扬雨起身轻快道。“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景笑乐狠狠拍了一下盯着罗扬雨背影发呆的罗闻名,调侃:“别看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崩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的,美的事物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世人观赏且净化这空气污染过度的世间的。”罗闻名颇无奈。“你的朋友们长相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优啊,你说要是一个普通人长期陶冶在这种环境下,是不是也跟着会变得好看些?”
豆豆笑道:“把鸡蛋和鹅蛋放在一个窝里孵,最后能全部孵成鸡或鹅么?”
“什么比喻!”景笑乐失笑,侧头严肃问:“豆豆,你一定知道古桐现在在哪儿吧?”
“嗯。”豆豆点。“坎大哈。”
坎,坎大哈!?
“我明明看着他上车进藏的,怎么会到坎大哈去了!!?”景笑乐被这突然的讯息炸得一惊一愣的,脑子乱成一团,想到他关机和从没回复的短信,不禁怀疑那天他是否是一进火车站又出来,改往机场了。
豆豆啜了一口酒,唇边挂着浅笑,轻敲玻璃杯,慢条斯理道:“坎大哈,阿富汗的南部城市,塔利班政权的军事重地,美军重点打击的目标。地雷在那个地方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你别不信,这是赤 裸裸的事实,相信看过国际新闻的人都知道。阿富汗边界上的警告牌是这样写的:每24小时便有7个阿富汗人因误踩地雷而死,每天都要小心,不要做地雷下的亡魂!”
当然知道!景笑乐听的脊背发凉,心跳如鼓捶。古桐消失这么久,会不会…不不,不能想,一定会没事的!罗扬雨回座,见他捧着脑袋脸色苍白的模样,好心询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你哥去坎大哈了!你们怎么不阻止他?!多危险的地方啊!”景笑乐快崩溃了,
“谁说的?”罗扬雨悠悠然的打开一盒优酪,猫儿一样滋滋吸着。
“豆豆!”景笑乐明白自己被骗了,绷直的神经爆裂,钝重靠向椅背喘了口气,继而又恼羞成怒的翻手揪起豆豆的衣领,一手狠狠拉扯他俊俏的脸蛋。
豆豆挣扎着拉开他的手,揉揉疼痛的脸皮跟罗扬雨抱屈:“小雨,他拧我!”
罗扬雨眼皮也不抬:“该!谁叫你犯jian去吓他!”
“我又没说他去了!”豆豆找罗闻名作证明。“罗闻名,你听见我说过他去坎大哈了么?没有吧!我只是说坎大哈而已,这不能说明什么呀,事实上我昨天看电视讲到了,想告诉你们而已。”
景笑乐咬牙切齿,直想把这豆豆丢进石磨里,朝驴子屁股上狠甩上一鞭,以最快速度把他磨成豆汁,再吊起来凉起豆腐块,最后再丢进沸水里煮个稀巴烂!
“别这样,我又没怪你误会我。”豆豆友好的搭上他的肩膀,捏了捏,再往锁骨处摸摸,一脸疼惜和怜悯:“你瘦了。”
罗扬雨眉毛颤了一下,继续吸优酪。而罗闻名道行不够,一口酒给刺激得往回灌,登时咳得撕心裂肺。
景笑乐忍了又忍,扒拉开那两只作孽的手,严肃的正经的一丝不苟的沉痛的…问:“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你知道我找他很久了,很担心他。”
“在昌都医院里,说是在山里遇上塌方,腿摔断了,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受伤了?景笑乐刚平静的心4心绪再次翻涌,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些紧要问题,急切问:“他一个人在那边,腿又断了,日常生活怎么办?洗个澡都成问题了,你们怎么不过去把他接过来?”
“你急什么。”罗扬雨睨了他一眼,拿起滴滴作响的手机边回信边道。“我们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受伤了,那边天远地远五,不是说去就去的,再说我哥也没那么脆弱,身边还有徐非和腾锦在,能有什么问题。”
“腿上开了个口装钢板嘛,得消肿适应了之后才能回来养伤。”豆豆安抚的拍拍他。“放心吧,他往常外出也常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回来,习惯就好…虽然说这次重了些。”
“诶,几位哥哥,我得回家了。”罗扬雨指指腕表,无奈地解释:“我奶奶回来了,门限也回来了,十二点半前要回家。”
“一起走吧,改天再来。”景笑乐没心情在这儿坐了,看看罗闻名…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率先起身。
除了自己知道的罗家兄妹,古桐从未提过他其他家人,难道都不在本地?景笑乐拉住走在他旁边的豆豆,问:“他奶奶平时不在这儿么?”
豆豆瞥了他一眼,道:“大部分时间都在,偶尔会和爷爷回娘家住上一段,本来没这么快回的,因为小雨告诉奶奶说她的小宝贝受伤了,所以俩老前晚上急急赶回来。”
“小宝贝…”景笑乐喃喃,实在无法想象这种可爱称呼套在古桐身上是什么喜乐效果,居然叫:小宝贝!
回到家,景笑乐蹑手蹑脚的回房拿睡衣,洗完澡后坐在幽暗的客厅里,睡意全无。手机在手上转来转去,思量了片刻,滴滴发条短信过去,数着时间过了一分钟,没回应,再拨电话,那头正如他所料的关机了。
景笑乐愣愣的看着通讯录里的“古桐”二字,心里闷闷的疼。有消息就放心了,但受伤又让人担心了,即使知道他身边有人,依然不放心,因为自己没能在他身边看着。
你就这么对我么…景笑乐无数次默哀。想想又不甘心,打了个电话给豆豆,问他要徐非或腾锦的电话。
豆豆报完徐非的号码后,顿了一下,又说:景笑乐,桐有时很固执,他认定的事一般人很难让他动摇,他现在这样对你,是因为觉得你不适合他,或者你身边有些什么不能让他接受…你别因为这样而怨他,他那人本来就不在意什么爱情,如果不是你…诶算了不说了,不能强求。
嘟嘟…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手机MP3里播放着张信哲的信仰,一字一句解如他此刻的情绪…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我的信仰。
隔天天刚亮,景笑乐浑身酸痛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脸也不洗衣服也不换,飚车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东西又回家,在楼下买了四人份的豆浆油条上楼,景家其他三人正好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