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儿在一旁看着吴章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冷着声音说道,“既然君上如此说了,那臣妾就先告退,回宫禁足去了。”
如此说着,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吴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语气冷得仿佛可以掉冰渣,他的心口有些发闷。
“君上!你看看她什么样子嘛!”胡淑妃拽着吴章的袖子,瘪着嘴故作委屈。
闻言,吴章冷言看着她,眼中丝毫没了刚刚的温和,开口道,“胡淑妃,刚刚是你将舞阳妃拉入莲花池的吧。”
看着吴章眼中的冷意,胡淑妃突然有些心虚,本欲开口再说什么,抬头便看见吴章的眼底一片y-in狠。他不喜欺骗,这是她嫁给吴章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凡是欺骗他的人,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的。
“这一个月,还请爱妃好好在宫中思过。”
言罢,吴章便是离开了这御花园。徒留身后的胡淑妃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
自这日之后,妖灵儿便当真日日呆在寝宫中,半步不出,一手捏着毛笔,一手捧着佛经,难得地抄写着。一旁的侍女见着那模样,心里想着,到底是君上,也只有君上能制的住娘娘了吧。
那侍女如是想着,看着妖灵儿现下安静的模样,脸上莫名泛起微红。娘娘啊,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了,也是见过的,最有趣儿的人了。
“哎哟,不写了不写了!我说,你看够了没?”妖灵儿突然扔下笔,伸了个懒腰,勾着嘴角,看着正对面的侍女,问道。
侍女见妖灵儿突然看向自己,眼睛来不及收,直直地对上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心底更加慌乱,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看着侍女那红透的脸,妖灵儿被逗笑了,一双眸子弯了起来,一张翘唇勾起,活似狐仙儿般的勾人。
“娘娘莫要笑了……”侍女红着脸,微微低下头,害羞道。
妖灵儿看见她红得快滴血的脸,缓缓收起笑,站起身,一步一摇地走向屋外。
“你可还记得我教你的曲儿?”妖灵儿突然问道。
“记得的,娘娘是要?”侍女问道。
“你且将那琴拿来,莫要生疏了。”妖灵儿说道。
说罢,侍女便转身从屋内将一把古琴抱出。
“弹吧,我没说停,便不要停。”
“是。”
一音既出,低雅的琴曲儿缓缓而来,一音一音地弹奏在妖灵儿的心上。
只见妖灵儿一跃而起,脚尖落地,双臂张开。一音转而,只见衣物飘转,妖灵儿已然侧身转了个身,腰间的穗流随之转动,显得腰肢分外柔软纤细,三千青丝随之飘动,发间月牙色挽丝跟随其飘动,划出半圈弧线。
再而又音,从低雅之声转入高亢紧凑,只见妖灵儿的舞步越来越快,摆动速度越发迅速,那舞,舞得惊心动魄,舞得动人心弦。
一高音忽地一出,突然停住,只见妖灵儿双臂同时向左右张开,长袖挥舞。
那一刹那,她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却是在阳光之下,那般扣人心弦。
高音之后,又是一段凄凉低音,如歌如泣,似是哭诉着什么伤心事一般。
只见她下落右脚,左腿微曲,左手高举,右手半遮半掩着面容,背着阳光,微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y-in影,眼底隐藏着一抹不明情绪。
再而转音,她便是一个转身,仰着头望着天,竟是红了眼。
突然,脚踝一阵疼痛,她一个跌跄,直直地地往地上倒去,她闭上眼。
要是这样摔死就好了。
“娘娘!”
侍女大叫一声。
只见一个明黄身影飞一般的冲了过去将那一抹红色接住。
妖灵儿只觉跌入一个硬邦邦带着香的怀抱,睁开眼,那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逼得眼中的泪顺势淌了下来。
而吴章只看着怀中的女子,眼里含着泪,蹙着一对秀眉,迷茫地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妖灵儿赶忙推开他,没好气地问道。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吴章回道,倒也不气妖灵儿与他说话的口气。
“好,很好,我过得很好,好的不得了。”妖灵儿轻笑道,眼里还哪有刚刚的眼泪。她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向屋门口。
吴章听到这话,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跟着妖灵儿,说道,“怎么想起跳舞了?”
妖灵儿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道,“这舞不练,是会生疏的。”
“可你的脚明明有伤,为什么还练?”吴章奇怪地问道,
“那又如何,以前我就算……关你什么事?”妖灵儿说着,可又想起什么来,突然你又改了口。
那侍女见着君上来了,连连欠了身,便告退了。
吴章看见侍女退下,大步上前,追问道,“以前就算什么?你以前怎么了?”
听到这话,妖灵儿更觉得奇怪了,这个人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她不是说了么,关他什么事,这么好管闲事的么?
得不到的回话的吴章,脑中突然想起吴仲给的信。
“她本不是舞阳,皆因其母家族不留双生子,故流落在外,受尽苦难,后寻之,又因真公主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又待嫁而来,望帝君好生待之。”
还有齐梁说的。
“她因错信恶人,流落尘香阁,后被高平王赎身,方还了自由身,且还是处子之身……对了,她的真名,是妖灵儿。”
姬安君也说过的。
“她没有坏心的。”
如是想着,吴章看着眼前的妖灵儿,脑中莫名其妙地出现她流落街头,还被恶人拐去尘香阁,受尽磨难与刁难的模样,想起刚刚她眼角淌过的那一滴泪,心头发闷,闷得有些疼了,喉头如一块石头哽在那儿。
只见吴章一个箭步,将妖灵儿横抱起来,看着她。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妖灵儿大惊,双手推搡着,大喊道。
“你腿脚不便,我抱你进去。”吴章哑着嗓子回道。
“我是腿脚不便,可又不是断了!你给我放手!”妖灵儿对这吴章突如其来的动作实在想不明白,扑腾着想要下去,嘴上还不住地说着。
吴章索x_ing无视她的话语和动作,一路不停地径直走进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坐在身旁,伸手抓起她的脚,便要脱去她的鞋。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乱来,我就……”
“弑君,可是重罪。”
“我……”
“再说,你是想守寡吗?”
妖灵儿闻言,一时语塞,被他一看,瞬间红了耳朵。
吴章见她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伤药,轻轻在她红肿的脚上撒上。
“谁教你受伤时不养伤,反而折腾自己?嗯?这么逞强做什么?”吴章边上药,边嘴里不停的问着。
妖灵儿被他这些问题弄的有些晕乎,可心底却是渐渐暖了起来。
他这是在关心我?
如此疑惑着,妖灵儿盯着吴章的动作,随着他的手,眼神慢慢上移至他的脸庞,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看到他眼底略微的担忧。
突然,吴章一个转头,对上妖灵儿带着疑惑的眼睛。
“我是你夫君,你大可依靠我。”吴章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听到这话,妖灵儿轻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反问道,“依靠你?你就是这样让我依靠的?”
吴章撇了撇嘴,伸手将手掌覆在她的脚上,凑近她,回道,“对不起,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妖灵儿看着他认真又恳切的眼神,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位帝君,竟是如此对着她道歉,她也不曾想过,竟然也有人会因为她的脚伤,而亲自伤药,这个人,还是大吴的帝君。
“哦,是么,君上说的话,臣妾自是信的。”妖灵儿轻笑道。
听到如此回答,吴章心里又是一紧,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说道,“我知你曾受了很多苦,可既已嫁给了我,那我定不负你,妖灵儿。”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妖灵儿,心头一颤,她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你只能有我一个。”
“好,只有你一个,那些人,便都不要了吧。”吴章笑道。
吴章啊,你既应了我,可莫要食言。
妖灵儿,我真是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第二十八章 事起寒衣
夜色幕晚,y-in沉发乌的黑云笼罩在东阳城之上,夜风习习,十月的东阳城竟是染上一抹寒冬之色,这冷意,似是从y-in曹地府中而来,y-in冷怖意。
这城里的百家户,皆无一丝灯火。街道之上弥漫着一层烟雾,缭绕至牵,漂浮在半空中,地面上似是结了一层薄霜,夜色之下,模糊却泛着y-in森的白光。
照着城规,城入戌时,便是宵禁之时,行人百姓必须归家。而在这三天,全城却是取消宵禁,反倒是禁了白日。
为何?
这三日,是寒衣节。
生人皆百鬼,百鬼皆生人。身着寒衣,引宗亲之魂,念宗亲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