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璧不看他,只道:“告诉你又怎样?苗族人也并不是全然都是坏的,此次事情又出,我总觉得背后有那些人的影子。抓童男童女,还放他们的血,不知道又是做些什么歪门邪道的事。”
谢松骤然站起,他前两日趁着陆沉璧睡觉或处理事的时候出门,那分开的药材基本上都已经被辨别了出来,只还有一黑一白两种圆形的颗粒他还不知是何物。
他问陆沉璧:“现在可还有能找到的苗疆人?”
“你要做什么?”陆沉璧看他。
谢松顿了一下,只道:“问他们一些事情。”
“能有他们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陆沉璧道,他顿了顿道:“今日下午你不用出去了,这几日雪大,还是在府里好好待着吧。”
谢松称了声是,一双眼睛看着陆沉璧,又问:“陶庭发疯是不是便是这叫缠风的虫子搞鬼,只需点头摇头便是,旁的事情不想说也不必说。”
过了一会,谢松看见陆沉璧的头点了点,便又道:“如若是这样,那今日下午我会出门。陶庭发疯的样子同那日天剑门内师兄弟们一模一样。”
他现在心里一片混乱,应该还加上了几分怒意。陆沉璧分明是早知道了这些,却不肯早些告诉自己。看着自己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左右乱撞。谢松握紧了拳头,沉着声道:“我先出去了,多谢陆庄主告知。”
“去哪里?”陆沉璧问他。
谢松却并不想回答,径直开了门走出去,对门外候着的丫鬟说:“庄主醒了,进去伺候吧。”
陆沉璧坐在床上听见谢松走远,等到丫鬟进来,便道:“出去吧,我现在还不想起。”
回房将那两包分开的药材收进盒子里,如若真是所谓的虫卵,谢松也不敢随身携带。他挑了件厚厚的袍子穿在身上,便拿上了剑出了门。
但等他出了门,却又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可现下出了门,自己又转头,心中又有一口气咽不下。
因着大雪,路上行人甚少,连着酒肆茶馆里也是生意萧条,谢松进了茶肆找了一处坐下,叫上了一壶热茶。这店中还有几个人坐着,但脚边都放着几个袋子,似乎是走货的货郎临时来歇脚的。
谢松坐着听他们说会话,却见外面天上又开始飘雪,在一边楼梯上坐着发呆的小二见外面的雪,便叹气道;“这雪又开始下了,冷都要冷死了。今年到了末尾都不安生。”
一边下楼的掌柜听见他说着话,一脚踹上去道:“活干完了没,坐在这里乱说话,小心这个月的工钱都给你扣光了。”
那几个货郎听见店小二哎哟哎哟的叫,有一个大声吆喝老板问,有没有牛r_ou_有就来上一盘。等着牛r_ou_上来,那货郎又伸手招招那店小二过来,给他塞了两块。
掌柜的见了,只道:“还不快谢谢这位客官。”
那店小二年岁小又活泼,一口一个谢谢含糊不清说着。那货郎见屋里就几个人,便压低声音说:“今年倒也是真的不安生,江湖上出了个杀人魔头,前些日子还在江南那处冒头,杀了几个人。”
谢松听着眉头一皱,便又听见那货郎小声又说:“他先前还杀了自己满门的师兄弟,还有三个追捕他的门派,现在他的名字还在江湖悬赏榜上第一的位置挂着呢。”
江湖悬赏榜第一的位置?那不是在说自己吗?谢松心里一跳。
第38章
走货郎继续道:“你们是不知道,谢松那把剑杀人于无形,听说就是为了这把剑,他才杀了自己的师父。”
谢松很想怒吼一声放屁,但依旧是强忍着继续听这货郎胡说八道。
“莲花水坞也被他打劫闹了一通,你说这人当真是……”
“砰——”谢松一拍桌子,低声喊道:“店家,来一碗面。”
“诶诶诶,这位客官,我们店里就只有羊r_ou_面和j-i汤面,您要哪种啊?”店小二被他拍桌吓了一跳,嘴里还稍微泛着哆嗦。
吃了一碗j-i汤面下肚,谢松心里好过了一些。自己这些日子哪里也没去过,而这走货郎里嘴里说的谢松定是那个将长啸抢走的白衣人。
他冒充自己去了江南要做什么,还有莲花水坞……谢松记得师父从前说过,那个地方的主人原本是一对夫妇,后来男主人身死,只留下他的妻子掌管。
谢松又坐了一会,见那几个货郎没有在说话的意思,这才提起了剑往陆府回去。外面的雪暂时停了,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越靠近陆府,心里却越抗拒。
陆沉璧说的对,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和苗疆人有关系又如何,自己什么办法都没有。那他告不告诉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松脚步一顿,心中又想,自己这样不是在替他开脱吗?不管自己能做什么,这件事于情于理自己都是应该知道的,不应当是陆沉璧来帮自己做这个判断。
他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心里总闪过陆沉璧的脸,不由自主冒出替他开脱的话。谢松觉得这样不好,心里甚至生出了今天不要再回府的想法。
一个雪球从斜刺里飞过来,正好击中了谢松的脸,他骤然拔剑看去,便见那白衣人蹲在旁边的墙头看着自己,还冲自己挥手道:“许久不见了。”
“今天好巧,大雪天你还出门?”韩舟说着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走到谢松身边,见他依旧是拿剑戒备的样子,就又笑说:“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害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冒充我去打劫莲花水坞?那药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谢松问着,便看见了白衣人腰间挂着的长啸,谢松猛地收剑,伸手便要去夺。
那白衣人身形猛地往后一退,手按住自己腰间的东西道:“怎么?现在就想把长啸拿回去?”
“这是师父传给我的剑,必不能落入别人手中。”谢松看着他道。
白衣人站定身形,手一抚袖道:“早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又着急什么。”
谢松将剑握在手中,望着他的脸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去莲花水坞又是要做什么?你又杀了什么人,嫁祸在了我的头上?”
“你这是问人问题的态度吗?”白衣人声音冷了下来。
谢松看不见他面巾下的脸是如何表情,但依旧是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将剑提起,却又听见那人冷冷说:“你的剑是拦不住我的,上次你不是试过了吗?”
“那也要一试。”谢松说道。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白衣人突然又笑了一声,他道;“我来可不是找你吵架的,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的那个瘫子小朋友手上关于孩童失踪的线索,我就告诉你我去莲花水坞做什么,还有那份药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他的事,无可奉告。”
谢松见他说到陆沉璧,一口将其拒绝。但白衣人不依不饶,依旧道:“你现在不知道,你问上一句便也就知道了。况且我也只是想知道一点事情,恰好你也想从我这里知道一点事情,这样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事我从不过问,你还是找别人吧。”谢松不欲与他纠缠,转身欲走。但却看见了这人又拦住他去处道:“不着急现在回答,你会来找我的。”
陆沉璧坐在房间里同自己下棋,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传回有用的消息。那些失踪的孩子一共有四十九个,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就连失踪那天晚上,也没有人发现不对的地方。
他在棋盘上放下一颗子,听见门外有些吵闹,陆沉璧正心烦,便将手上的棋子一扔,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响。
屋外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他这才问道:“什么事?”
“庄主,分家的人今日来了。”外面的婢女道。
陆沉璧眉头一皱,往年的时候分家都是待在南边,从不会来此。一则是陆老太太并不喜欢他们,二则是他们并没有足够的银钱,就算是想来这里,便也是有心无力。
“他们怎么来了?”
这次回答陆沉璧的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老太太吩咐我们过来的。”
老太太?陆沉璧心里想着,嘴上则吩咐道:“领他们去见老太太,我这里事情处理完就过去。行李叫下人先安置着。”
“是。”婢女应了一声,便带着人下去了。
陆沉璧靠在软枕上,垂着眼正掐算着日子,前些天老太太说霜姐就要回来了,可这过了几日便也不见有别的动静,可自己又不好再多问。免得老太太想多,倒觉得是自己不愿意让霜姐替她做事。
门被敲响了两下,陆沉璧抬头看了一眼,见着门上的那个影子,心里一跳。他原以为今日是见不到谢松了,怎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人是不生气了还是回来找自己麻烦的?他想着,门便被推开了。
“你……”陆沉璧皱眉看着他,却见谢松面上更是尴尬。
“我以为你睡着了,敲门半天也没人应。”谢松说着,见地上散落着许多黑白棋子,便蹲下`身开始捡。
“东西掉了怎么不叫下人来捡?”谢松问他。
陆沉璧坐在榻上,看着他低头捡棋子,头顶上还有一点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应当如此的感觉,他出声道:“你起来,不用你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