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生发大招了
于狁当日提议凌深学骑射,第二日果然找来了寨子里骑术不错的弟兄,让沈奇领着他去了角山院。角山院距离乾和院并不远,自打这人从夫人变成了大当家的,跟着就搬进了这院落。
沈奇带着那弟兄跨进角山院,就瞧见平日里总让他这时候打水的大当家的正对着木桩练拳。那木桩是半个月前凌深吩咐他弄的,但弄好之后,沈奇总不见他用过,那时还道大当家的就知道瞎折腾他,现在看来是他起晚了,总没赶上别人练拳的时候。
见凌深停下动作,沈奇即可端着笑走上前去,又把于狁交代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狗腿地添了句:今日需要打水来吗?
这水自然是要的,凌深也没跟沈奇客气,要了桶水后就打量起站在面前的大汉。这大汉生得相当魁梧,或者说这北地的人就没几个矮小的,就是凌深一米八几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也凸显不出任何优势,反倒看起来偏单薄些。
凌深看着面前这个竟比自己还高半个头、身似黑熊的大汉,默然。反倒是那大汉,看着凌深颇为热情,大当家的叫得极为顺口,顺道还赞了一番他的拳脚功夫,说这寨子怕除了当家的,就只有赵总管能较量一番了。
大汉今日过来不过让凌深认下脸,这认完了脸又见凌深准备进屋换衣服,自然就先行离开了。等这人一走,凌深转个身就问起沈奇:他刚说起赵总管?这人是谁?
沈奇一听就笑道:是赵大哥。
凌深拧了拧眉,有种想踹这人一脚的冲动,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么?
沈奇许是看出了凌深的不满,接着又解释道:赵大哥是这寨子的管事,寨子有什么事情或是准备干什么大事都是赵大哥负责的,偶尔这人有什么跌打损伤也可以找他,还有赵大哥很厉害,平日那些小的要学拳脚功夫也都是他负责教的。
凌深听了描述,觉得这人简直全能,比他小时候那位保姆还厉害。他又偏头回想了下,确定自己这月来没见过这号人物,就又问:那他人呢?
回老家去了。沈奇想了想,又多舌地添了句,听说是老家有事,去了也有个把月了。
凌深觉得奇怪:老家?这赵总管不是这地方的人吗?
沈奇摇摇头:不是,这寨子好多人都不是。
沈奇又细细说了一番,凌深这才明白于狁当日那句话这寨子里本就全是无处可去之人。原来这山寨一直在收留一些早年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另外也有因各种天灾*而背井离乡的,就连备受人尊敬的先生,似乎也是在被人追杀的途中被当家的救下的,这才跟着来了这山寨。
先生就一书生,谁那么大仇还追杀他。凌深笑着随口一问,其实他更想问谁那么没用,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搞不定。
沈奇继续摇头,凌深倒也不在意,不过就老家这事又问了几句,可惜一问三不知,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第二日,凌深便去了马厩挑马。他以前没学过骑马,一开始学的时候还破费了一番心思,倒是那教骑术的大汉,很是耐心地教导,就差手把手教了。
有次孟春和来围观,说起来先生的骑术也一般,仅止于能上马,然后小跑几步不坠马的程度,但看着凌深这么慢悠悠地学着骑马,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挺不错的,只是等他看到那大汉托着他们大当家的腰身,整张脸霎时就黑了,这哪里是教骑马,分明是在吃豆腐嘛。
先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私心里还坚持着凌深是压寨夫人这事,恐怕寨子里也就他还在□□着了。现下看到那大汉又是托腰又是拍大腿的,总觉得这一幕刺目极了,就算两个都是男人,就算教得那个无心、学得那个同样无心,可看着像什么样子嘛。
不行!
先生一咬牙,就去找当家的。
于狁在听完了孟春和的来意后,根本没当回事,该干嘛还是干嘛,直到被先生念烦了,转身把先生从房里丢了出去。于狁和凌深身形相似,在这北地或许不是顶高顶壮,但站在稍显瘦弱的先生面前却也形同巨汉,单手拎着先生的衣领简直跟拎只小鸡差不多。
孟春和气得直踹门,可里面的人似乎打定主意不作理会。他无奈,最后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回去马厩的时候,凌深似乎掌握了骑马的诀窍,倒是不用那大汉再手把手教了。孟春和看在眼里,先是欣慰了一番,随后便开始感叹自己的神机妙算,竟然替他们当家的捡到了这么个宝贝可不是宝贝么,什么都一学就会,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天赋异禀的人呢。
凌深学东西也的确快,从小如此,尤其掌握了诀窍以后简直事半功倍。不出几日,那大汉就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便主动请辞了。
孟春和松了口气,觉得终于没人再借着教学的名头吃当家夫人的豆腐了。不过没等他这口气舒完了,便有人拿着弓,背着箭囊跑来说要教大当家的射箭。孟春和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难受至极,心想这当家的干嘛呢,又是骑马又是射箭,过几天该不会连舞刀弄枪都要上吧,这要培养个接班人也就算了,可这是他夫人啊,就是他不承认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孟春和一口气下不去,索性站在一边观望,这观望着观望着,倒是觉得这拉弓射箭比骑马好多了,至少不用再托腰了,就是胳膊什么的难免碰上几下。孟春和看了半会,凌深倒是从起初的试弓,到现在有模有样地拉弓搭箭。先生不会这种武艺,就觉得这箭虽然还未射出,但整体气势不错,姿势也像样得很。
先生满意了。这一满意当下又去找当家的,狠命地将凌深夸奖了一番。
于狁听完了孟春和的夸赞,挑了眉,心下也有些好奇,正好左右无事,便跟着孟春和去了靶场。
凌深这会儿拉弓拉得已极为顺手了,就是随后射箭时的准头有些令人头疼。他眼神不好,望着远处的靶子倒勉强清楚,可中间那一点红总是晕乎乎的看不真切。他勉强射出几箭,虽能中靶却总不能命中那中心一点红,可饶是如此,负责教导的还是好生把他夸赞了一番。
这教导之人往日里也只是一猎户,会弓箭,却不是很精,看凌深短短时间内像模像样的自然心生佩服。只是他这一夸完,头顶赫然响起一声鹰啸,他仰头,便看到一只白隼从另一山头俯冲而来。
凌深也看到了,想也没想便对着那只白隼拉弓搭箭,想要试试这一日来的成果。他眯着眼睛,努力寻找焦点,刚找到了少许感觉,站在他身后的沈奇却忽得惊呼道:万万使不得啊,大当家的。
那是当家的养得鹰,射不得啊。旁边负责教导的人也跟着落下一句,凌深手上一顿,不成想箭羽就此脱手而出,猛地向半空而去。说来也怪,凌深刚学这玩意没多久,就是方才也没怎么瞄准,可奇怪的是这箭就直直朝着那隼的脑袋去了。
凌深身旁两人顿时张大了嘴巴,就连凌深自己看了都奇,刚抬了眉,却又见那白隼猛地朝左边一头栽去,伴着一声尖啸,那只箭羽堪堪划过那白隼的右翼,朝天而去。
身后两人俱松了口气,倒是凌深有些惋惜,便顺着那白隼离去的方向看去。只是这白隼倒也没逃,又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俯冲而下,最终停留在立于靶场外的一人手臂上。
凌深眯了眯眼睛,倒是看清了来人那一脸的大胡子,跟着也认出了这人的身份,可不就是这寨子的当家的。凌深再次抬高了眉,奇怪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白隼,总不是特意过来接这只隼的吧。这么想着,他提弓上前,抬手一指,明知故问道:你养的?
于狁沉着声音应了声,随后又抬起手来,那白隼似乎也极亲近他,一看那大手伸过来,立刻凑上脑袋在他掌心处蹭了蹭,当下他轻笑了下:蜃楼。
这话是对着凌深说的,凌深也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他介绍他的隼。不过他有些不确定这人方才是不是笑了,那笑声太轻了,也消逝的太快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人笑不笑干他何事。
于狁没在意凌深的反应,倒是低头又摸了摸白隼的脑袋,似乎是在传递什么讯息。凌深眯眼看去,正好眼尖地看到那白隼脚上似乎绑着什么,但随着于狁抬手一送,那白隼腾一下飞走了。凌深顺着抬头,发现那白隼并没有飞到别处,而是笔直地朝着山顶上的出云塔而去。
看到这一幕,凌深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但不等他细想,于狁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你拉弓的时候肩膀再张开一点,刚才那一箭挺不错的,就是张力不足,速度自然而然就降下来。
凌深眨了眨眼,这是在教他射箭的诀窍?
当日,于狁并没急着离开,而是接替那猎户开始教导凌深射箭。对此最开心地要数孟春和了,看着这两人站在一块,他是怎么看都觉得两人般配极了,这越发令他下定决心势必要撮合这两人。
☆、第四章 入关
转眼入了九月,这溯北的天向来热得慢却冷得快,现下温度和八月相比已有天壤之别。这八月还偶尔带上夏末的习习凉风,九月却是秋风扫落叶,瞬时将满山的叶子都席卷而下,只余下那些常青的树木,倒是一年四季都是碧绿碧绿的。
于狁不是溯北人,但在这也生活了好几年了,是以一感觉到这气温的变化,也猜到这北地即将迈入冬季。这北地的冬季向来不比南方,南方的冬季虽然也冷,却绝比不上这北地的寒风,吹上来似乎都要把人冻成冰棍了。于狁在这山上待了几年,倒是勉强习惯了,却不知另一位初来乍到的人如何。
一旁的案头上还放着前几日蜃楼送来的密信,这是于狁派人查访的结果,但传回来的消息却不知该让人是喜是忧他所要查探的人好似凭空出现的,根本毫无过往可查。这一点其实于狁早就察觉到了,这人实在不似这地方的人,就是比夏更北面的冰原之国上的人也万万没有像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