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江暮烟高冷地看了齐洸一眼,拿出手机,“等着,我帮你联系联系。”
江暮烟给齐洸找的是一家夜总会,齐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江暮烟,非常正直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暮烟。”
“你想什么呢?”江暮烟有点不自在,“我名下的,是正经地方。”
“哦~”齐洸“哦”了一个九曲十八弯,“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吗?”
“你闭嘴吧。”江暮烟脑袋嗡嗡响,“前台和保安选一个,都是热闹的岗位,同事胆子都不小。”
“前台是干嘛的?”质朴少年齐洸问道。
“见有人来就说欢迎,然后一个劲地笑。”江暮烟非常凝练地概括道。
“招财猫?”齐洸震惊,“不了不了,我选保安。”
于是,齐洸当天便顺利入职,穿着制服混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九的壮汉中笑得非常开心,仿佛一群阿拉斯加中混进了一只布偶猫。
第3章 三
江暮烟潜伏在暗处,因为专注而微微蹙着眉,漆黑的眼宛如猎鹰一般锐利。
“江暮烟?你在干什么呢?”“月色”的负责人连雀踩着高跟鞋走路带风地过来,她和江暮烟从小就认识,对他一点儿也不客气。
“嘘。”江暮烟的冰山脸冷得掉渣,“要是被他发现了就开除你。”
“得,那我小声。”连雀非常识时务,机敏地与江暮烟一起藏在暗处:“连着三天来偷/窥了,你暗恋他?”
“我不放心,齐洸不擅长与同事相处。”
“不见得。”连雀抬了抬下巴,“你看他和同事有说有笑的,那群糙老爷们都说他人不错,工作能力也强——我看你就是追不到人家偷/窥来了。”
“你不明白。”江暮烟嗖嗖往外冒冷气,“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偷窥?”
“您追上了吗?就谈恋爱了?”连雀满嘴毒液地嘲讽。
“迟早的事。”江暮烟胸有成竹,“看清楚了,你未来的老板娘。”
“你可真行。”连雀翻了个白眼走了。
江暮烟看时间差不多了,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衣冠楚楚,装作不经意地与齐洸相遇。
齐洸:“咦,江暮烟你来啦。”
“嗯。”江暮烟面无表情,“正好来视察——你下班了?我顺路送你回家。”
“不用了。”齐洸笑嘻嘻,“我家不远。”
“天气预报说今晚暴雨。”江暮烟面不改色。
“不会吧?”齐洸歪头,“我刚刚看天还好好的呀。”
话音刚落,天边响起一阵闷雷,暴雨倾盆而下。
齐洸:“……”
江暮烟有一丝窃喜,嘴角勾起一个小于十五度角的弧度:“走吧,上车。”
齐洸噘着嘴不情不愿地上了江暮烟的黑车,报了一个地址——离月色还真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江暮烟把车在齐洸家楼下停好,问:“你住几楼?”
“一楼。”齐洸看着窗外的大雨,估算着怎么最快地跑进楼梯间。
江暮烟贴心地拿了一把伞给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一楼哪一家啊?”
“嗯?”齐洸有些走神,顺口回答:“租的整个一楼,打通了。”
江暮烟失笑:“你不是一个人住吗?租这么大地方?”
“是不是很奇怪啊?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啊?”齐洸说漏嘴了也不急,反而逗起江暮烟玩了。
“当然想知道。”江暮烟回答,顺便把后半句在心里悄悄说了:“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不告诉你。”齐洸一脸小人得志,“秘密。”
“秘密?”
“没错——秘密。”齐洸撑起伞迅速溜走,站在楼梯间的檐下对江暮烟挥手:“谢谢你的伞~”
江暮烟笑笑,发动车子走人,远远地从后视镜里看到齐洸还站在楼下没有进去,好像在目送着自己。
江暮烟心里有一点暖,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齐洸爱着的。
齐洸在月色安顿下来了,每天傍晚到午夜的班,一连干了两个月,一切正常,江暮烟渐渐放心,却还是隔三差五地与齐洸“偶遇”,一开始是软磨硬泡地送齐洸回家,现在已经变成了没事吃个夜宵散个步的关系。
越是相处,江暮烟就越是对齐洸多一点喜欢,齐洸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是个少年模样,时不时还要损人两句耍个赖什么的,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时,仿佛连灵魂都是暖的。
江暮烟从见齐洸第一眼起,就对他有一种直觉一般的喜欢,就像路边的每一只小猫,遇到齐洸都要凑过来用脑袋抵着他的小腿求摸头求抱抱一样。
江暮烟非常羡慕那些能跟齐洸撒娇的小猫咪,他思索着,是否是时候向齐洸表明心意了。
咨询了什么都精通尤其是恋爱的江言,江暮烟准备好了鲜花,背了无数遍表白的腹稿,就等着晚上和齐洸见面。
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连雀的一通电话。
连雀的声音难得有些疲惫:“江暮烟啊,你家那个小朋友你接走吧,同事都被吓傻了,月色实在不能留他了。”
“不行。”江暮烟斩钉截铁,“齐洸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难道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动静’就要赶走他吗?”
连雀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绝对想不到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一个进医院了,我实在是没办法。”
江暮烟沉默了一会,说:“我立刻过来一趟。”
江暮烟到的时候,两个一米九的壮汉保安正一边一个,靠着连雀纤细单薄的肩膀,嘤嘤而泣。
连雀双眼放空,一脸遁入空门,机械地说:“不怕不怕,别哭了,别哭了。”
江暮烟感到眼前一黑,不忍直视。
“本来一开始都好好的。”保安甲抽抽噎噎,“就在小齐来这儿的第一个月底吧,我和他值班的时候忽然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身边走动一样,可我却什么也看不见……”
“更可怕的是有一天夜里,我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y-in森森的就在我耳边转,自打听见了这一回,和小齐一块儿值夜班的时候这声音就没断过。”保安乙梨花带雨,“小齐说他是招灵体质,不会有危险,可我真的好害怕啊,呜呜呜。”
“咳。”连雀虚弱地咳嗽一声,在两座“大山”的重压下掏出手机,“让我们联系场外的第三名当事人。”
电话一打通,立刻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连姐我害怕!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哇哇哇哇——”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的喊声:“七床病人又犯病了!快!给镇静剂!”
“嘟嘟嘟——”
令人窒息的盲音响起,江暮烟脸色非常难看:“齐洸呢?”
“员工休息室。”连雀有气无力,“你这夜总会要是还想开下去,就听我一句话,劝他走吧。”
江暮烟没理会连雀,无声地带上门,大步走向了休息室。
休息室与往日大不一样,没有一点儿人气,连灯都只开了角落里的一小盏,齐洸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上班时间刚过了没几分钟,他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上,就得知了自己将要被辞退的消息。
“怎么就你一个人?”江暮烟看齐洸孤零零的样子,心口抽痛一下,脸色y-in沉了下来。
“他们都害怕,就走了。”齐洸见江暮烟沉着脸,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便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搞砸了,你能不能别生气?我现在就走,以后都不会来麻烦你了。”
“我没有生气。”江暮烟拖了把椅子坐在齐洸身边,制止了他起身离开的动作,“我是在替你难过。”
“为什么要替我难过呢?”齐洸有些诧异地看着江暮烟。
“因为你明明很好、很可爱,你不应该一个人,这样孤单的……”——被一次一次赶走。
江暮烟说不下去了,他怕勾起齐洸的负面情绪,怕他一下子就哭出来。
然而齐洸并没有哭,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神柔软地看着江暮烟。
“我已经习惯了,并不是特别难过。”齐洸挪了挪身子,挨近了江暮烟一些,“但还是谢谢你。”
“嗯?”
“谢谢你坐在我身边。”齐洸轻轻拍了下江暮烟的手背,“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对不对?”
“对。”江暮烟胸口憋着的酸涩情绪慢慢淡了,看着和齐洸叠在一起的手,仿佛得到了某种安慰,缓缓地露出一个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