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一愣,从玄悯背后探出头去,看了那人一眼,“你老家?”
“嗯。”那伤兵点头,慢吞吞地解释道,“我先前隐约听见你们提到了簸箕山,我老家就在簸箕山的向阳山脚,就是一片小村子。”
那倒真是不远,只需要从这山坳里走出去,绕着山脚拐一圈就到了。
只是……
你方才不还说刚有些意识就听见我们说要走么?!怎么这会又变啦?又听见簸箕山了?你究竟是何时来的意识!薛闲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倒出来,然而想想还是瘫着脸一声不吭地坐正了身体,不再探头探脑了。
“家中爹娘妻子还在,我想……若是二位能帮我将我那铁军牌带给他们,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好在那伤兵思归心切,并不曾注意到薛闲的反常,只絮絮叨叨地冲着玄悯解释着。从自己何时入了行伍,到几年没能回家等等,话语有些颠三倒四,但不令人厌烦。
薛闲手撑着桌子,起先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伤兵的话,到后来,便开始看着玄悯的肩背堂而皇之地走神了。
他这时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头一回这样看着玄悯的背影。
先前他还是纸皮时,总是趴在玄悯的腰袋边缘,留给玄悯的永远是脑袋顶,而他仰脸所见的,则大多是玄悯的下巴。后来变成了金珠,连探头的机会都少了许多。再后来找回了真身,他不是变得细细一根缠在玄悯腕子上,就是变成一座盘起的小山,绕在玄悯四周。即便是人形的时候,他也是被玄悯抱着,还总爱用黑衣罩着头脸。而有了二轮椅子来去自如后,他又无时无刻不走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