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第十章
西班牙语《 Por Una Cabeza 》中文译名为《一步之遥》,阿根廷探戈舞曲中的无冕之王,同名电影获奖无数。之后被改编为舞台剧,曾在多个国家公演,因剧中的舞蹈场面而成为经典、风靡一时。日本当代剧作大师须贺真一的改编版本则在数年前又一次掀起了探戈舞台剧的轰动话题。
《一步之遥》的主角视角是丹尼,但是安德鲁往往被视作双主角之一而并非男配角。安德鲁这个人物相当有趣,他出身名门,身份高贵,他经常以优雅的绅士之姿出现,但双腿残疾之后却变得性格乖张起来。他在路边捡到丹尼的时候,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好奇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但是丹尼的舞蹈天分让他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让丹尼用自己的身份去参加世界级的“黑丝绒”舞蹈比赛,谁让丹尼和他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呢?这难道不是上帝的安排吗?
而另一方面,丹尼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奢望了二十多年的梦想,居然在他最绝望的那天突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安德鲁(愤怒):真是见鬼了!你居然有哮喘,愚蠢的丹尼!你难道不知道哮喘对一个舞蹈家的影响吗?
丹尼(气喘):我是……安德鲁。
安德鲁(愤怒):安德鲁是我的名字。
丹尼(气喘):现在是我的,如果……我不能习惯这个名字,怎么成为你?
安德鲁(咆哮):好,那你听好,安德鲁从来不屈居人后!但是我没有拿过“黑丝绒”的冠军,我只是亚军,明白吗?我,连我都只是亚军,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成功?
丹尼(平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跳舞,我要去黑丝绒。
安德鲁(轻蔑):就算你能去到那里又如何?你要让安德鲁这个名字再一次背负失败的耻辱吗?你这么平庸、这么愚昧,你简直满身都是毛病,天知道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让你来代替我的身份!
丹尼(平静):你知道我可以的,不是吗?因为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我会为了舞蹈付出一切……如同过去的你,正因为我们如此相像,你才选择让我来取代你!
安德鲁(愤怒):没有人能取代我!
丹尼(平静):对不起,我说错了,你能将身份借给我,我很感激……
安德鲁(愤怒):够了,等你能毫无瑕疵地跳完整支舞曲再说这些废话吧!】
彩排结束后颜冰被服装师叫住试穿演出服,最后一次确认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颜冰像是个人
偶那样被服装师指挥着转来转去,脸上有一丝无奈。安德鲁虽然没有大量的肢体表演,但身为上流社会的宠儿,一直过着奢华生活的他,拥有的服装却是全组最考究的,只是燕尾服这样的正装,对颜冰来说,让他觉得颇有些不自在。
苏哲穹走进化妆室的时候,颜冰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一旁服装师的反应才让他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嗯……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去做事了。”服装师对苏哲穹笑笑,然后很快走出了房间。
苏哲穹的外表实在很吸引人,身材挺拔,长相俊美,而且打扮时尚,又风趣开朗,虽然是半途进组,但剧团所有的人几乎都很喜欢他。只是他和颜冰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些日子相处的时间变长而有所改善,除了排练的时候,苏哲穹几乎不会和颜冰说话。
谢全问过颜冰,如果没有足够的沟通,表演上的默契会不会受到影响,但颜冰和苏哲穹在排练的时候完全没有配合上的失误。谢全对这种现象啧啧称奇,不过之后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事。
颜冰把服装师遗忘在自己脖子上的领撑拿了下来,重重舒了口气。
“明天就是首演了。”苏哲穹淡淡开口。
“嗯……”
“你交给公司的东西,我看过了。”苏哲穹抓了把椅子坐下来,顺便用眼神示意颜冰也坐,看起来不是只想说三两句话就结束的架势。
“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确实是很困扰。”苏哲穹的手指在化妆台上无意识地随意敲打着,“把还没有超越的对手就这样放走,很难让人有好心情。”
颜冰琢磨着对方这句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他很少和苏哲穹说话是因为他觉得苏哲穹跟他的性格就好像是两块满是棱角的石头,怎么都叠不到一块去。
“你这个人,总好像是看不起所有人似的。虽然你有才华,但你这种高高在上冷眼看着其他人的姿态,让人很不爽。”苏哲穹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看了一眼颜冰,“你看,你又不说话了,别人说什么对你而言其实都没什么意义吧?”
“不是……”颜冰忍不住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
“也许吧……”苏哲穹很难得没有和他针锋相对,“也许并不是你有意识的行为,但你就是会让人觉得你身上有‘生人勿近’这样的标签。”
“我很抱歉。”
“行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苏哲穹自嘲似地笑笑,这大概是他在颜冰面前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没办法抵御‘你
的存在’这种压力,也是我自我修养的不够。只有理解他人,才有可能理解自己,作为演员来说,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你的丹尼很好。”颜冰想了想,补充道,“是真的非常好,因为对手是你,我发现了很多之前被我忽略的东西。”
“我知道。”苏哲穹自信的笑容又回来了,“演戏这件事就像是格斗,自己抛出的去的台词得到怎样的反应,共演者是最清楚的。我以前讨厌你,不只因为你是艳禧从前的男人,还因为我觉得你恃才傲物。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有可恃之才,才有资格傲物。”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苏哲穹等待了一会,发现颜冰是真的没有接下去说的意思,才无奈地站起来:“我知道你情商低,不过也没想到要跟你好好说会话有这么难。除了表演的时候,你还真是个无趣的人。”
“我想,也许是因为很多人都愿意花时间和心思在试图表现出来某些自己并不具备的品格上,但是我并不擅长做取悦别人的事。”
“你是想说,其实长袖善舞的人,都是在做一些刻意逢迎的事情是吗?”苏哲穹哼了一声,“你真是个只适合活在真空罐头里的人……我突然觉得,连‘讨厌你’这件事情本身,都变得无聊起来。”
如果不能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让必要的人觉得顺眼和顺心的事情,在如今的这个社会上,恐怕是很难活得如鱼得水。就这个层面来说,颜冰大概永远都没机会超过苏哲穹,意识到这一点后,那种长久以来困扰着自己的败北感多少会消减一些,苏哲穹对这番谈话的结果表示了满意。
颜冰见他已经站了起来,大概是想结束谈话的意思,所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也起身准备离开。为了第二天的首演能有充足的体力,这晚的彩排只进行到九点,演员们都早早回家休息了,剧场只剩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仍在确认舞台设备和一些后台工作细节,化妆室这一块已经没有他和苏哲穹以外的声音了。
“你的事情,艳禧还不知道。”苏哲穹晃了下车钥匙,“等一会我和她约了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颜冰摇摇头:“不了,今天我想好好休息,谢谢你。”
“好吧!”苏哲穹并没有强求,“我不会多嘴,这事我觉得你自己和她说比较好。那就……等公演结束再说。”
【丹尼(惊慌失措):安德鲁……我……我……我该怎么办?
安德鲁(震惊):你把凯西她……我的上帝!
丹尼(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说要退出比赛,我怕她会把
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害怕……我……
安德鲁(冷静下来):够了!冷静点!你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
丹尼(发狂):不!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我去把尸体丢掉……不不不!这样也许会被人发现……哦!我真是疯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的天……
安德鲁(镇定):住嘴!把你的荒唐念头都收起来,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冷静!懂吗?
丹尼(绝望):啊……安德鲁,我完了,我杀了人,我完了……为什么会这样?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带着我们俩的梦想起航,只差最后一步……啊啊啊……
安德鲁:(淡然):你没有杀人……凯西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这里,在去机场的路上。凯西来找你但是不幸遇到了入室抢劫的歹徒,于是被杀害了,事情就是这样。
丹尼(茫然):你在说什么?
安德鲁(微笑):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它影响到你的比赛。
丹尼(忧虑):可是……
安德鲁(冷静):过来。不,别去碰凯西,你的手不能再接触她,跟我过来。
丹尼(迟疑):安德鲁……
安德鲁(愉悦):你还从没和我跳过吧?来,就当做是比赛前最后一次练习,陪我跳一次探戈。
丹尼(犹豫):可是安德鲁……
安德鲁(平静):你说过,你从来没有给自己回头的机会,难道要在这里放弃吗?在这里?在仅仅距离“黑丝绒”只差一步的这里?
丹尼(坚定):不……不……不!
安德鲁(平静):对……丹尼,来,把手给我!】
《一步之遥》首演的舞台上,颜冰和苏哲穹正在完成整场剧中最经典的一幕——轮椅上的探戈,这样的舞蹈绝不是能轻松完成的动作。
舞台上的灯光只剩下一束幽幽的蓝色,追光紧紧跟着旋转的两人,苏哲穹修长的身影为了照顾在轮椅上的颜冰而微微前倾。由于剧情的关系颜冰所使用的并非专业竞技使用的运动轮椅,所以苏哲穹的探戈舞步更多时候必须拉开距离来完成,而颜冰则是以手控制轮椅的转动,在节奏上完美无缺地配合着。
司徒放弃了在舞台正前方观看首演的权利,选择站在舞台的一侧。司徒很清楚舞台上的两个人能散发出多大的热量,这一点在彩排的时候她已经能感受到,所以她故意选择了这个位置,她希望能保持冷静到最后一秒看完自己所写出的这一版《一步之遥》
颜冰和苏哲穹的探戈到了尾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时候,苏哲穹所饰
演的丹尼,将额头紧紧抵在安德鲁的额前。
【安德鲁(愉悦):很好,你跳得很好,丹尼。
丹尼(惊讶):你叫我丹尼?
安德鲁(平静):你应该拥有你自己的名字,即使这个世界只能记下安德鲁这个名字,但是我会记得,丹尼是我见过最杰出的舞蹈家。现在……看看,多棒?这个舞蹈的精灵就要起航了。
丹尼(感动):谢谢你……安德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安德鲁(平静):不,我得到的更多……走吧!丹尼,你快赶不上飞机了。
丹尼(忧心):可……你怎么办?
安德鲁(故作轻松):我也要去旅行,远远地……离开这里,你知道的,我早就不耐烦呆在这个房子里了。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一切……都会没事的,等你成为黑丝绒的冠军,回到这里,会发现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丹尼(平静):那……再见,安德鲁。
安德鲁(平静):再见,丹尼!】
丹尼离开了舞台。
【安德鲁(拿起电话):喂,是警察局吗?这里是道林顿街35号,我刚刚……在这里杀了一位女士……】
安德鲁报完警后操控着轮椅到壁炉边,拨动了几下炭火,然后把自己的领巾点燃,用烧着了的领巾再去点燃窗帘,很快整个舞台都被红光笼罩,就好像被真正的火焰吞噬着。安德鲁从轮椅上跌落,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直匍匐前行到门边,就在不久之前,丹尼从这扇门走了出去,走向黑丝绒的舞池,安德鲁微微一笑,轻轻亲吻上门扉——
☆、第十章2
连续十五天的公演,每一天都好像是一场战斗,每一天也都好像是一次洗礼。
经过《一步之遥》的这一场战役,整个剧组都放佛经历了一次蜕变。
公演的最后一天是平安夜。
剧场里依然是几乎满座,盛况不亚于首演那天。
“轮椅上的探戈”结束之后,苏哲穹抵着颜冰的额头,说了台词以外的话:“安德鲁,结束了。”
颜冰眼神淡淡的,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接续着他的表演。
苏哲穹离开舞台后,站在幕布边看着颜冰最后一个人的演出。
【安德鲁(平静):这个世界从来不属于安德鲁,但是安德鲁将被这个世界铭记。如果……留下的必须是安德鲁,那么有一个人就一定要消失。也许……在那个下雪的晚上,根本不是丹尼被我捡到,而是我,遇到了我的天使……他来告诉我,我距离我想要的东西,其实只差一步……】
“看着颜冰的表情,让我觉得他真的就是安德鲁,他是如何做到从心底理解安德鲁此时此刻露出那种笑容的心情?”司徒最后一晚的公演依然是站在台侧,她看到苏哲穹因为自己的话而看向自己,惊奇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哲穹深深做了一个深呼吸,“司徒小姐,从《镜花荼靡》到《一步之遥》我从来都没有听到你称赞过我的表演。”
“啊……对不起。”司徒显得有些局促,她意识到在一个演员面前夸奖他的对手戏演员是件不多么合适的事情,“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觉得没有评论的必要……哦,看我说了什么傻话,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没办法做到超过他,是吗?”
“我不知道……”司徒看着舞台上红得像是要烧起来的灯光,整个脸庞也被映照得火红,“秋醒和丹尼的身上,多少能让我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所以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来评论,并非你的演绎有问题,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评论。我还远远没有到达可以客观评定自己的那种程度。我想你能看出来,我是多喜欢颜冰,因为他的表演让我知道了一件事——在自己以外的世界里,其实,只有你自己。”
“什么意思?”
“我们所在意的,是别人眼中的自己,但是别人脑内的东西不会伤害到我们,只有自己的意识才会伤害的自己,如果你觉得你没办法超过颜冰,就说明从一开始你已经觉得自己不如他。但是颜冰不会这么想,这就是我们和他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强太多?”
“不一定是强或弱的问题,而
是他比我们都勇敢。”司徒笑了笑,“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的时候,可能已经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会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会把它坚持到底,也许能赢的机会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
苏哲穹正在消化司徒的话,冷不丁被她在背后轻轻一拍。
“谢幕了。”
颜冰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半个月来一直冷冰冰迎接自己的屋子已经变得很温暖。空调开到了合适的温度,餐桌上还有丰富的食物甚至还有一瓶他喜欢的酒,而那个布置好一切的人正从厨房拿着酒杯走出来。
“你回来啦?”程流年放下杯子,到客厅拿了个盒子过来,“圣诞快乐。”
颜冰没有去接那个礼物,而是连人带礼物直接抱住了程流年:“圣诞快乐。”
交换了相隔十五天之后的亲吻,程流年摸了摸他依然冰凉的脸:“演出很棒。”
颜冰的眼神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多余地去询问。让程流年帮他脱下大衣,然后坐到餐桌边,毫不犹豫地先打开了那瓶酒。
程流年是坐在最后一排看完全剧的,他明明买了第一排的票,十五天都买了,但是直到最后一天才来看。
要出差是不假,但是在公演第三天他就回来了。他没有告诉颜冰,也没有去见他。程流年知道《一步之遥》对颜冰很重要,所以并不想去打搅他。
“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颜冰尝过了酒,表示很满意,就开始大口大口地享用起来,“别告诉我你觉得我不会注意到第一排每天都会有一个座位空着。”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会看到,但如果我坐在那里,你才会觉得有负担吧?”程流年自己并没吃什么,在一边帮颜冰布菜倒酒忙得很开心的样子,“恭喜……公演顺利结束。”
“嗯。”颜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像是渴极了似的猛地喝下一整杯的酒。红酒虽然不呛人但他从来不是这种喝法的人。
“颜冰!?”程流年显然被吓了一跳。
“今天很多人和我说了‘结束’这个词,你们是商量好的吗?”颜冰挥开那只阻拦自己的手,往杯子里继续倒酒,“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又没阻止你,我的耳朵都好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程流年想去抓他的手,颜冰想再次挥开,但是他不许,直接把人从桌边拉了起来,拥在怀中,“你生气了?”
颜冰不说话。
程流年把他的脸抬起来,本以为会遭到更强硬的动作,却没想到颜冰自己迎上来吻了他。
满是葡萄酒香味的
唇舌总是能给人异样的感觉,渐渐变暖的身体也在这种亲密无间的距离内上下其手做着各种挑逗的动作。
“颜冰……”程流年抓着接吻的空隙想要说点什么,但很快又被堵上了嘴。
颜冰染上绯红的脸颊,说不清楚是因为酒还是特别的心情,让程流年觉得他连眼角都带着□的意味,双腿间的**只在颜冰的手抚上的第一秒就起了反应。
两具相互熟悉的身体很快就折腾到了床上,房间里只剩下低吟和喘息。
“流年……”
正轻咬着他乳首的程流年在颜冰胸前突然抬起头来:“嗯?”
“别停下……”颜冰抓着他的肩膀,凑近到他的耳边,“你……不是想听我在床上说话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些晕眩。”程流年边笑边抚弄着他的腰帮他放松,就算是被颜冰的兴奋感染,他的进入也不失温柔,“这是我的圣诞礼物吗?”
“唔……你觉得是就是……”颜冰一反常态地连**也不再压抑,“别废话……快一点……”
“……好。”低头在颜冰的眉角吻了一下,程流年应邀挺身,在两人身体契合的地方注入更大的力量。
“……流年……”
“嗯……我在。”如果不回答,颜冰就会重复着他的名字,程流年于是只能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在每次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回答一声。
“流年……”随着身体的律动,颜冰的声音越发粘腻和慵懒,“流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正在颜冰体内冲刺的程流年只是条件反射地问:“……什么?”
“流年……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是因為,打算今晚寫完,鎖帖大修
☆、尾聲
尾声
两个月后,这个城市又迎来了一个农历新年。
程流年整理好了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点上一支烟,从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眺望。闹市街区的霓虹灯总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夜晚从来不曾降临。
颜冰在《一步之遥》公演以前就把他在这里的房子卖了,离开的时候,公司辞职,手机注销,也没跟任何人说要去哪里,完全是故意的,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走得干脆利落,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
钟艳熹来找过他,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骂了个臭头,程流年这辈子大约只被两个女人这样对待过,除了自己的母亲,就只有钟艳熹敢这样对他说话。
“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账的事情,让他连自己最爱的配音都干不下去,要躲你到离开这个城市的地步?程流年,我从没这么看不起一个人,你有胆子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让他有点被爱的感觉,让他有勇气呆在这里?”
程流年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语言来反驳艳熹,因为他在颜冰离开的这个决定上,已经没有资格说什么了。
之前他们也分开了一年,在那一年中,程流年虽然有过忐忑和怀疑,但他心底明白,他至少确认一点,那就是只要他出发去找,就能找到颜冰。可是这次,他觉得无论自己去不去找,或者怎样去找,他们都回不到以前那样了。
他们俩早已经过了相互试探和猜测彼此心思的年龄。
“流年……”颜冰那天在床上说,“公演前你想说而我不让你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我想说什么你其实都知道。”是的,所有要说的话双方都心知肚明,区别仅仅是说出来与不说出来。程流年用拇指抚摸着他的嘴唇,“我们也许……”
程流年当时想说的是,他觉得他和颜冰或许应该分开了。如果身边躺着的是别人,也许那句话很容易就说出口,但面对的是颜冰,那句在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难以启齿。
“流年,你太聪明了,聪明到永远不给我机会在你之前抢到选择权。”颜冰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箍着他,“不过到了今天,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被提起的必要了。我不相信有命运这回事,这世上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伪装出来的,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