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你这辈子错生了人家。”应时说完果断落刀。宝刀锋利无比,齐腕的刀口在那瞬间甚至没来得及流血。剧痛中弹跳起的应予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父亲,随即昏死过去。
应巳刃殷勤的送督察大人走出地牢,应时一人留在原地久久未动。
失去一只手的应予包扎后被悄悄抬回偏院,唯一关心应予的应桃被父亲锁在房中不准探望。侍女在门外值夜,剩应予一人在黑洞洞的房间。在疼痛的啃食中应予逐渐醒转,然后很快又昏过去,然后再疼醒。
漫无尽头的生死循环中应予听见极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悄声说,“小废物,你是我的了。”
第5章 大肚子
第二日清晨侍女进屋给应予换药,一掀开被子吓得扔了药碗捂嘴跑走。没一会儿应时带着医师赶到应予房间,只见一夜过去伤重的应予下腹隆起,乍看下去像怀了身孕。
德高望重的年迈医者摸着应予的脉搏低头不敢看应时,“的确蹊跷,像有孕在身又有些许不同。这是老夫从未见过的怪疾,为了避免传染的风险在查明前要慎重看护起来。”
应时叫伺候应予的侍女进来,“昨夜有其他人进过这房间么?”
“回老爷,没有。”侍女像躲避什么不吉的东西远远站在门边再不愿意踏进房间半步。应时抬手扼住侍女的喉咙,“今晨之事若是敢泄露出去我要的可不只你一人的命,给我记好。”
“是……是老爷。”
屏风后老医师见应时走过来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男子有孕闻所未闻,即便是从邪书里唤了什么妖物出来促成苟且之事也不可能发生在少爷身上。”
应时环视应予的房间,大小书籍散落满地,墙上更是画满不知名的诡异纹样。他想到被应予捡来养在身边又离奇消失的漆黑小兽,“你说的没错。”
医师吓的匍匐在地,“您放心,老夫已经是将要入土之人,一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老医师话没说完被应时扭断脖子,“人的话从来不可信。”应时漠然踢开老医师的尸*体坐到儿子床边。高烧昏迷中的应予无意识的拽住应时的衣角,“父亲不是我……”
应时慢慢回头,看着应予怪物一样的身躯眼中杀意尽显。他抽刀割断被儿子拽住的衣角,“我多希望你母亲从未生下过你,这样她在我心中就不会有唯一的污点。”
一连三日应家大门紧闭,街头巷尾纷纷议论应家出了大事,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糟糕事又没人能说的清。然而不过一天功夫应家大门重开张灯结彩放起鞭炮,应家少爷迎娶刀剑司副司长千金的喜事传遍王城。
十里长街红妆铺遍,参加喜宴的看客交头接耳,“能看上应予,那家小姐怕不是缺鼻子少眼吧。”
“不是应予,是二公子应巳刃。”
“那就对了。应予这种只吃不干净丢脸的麻烦精别说放在大户之家了,放谁家都是累赘,要我是应大人早把他废了……”
一字不落的听着众人的小声交谈,应巳刃挺起胸脯得意洋洋的捋平领口。吉时一到,身着华丽喜服的应巳刃抱起新娘跨进应家大门。周身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应巳刃边走边看向冷冷清清的应家西院——应予的住处。
堂前应时向身边护卫长牛大低语几句,牛大领命后悄悄离开喜宴。临出院子前牛大朝应巳刃点点头,应巳刃慢慢弯起嘴角。
为避人耳目,应予被应时安排在应巳刃的大喜之日送出应家。应巳刃一点不好奇应时的安排为何如此匆忙,他确信在牛大的护送下踏上路程的应予将在深夜被彻底结果x_ing命。
“一把破剑都做不成的废物在荒郊野外身首异处,整个驹跋都会感激我给与你这样的命运。而我,娶了你最崇敬之人的妹妹,拿了你永远得不到的封号,并将在日后真正站上铸剑圣坛的顶端。”
在一片欢呼声中应巳刃抱着新娘志得意满的走进人群。
应家侧门外督察一路人马同样要离开应府。“猎犬”盯着护送应予的马车直到对方消失于夜色,“大人,应予身上还有诸多疑点,特别是那伤人的妖兽至今下落不明。我猜想这一切反常的事说不定与燧石有割不断的关系,我们不能轻易放过……”
督察打断“猎犬”,“谁告诉你与燧石有关,又是你的狗?笑话!除非那小子把燧石藏在了肚子里,否则我们不可能像这样在应家一无所获。”
“猎犬”还要分辩时城门方向忽然起了一阵s_ao动,连应家院中闹喜事的人们都禁不住爬上围墙往外看。没过多久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开进王城,他们身披黑色战袍,穿透深蓝色的夜雾像在海底潜行一样无声的滑过街道。
“亡灵之军。”人们看着从未有过败绩的乌白兽人军团窃窃私语。这是多年来乌白军队第一次被准许踏入王城。
“今后乌白在这城中的地位怕是要大变,得赶快回去禀告总司大人。”督察说着下令速速返回刀剑司,而“猎犬”在街角悄悄脱离了队伍。
“我的狗从来不说谎。”猎犬掏出从应予房间偷来的书让狗嗅了嗅,调转方向去追应予。
载着应予的五人车队出了王城后在偏僻山道上疾驰。弯月当空,秋夜深山中寒凉刺骨。被应巳刃买通的护卫长见四周再无人烟命车夫停下暂时休息,明目张胆与同伙商量一会儿后的埋尸地。
护卫长几人袖中利刃寒光刺目,车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掀开车帘子给昏迷中的应予喂水。出乎车夫的意料,黑洞洞的车内应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早就醒了。
应予茫然的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腕,伸出左手试探的戳了戳。“大少爷,”车夫看不下去按住应予的左手,“你可还记得俺?”
应予凑近车夫的脸歪头想了想,摇摇头。
“一年前您看见俺家弟弟门外哭闹,特意做了把小木剑给他,他到现在每晚睡觉都还抓着那把小剑不撒手呢。”
见应予还是摇头车夫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对,那对您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车夫说着往外面看了一眼,悄悄从怀中取出把短刀仔细的绑到应予腰间,“这是大小姐托俺转交的东西,说是能庇佑你平安,你一定收好。本想着到山庄兴许能跟您喝个小酒,但一出城门俺就发现此程凶多吉少。”
“谁要害我。”应予吃力的坐起来想要掀开车帘子,车夫猛的把应予往跟前一拽,托起应予跳上马背,“他们全部。”
“他们要逃,快追!”
身后护卫长一伙见势不对纷纷上马追赶,车夫策马带着应予沿山道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被追上但车夫像叮嘱小孩一样不慌不忙对应予念叨,“人们都说你一无是处,但俺常见您一人在角落读书画剑,心里佩服的很。纵使没有天降之才,谁活着还不能有个想头呢。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算了,三五年后指不定您能有多厉害呢是不是。”
马夫脸上坦荡的笑容忽然刺痛了应予麻木的知觉,应予奋力挣扎要下马,“你走,我不用别人救。”
马夫攥紧应予的胳膊,把缰绳塞进他手里,“你一定要活下去。”马夫说着拔剑翻身下马阻挡牛大四人,然而寡不敌众,顷刻被乱刀砍倒在地。
几乎同时,单手握不住缰绳的应予从马上跌落。应予打了个滚再爬起来时刀已经架到脖子根,他震惊的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马夫,“他……死了?”
回答应予的是一阵哄笑。
应予红着眼睛嘶声大吼,“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牛大一伙儿人笑的更厉害了,“还想着老爷来救你,被逐出家门你已经是个弃子了大少爷。街头巷尾都传你染了不该染的病,应家的名声都是被你抹黑。老爷说了日后不会再关心你的死活,让你自生自灭懂么!”
“胡说!”应予拔出短刀胡乱挥动,左手用不好反将自己的脸划伤。牛大踹倒应予,用力踩住应予右腕的伤口,“放弃吧。这样我们好尽快回去领钱,你也能痛快点。不然你自己瞧瞧这荒郊野外的,不论是人是鬼没谁能来救你……唉?你的肚子。”
牛大这才看出应予肚子大的不寻常,他使劲锤了几拳疼的应予缩成一团。牛大猥琐的笑起来,“让我瞧瞧里面藏着什么怪物。”
说着他猛然朝挣扎中的应予下腹扎下去,结果扎偏伤到大腿。牛大又一刀,再次扎偏。“唉你们几个快过来帮我按住他。”话一出口牛大发觉不对,身后没一个人应声。
汗毛倒竖牛大慢慢回头,看见昏暗的月光下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姿势怪异的倒下,他们捂住脖子的指缝中黑色鲜血正无声的喷涌而出。一只漆黑小兽从血雾中缓缓走出,让牛大分外眼熟。
“从地牢里逃走的那只妖兽!”
牛大顾不得应予,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撒丫子朝林子里狂奔。没听到追赶的脚步声,牛大哆哆嗦嗦往后看,幽深可怖的树林里空无一物。就在这时牛大耳侧疾风呼啸而过,肩膀瞬间多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当牛大按住肩膀龇牙咧嘴的跪倒在地,看见走近自己的是一双人脚。
褪去兽态化为人形的姚夏燃单手攥住牛大的头,居高临下将猎物的垂死之态尽收眼底。月夜下姚夏燃健硕又苍白的身躯上遍布深浅的刀疤,漆黑长发垂在肩膀上,剑眉碧青,眼睛下有深紫的y-in影。
姚夏燃揪紧牛大的头发用力一甩,轻松将魁梧壮汉撂倒,像玩兔子一样把牛大的肋骨一根根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