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要的,桃花仙子酿的梅子酒甘甜回味最是好喝!”
“嘁,你个见风摇的混小子,昨儿个还说我做的烧刀子最带劲,最入味,才睡一觉的功夫就把人给丢脑后啦?”
山祖直觉头上吹过一阵风,竟是梅花仙子驾着彩云从他上方飞过,到了青洲上,收了彩云,啐了一口,指摘山祖的“两面三刀”。
话音落,招来其他仙子的一阵哄笑,还是桃花仙子喊了一声,才止了这场众仙子对山祖的批判。
“好了好了,勿要在这儿争口舌耍嘴皮子,今年的梅子酒够分量,大家全都来尝一尝。”
只是山祖还未尝到梅子酒的滋味,便半路被仙桃君给抓了回去,一道而来的还有昆玉仙官。
仙桃君同山祖一样,都是地君座下的弟子,不过仙桃君是大师兄,山祖是小师弟。
地君一般不大管辖座下弟子的言行,故而山祖来了殊归府之后,基本上都是跟着仙桃君学艺。从前时候仙桃君还能够耐下x_ing子对山祖悉心教导,但是架不住山祖这二世祖一般油盐不进的x_ing子,等到被磨得实在没脾气也实在没辙了,也便索x_ing放养不管了,只要没闯出大的祸端,凡是也便睁只眼闭只眼。
“仙桃君忒煞风景,这刚开坛的梅子酒,我连味儿都还不曾闻见呢,好歹给我些时间,尝了味道再走呗。”
“你且好好思量待会儿该如何在地君跟前混过去才是要紧的事。”
山祖恋恋不舍桃花仙子的青梅酒,却听得昆玉这一番话,又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仙桃君,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又闯了什么祸?”
“哼。”
昆玉刚要开口,却听仙桃君一声冷哼,提到了嗓子眼的一席话骤然咽了下来,山祖见状,便知不妙,心中暗暗寻思:看来此次闯出来的祸,并不是普通的祸,否则怎还能惊动了他师傅老人家?奈何饶是山祖搜肠刮肚地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几时又闯了这要命的祸端?
等到三人回了殊归府的时候,却见府第门口有一片祥云,还有一排七彩飞鹤在上头回旋。祥云下面已经挤了一片看热闹的人群,叽叽喳喳讨论不休,偶尔还冒出“好看”“贵人”几个这样的字眼出来。
不用多说,看这景象,晚来的三人便已心知肚明,这是有人飞升成仙的祥兆。
众神分为两类,一类是像山祖、默斐这般生来仙胎,不用修炼便已经是长生不老,另一类就是经历勤修苦练,经历重重难关之后修炼成为仙身,就比如今日这位初登仙地的后生。
山祖向来是个人来疯,这沉寂多年的殊归府骤然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便立时将来时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心思给抛诸脑后,喜笑颜开地迈开步子,挥手牵来一朵云,率先飞进了殊归府。
这位新飞升上来的仙人,名唤子闽。成仙之前,乃是人界第一修仙家族的小少爷。山祖第一次见到子闽的时候,只觉得此人甚白。白嫩嫩的皮肤好似能够掐出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说的简直是满当当的欲语还休,见到陡然闯进来的山祖,子闽盯着他看了一眼,方想躬身道一声好,却不想山祖竟是欺身上前,伸出右手掐了子闽的右脸一把。
“呀,你……你……个登徒子!”
子闽莫名其妙被山祖掐了一把,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右脸,倒退了七八步,伸出手指,指着山祖恼羞成怒,你你你了半天,却也只是挤出“登徒子”这不痛不痒的三个字。
“这位新来的小师妹生得真是好模样,只是你这嗓子是怎么了,似是被烟给熏着了?不如师兄领你去喝一口山下的活泉水,定能将你这嗓子给妙手回春地治好了。”
山祖一开口,便算是将子闽给得罪透了。
子闽生来模样俊俏,年纪小的时候被人夸赞伶俐可爱,等到长大了,却少不得背后有人用男生女相、妖孽祸害这般的言语诽腹,虽如今修成正道,但是免不了还是成为了一块心病。生平最讨厌别人将他当做女子看待,原本这次修炼得道,是一件非常顺心如意的事情,却不想才刚入了这殊归府不久,便莫名遭遇此人这般无礼的调侃,愣是一个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得要气上一气。
第8章 入幻境窥得前世之因果(三)
于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子闽抓住腰间的佩剑扶桑,打算同这“登徒子”好好斗上一斗,让他吃了瘪后,看他今后还敢不敢这般肆意妄为地得罪人。
但是这场架夭折在了地君的一声“放肆”之中。
坐于堂上的地君一身玄衣,自始至终都是抿着一双薄唇不曾开口说上一句话,眼看着山祖与新来的弟子这顿胡闹,竟也能够处变不惊地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只是在二人快要打起来时,才开了金口,阻了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子闽紧紧捏了捏扶桑的剑柄,好不容易才没让那口气将自己噎死,狠狠瞪了山祖一眼之后,转过身,背对着山祖再不肯看他。
山祖哪想这新来的小师弟这般经不住挑弄,一肚子的坏水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也是觉得悻悻然,加上又听了地君的这一声“放肆”,陡然想起自己这次是因闯了祸,被仙桃君抓回来受罚的,眼下一波未平自己又惹了另外一波,只盼着等会儿地君能够睁只眼闭只眼莫要重罚才是。
见堂下众人皆是闭口不言了,地君才开口说道:“这是子闽,今后便是我殊归府座下的弟子,子闽,往后你有不解之事皆可向仙桃询问,我殊归府府规自由,只要不做出格之事,平日里对座下弟子的管束多以自律为主。但有一点需得谨记,我殊归府不容忘恩负义之徒,便是首犯,一经发现,也一并逐出殊归府,绝不姑息。”
一席话下来,地君这便算是训诫完了,子闽双手作揖行了行礼,道:“弟子谨记于心,绝不敢犯!”
“仙桃,你带着子闽先下去吧。”
“弟子领命。”
仙桃君上前一步作揖,而后起身对子闽说道:“跟我来吧。”
子闽见状,对地君说了一句“弟子告退”便跟着仙桃君一道走了出去,山祖本想跟着二人一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却听地君又道:
“昆玉也退下吧,长歌留一留。”
山祖承袭的是他父亲的神位,“山祖”则是对这一神位的尊称,而长歌,才是山祖自己的名字。
听得地君此言,山祖才刚迈开半步的脚,不得不又抽了回来,瞥了一眼昆玉仙官,却见这厮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对地君作了作揖,便也是毫不留恋地也走了。
山祖心中诽腹:“昆玉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厢山祖还未回过神来,却听见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急转过身,明明方才还坐于殿上的地君,此刻却是不见了踪影,而整个大殿犹如地动山摇一般,左摇右晃的,砖瓦金漆簌簌掉落,还不过半响的功夫,连山祖脚底下踩着的青砖地面,也开出了数十道巨大的口子。
山祖暗念一句:“见了鬼了”,刚要提气离开这个即将倒塌的鬼地方,那几道开裂的地缝当中不知什么时候竟蔓延出了手腕粗细的藤蔓,其中一条藤蔓缠上了山祖的脚,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藤蔓上便传来巨大的拉力,将山祖给拉进了开裂的缝洞之中。
“啊!”
山祖大喝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掏腰间的法器逍遥扇,手却在腰间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逍遥扇的一个角。
他的法器逍遥扇呢?
山祖恍惚之中想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逍遥扇,早就在和子闽一道被卷进虚无空间的时候,丢在那里了,连带着自己的x_ing命也是一并交代在了那里。
那么此刻,他是谁?
既是死而复生,那么方才看到的那些又是什么?那些……明明是很久很久之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自己方才竟是毫无察觉地又经历了一遍?
“长歌。”
“……长歌!”
谁在叫他的名字?
山祖此刻被包裹在一团黑暗之中,唯能够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长歌当哭,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名字,所以从来除了祭山婆与他师父地君之外,便无人再会这般喊他。
不,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曾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默斐……”
山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见到的便就是默斐微微紧蹙双眉的那张脸,见到山祖醒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山祖只觉自己额头有微微温热传来,心知他这是在探察自己的神识,张了张口说道:
“怎么回事,喉咙烧得慌,莫不是酒喝多上头了。”
“你这是中了梦魇。”
“梦魇?”
只见莫非微微颔首,说道:“是我疏忽了,这个幻境看似寻常无害,个中却处处暗藏杀机,在离开这处幻境之前,你我还是不要再分开了。”
“嗯……嗯?”
山祖无意识地点了两下头,而后愣了愣,捋了捋默斐方才话中的意思,他是说在离开这个幻境之前,他要与他同吃、同行以及同睡?
默斐自然看不出来山祖这陡然僵硬起来的肢体动作,毕竟这厮素来最善伪装,便是被识破了,也能c-h-a科打诨硬生生地将这桩事给搅合过去。只是见山祖如今已无大碍,便起身走出客栈房门,从外面抱回了一床褥子,将屋内书桌上的镇纸、笔墨纸砚清了下来,便是打算将被褥铺在这上面。
山祖见状,果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