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又问:“y2,对方分散了,我跟踪哪一组?”
吴哲的声音传回来:“没事,这在意料之中,总指挥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的目标不变,还是那个络腮胡子的人,你看到他了吗?”
齐桓已经确认了自已的目标,这个络腮胡子穿着一件暗青的皮衣,和一个伶俐的小个子正往南方行进,齐桓悄悄闪动身形,跟了过去。
两公里外,荒原沙道上,停着一辆挂满伪装物的猎豹吉普,里面显然已经改装,只有一个驾驶位和一个副座,其它的空间里全是电子仪器。吴哲浑身披挂,盯着一个屏幕再次确认了齐桓的方位,又在地图上用铅笔划了两道,这才坐回到驾驶座上,启动了汽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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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黎明的时候,雨停了下来,空气舒爽清净,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高成轻轻地钻出帐篷,他一夜没睡着,想起来又怕惊动别人,可到底还是躺不住,坚持到这会儿,终于胡乱披了件外衣,悄悄走到营地中间。
他看了看哨位的方向,不禁失笑,居然是许三多在值岗,这可太巧了。
高成慢慢踱过去,还没近前,许三多已警觉地转过身子,电筒光照过来,一晃即灭,许三多敬了一个礼,道:“报告!营长,你起来了。”
高成在许三多身边停下,望望他身后黑黝黝的林子,道:“许三多,怎么这么巧,每次我睡不着,就想啊,随便找张嘴聊什么都行,可每次,居然都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张嘴。”
许三多一笑,没有回话。
高成自言自语般地说:“我一看到你啊,就觉得,满肚子的话都没了,马上就犯困。”
许三多道:“营长,你一夜没睡吧,我听见你帐篷里,一直有动静。”
高成道:“哟哟,这次不错啊,超过好几个三个字了。”
许三多问:“营长,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高成怔了怔,勉强自己不去想的下午的那个电话,又针刺般浮现出来------打电话的,是自已的父亲,高军长。
军长的语气,象普通上级对下级一样平淡:“高成,有个事你应该知道,昨天,你母亲突发心肌梗塞,住院急救,现在人还在观察中。”
高成记得自已当时的第一感觉,如同被一个焦雷劈中了身子。他楞了足有一分钟,才注意到,在一旁监听的值班员小陈盯着自已,脸白如纸。
高成没有想到,自已回答父亲的声音,居然也十分平淡:“我要求事假回京,请领导批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高军长问:“高成,你觉得你现在,能够离开吗?”
高成也沉默了,是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士兵们还没有适应,还有许多不明情况需要作出判断和抉择,作为最高指挥官的自已,现在真的能够离开吗?
高军长等了一下,又道:“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因为,作为一个儿子,你有权知道你母亲的情况。但同时,我也要告诉你,作为一个军人,你有你不能放弃的责任。”
高成的心象裂开了一样,他道:“我明白,从小,您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然后,军长道:“你母亲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医院的条件很好,由专人全天看护,正常情况下观察几天就可以离开危重病房。我会及时向你通报消息,而你,我建议等到你那边比较稳定后,再按照规定程序,向你的直属领导请假。”
高成闭了闭眼睛,他想起这许多年来,母亲是如何在冷硬的父亲和倔强的自已之间左右支拙,父子两人无数次的冲突,都因着母亲尽心竭力地弥合,而彼此妥协。这一次,母亲倒下了,可自已能不顾一切地回去吗?父亲的意见非常明确,假如自已硬犟着回去了,万一又在母亲的病榻前被父亲责骂,那岂不是会令母亲的病情,雪上加霜?
无论如何,父亲选择告诉自已真情,就说明父亲,还是打算让自已作决定。那么,这一次,就暂时先依着父亲吧。
高成想到这里,对电话里的父亲说:“是,军长,我服从命令---请您,及时告诉我有关消息。”在说到“及时”这两个字时,高成几乎咬碎了牙。
电话挂断了,高成呆立了一会儿,觉得自已的身子有些摇晃,他转身离开卫星通讯车,对坐在那里仍呆若木j-i的小陈本能地命令道:“这是私人电话,内容严禁外传,死命令,明白吗?”
“连长!连长!”耳畔传来许三多有些焦急地呼唤声,高成从恍惚中惊醒,咧咧嘴,道:“你看你,我说我见了你就犯困吧,这站着都差点儿睡着喽。”
许三多知道他的连长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可连长不说,他也不能追问,他沉吟了一下,转开话题:“连长,你猜,班长他现在,会不会跟我们隔得不远?”
高成振作起精神,道:“你不提我都没留意这个事儿,这几天这么个鬼天气,他们应该不会上山吧,史今不会这么冒失的。”
“班长会小心的,”许三多喃喃道,听起来更象是在祈祷:“他那天在饭桌上说了,他的儿子都快两岁了,天天盼着爸爸回去跟自已玩儿。”
“是啊,他都有儿子了。”高成和许三多并肩站着,感叹道:“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是不如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连我妈想要个儿媳妇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许三多看了连长一眼,忽然问:“连长,你有女朋友吗?”
高成被许三多问得一怔,道:“女朋友?!这是,这是个人隐私,不能跟你说。”
许三多笑起来,高成也忍不住笑起来,但他心底,却突然没来由的,闪电般划过一双,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亮亮的眼睛。
(第二篇完)
☆、第六章
拂晓天亮,山间晨露还在枝叶间滚动,史今钻出帐篷来瞧了瞧天色,估计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下雨,于是他一一叫醒那些同意上山的驴友们,打算早去早回。
胖子刘的帐篷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史今原想离开前去打个招呼,犹豫一下又作罢了,只再三交待副手一定要跟紧他们,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史今带着大家去爬的,是一座不超过1000米高的小山峰,这是当地旅游局派人勘测过的,对地势山林的基本状况都给出了相对比较详细的资料,史今来之前做过很充分的准备工作,所以,他虽然有点担心下山时如果碰到下雨会有一些问题,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有把握把大家安全带回的。
怕什么偏来什么,上山一直很顺,大家都很开心,到了峰顶景色奇丽诱人,每个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可刚刚等大家收集完纪念品,照了几张相片留念后,没有一点征兆的,天色忽然就沉了下去,暴雨倾盆而下。
史今赶紧领着大家找地方躲雨,心知这雨就算很快能停,恐怕山路也会泥泞得无法下脚了,这里山势较陡,不留心跌滑下去,根本没办法救,属于典型的上山容易下山难。他把所有人都暂时安顿在一个半陷在巨石下面的坡坑里,自已又走出来冒雨探查着路况,暗暗想,最糟的可能,莫过于要在山上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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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开车追踪着齐桓的信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足开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大亮了。
终于,他看着电子地图上蓦地亮起了一个小红点,渐渐跟代表着齐桓的小绿点拉开了距离,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踩油门,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五分钟后,猎豹吉普车“吱”地一声刹停,吴哲探出脑袋,大声道:“喂,有人要搭顺风车吗?”
倚在道路旁边一棵树上的齐桓拍拍手,走过来道:“你来得挺快啊。要说这俩家伙可真能走,我跟到这儿,居然才跟到他们的接应点。”
“开车走了?”吴哲推开车门让齐桓上来,问道。
“嗯,有辆车事先停在这儿,发动机都没关,不过车里没人,这俩家伙到这儿就钻进去开走了,幸好我有防备,我原来跟在他们后面,可是当我发现他们的方向是这条大路时我就先潜了过来,所以,他们的车从我面前开过去时,我就趁机s_h_è 了枚跟踪器。”齐桓道。
“这组有点奇怪,”吴哲边开车边说,“总指挥那边的消息说,分散的那几组,其它的都沿着边境线散开,就如同我们预料到的那样,应该是在准备接应什么人。可这一组,竟然一直在往境内深入,你看,”吴哲指指地图上的那个小红点儿,“他们奔的这个方向,看起来是阿拉善盟的狼山所在地,那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那儿干嘛?”
“这确实和我们监听的消息不符,”齐桓也在思考,“我们得到的情报,一直都是说,交接会在边境线附近完成。不过,国安部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边境线一带,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们跟踪这一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疏漏。大概这组就是为了忽悠我们的,想引开我们的视线。”
“那也得跟着啊,”吴哲叹口气,“狼山,听说最近有人爱上那儿去登山探险什么的,得了,平常心吧,咱们也跟着去旅游一下,希望不至于太闷。”
“你就是娘们儿唧唧的,”齐桓白了吴哲一眼,“任务就是任务,还分有趣没趣吗?不管这组人到底来干嘛的,他们到哪儿,咱们的眼睛就得跟到哪儿,还旅游呢。”
吴哲板起脸,猛踩刹车,齐桓不防备,整个人向前面栽去,脑袋不可避免地磕在挡风玻璃上,还没等他定住身子,吴哲就严肃地说:“齐桓同志,我要郑重向你抗议,你对我采用x_ing别岐视x_ing的语言进行人身攻击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这是对待战友的良好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