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哈哈大笑,“以后你哪都别想去了。”
卫未一趴在他怀里,像只老猫一样眯着眼满足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三条交织在一起的金环闪烁着醇厚的金属光泽,三种金属代表着友谊、爱情和忠诚,他喜欢这个含义,而且——季布终于跟他套在一起了,他心满意足,“我才不走呢,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91 完结
卫未一回家之后的那几天很忙。他按照季布说的,给曾帮过他的老人打了电话,告诉他过段时间会跟哥哥一起再次拜访老人。然后又跟着季布去拜访了柏远和陈莫,陈莫还是很瘦弱,不过头发又长了出来,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也许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吐字不清,所以他看起来比从前更拘谨了些,也更加沉默。
不过卫未一觉得他看着柏远的眼神很温柔,而柏远还是那副德行,话很多,唾沫横飞的时候仍旧是神采奕奕的,举止言语仍旧狂放不羁。嘻嘻哈哈地用各种夸张的形容词描述季布找不到卫未一时是如何焦急颓丧,季布笑着容忍了他。卫未一的脸上露出难受的神色,陈莫轻轻拍了拍柏远的膝盖,柏远立刻闭了嘴,身子向陈莫方向倾斜得更厉害。卫未一看出来柏远并不相信陈莫真的会永远跟他在一起,柏远对陈莫的小心谨慎和殷勤程度都让他乍舌。
卫未一回头看了看他的季布,正安闲地坐在自己身边,他刚回头,季布的眼神也跟了过来,四目相对,季布给了他一个舒心的微笑,他的心立刻就被幸福涨满了。
季布还陪着他去了一趟他从前实习的工作室,他这趟失踪搞得这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了。好在这种地方的很多人对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多数人也都比较开放随和,见了他们也没什么。有几个小丫头对季布还很好奇,一个平时就跟卫未一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在看了季布一眼之后,私下里对卫未一说,“果然我们女孩子想找个称心如意的男友越来越难了,差劲男生一抓一大把,好容易看到一个优质男吧,又是gay。你可要看好了他,你的这个男朋友,太招人惦记。”
卫未一笑嘻嘻地点头。其实这次回来之后,也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心里知道季布一定是他的了,可是占有欲却越来越强,一起走路的时候都想抱着季布的腰,恨不得天天在季布脖子上咬出记号来。季布也什么都由着他,他自己也知道季布都快要把他宠上了天。
不过随后卫未一恼火地发觉,季布在原则问题上的态度仍旧强硬得可怕,比如后来要去见卫援,卫未一百般抵抗未果,被季布一脚踢出家门。季布约了卫援吃饭,卫未一耷拉着脑袋被卫援骂了整整一个小时,季布也没为他说话,只在一边听着。卫未一正想着好歹老头子没动手打他呢,哪知道卫援骂了他一个小时之后情绪缓和了,问他在外边过的怎么样,吃了多少苦,有没有受人欺负。卫未一的眼泪没忍住,吭吭哧哧地破天荒头一次跟卫援道歉。
卫援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大概还没想过有一天能听到卫未一为做错的事道歉。他后面的话说得很慢,“季布是个稳重成熟的好孩子,你跟季布在一起我很放心。有事你要跟季布商量,要多听听人家说话,知不知道?不要跟季布起冲突,要听他的。你要跟着他学得成熟一点。”
卫未一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呆呆地看着卫援,哭都忘记了。
卫援犹豫了一会,说得有些艰难,“未一,你……不管怎么说,你叫了二十年卫未一,你跟我一样姓卫,你就是我的儿子。”
卫未一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大哭,季布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尴尬地看着饭店里的人都在看这边的热闹。卫援也拿起一片餐巾纸擦了擦眼睛。
后来卫援又嘱咐了季布半天,让他多管着卫未一些,自己并没有把卫未一教育好,所以请季布还要宽容卫未一的顽劣。季布都一一答应了。他又要季布保证,当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他也老了,愿意看着季布有出息,比他走得更远。另外季布卖掉的瓷器,其实都是被季慕晗给买走了,那是季老爷子的珍品,她舍不得被卖掉。卫援叹了一大口气,告诉季布,季慕晗一点都不像个五十岁的女人,她的火气太大,太争强好胜,也太爱较真了,所以恐怕一年两年也不会接受她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的事实,但是人总是会老的,老的时候很多东西就都看开了看淡了,就会觉得亲情比别的重要,季布不妨再等等,她总会想念儿子的。
季布沉默地点点头,他心里很感激卫援的这些话。
卫未一回家之后又狠狠哭了一场,季布抱着他,知道他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所以只是安静地等他哭完。
不过对于季布来说,卫未一会不会再次离开这仍旧是个问题。卫未一如今有点今非昔比,一是他在外边走出了胆量;二是他的作品如今也算小有名气,柏远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又在极力帮他运作,他的作品得到了很多名家的赞许。这也是季布早就预料到了的,卫未一平常思维就不大合乎常情,作品的视角也就跟着与众不同,再加上卫未一实在是个内心情感丰富的人,作品也必然极富感染力,颇具个人魅力。这样不俗的作品加上柏远的卖力炒作,竟然在国外也获了奖。卫未一受到了鼓励,有些飘飘然,季布不断地担心他有一天又会一头扎进哪片林子里没了影。可是最后,卫未一还是本本分分地回到了原来那个工作室,老老实实地学习人像摄影,季布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卫未一回家半个月后有一天晚上,季布正在家里通过网络办公,耳朵听着卫未一跟人讲电话直讲了快一个小时了。季布有些不耐烦外加有些吃醋,翘起椅子仰过身子向门外张望卫未一。厨房里的锅正在喷着香气,卫未一上身穿了件亚麻的松垮短袖,下身穿着舒服的家居短裤,膝盖跪在椅子上,脚丫正在玩一只拖鞋。季布听见卫未一冲着电话一路,“嗯”,最后高高兴兴地说了声,“明天见。”就关了手机。
季布有些烦恼,不过卫未一立刻就冲了过来,“尼玛回来了,她把孩子带回来了。”
“真的?”季布有些吃惊,“她妈妈同意了?”
“她妈不知道,不然肯定又没完没了,或者被气住院之类的。尼玛回来就在外边租了房子,城市这么大,没那么容易就会被谁知道。可以吃饭了,来吃饭吧。”卫未一伸出手来拉季布站起来。
“那她没说她以后要怎么办?”季布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是已经跟导师那边谈好了吗?她怎么一天一个主意。不过她去不去非洲都一样,我敢说她根本就坚持不了,她本身恨医生这个职业恨得要死,现在迫于压力再加上有自虐的欲望了,就勉强接受,可这好比是一个定时炸弹,早晚要爆炸的。她是怎么决心把孩子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