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你冰箱里怎麽只有青菜和蛋!”
“维生素蛋白质啊,哪里不够加哪里!”房里传来王君大惑不解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会烧呢!”潘良惊退一步,瞬间对未来的家庭生活感到一阵绝望,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女音: 67791234丽华外卖,请在嘀後留言点餐——
“怎麽可能?”王君抱著两大个文件夹走出来,鄙视地瞥他一眼,“君子远庖厨。”
“但我们的选择空间非常广泛。”无视潘良凄惨的**之声,王君兴致勃勃地抽出那叠足有一本!辞苑那麽厚的外送单,喜滋滋地道:“刚搬来不久,这些一家都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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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吃的无责任小番外:
在很久以後的某一个周日,王君先生终於厌倦了那一叠外卖单,明面上的起因在於他已经那几百张菜单从头吃到尾又从尾吃到头。当然他直接忽略了前天和潘大少去一家开放式厨房吃饭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因而对所有会做饭的人心怀崇拜的潘大少跟人家厨师相谈甚欢的事实。
一位大度君子是绝对不会产生嫉妒这种负面情绪的,即使有也会把这种不健康的阴暗面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们会选择默默地努力,低调地炫耀,谦虚地总结。
怀抱著初潮少女首次进超市选购卫生巾般的羞涩心理,王君先生在卓越上大手笔选购了《美味家常菜分步详解》《美味凉拌菜》《新编家常菜谱2000例(附VCD教学光盘1张)》《快手学厨艺1688例》等十余本简单易懂的学术性书籍之後,给它们统统包上《北京青年报》伪装成黄色小画报,然後每晚在潘大少宽容而了然的目光下大肆研读。渐渐地,潘大少对房里挥之不去的焦糊味和**疑似皮格马利翁情结的诡异行径逐渐生疑,此时王君先生只能庆幸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从来不进厨房,并怀著成功人士共有的强大的忽视挫败感的能力,如同爱迪生般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尝试著。
事实证明,愈挫愈勇是胜利者的功勋章,屡败屡战是高帅富的墓志铭。
终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早上,王君先生毅然决然地将殷勤求欢的**轰出家门陪客户打高尔夫培养感情,信心满满地在厨房倒腾了一整天,终於成功地掐准潘大少回家的点,端出了六菜一汤的满汉全席。
被潘大少脸上的景仰之色所激励,王君先生一时得意忘形,道出了他不那麽君子的心里话:
“要知道,天才都是multi-functional的!”
当然,他不会告诉你那十几本菜谱都已经陈尸垃圾场,更不会将谷歌度娘手提电话和老爸的场外指导视为作弊行为。毕竟,一个天才的君子自有其道德规范,所谓君子远庖厨,礼也;宠物馋喂之以美食,仁也。
爱情和战场,都是君子的陈尸地。
本章完结
作家的话:
注:从理论上来说这里好像应该用are,但我总觉得is念起来比较顺。
七、雄性尊严大博弈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资本主义教育体系洗脑却要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谋生存的无党派人士,潘大少在回国後曾经深入研究过我党各项理论方针政策法规——以保证他能在日常工作生活中更精准地游走在道德边缘、更优美地**《房产交易法》底线——但是,他忘了,党的改革开放指导方针的三不原则中除了不动摇不懈怠还有一条:
不折腾。
王君先生坚持公私分明原则,意即在家不谈公事公司不论私情,浑不觉自己之前的骚扰之举已然越界。无奈出於某种不可知的特殊原因——大少的蛮横素行或良子酱的傲娇因子皆有可能——潘良实在无法忍受爱人在自家公司对自己视而不见,两人第一次小龃龉便产生於此。王君在他的H队混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言谈举止间未曾流露出半点向党组织靠拢的思想觉悟。然而皇帝不急太监急乃千古而下的定论,王博不在乎三个月後被销售部扫地出门划入影子销售员群体,他潘良可没脸看自家男友刚上岗就被打入冷宫。
按照MOHO的一贯规定,凡是在季度业绩比拼中垫底的组别,全体组员开革出销售部,从此没底薪没五险活照干没钱拿,而因著FGH三组几乎从来就是轮流垫底,H组几乎变成了这种存在感过分稀薄的“影子销售员”的聚集地。
对於影子销售员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季度比拼中的优胜,只有攀上优胜组的高枝,才有可能重新回到在编业务员行列。
竞争虽然残酷,潘良却一向喜欢。每次季度末一分一坪地计算业务量的时候,他的肾上腺素都会疾速上升,换女友也换得倍儿扬眉吐气。
权势从来是男人最好的春药,他喜欢胜利的感觉。
而这种快感如今却变成了焦虑。
因为他如今有了在乎的人,而这个人却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既渴望将这个人的骄傲踩在脚下囫囵著**来去,又期待这无趣的房产销售界出现一个值得他全心拜服的神祗。他既担心王君在游戏的开场被判定出局,又估摸不清这位未来枕边人的真正实力。
夏季过去大半,就在他们再一次携著各自客户不期而遇的时候,潘良心头忽地一沈,心脏仿佛掉进了胃里,搅得他直犯恶心——他忽然发现,尽管也曾一时兴起跟了他几天,自己对王君应对客户的方式却从来不了解。
偷他手机!抄他便签纸!翻他PDA!趁他上厕所黑进他电脑!来场美人计!——交往一个多月,当初信誓旦旦的小阴招早给他丢到九霄云外,反倒教给了王君不少应对客户的大关窍。而王君则一直怡然自若,秉持著他“公私不可混”的伟大原则,保密条例一项不落,交往中的注意力也从来很有重点。
潘良自嘲地一笑,心想我怎麽就忘了呢,他固然是谦谦君子的“君”,前头也还搁著一个成王败寇的“王”。如今想来,王君那日自我介绍时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饱含深意。不忿与甜蜜相交杂,潘大少久违地感到体内斗志熊熊,於是摇摇头赶跑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打点起精神粲然一笑,热情地给对面的徐老板夹了一块北极贝。
对咱常年应付上至六十老太下至白领美眉以及一批执掌家中财政大权的中年妇女的王博来说,习惯於和各色煤老板炒房团打交道的潘大少的思维显然过於复杂。他在万柯的时候就是以小户型住宅为主打,交往范围多是一些小门小户瞻前顾後的女性业主,以及要靠公积金才能还上二十年房贷的中年本分秃头男——正常人都不认为这些人会被允许滞留在潘大少的视线范围内。
他向来是个普通人,抗压能力也只是一般般,新工作带来的压力他和每个新人一样都有,所以才会在到了MOHO以後立即打电话向自家老爹申请人脉救援,将以前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谦恭以待的叔伯长辈拜访了一圈。
至於加入H队,原因很简单,并非他怀著普天济世的崇高理想企图改革企业,而是他第一眼便诊断出,在MOHO这种竞争激烈人情味全无的企业中,只有这些一无所依的影子销售员才有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被他影响、俯首称臣。
其次,小户型住宅楼属於长线经营,客户虽多却零散,很难在短期内与潘良手上那几个一出手一层楼的大客户相抗衡,但也绝不会出现行情低迷时期常有的“剃光头”事件。MOHO销售部从来是精英团体,即使是屈尊奉末的H队,手上有人的业务员也不少,只是此前都指望著逮个几十亿的大楼盘一著翻身——这就是由企业文化导致的灯下黑。
第三嘛,说来有些不上台面,销售部里那几位高高在上的经理估计是没好好计算过部内那些干事不拿钱的免费劳工的人数,他就瞅著这个空子,将所有不记组的影子销售员都搜罗到H组里来了。所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说的无非是人多力量大,他要带著一百零四个有经验的业务员还拼不过潘良手下四十个精英人士,他王君明儿个就上菜市场自个买块豆腐撞死去。
是,王君也想赢,只是潘良想的是精神压倒,而咱们现实主义的王博只想要奖金。不知何时王君的游戏心态已然彻底拧正,我们相信就是在他无意间瞥见潘良手机上亮著的某个名字的那一刻。
那天又是周末,被王君传染到法定假期没干劲的潘大少闲得掉渣,把他从家里拖出来,两人开车去蟹岛玩——当然还是潘少那台淹不倒泡不坏的捷豹小跑。钓了大半天鱼,潘少提议说去租个烧烤架子吃BBQ吧,王博正美滋滋地跟鱼塘主人称重呢,当即说好,等大少走远了才想起来,
“诶,这是要我开膛破肚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潘少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天地良心,他王君为人这麽正派,绝对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可架不住那机子就那麽在草地上高分贝扰民,王君思索再三,决定了一条介乎於亲密和避嫌之间的第三条道路——挂断。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王君将潘良手机掏出来的那一瞬间,对方自己挂了,而後数声狂震,数条短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力涌入,藉於iPhone天杀的直接显示功能,其措辞之委屈口气之中二顿时闪瞎了王君的狗眼。
更重要的是,尽管署名被潘良设置成“213爹烦死个人”,那号码却如一道晴天霹雳,彻底粉碎了王君今後数十年寻乐子找刺激的微小可能。王君那媲美酷睿双核的中心处理器里立即浮现了如下等式:
有固定对象+对象名叫潘良=约会很贵很烧钱
正式交往=很快会同居+他小小有些精神坚持=要买属於两个人的爱的小窝
两个大男人的房子不能小不能旧+帝都房价狂飙+离公司不能远=三万五/平米
对方家长很难缠+上班时已经瞪他好几眼=奸情被发现=聘礼要赶紧
每次一想到对方家长或杀气腾腾或暗含深意的微妙眼神,王君先生就觉得下腹一紧,痛不欲生,始乱终弃的微弱念想顿时抛到爪哇国去,代之以“我是君子我是柳下惠我是有事业心上进心责任感的社会主义三好青年”的强烈心理暗示。
珍爱生命,端正三观。
乐趣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於是即使察觉到潘良在为了季度业绩大赛的事闹别扭,王君也不敢将之归结到“冷战”范围内进而对男友摊牌并抛弃之,虽未做出什麽做小伏低自甘堕落的谄媚事宜,却也将周末外卖改为了每日夜宵,再不敢留宿潘良不说,还毅然决然地向周遭亲朋好友通知了恋人的存在——尽管宗羽霖已经越俎代庖地将这一工作完成地很到位了。
就在王君先生挣扎於自身复杂的情感世界时,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已到了季度清算之时。
潘良胜了,胜得理所当然,胜得敢怒不敢言。
王君输了,输得啼笑皆非,输得无语望苍天。
A队论销售金额压了H队一百万,论销售面积压了H队一百坪,如此无巧不成书的数据让知**心下雪亮,这是什麽?这是**裸地打压!这是毫不掩饰的作弊!这是明晃晃的潜规则!然而大权在握的党中央连愚民政策都不屑用,径自微笑著给王君颁发了最佳销售员的镀金小人。
今年山西出了几件大事,煤老板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潘良的个人业绩不如王君远矣,A队的胜利在於王老五和陈家豪匪夷所思的彪悍成果,而就是这次众目睽睽之下不胜昭彰的“被外挂”,让潘家的家庭矛盾彻底爆发。
当晚,潘良以二十七岁高龄离家出走,住进了王君的单身公寓。
本章完结
八、春风沈醉的晚上
王君住的地方也就一般小区,保安门禁均属摆设,再加上备用钥匙潘良也有,整一个三无产品,但直到某一个春风沈醉的晚上,王君才惊觉这样的配置使得居民安全多麽没有保证。
潘良进门的时候王君正唱著歌从浴室里出来,歌名《小毛驴》,被王君唱得荒腔走板,十分之有天真童趣。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君今晚被H队兴奋过度的队员们拉去喝了两杯,脑子有点不大做主,洗澡时嘛也没拿就这麽稀里糊涂地进去了,洗完才发现,不过反正一个人住嘛,也没什麽不方便的,於是就这麽很自然地、湿淋淋光溜溜地唱著歌去卧室拿毛巾??
潘少愣了!王君囧了!电光火石之间,屋子里只有收不回来的歌声在余音绕梁著: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忽然一天心血来潮我骑著去赶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不知怎麽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十秒锺後,王君虎躯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洗脸台旁捞了条毛巾裹上,佯装镇定道:“怎麽想到晚上过来?家里闹得不愉快?”
潘少讷讷地点头,还没从方才的养眼美景中缓过神来。平时套了层人模狗样的皮还真看不出,一向以斯文书生面目示人的王大博士身材不错嘛。
“哎,我说你有练过吗?”
“什麽?”王君愣了下,略显别扭地道:“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成不?要不自己去厨房倒杯水。”
潘良微一怔忡,随即哈哈大笑,把运动包往地上一撩,自行拉开冰箱找吃的。“我是说肌肉啦,线条不错,有型又不夸张。”
王君嘴角抽搐,挤出一句“多谢夸奖”便闪进卧室去也,任凭潘良在外头大声怪叫——
“喂,那是我洗脸毛巾!”
等王君穿戴停当时,潘良已经很自觉地把包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顺手往他怀里一塞,“哪空放哪,你看著办。”
“哟,准备长住啊?”王君无比委屈地皱起鼻子,“屋主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不?”“又不是不付房租,装什麽你。”潘良没好气地啐他。王君一笑,说归说,还是慢吞吞地拉开衣柜,拨出个地儿吧潘良的西装外套挂了起来,又把T恤和衬衫塞到抽屉里。听著潘良站在浴室门口吵吵著要睡衣毛巾,顺手又拽出件自己的旧T恤和短裤,手刚伸到内衣盒子里,想了想,还是拆了条新内裤送过去。
那人穿著自己的衣服,用自己的毛巾——王君脑中忽地窜出一行字来,心头就仿佛被猫舌头刷了一口,潮乎乎热腾腾的,粗糙的舌苔还微微地磨人??想什麽呢!还没等文字形成画面感,某苦情屋主一巴掌打散脑中绮念,抓起手机下了楼。潘良之前只是偶尔在他那儿待上一天,家里除了条擦脸毛巾啥也没备——就那条现在也不能用了,王君估摸著这个点大超市肯定都关门了,就拐了个弯去7-11捡了几样用得著的日常用品。
拎著一塑料袋日用品跟夜宵站在自家楼下的花圃边上,王君环视四周,自觉万无一失,咬了咬牙拨通了那个再熟悉没有的号码。
“喂,潘经理,您好,我是王君。”
那头的人略作沈默,“良子还好吗?”
王君呵呵一笑,“精神还不错,有点像小孩第一次离家出走,还处於兴奋期。”
那头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紧接著,潘拾忆也被他的话逗得乐起来, 王君心念微动,又闭上了嘴,报备一声就得了,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老话有道:好奇心太重害死猫,更何况他这只猫於公於私都是要在人潘总手里讨生活的。
没见他今儿个晨会上惨成什麽样吗,可见伴君如伴虎不说,这太子爷也不是好压的??
没给王君太多走神的机会,潘拾忆淡淡开口,语气越是自然越是让人觉得大爷。
“先让他在你那住一段时间,房租我们另算。你做事周全,麻烦多看著他些,别让他惹出什麽事来。”
哪儿能啊,王君默默吐槽,就潘良那小样儿,除了喝喝闷酒发发小疯滥用点尼古丁,他还能翻出天来不成?盘算下没什麽问题,他也不和潘拾忆客气,爽快应了——反正老总的特点就是寡人有疾多疑成灾,从曹大白脸到雍正爷再到毛老头子都一个样,你再怎麽解释他也不会相信你对他手里财产没半点觊觎之心,即便是真信了,说不定还得鄙视你没出息呢!
再说岳父大人这领导方式明显有问题,整起他来毫不避忌搞得手下们道路以目也就算了,还能说是压压新人的风头,这自个儿子,私下里明明疼得跟心头肉似的,白天却要装作素不相识,这下更绝,群众内部矛盾干脆塞到别人家去了。
潘拾忆明显也是心情欠佳,稍微交待了两句便挂了线,连句客套话也欠奉。王君一路腹诽著上了楼,潘良早洗好了,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床上抽烟,烟灰以一种优雅落寞的姿态哧哧地往他床单上掉。王君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果然知子莫若父,这才同居第一夜,还没收你住宿费让你做家事呢,你就对室友财产毁坏地这麽正大光明不亦乐乎?
镇定、镇定,他自横来他自狂,我自清风拂山岗,王君默默念著改良版武当静心诀,压了压心头邪火,不动声色地叫道:
“大少,吃饭了!”
“君君啊,今晚什麽菜色?”潘良赖在床上斜眼睨他,幽幽吐了一口烟圈,还真有几分张智霖《西关大少》里的风范。
还来劲了,蹬鼻子就上脸!王君脸一黑,“凉面饭团关东煮,寒舍家徒四壁,大晚上街上又没什麽好东西,还请大少千万海涵啊。”
“那必须的,本少什麽人,体恤下人亲自视察的好主子啊”,潘良不阴不阳地啐他,“不过王大博士跟我哭穷就太假了,您今儿个那尊金人呢,熔一熔请顿夜宵总够了吧?”
王君笑了,MOHO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就是这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财大气粗,连季度赛的奖杯都是十足真金,24K软得很,抱手里又重得可以砸死人,真让人又爱又恨呐!
“都赢了还不高兴?”
“我还要怎麽高兴!”潘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不小心右手烟头掉在了地上,连忙拢上拖鞋踩灭,看王君在那笑个不停,又恨恨补了几脚,直踩得那烟头又蔫又扁,过了水的黄花菜似的没个人形。
“叫你得意!”
“叫你虽败犹荣!”
“老头子也太蠢了,就怕别人不知道我靠山大後台硬!”
“要帮我也不用这样吧,气死我了——不对不对,他哪是要帮我,老头子分明是要整你!”
骂著骂著,潘大少何等聪明的人,在家跟老爹大吵一架,洗个澡又冷静了不少,这会儿自也理出了个头绪。
“老头子早知道我俩的事了对不对?”
王君哑然失笑,“恭喜您,答对了加十分,以为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大少您一人了。”
“??你刚才下楼就是给他打电话?”潘良沈下声音,听来著实不爽。
“不”,王君上前几步,松松环住他腰,右手伸上去拍了拍他後脑勺,“我这不是怕你娘家人迁怒麽,咱小老百姓当不起那遭殃的池鱼啊。”说著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东西都凉了,赶紧吃了我们吹头发睡觉,有什麽事儿明天再说。”
潘良鼻子一软,乖乖低了头。
王君喉咙一动,吞了口口水。
你说爱人是不是这样的东西,又可恨又可爱,让你既想砸他又忍不住要亲他一口——就像季度赛的小金人一样?
王君咪咪笑著,掰开一次性筷子,给潘良夹了好多扇贝。
这才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东西吃吃两人便洗洗上床。潘良本来著实累了,洗了个澡却又精神起来,关了灯也不睡,霸著唯一的靠枕倚在床头抽烟。王君虽不是输不起的人,今天却多少有点闷,心道你赢了哭丧个脸自家组那些小子倒乐得飞飞的,这算个什麽事儿?不由啼笑皆非,当下也懒得温言安慰之,被子一拉倒头就睡。
“喂。”
??
“王君!我知道你没睡!”说著就去掀他被子。
“??大少,你超人别人要按时睡觉的好吧?”王君哼唧了两声,终於被潘良拽出脑袋来。
潘良哼声冷笑,“我哪是什麽超人,超人能输给你吗?”
“是是,你只是夜猫子而已。”王君咕哝著,“超人还有输给布莱里亚克的时候呢,好大事啊。”
潘良沈默了半天,掐灭烟钻进被子,“喂,你一个学语言的,又念到了博士,为什麽改做这行?”
“这话说来就长了,你确定明天不去上班?”王君明显是敷衍了事,嘿嘿了两句便想绕过去。
“我说啊,你身为男友和君子的双重身份都不想著安慰个两句,就不怕我一脚蹬了你?”
“那敢情好”,王君也不当回事儿,“你回头换今年第六个女友,也算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说著翻身搂住他腰,哄小孩儿似的,“睡觉睡觉。”
“真不说。”
“真不说。”
“像话麽你?”潘良抬脚踹他,“大老爷们儿的吞吞吐吐。”
王君嘿嘿笑,“还没列上日程表呢,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还要我把身家竹筒倒豆子都抖给你不成?”
潘良虎著一张脸,“最好不过!”说著一翻身骑上他腰,“实话说吧,你老小子看著也挺正常一人,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怕跟我睡了我爸宰你?”他疑惑这点很久了好吗?虽说他们在一起大多都是白天,但好歹已经是第二次同床共枕了,王君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不良心思!
侮辱潘少的魅力就是侮辱他的人格!
“是啊是啊”,王君忙不迭地点头,“我现在还拿你爸的工资好吧,你不怕人说闲话我还要脸呢,才过来就又跳槽多不好。”
“那有什麽。”潘良不以为然地道:“我以前女友那麽多,也没见我爸难为过哪个。”
那是,都是你始乱终弃你爸急什麽?王君无辜地笑笑,心道潘经理一双眼是带著钩子淬过火的,哪能跟你这没心眼子的相提并论。嘴上却说:“办公室恋情麻烦多,跟上司儿子那啥啥更是罪加一等,你别让我难做嘛,岳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心里腹诽惯了,顺口就溜了出来,王君刚心道不好,就被潘良扑上来掐著脖子吼,“什麽岳父!谁是你岳父!想压老子,再等一万年吧!”说著气呼呼地放开他,卷了被子扑到另一边去也。
潘良下手倒是不重,吼得却有够大声,王君揉揉发麻的耳朵,心中狂念:
怪不得马克思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潘拾忆也好潘大少也好,资本家都是**裸的暴力统治啊!
第二天早上,潘良迷迷糊糊地按掉闹铃,爬下床去洗漱,王君早起来了,正洗漱完窝在床边摇椅里看报纸。潘良有点低血糖,从盥洗室出来时还没缓过来,迷迷糊糊的就看见晨光中王君懒洋洋的笑脸,脸上还带著刚沐浴完的清新水意。
热血上头,身体登时就有了反应。
“啧啧,君子非礼勿视。”王君一抖报纸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忍笑道:“还赶著吃早饭上班呢,赶紧的,入厕自行解决。”
潘大少自觉受了侮辱,咬牙切齿道:“你丫有没有点作为恋人的自觉性?!”虽然他也没想怎麽怎麽地,但王君这像话麽!
“我可没兴趣成为某大少在类固醇主导下兽性战胜人性时的无辜牺牲品。”王君笑得眉眼温纯人畜无害,唯恐不够逼真,又捏了个花腔颤声道:“你看我这麽瘦弱被你一折腾铁定三天下不了床啦~~”话剧社中流砥柱可不止潘大少一个。
潘良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刚想说两句什麽谦虚一下,以示王君虽然看著就是只弱鸡,但扒了衣服也还是具有男性雄风的,只是没有他潘大少那麽“驴”而已。却见王君再也忍不住腹中笑雷滚滚,翻身趴床後捶枕闷笑两分锺犹未止歇。
潘良喃喃自语,“怪不得,想来是笑点过低导致的不举以及早泄??”又想到《海特性学报告》男性版第二章第四节“勿要在床上制造喜感氛围”的谆谆教诲,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一种庄严肃穆的环境下迎来他们旖旎狂暴温存火热的第一次。
不过今日事今日毕,眼下的问题不能拖到新婚洞房,潘良蒙蒙地眨了眨眼,转身手掩不雅之处踱向洗手间。正当“Patrick’s happy time”进行到关键时刻,房里突然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狂暴笑声,王君显然已经笑得岔气,边喘气边**道:“千万别跟我客气,就跟家里一样。一定别委屈了自己——”受王君刻意的抽气喘息声所惊吓,潘良不幸在这个美好的周二早晨经历了自高中被首任女友**之後第一次手淫早泄。
《潘少情史》中从此多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本章完结
作家的话:
晚上晚上,夜晚+早上 是也~~
九、儒商进化论(上)
包养包养,有人抱有人养。自从住进王君家过上了此等白吃白抱的无下限生活,潘大少便开始实施以伸张正义为明离家出走为实的罢工行为,声明在潘拾忆当众宣布更改季度赛结果之前坚决不回公司。出於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饱经风浪的潘经理对心理年龄恒久处於青春期状态的儿子一改前态,表示听之任之,即便是装病此等无赖小儿行径也是大笔一挥,批了潘大少一张病假条,顺便还当真让戴琳娜拿著潘良的病历去积水潭划拉了两笔医生建议,换来戴琳娜复杂眼神一枚。
假公济私又偏心护犊子到这个地步的,当真是前无古人??偏偏满公司的人整日价八卦来去将没有的事传的口沫横飞,就是愣没一个真心认定潘良是咱太子爷的——到底要归功於那两张无一相似的脸孔?
念及此处,戴琳娜的心情颇为复杂。
这里且不提咱潘总和戴经理是如何在公司处理善後事宜的,作为一个连续运转五年以上的工作狂,潘大少可以说是歇下来才发现自己到了保修期,於是便跟他送进4S店保养的名贵跑车一样,就此横在了王君家里再也懒得动弹。
这里说的懒得动弹可是实实在在的字面意思。潘大少出门时只随手塞了两套最常穿的衣服,本来是想著刚好趁著换季去扫货,王君也准备自认倒霉地陪著拎包,心道这男友交的,逛起街来恐怕不比宗羽霖好伺候,估计也就好在不会让他捧喝剩的奶茶。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床上那麽一番瞎折腾,王君叫人出门时,潘大少便恼羞成怒拒绝合作,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君也懒得考较两人嘴上功夫,拎了衣服出门,说大少你自个该买点什麽买点什麽吧,早饭咱也不伺候了,晚上再一起吃。谁理你!潘大少一个卫生球丢过去,想著吃什麽呢吃什麽,最後委委屈屈地煎了个蛋,泡了碗方便粉丝,又从冰箱里刨出把青菜扔了两根进去。
可能被一夜一早的行为耗光了人品,大少泡面时居然没找著调料包。尝了口寡然无味的防腐剂与硫酸钾铝的混合物,潘大少皱皱眉,自此便存上了曲线救国——逼迫王君锻炼厨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