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脚上铁镣“哗啦啦”一阵响:“你要干什么?”
年轻知事已经蹲下身开始锉那些铁环:“带你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安抬起头。两人目光再次相逢,彼此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怀疑和些许的惊恐——对聪明过人者本能的恐惧。
“不管是什么人,总比游大人好。”之安回过神来,低头继续锉着铁环,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文诺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划过,引得后者一阵颤抖。
“于越大人,前锋部队与梁国军队正面交战,死伤已经过半!”
过于艳丽的容貌被藏在一个青铜面具之后,游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知道了。徵枭营那边怎么样?”
营官一抱拳,身上铠甲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动手吧。”看着营官领命离去,游危目光落在远处地平线上,眼神有些迷离,“靳成深,希望你是个值得的对手。”
这一战败定了。狡猾的契丹人,居然留了伏兵在侧翼等着。梁军虽然勇猛,怎禁得起一支接一支部队的车轮战?
方可续抡起朴刀砍在对阵的敌军士兵肩上,其声如击败絮,却是只入肉半分——刀口已经劈砍太多次,卷刃了。
也顾不得形象士气什么的了,李都尉勒转马头,一口气跑回营地,在纷乱的人影瞳瞳中找到要找的那个人,“扑通”跪倒:“圣上,下令撤军吧!再打下去徒耗实力!”
“撤?”成深看着他,冷森森道,“首战失利,这后面的仗,还打得下去吗?”
可续急得想跳脚:“可是敌众我寡,打下去明摆着是吃亏啊!”
年轻梁王站起身,在营帐中踱了几步,停下来,哼了一声:“看样子,耶律部落是联合了其他部落一起来的,谋划已久啊!看我年轻可欺么?”他一仰头,对着帐外叫道,“章都护!”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入:“臣在!”
“给我备马,我倒想会会这些契丹人,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可续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圣上!”
说话间成深已全身披挂停当,本就高大的身材被铠甲衬得越发威武:“行了,你就留在这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可是圣上——”
圣上根本没想听方都尉的,转身就出了帐。可续咬咬牙,从旁边兵器架上抄起一把琅琊剑,也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合州之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在历史上始终是个谜。
原本契丹人多势众,并且游牧民族历来是以彪悍骁勇着称,梁军这边,虽有梁王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但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儿。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契丹人渐渐控制了局势,梁军左支右绌已渐呈败像之时,契丹方面指挥这场战役的于越大人却突然下令全军后撤,就地扎营。
仗打到一半后撤是犯忌的。契丹自乱阵脚,梁军乘机压上,登时将格局扭转,杀得契丹人溃不成军。
契丹虽是侵略者,却着实输得冤枉。
直到千年之后,亦无人知晓其中奥义。
第二十一章
公元二OO九年,京城某苍蝇馆子。
冬天的夜晚,连路灯昏黄的光圈似乎都被冻得缩小了范围。偶尔一辆车匆匆驶过,徒增街面上的冷清。
男人看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啊!”靠在油黑的板壁角落里,伸手朝衣袋里掏去。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攥住了男人手腕,有人口齿不清地喝道:“不许抽烟!”
一边命令着,小屁孩一边将最后一块牛肉咽下去,得意洋洋地拿眼睛斜着他哥。
这模样真欠抽。吴鸣回望着小孩,很诚恳地说:“都说了牛肉热气吧,你看你左边脸上又冒俩痘!”
“啊,真的?”文诺最紧张就是这不请自来的青春伴侣,赶紧松了攥着对方腕子的手,去摸自己的脸,“不会这么快吧?”
吴鸣趁机掏出烟盒,飞速抽出一支,刚夹在唇间,就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毛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行、行!我不抽还不成吗?”
文诺正要说什么,却听吴帅哥口袋里传来“咚”一声水滴响。
“我K,谁TM这个时候发短信哪?”
看过了手机显示屏,吴帅哥似乎有些石化,微皱着眉好半天没动弹,直到文诺开始把手指上的油腻往他衣袖上揩:“什么短信?找你有事吗?”
吴鸣收起手机,长臂一伸,按着小孩后脑勺在那两瓣油汪汪的嘴唇上“吧唧”一口:“没什么,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社会学家有种分类法,把人按照生存属性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思考型,整天琢磨如何将面包做得更好吃,代表人物是各类人文学者;第二种是实干型,你想你的,他只顾埋头做面包,代表人物是各类实用学科研究人员和工农业劳动者;第三种就比较危险了,掠夺型,自己不事生产也不想啥的,直接上来就抢,代表人物房地产商人和强盗小偷。
据说一个理想的社会应该是纺锤型,第一种和第三种人都很少,第二种人居绝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