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伤了肋骨吗?别说那么多话了,我很好,不用你操心。”会场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谁又成功地抖了个包袱。文诺咬了咬下唇,呼出一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谢谢你的关心。”
收起电话,突然搭到肩上的胳膊吓了文诺一大跳。回转头,正对上游危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小屁孩,谁打来的电话?”
“嗨嗨嗨住手啊——”
原来某个小屁孩很敏感,身子扭股糖一般在座位上歪来斜去。
游危笑嘻嘻地继续拿手指在他颈根腋窝肋下戳来戳去,哪肯住手。
全场突然暗了下来。电影要开映了。
游大人终于松开了手,小孩一时还是刹不住车,兀自靠在椅背上咕咕笑着。
旁边安全门的指示灯光正好照在那颀长的脖颈上,浅金色的汗毛根根分明,喉结上下滚动着,惹得人食欲大增。
血在刹那间全都涌了上来,游危吸血鬼般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慢慢俯下头,吻向某个完全无知无觉的人颈根。
一片漆黑。
游危抬头,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跟前。黑暗中看不清那人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问:“不好意思,请问还有我的位置吗?”
“见鬼!吴鸣你丫是装了雷达还是怎么地?”
直到骂骂咧咧的希大人起身离开到另一头去坐了,吴鸣才微微一笑,在文诺身边坐下。
也许是因为有记者在场,从头至尾吴鸣正襟危坐着,连头都没朝文诺这边转过一下,完全就像两人只是碰巧坐在了一起而已。
所幸片子很好看,情节紧凑足以吸引文诺全部注意力。一众演员演绎得也很到位,吴鸣扮演的警长尤其出彩,他将角色的自私懦弱优柔多情诠释得极其逼真,令观众完全忘了演员的存在,以至最后的反转效果好得惊人,全场整齐的倒吸凉气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剧终时,响起了由衷的热烈掌声。大胡子乐得合不拢嘴,连总是愁眉不展的梅瘦子和永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赵制片都露出了笑意。
吴鸣正不动声色地跟着大家鼓掌,忽然感觉大腿内侧一阵麻痒,不由皱起了眉头,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旁边文诺的脚背一下。
这小子,又在调皮了。
小孩还在蠢蠢欲动,吴鸣保持微笑口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安静点,回去跟你算账。”
文诺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拿手挡住脸。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假寐,只有近旁的人才能看到那对深黑色的眼珠在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唰”,窗帘被拉开,刺目的日光照到床上,某个头发蓬乱的脑袋更深地缩进了被窝。
整个房间充满男人经验的味道,混杂着腰果和沐浴露的香味,在长时间不通风形成的奥热中,熏得人脑仁儿疼。
吴鸣站在窗前,一边将晨衣的腰带系紧,一边催促着某人:“快点穿衣服啊,你舅舅不知道为啥事找你,打好几个电话了都。”
某人COS没睡醒的猪哼哼了两声,根本没有起床的迹象。
吴鸣摇着头,正要上去掀被子,房门上传来“咚咚”巨响,活像有大象入侵。
“谁啊?”
不知外面的人听没听见吴鸣的问话,凶猛的砸门声中那人又开始大吼大叫:“快开门,不然我可起脚踹了!”
“舅舅?”长长的睫毛撩开,小屁孩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来了?”
吴鸣打开门之前,文诺慌慌张张套上了T恤和睡裤,里面是否真空已经顾不上了。
杀气腾腾的钱大胡子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坐在床沿上的外甥跟前,“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他气咻咻地还想再扇第二下,被眼疾手快的吴鸣攥住了手腕子:“钱叔您别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皙白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根手指的形状,红得不正常。那对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没有神采,似乎它们的主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自己!”大胡子气得青筋直冒,满腔忿恨地一甩手,“平时不是24小时趴网上的吗?这会儿跟我装糊涂!”
吴鸣看看那小呆子,再看看冒烟的大胡子,不好明说过去的12小时里囧娃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开机,只能囫囵着劝:“算了钱叔,昨儿首映式不是赢了个满堂彩吗?就冲这其他小事咱就别放心上了——”
大胡子一点就着:“这是小事吗?啊?我还指着那些记者回头报道的时候多说两句好话哪,小混蛋这么一搞,注意力全到他身上了!吴鸣,不是我说你,这事也得怪你,就你平常把他给宠的!”见外甥打开了笔记本,一个栗凿敲过去,被文诺缩了缩脖子,躲开了,“现在的记者百分百是网虫,这可怎么收场,咹?”
网页一个个被打开,头版几乎全都是那个令大胡子气急败坏的消息。标题大同小异,主题内容是贺岁片《倾城》主演吴鸣断背疑云。最要命的是各大网站互相转载的一幅图片,虽然模糊,还是可以看到上面并肩坐着的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的左手正搁在另一个的右大腿内侧,几乎就要挨上要害位置。
吴鸣的脸色沉静似水,文诺看着却是心惊肉跳:“不关我事啊——”
大胡子一把揪住他耳朵下死力扭,疼得小孩哇哇乱叫:“不关你事?你还说不关你事?你舅舅和你鸣哥要给你害死了你还说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