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气氛中,吴帅哥很冷静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巧会被人拍到?”
钱贞治汗毛一凛:“是啊,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是《世说新语》那帮家伙在搞我们?可这也未免太巧了——”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文诺满头是汗:“我真的不知道。”
“没事。”吴鸣轻声笑笑,拿起鼠标,低头在屏幕上搜寻着,“我就是随便问问。”
文诺抬头看着那个优美的侧影。就在数小时前,最隐秘的地方还被他进入过,肌肤上还留着他给的印迹,这一刻,心底却说不出的冷。
一阵轻柔的钢琴声响起。
大胡子踢了外甥一脚:“你傻了?接电话呀!”
“你还好吧?”
“怎么又是你?”文诺一咬牙,满脸凶狠,“你丫是存心来看笑话的吧?”
“什么笑话?”对方显然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
文诺这才想起那家伙四仰八叉躺在医院床上一动不能动连电视都看不成,应该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不关你事。你就好好躺着吧。”咔哒一下挂掉电话。
“谁打来的?”
对上那双温柔得能将人溺死的眼睛,文诺莫名其妙有些发慌:“没什么,一个普通朋友。”话一出口他恨不能把自己舌头给咬了,这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
果然,吴鸣听了之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普通朋友?我认识吗?”问完了就转身到衣柜边收理准备外出穿用的衣物,似乎根本没有要了解的意愿。
大胡子也看出不对,却无从辩护,只能在外甥腿上再踢上一脚:“小混蛋,给老子安分点!”
“你又不是我老子,你只是我舅舅而已。”
冷冰冰的一句话冲上来,大胡子正要发作,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神。多年以前,失去双亲的小小诺刚被送到舅舅家时,就是这样的眼神,令人联想起被囚于笼中的小动物,戒备冷漠下隐藏着对被爱的渴望。
满腔怒火化作了一声长叹,大胡子的豆腐心又开始显露功能:“算了,这几天你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我们会想办法平息的。”左看看一只闷葫芦右望望一只葫芦闷,大胡子也很郁闷,“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吧,别什么都闷在心里,早晚弄出毛病来。”
第二十六章
公元九一三年。
楚国国君病逝,世子子皓即位,继续先王遗志与梁国联盟,作风悍勇无匹,不仅将北方契丹人的攻势彻底瓦解,并且趁机将国境线向北推进了数十里。
契丹遭此惨败,与其部落之间的严重内讧不无关系。耶律部落与鞣然部落爆发正面冲突,不知为何,一向实力最突出的耶律部落竟然被鞣然人打得损伤惨重,退缩到草原一角。而鞣然部落得胜之后没有见好就收,结果被也速台部落来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结果是两个部落瓜分了耶律让出的土地,也速台占了大头。
“于越大人,有客人来访,说是窦掌柜家的。”
游危放下镜子,披下头发遮住额角的伤:“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戴着低檐毡帽,看不清面目,声音倒是清亮:“大人,窦掌柜有口信。”
白皙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支银簪,慢慢撩动着烛火:“说吧。”
“第一条,已经可以确定鞣然那边新的副统领就是我们从这里脱逃的执事官林之安。他的母系方面有鞣然血统。”
“小林啊?”游危自嘲地一笑,“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接着说。”
“第二条,梁王王后前日诞下龙子,举国欢庆。”
“哈哈哈!”游大人大笑起来,不自禁地抬起头,亮泽的发丝垂向脑后,露出那张美得妖异的脸,“文诺,你痴爱的梁王原来也不过如此,不知你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文诺走到箭靶跟前,仔细计算着中靶的箭数,然后一支支将箭从靶子上拔下来。
很少能碰到愿意帮他计数和清理箭靶的兵士,他也早已习惯。毕竟,谁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客卿得罪前世子现楚王呢?
战场上的杀戮是让人忘记痛楚记忆的良方,可惜吴大将军不允许他太靠近前锋,否则,文诺三个字,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墓碑上永远沉默。
午后的阳光照在少年安静的侧影上,勾勒出一个线条明晰而柔美的轮廓。两年的历练,从前那个瘦削得过分的男孩长大了许多,肩膀变宽,胳膊上的肌肉也变结实了,只是与同龄人相比,还是略显单薄,这一点因为个子太高而越发明显。
他的肤色,还是白得不像话,攥住箭杆的手指修长白皙近乎透明,整个人毫无血色,似乎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天日。
听见身后的干咳声,文诺转过头。
子皓哼了一声:“怎么?见了我都不跪拜?”
楚国礼仪并不十分严格,非正式场合并不一定需要大礼参拜。年轻楚王分明是在有意刁难。
文诺“扑通”跪倒,嘴里却说道:“陛下大老远的跑到校兵场来,就为了要看我跪拜?”
“你!”子皓差点起脚踢过去,好容易忍住了,紧攥着拳头,“我当然是有要紧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