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糖果杀死你 by 古木【完结】(8)

2019-05-31  作者|标签:


  他的血还在流着。三十二年,没有如此悲惨过。真是报应。
  还是离得太近,没人敢开枪。
  「普通迷药对我没作用,教父大人,您一定要直接对着我心口才行——」拿拳头捣了下自己心口,如此悲凉讽刺,高大

潇酒豪迈果断再也不复的他突然就揪起他衣领,终于暴怒大喝:「瑾,不要闹了,我爱上你丁,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杀了他。」
  静寂的空间里,我们的教父说。他这样清晰地说。对他而言,眼前的人只是又一个失败的暗杀者。就是这位年轻的教父

,以铁腕一统意大利黑帮,残忍而狡诈,将狠辣独断的鹰派推至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峰。他说杀了他。他是看着闻啸天的眼

睛说的。
  闻啸天全身都震动了,发着抖,他从来不知道瑾也会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那个孩子,那个男人,那个他

,是他的命门。
  闻啸天看着那些枪,那些人,多么寂渺,瑾已经回不来了。
  自己的一部分将随之永远消失。
  头次明白绝望二字,随爱情而来。一瞬间的觉悟,而寒冷。
  ——射击已然开始,好简单。一条命。教父的命,无人敢违。
  才动作,光明骤然消失,一片黑暗,整座楼全都黑了,无法立刻适应,慌乱难免。
  King低低咒骂,一群废物,头疼,头疼得厉害。
  抬起手按住额头,隐隐泅出血迹来,爆炸的碎片进入颅骨,他不相信自己会有遗忘,明明对刚才那人毫无印像,多幺刻

骨的表演,简直露骨。
  就算他再男女通吃,也轮不到那个老男人。
  当灯光再度亮起,己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再怎么搜寻也找不到刚才那人。
  King才看到自己被纱布裹满的手腕上,套着一根绳子, 绳子上悬着一个男式戒指。拿起来一看,环内刻着「生日快乐」

四个字,原本旁边还刻着什么,却好象被生生揉掉一样,完全看不清,还沾着血污,King读出中文,隐隐觉得剩下的字该是

两个人的名字。
  随手让人丢了。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时,教父想起来,今天原来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真是一片混乱。


  27

  当命运继续他的波澜不惊,时间过去,一切消失。包括爱包括恨,都可能。

  不长不短的两年里,郑长青降了两级,没有人能得罪黑手党还平步青云,他的正直无益他的仕途,他倒无所谓这个,真

正令他担心的是好友已经失去音信两年。那个固执己见总肆意横行的杀人大夫,他究竟去了哪里?那天,在海边,明明连备

好的戒指都使劲向他炫耀过。
  为什么教父身边再也不见他踪影?——难道!
  郑长青找过他家,医院同事都问遍了,连昂贵的歌剧院也坚持带老婆每月一欣赏,暗地里也命令下属追查,一世两兄弟

,还有什么好说,怕只怕——
  尤其是每逢清明前,隐隐总梦见了他,还是当初见他那副白水模样,突然倒下,那分明一地的血,假如他还活着,一定

会跟自己联系,郑长青明白是自己一手把他推上不归路,更加撼恨。
  这年雨季,郑警司到中国北方办案。那个小城市就在昆仑山脉脚下。月夜下,远眺昆仑山,那真是仙人住的地方。说来

也巧,临走那天起雾,走着走着好象撞上了谁,回头一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啊!啸天!刚要喊出对方名字,那

片雾却已经把对方身影整个挡去。
  就手拦住一人问往那儿是哪?拦住的人意外的俊,眼睛更是明亮而光彩照人如同破开雾气的启明星,这个年轻的男子,

五官轮廓在雾里却是格外的优美而精悍,甚至贵族似苍白,他那双眼睛里带点笑的意思,连声音都是同样优雅,优雅到懒洋

洋:「往那,只有昆仑。凡人进不得。」
  郑长青有点脱离现实的错觉,年轻男子的背影雪白而飘忽,,和这个多雾小城一样让人迷惑。
  这两年,现任教父已经在两年前的爆炸中恢复过来,也只有他这样人能在那样可怕的爆炸中侥幸逃生,经历过几乎致命

的暗杀,他的手段更为残暴酷烈,行事也更加难以捉摸,刚刚复原便开始了黑手党有史以来的最大的变革——不再参与贩毒

这类风险高的跨国生意,将精力用于本土势力的扩张上,插手政府和私人大型的有油水可捞的工程。初时,遭遇到内部元老

骨干强烈反对,但他一意孤行,提拔众多年轻追随者清除异己,令所有人震掠的是,短短两年内,「新黑手党」的重要成员

就成为西西里最大的纳税大户。现在,西西里几乎每一个生意店店主都要向黑手党交保护费。而从此,King也正式终结了内

部权利的血腥斗争,巩固了自己这个世界最残暴也最有实力的犯罪集团的首脑地位。
  他几乎成为现代犯罪史的著名范本。
  他的恶贯满盈和狡诈暴戾,他那不可思议的征服力——真正的教父,刮起了旋风式的迷恋风潮,整个意大利的年轻人都

在关注他的容貌气度、说话谈吐和他绝色的爱人。
  应该说,完全没有交集,谁会把黑手党教父和一个失踪人口联系在一起?
  但就有人,偏偏从蛛丝马迹寻出踪迹,以邪恶偏执的目的硬是再度将两人的命运纠结一起。


  ——月色,平静如水。
  小师弟一身白衣,一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远远,就悠悠扬扬飘洒飘洒地捏着杯子将其拋进了最远的最远的那端,湖

心,沉进了——有那么点出神入化的意思。
  月夜下,宛如画中人,真是难以想象,那么个黑得像木的臭小子,才几年功夫,竟是出落得比月光还清幽了。
  他也有点醉熏熏,坐在竹椅上,酣然想入梦。
  「师兄——」诡异地柔情似水。只听见风里呼呼掠过什幺——他没有睁眼,抬手,两指接了,冰凉凉腻滑滑的物体,心

想你还能出什么新花样,我可不是过去的我了!——原来,又是,一条蛇啊。
  …………
  欧阳念,得意地跑过来,得意地扑上去,得意地候着刻板老男人大喊救命。他只看见被吓晕过去的男人,青白脸色,连

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几十年如一日的中蛇计。
  「师兄?你怎么还那么没用啊—」
  他拍拍他脸,顺势揪两把,再捏捏脖子,悄悄咬两口,暴怒,那天神一样漂亮眼里竟是狠辣,狠狠踢腰眼两脚:「相亲照

呢!你都扔哪了?那么多女人男人你就没一个看得上?靠,你当自己是我啊?」拎起对方衣领,他本就是狂妄黑道二世祖,

眉头邪邪挑起,声音冷脆脆,浸的是果断干脆:
  「闻啸天,你怎么能?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大师兄睡得安详,那样端正,那样笔挺,那样曾经的云淡风清凡事都

踩在脚底下,现在,只是昆仑,只是遁世,只是偷得浮生半世闲,只是一身青袍断缘于人世间,实在好不甘心——
  「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帮我看整片天空、你发誓过要比我幸福一百倍,你现在你现在…...」默默将头埋在师兄胸膛

,依旧是可以听见宽厚的心跳,就好象小时候池塘边星空下,那样无忧无虑,只要有师兄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自己,这样想

着,竟惺忪困倦了,是酒让四周朦胧。
  「你是我的大英雄,师兄,你生来就是做英雄的,我不要你像我这样,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去弄到手吧——看谁能逃出

你的掌心——」
  声音没了,这陈年的酒,还是灌醉了这英俊的少年。
  今晚是下弦月啊——把师弟抱起来,放在竹椅上,盖了毯子。终于安静。
  默默仰望广博夜空,才发现两年是过了,几百个日子,竟是那即过,水波不兴,当他缓然出手抚于水面,那十丈水波蓦

然波动翻滚出不断涟漪,假如是人的骨头,那早就震碎了几根根吧——蓬莱啊蓬莱,仙人啊仙人,师父嘱咐他清修无为,偏

偏师弟尽来骚挑,低下头,看小青蛇蜿蜓于脚面,似乎满意那温暖平滑,颇有点师弟不管不顾的随性模样。
  当闻啸天仰望月光如水,青袍一袭,挺拔正直比松竹,眉宇轮廓依稀当年狂慢,气度风采更多超然于世。
  如果说那时是睥睨人间,现在终于可以笑看回人间。
  师父,这蓬莱心经,徒弟终是无法练到最高层。
  小师弟,我这老家伙当英雄是不成了,改当侠客,重出这阴险江湖吧。


  28

  离开前,他接到一个电话,「欧阳念。」
  对方只说了这三个字,故意加工过的声音,分外恶毒。有些直觉是天生的。他试图带师弟一起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但

师弟说:「你先去,我就来。别一个人把漂亮小妞都泡了。」
  他也回答好,待我们兄弟俩游遍五湖四海,花名远播在外吧。我就在那世界最高雪峰的脚下等你。
  ——不见不散——
  回头看,人潮熙攘的机场人流里,师弟的眼里格外黯淡,张牙舞爪都不见了。
  他就知道了,师弟隐瞒了什么。
  离开机场后,欧阳念自己开车到海崖,钤兰花开得粉艳,一簇簇在峭壁上攀缘。他依稀在一根一根接着抽烟,这不是他

,他的恣意不需要依靠尼古丁麻痹,他的心脏更容不得蓝色的刺激。大的风让念的背影细瘦而憔悴。
  一个男人,由后抱住了他。
  不由分说。那样强硬。十分了得。一定。不然欧阳念不会不抗拒。这种**式的戏谑。当男人轻轻吻起他发梢,念念他

甚至像早已习惯而一动不动,仅仅熄烟。
  「帝王只有你来做!」尖锐的念念,仰头哈哈大笑,那冷冷的嘲笑,是什么把他逼到这地步!「你已经控制了我的一切

了,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我的退路,你还要我合作什幺?」
  他胆敢捏住了念念的下巴,明显让他疼了,这倔强的小家伙总是在疼痛的时候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小模样,明明被狠狠捏

住,不容回避——
  「你病了,你只需要休息。」
  「还有,别忘了,你许给我的新婚夜。」

  …………
  蓝眼的混血儿,成熟的男人,猖狂封在眼珠里,那么师弟应付不了的邪恶眼神,实际上比谁都浩白的小师弟,只默默咬

住了嘴唇。这绝不是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无法无天的臭小子。
  这个人,竟敢威胁起他闻啸天的师弟?这真是,打狗不看主人。
  这男人,贵族气派,风度高雅,想起来了,是他!

  家、责任、亲人随之而来的一切,都要承担起责任,他该阻止师弟承担这份责任吗?出手杀了那个男人,师弟就可以得

到解脱?黑道的事情,头大啊头大。
  倒霉的事,一次还不嫌多?弄到自己退隐江湖的地步,还不都是黑道惹的祸。
  ——「你,还没死?」
  对方这样带着笑谎,颇为玩味,对大剌刺倒在自家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偷袭者视而不见,依旧维持着漂亮的姿势,支着球

杆,一杆花球进袋。
  边还拋给了他另根球杆,做个过两招的邀请手势。
  他慢腾腾扶了扶眼镜,一贯那种漫不经心粗犷神经的调调又回来了,他也拿着球杆,却很难给人留下优雅漂亮的感觉,

反而是随时会把精致的小对象折断的高大与不协调。他注意到对方领子上那条链子,熟悉的金色,金色的十字架,师弟小时

候的随身物,连他都不能碰的珍贵纪念物,竟在他身上?他跟师弟,到底什么冤孽?
  他当然不会打桌球。多浪贵时间的玩意。他也就随手那么做做样子摆摆戳戳,一点没运动神经的小白样,连眼神都没对

好吧——那彩球就落了袋——好简单。他想果真无趣。
  安静中,对手也慢腾腾给他鼓了个掌,那天生的仪表气度分外凌驾众人,淡淡一抹笑:「甩了闻炼,闻啸天果然还是闻啸

天。」
  ——有点哽喉的痛苦与错觉。这个名字,在脑中回响。一大污点啊一大污点。
  闻啸天放下球杆,他的手指隐隐有圆润光彩,简洁有力而雷霆万钧,任何对于死在这十根手指下的想象都是可怖的,它

现在捞起白球,好象探知新鲜的玩具,一拋一接惦量盘玩。
  「原来你知道我们关系。」他和念念.,是师兄弟。「那就好办事。」
  雷煌和他对视,强悍而狡猾的对手,闻啸天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站立,好象这是他串门子的客厅,惟独手指上那圆润光

彩渐渐消失,好象冰一样冷洌通透的杀意,渐渐地,弥散开来,每一次无声地拋起和接住,手指都不可避免地在白球上留下

印记,继续下去,每次一样的地方,白球越来越小,缩成泥丸状,空中有个巨大食人兽把它一小口一小口吃掉,就好象孩子

在玩橡皮泥,现在他闻啸天取任何人的命都是玩笑一般。
  「何必英雄气短?」雷煌的回答是怪异的,带着点怜悯地告诉他:「他总有一天是要结婚的,你们命中注定只能是对手。


  ——闻啸天眨了下眼睛,手心里不自觉握紧了那小小的白球,隐隐是冷的。他还记得第一坎见到雷煌,那时候,瑾称他

是他的朋友,这个人?可以被瑾称为朋友?强者的世界里没有朋友,自己不是从小就这样教他。而雷煌,听到「我的爱人」

这四个字时,也难免露出了不信的神情。他们两个,不对盘也已久。
  这次,又是师弟。这个亚洲的黑帮新贵,想来绝不会有工夫在教父耳边回忆起那失败的中国刺客,曾经的爱恋狂态种种


  「被我上的男人,也可以结婚?」
  闻啸天听见自己刺耳的狂妄,那样刺耳地不屑轻蔑而狂慢,那样从身体里血液里骨胳里蹿出沉不住气的冷寒,围绕身体

波散,竟连一边的沉重桌球都吓得瑟瑟发抖,滚撞落地——到这一刻,终于可以承认自己始终练不到心法最上层,不过是那

个名字至今能让自己失态和失常。
  为什么,这样杰出天才的自己会栽进那样一个小鬼的迷魂阵?没品又没戏。
  雷煌,没料到他的反应,是激烈的。他对他的印像仍旧停留在当初被教父苦追的那个傲慢东方人,自己的朋友居然为了

这样一个老男人学汉语,烧中国菜,费心讨好宛如痴情的十八少年,到最后连生命都几乎为他舍弃。这样一个人,现在倒开

始激烈了?
  那还真是报应。他惬意地看闻啸天转身就走。闻啸天却回头拋给他一句,眉目间的戾气让他坚毅的面貌转瞬森冷:「雷总

裁,奉劝你——看别人落水的时候多留心自己脚下。」
  雷煌,凌众的总栽,对亚洲黑道势在必得的高傲贵族,连夺人的俊美和气势都仿佛是天赐的神话,这时候,只把闻啸天

的话当作输不起的笑谈,是啊,我们经常重复身边人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过了第三坎,再也没有人会给你机会。

  29

  意大利,今年的春天花开如靥。意大利的美人,都是真正极品。
  闻啸天摘下了眼镜,引得异国的女子们纷纷侧目——看那东方男子,果真俊朗。确实是俊朗的。他的正面是现代人类里

难得看见的精品,坚强端正、轮廓分明、微微粗犷,当他侧过脸,侧面的梭角却又是清爽平静而仙风道骨的,但当他抬起头

看着你,你要当心,当他清澈到让你意外的明亮眼神专注看着你,下一刻,你就要面临人生里最大的挑战。
  仍然像女人一样爱干净,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不通人世变故,像白开水里烧的白开水一样无味无趣。
  隐隐有的变化,却是心上的裂口。三十大几的人了,才碰见心上的那道裂口。完全没想明白,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自

己是什么时候失魂落魄的?
  两年前,兰师父在昆仑告欣过她的大弟子,等他修为到蓬荚心法最上层,自然一切通透,飘然于世。但竟然,整整两年

,都没有办法达到那人神合一的境界。还说什么通透?花了两年才证明自己必定还要在红尘里颠簸折腾,也甘心。
  当他又一次站立在这个西西里第一家族的高大门楣前时,大为感慨造化弄人。
  他是热爱刺激的人,当然当然。
  他同样享受守静,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在经历过种种惊心动魄的剌激后,也总是要休闲和娱乐的。
  所以,「教父」吸引马场所有的目光,电视里才看得到的虚幻人物吗?那算什么,我们西西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父,

仅仅拍了拍爱马的颈子,凉薄的嘴角有点笑,这点笑已经随年纪而越发难琢磨,以流畅简洁的动作戴上手套,以有力精实的

大腿踢下马刺,以一种放肆性感的野兽绅士派头在魅力无穷——而这些,女人们都盯着,不得不把太火辣的眼光藏在精巧的

扇子后,看他的腰和髋,扎实的精壮,想象自己的小手摸上去时感受到的销魂,不由得不深深吸气,心神荡漾——
  她们都是有地位有身份有背景者的亲眷,妙龄;这个季节,春意盎然。
  优雅的骑手,矫健的骏马,乐点,跳跃,轻扬,张力,复杂,变幻。
  盛装舞步。
  男人和男人比较的不是这个,同样年轻气盛而经验丰富的对手们此时卸下了等级森严的包袱,此时比拼的是谁更威风凛

凛。
  自家注园壮丽寥廓,各国富商政客云集,更有说不得名字却赫赫有名的合作伙伴,绿树如翳,豪情刀丈。黑手党在上一

个菲尼克斯?恩德度克手中时的低调年代一去不复返。
  King在焦点里,安之若素。少年时代的青嫩已经一去不返。
  当马突然烦躁嘶呜,King勒住马,抬起头,树叶间阳光在晃动,一点罅隙里金色灿烂,庄园景色一览无余,他微微一笑

,满意自己的王国,这些熟悉的美景也只是自己王国的一角罢——
  马更焦躁,大幅甩着头,这高傲的纯种烈马几乎是在凶悍地高高蹬起蹄,King有些意外,停止跟身边政客的谈话,从场

地这侧望过去——竟不止是这一匹名马,四周几十匹好马全都在烦躁不安,骑士们温柔的安抚完全无用,只见它们扬起蹄子

,激烈地喷响鼻息,是焦躁是恐惧是兴奋?似乎自由近在咫尺。
  喧哗不止。
  惟独那匹白马踩着花点,跃栏,安静如幽灵不发出一点声音。旋转舞步,屏息,全然有灵性地放慢动作跨过水泊,似乎

小心翼翼担忧骑手的安危,骑手拍拍它颈子,它一昂头,雪白颈鬃俊朗威仪形成一道独特风景,在最后一道高栏前再不犹豫

再次飞跃。
  天衣无缝。
  全场百号骑师,惊异,自认阅马无数,却还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谁都看得出那只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混血马啊,到底是怎样的高手到底是怎样的**?才能让那样低劣的下品成长为夺

目的极品?
  那十几步的距离,King隔着,唯独看见那骑手的背影,坚强而修长。
  寂寞的距离。
  当劣质的白马,却踏着稳健而令同类侧目的高傲步伐行进时,那些部下保镖都在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宝驹,竟随便让它按

近了King。就十几步的距离啊。
  要是杀手——
  「你……」
  微微弯腰,声音浑厚,深刻,淡淡悲凉。
  帽檐下,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美丽,深刻,淡淡悲凉。但因为某种神秘的感情而炯炯有光彩。
  刻意压低的帽檐,微微露出的梭角,有沉重的力量。他的周身有种神秘的力量,仿佛是有光的,那种光使人难以眨眼,

难以呼吸。
  这是个神秘的骑师。人们对末知总是怀抱浓厚兴趣,此时也是。
  这个人,比他老。有力量,有危险。King评断着,不动声色,惯于阴谋诡计惯于由点滴看人。这是一个古怪的陌生人。

可能是一个杀手吧。King隐隐想看看他能使出什么与众不同招数。
  这个人,伸出手掌,就径直盖住了King的眼,一片黑暗一点光明也不给,他们己经一步之遥。、这个人好象老朋友一样

微笑开来,用怀抱轻轻拥抱住了King,疏远如星辰的淡漠怀抱。
  耳边,熟悉的人们像正常一样言语,甚至有人走过在赞叹马的神俊。King想动,动不了。身休好象被扎捆,完全动不得

。却还是没人怀疑。King反而镇定放松下来,这是个奇妙的情景,己经很少有人站在显赫的自己身边,能不突兀。
  「你——」嘎然而止,你?什么时候会的语言,柬方的遥远周度,King在一片黑暗里,隐隐看到了一个人,一转身就再

也看不见的人,自由而荣耀。
  当这个人加深拥抱,胸膛贴住胸膛,King可以感觉到他把脸埋在自己肩头的动作,犹如哭泣,这是个强硬的男人吧,才

会颤抖到如此痛彻心肺。
  只是更加捂紧了自己的眼——
  「还是想不起来吗?——」
  他这样沉沉说,带点萧索倦意。分明无情。分明糊徐。分明不知道他要挟的是怎样一个跺跺脚都能让整个意大利震三震

的强权人物。
  那匹马躇了赠King的手,似乎催他赴快想起。
  他同样轻轻磨蹭他脸侧,远远,这两个男人,出色而高大,都顽强而屹立,他们有太多紧密相联,这样的两个人啊,都

坚持而固执。
  「你生日一过,我们再到海上玩吧?环游世界也可以。」
  他轻轻亲着他下巴,嘴唇和呼吸在那胡茬上微微摩擦,慢慢朦胧地笑了:「我的食欲,我的性欲,我的嗜虐欲,你全都能

满足,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瑾,你还是想不起来吗?」
  King怎么可能想起!他已经太强大,强大到抢夺别人光明的地步,他有太多人喜欢,太多人爱慕太多人为他生为他死为

他疯狂。不需要多余的回忆了,他已经是极品。
  ——「你。」王者森然道。「滚开。」
  那个人感受到了他满心的拒绝和嘲笑。
  手便由温暖,寒冷下来。
  手松开了。
  风在耳边上响起,才发觉这年的春风,多么刺眼,自己是老了吧,才会在抬起头的恍然间,看见了那个怨恨地吃着自己

硬塞给的糖果的少年,那个名叫瑾的少年,小小的背影,骄傲远去。
  终于远去。
  当他们笔直对视着,东方人的黑眼如薄冰,残留那一滴温度,慢慢地,这样看着,一个深沉一个冷酷,一个颤抖动容一

个无动于衷,这个东方人的身体里就慢慢发出骇人的气势,在西西里教父在众多一流杀人眼前,他无所畏惧——
  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困顿,可以从他眼里分明看出,狮子被缚于笼中,他徘徊着,挣扎着,终于匍匐,已累——过去,过

去的那个孩子,过去的那个少年,过去的那个青年,过去的佛罗伦萨,在那个温暖春天里,自己忽略了心底的渴望,于是错

开了瑾的爱情,于是今天,不是没有挽回,只是好男儿该放手时就该放手。强求怎能开怀?
  当闻啸天的手放开了教父,眼里的薄冰还是化开了,故去的还是故去了。
  一笑,眼也不再看了,薄薄唇上分不出嘲笑或是冷淡:
  「冷酷无情才是永远的羸家,King,你是个好徒弟,你出师了。」
  ——当教父再次睁开眼,平静的喧嚣,平静的宾客如云,平静的世界里人们享受着财富和权利。哪来的什么东方人?—

—King失神——瞬间的大风掠过脸,脑中瞬间掠过的傲慢人影,再也想不起,那让自己的心抽搐疼痛到无力的可怕气息。
  「是他——是他……」小女仆的声音,同样失神,是吓到失神。
  他回头,是蕾瑟儿,她是真的吓得发枓,那个貌似温和的人真有这么可怕?
  King并不想知道「他」是谁,他心底有个声音在抗拒知道「他」。
  蕾瑟儿只记得「他」当年是怎么让教父神魂颠倒和痛苦神伤的,即刻,她脱口而出:「他就是要杀您的人啊,是那个人,

那个大夫——」
  就是那个人吗?自己曾短暂迷恋过的背叛者。两年里,无人敢提的避讳。
  自己生命里,连他浅浅的印子都没了。那人才想得起来回头吗?
  真可笑啊。

  30

  马场的一幕成为小插曲,人们多少有点津津乐道于马驹的神俊。直到原定出场的骑师被发现昏倒在马厩,才有人警醒大

事不好。
  增加了一倍的保卫、立刻、这还要教父下令!已经人人自危,但到底是哪个管卡的失职放进了杀手?连替罪羊都找不出

来,由里到外数百保卫真枪荷弹层层重重,无一例外经验老道,连三分钟的巡逻空隙都没有,更别提直间黑手党大本营的嚣

张跋扈了,那个人究竟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好象孩童玩笑一样骑着白马杀进了当场,更别提直接与教父面对面了,简直天

方夜潭!
  但总之是发生了。
  对于这件事,教父的宽容超乎党徒想象。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件小事而变色,玩乐继续,毒品继续

,枪火继续,女人继续,血腥继续,死亡继续,教父继续。
  连订婚的过程都特别顺利,转眼已是两个月后。
  未婚妻有众多候选,自然是名门之后,欧洲的各个富豪政客黑帮一把手的独生女,King更希望她的嫁妆大于美貌,至少

也该带来欧洲黑道的版图之一。这就是联姻目的。
  他对那个东方人的威胁,付之一笑。这是王者的气魄。
  最后,他选择的女人,跌破大多人眼镜,看上去单纯清秀的东方女孩,虽然只是日本前首相的幺女,但人极聪明,通晓

四国语言,十五岁就曾在维也纳的金色音乐厅开过钢琴独奏会,轰动一时。教父的口味真是难以捉摸,他以前更中意艳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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