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吗?”靳北挠了挠他的下巴。
他抬起头来:“什么?糖还是,”
靳北挑眉望着他。
“你。”
舒临安笑起来:“糖的话够了。”
靳北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那就好好吃饭。”
他下午应该回来得挺早。舒临安看着山药排骨汤想。排骨炖得很烂,肉轻易地从骨头上剥离下来,山药软而滑,入口就化了。
回来挺早……
他去干什么了呢?
舒临安又想到这个问题,刚才的好心情被从早上开始的不安掩盖。他舔了舔下颚,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丝梅子的甜味。
汤喝得很慢,靳北吃完饭就在对面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舒临安总觉得气氛很奇怪。
靳北正望着他出神,像看一件不知怎么拿放好的瓷器。
舒临安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开口:“你……吃完了?”
“嗯?嗯。汤不好喝?”
“很好喝。”舒临安微微低头。
靳北看着他长长的眼睫,站起来。舒临安抬头望向他。
“我去倒杯水。”他的语气就像是安抚。
“……嗯。”舒临安低声说,看着靳北的背影。他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手指修长,低头时后颈的弧度极有力度。
靳北冷不防转身,舒临安的视线撞上对方,他本该对他一笑,但不知为什么这次连忙移开视线。
靳北端着水杯,绕过了桌子,坐到他旁边。
舒临安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勺子。
靳北把水杯放在他旁边,好一阵没说话,舒临安喝了几口汤,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口:“你找你叔叔做什么了?”
“没有。我去见了舒平远。”靳北说。
勺子猛地刮到碗底。舒临安抬头:“什么?”
舒临安侧头看向他,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些什么。他擅长不动声色,也擅长察言观色,但在这里好像统统都失效了。靳北的神情……
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冷静地想下去。他于是把目光投向靳北身后的窗户,外面雨还在瓢泼,雨声响得他头有些疼,他朝后蹭了蹭椅子,仿佛想离雨声远一点。
靳北攥住他的手腕,舒临安下意识地想挣开,可对方攥得那么紧,甚至让他害怕。
“他说郑诚和王连军都是他的人杀的。”靳北平静地说。
靳北的语气让舒临安觉得自己似乎冷静了下来。他重新移回目光,望着靳北的眼睛:“还有呢?”
靳北觉得,每当这时看舒临安的眼睛就像一场对弈。他的眼珠明澈又深邃,像是一面镜子,也像重重叠叠反射 的无数面镜子。
“他说你提到过我。”
舒临安喉结动了一下。
他一只手被靳北攥着,另一只手搭上餐桌,撑到额角。他眼底弥散开一层薄薄的绝望,给镜子蒙上了水雾。
靳北坐近了些。
“那天排练,我还以为我们是偶遇。”
舒临安靠到椅背上,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干涩:“是。只不过偶然听到了……”
“当时你接近我,包括那天下雨和我一起回去,是为了这个?
“夏若星的事,也是故意告诉我的?”
舒临安望着他,心里有小小的声音在呐喊,不是的。
“现在呢?现在是为了什么?”
舒临安皱眉,抓住对方的袖口,又很快松开,他开口声音的沙哑连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咳了一声,垂下目光:“不是为了那些。”
“那天你生日邀我吃饭,酒里有什么?”
舒临安盯着靳北的手,那双手真好看。他闭上眼。
“安眠药。”他说。抑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他感觉靳北靠近了他,呼吸拂过自己耳边。
“我要拿你怎么办?”靳北说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靳北:现在不怕传染了?
舒临安:……不了不了。你随便亲。
第23章 第23章
舒临安睁开眼看他,眼里有一丝恐慌。他想逃开,却在原地不敢动。
“对不起……”他低声说。他望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心想,有什么用呢。·
靳北探身过来,把他的头按到肩上:“你应该和舒平远这么说。后来你为什么放弃了?你洒了那杯酒。”
“我……”
舒临安抱紧了对方。他全身袭来一阵战栗。他想起黑暗的湖边,想起女人的挣扎与尖叫,与年幼的自己坐在湖边,看着黑影把女人拖下去,不敢开口也不敢走开,就看着女人挥舞的手臂渐渐消失在湖面,连带着一圈圈归于寂静的涟漪。
他也说不清,他是不敢开口还是不想开口。
“我不能……”他咬紧了嘴唇,血腥味渗进口中。
靳北感觉怀里的人在颤抖。他侧头去看对方,就看见对方唇边渗出的一缕血迹。
他扳过舒临安的脸:“又干什么?”他说着,含住了他被咬破的下唇。
“唔……”舒临安想要后退,却被对方扣住。舌尖在伤口上细细舔舐,有些痒也有些麻。疼痛渐渐消散,他只觉得一片茫然。
真甜。靳北想。
过了好久,舒临安口中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对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靳北一只手圈住他的腰,一只手扣住他的头,舌尖从下唇的边缘往上移。
舒临安微微偏了偏头,含糊地发出声音。
他想说的是他的名字。
靳北顿了一下,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让他不得已侧向一边,然后靳北低头,嘴唇摩挲着他的颈侧。
“临安,你喜欢我吗?”
那句话像雨中的雷声,猛然响在他耳畔,落在他心里一片荒原,翻裂开沉寂已久的砂土。
靳北嘴唇停在他锁骨中央的浅窝,停了片刻,轻轻舔了一下。
“嗯?”他问。
舒临安只觉得他用来拦住自己欲望的防线全线崩溃。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靳北抬起头,鼻尖抵着对方的鼻尖,舒临安微微张口,还没有出声,嘴唇就被堵上。
靳北舌尖小心地碰了碰他的牙齿,那里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靳北就在那里试探了好久。舒临安觉得喉咙有些痒。
他推了推靳北。
靳北犹豫地离开,期待地看着他。
“感冒会传染的……”舒临安轻咳了几声。
靳北把水杯递给他,舒临安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抬眼刚想说话,靳北就扶住他的后颈,又吻了上来。
这次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潮s-hi的气息萦绕在鼻端,雨水或是对方的呼吸。
舒临安紧紧环住对方,倾身向前,让两人间再没有留一丝缝隙。他又感觉到靳北的心跳。对方的舌尖,像是游鱼或带软刺的珊瑚,他真想溺死在这片温柔的湖沼。
察觉到舒临安的呼吸变得急促,靳北缓缓离开,在分开的时刻又轻轻贴了一下对方的唇。
舒临安看着他,没意识到自己目光有着微微的失落,他坐回椅子上,视线移向还半满的碗,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忆刚才的吻。
靳北手碰了碰碗壁:“凉了,不喝了。”
舒临安觉得有点可惜,他做了那么久,自己都没喝多少。
“没吃饱?”靳北瞟他一眼问。
舒临安摇摇头,笑道:“被你喂饱了。”
他跟在靳北身后把东西收进厨房。走到一半靳北忽然回身:“我是不是该罚你洗碗?”
舒临安一愣,连忙点点头,他很愿意讨好一下对方。
靳北想了想:“算了,我舍不得。”
“……”
雨在晚上停了一阵,但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又大起来。舒临安已经准备睡觉了,他本来没有这么早睡,但为了能在靳北身边多躺会儿,他硬是把自己的作息调得和对方的老年人生活一模一样。
对此靳北否认,并称这才不是老年人生活,是军人作风。
他父亲原来是军人,转业后才开了武馆。舒临安想象靳北穿军装的样子,觉得一定非常好看。
舒临安去关卧室阳台的门,阳台的落地窗外大雨如注,雨丝被路灯和无数家灯火照亮,虽然有时电闪雷鸣,舒临安却觉得十分安心。可能是因为窗玻璃严整地划分了两个世界,可能是因为卧室里很暖和。他身后的卧室像是战地中的一块巨石背后,没有被炮火波及,地面上还开着小花。
舒临安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手贴上玻璃,掌心一片冰凉。
靳北过来圈住他的腰,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拖走。他每次看见舒临安站在类似边缘的地方就莫名其妙地担心。他总怕他的星星落下去,而他没抓住。
舒临安搭上靳北的手:“等一下……我就想看看。”
“看什么?有我好看?”
“……”
靳北在身后抱着他,像是把卧室里的暖气带了出来。舒临安仰头靠到他肩上,在他耳边说:“窗外是别的楼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