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 by 幽幽云(上)【完结】(10)

2019-05-31  作者|标签:


  
  “小少爷,快开始了,跟我出去吧。”荣柯敲了门进来打破了带点悲伤的沉默,时间要到了新娘新郎要各自从两头入场的。
  
  这是一次颇有内幕的订婚,各方势力拭目以待。
  
  俊男靓女在祝贺声中走到一起,男的一身笔挺黑色礼服,标准的新郎装扮,喜庆的现场更衬得如玉朗郡般俊美逼人,只除了依然没有丝毫笑意的面容;女的一身最新设计的白色婚纱,芊芊玉手轻轻搭在新郎手臂上,含羞带怯无比动人的靓丽。
  
  拜见完双方到场的老人,交换了戒指,两人一触即分,分别站到被推到前面来的两家老人身边。
  
  满面荣光的白当家,双手做微压状,咳嗽一声提提嗓子并引起全场人的注意,“感谢诸位贵宾拨冗参加我家孙女儿的订婚宴,老白我今天很高兴,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在此我宣布把白家管辖片区的所有管理权都放给这两个小辈全权担当,也请在座的大家多多提携……啊,有人闲我老白王婆卖瓜了,那是,把小女交给启林我是百分百放心。好了,大家尽情畅饮,不醉不归。再次向到场的各位拜谢了。”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这两家一旦交接完毕,关系更加牢不可破,H市格局立马要引起震动,谁也不能保证后面是否还有其他动作。
  
  哗啦啦的掌声、祝贺声、喧闹声,让得意者更加得意,也掩盖了角落中黑暗里失意者的咬牙切齿,更是有些人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的嘀咕了什么,很快就有人隐在人群中悄然离去。
  
  阎单魁从来到流夜,目光就不停追寻着孙子的身影,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都可以成家了。与阎启林有几分酷似的脸上多了一份深刻的岁月的痕迹,这份沧桑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都是近十年急速老化的,他的脸型和阎启林一样占尽便宜,肌肤细腻,保养得当时比一般人看上去都要年轻许多,可自从变故一生,心头苦涩一天重于一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已接近油尽灯枯,他唯一的愿望竟然还没有实现,他是多么不甘心,难到真的做错了,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吗?
  
  他看着玉树临风的孙子从出现到结束,眼神一眼都没有飘过来,哪怕是拜见也是看着虚空,自己根本不在他眼中。他想起枉死的儿子的婚礼,那么美好幸福,祝福的人没有这里的人有地位,场面也没有这样隆重奢华,可幸福温馨无处不在,那日他脸上笑得都开了花。他还记得接过儿媳递过来的酒,甜到心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个味道。
  
  可那甜蜜有多浓郁,现在苦涩就有多么的浓稠,形同陌路的爷孙,或者陌路都谈不上,不可报仇的仇人更合适吧。阎单魁敷衍着来庆贺的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眼神飘忽不定跟着那个背影游走着,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出真正的恭喜。
  
  周围的人也都知道这爷孙关系不佳,而且据说月底就会召开帮会,传位给养子李永强而不是亲孙子阎启林,于是这庆贺中总带着点调笑探究,带着点幸灾乐祸,更想了解到联姻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里面。
  
  背上时刻都被盯着的感觉令阎启林无比恼火,他知道是那个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阎启林都不愿意过去,看一眼都不愿意,要说有什么感想,除了深沉的悲哀与怒火仇恨外没有一丁点血缘羁绊的温情。直到荣柯过来小声的提示他要回去了,等了几分钟阎启林不发一言,无奈的只能自己把那个孤独的老人送到车上。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在阎启林眼前一晃而过的人影,他认出是贺东后来的心腹贺三,对方与他对视后消失在阴影里,传达完贺东到达的信息而已。
  
  送走主要的客人,丢下一片狼藉的会场给荣柯收拾,阎启林踌躇着上楼。果然,应该是流夜保镖站位的地方又换成了贺东的下属,一律被他无视了。
  
  做好心理建设,他推开门走进去,维持着一贯的淡然冷漠。
  
  “林,过来。”还是那个沙发那个位置,不同的是此时灯光温和,贺东的气息也只是带点低沉而不是上回的怒火。
  
  本以为怒火滔天却不是,阎启林也不知道为何心底既觉得放松,又有点惆怅,安静任命的陪坐下去。
  
  贺东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人,酒应该没有喝多,眸光平静,没有别人订婚的喜悦或厌恶,没有见到自己的波动,里面如一泓止水,谁都不能驻足。
  
  拉起他带着戒指的手,直接把那个戒指褪下,砰一声扔进垃圾桶,“我不喜欢你身上带着别人的东西。”
  
  “要戴也只能戴我送给你的。”然后贺东自顾自的从茶几上放着的包装精美的盒子里拿出一对戒指,取出一枚,在他空着的左手无名指上轻轻套进去,尺寸刚刚好,贺东满意的点点头。
  
  修长的手指套着细细的铂金戒,款式和被扔掉的略有不同,不过远看看不出什么来。戒指上平嵌着三颗碎钻,精细出色的切面不仔细都看不出它的珍贵。
  
  “别弄丢了,你是我贺东的人。”
  
  这是贺东离开半个月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唯一一次拖泥带水都在那一周多的时间里耗尽了,甚至还引发到无故迁怒伤了人的地步。思索清楚自己的心思,明确这个人是目前自己唯一想要拥抱的,狼性的本质就是掠夺,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属于自己,他也不会允许阎启林像个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他的事情将不再是他一个人决定,就如之前大老黑那种蠢人做的事一样,他有能力护着自己的人。
  
  亲吻一下戴着戒指的手指,带点冰凉的冷意,白白的,指腹有着和他一样的茧子,这个人的一切都与自己契合,贺东既然抓住了就不放手。说不上哪里好,就是一种感觉把他从看戏人拖到舞台上来,那么他们两个人的身边就比须是彼此的唯一。
  
  直到此时,阎启林才反应过来似地,大脑有点接触不良似地连接不上,竟傻傻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现在很忙来不了?”好像多关心他似地。
  
  “为了这个,”贺东开怀一笑,举了举手,“和别人订婚我没拦着你,但也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而且不能让你带着别人的戒指。还有,“他靠近过来,舌尖伸出一点,舔在那可爱的耳垂上,呢喃似地声音**人:”我想你了。”
  
  像被这言语和呼吸蛊惑般,阎启林转头,手指伸出去,轻轻摸了一下贺东眼底的黑眼圈,自己整个人好像掉入他眼中的深潭。一点温暖从不知名处涌来,不知道他为了来此多长时间没休息了,一晚上喧闹的人声被击退,呆在他身旁坐着感受到自己的平静,好想贪恋着这样的一刻,于是问道:“呆几天?”
  
  “明晚就走,欧洲那边还没巡视。刚接手当家这个位置,近半年会有点动荡,有些人和势力会不安分。”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阎启林一边希望他能多呆几天,当然是为了合约,最好呆一周;一边又期望两人不要多接触了,想说的是我们没什么关系,知道得越多越难脱身,也想堵住这个话题以免自己也要被交代什么。
  
  “想了半个月我想通了。我们彼此了解不多,以后我的事情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和你共享。”
  
  果然,又是这种以退为进,阎启林一遇到这种温柔的霸道就招架不住,干脆沉默以对。
  
  看出他的打算,贺东轻笑出声,把他端直坐着的身体压了一下,太正经了,想着以后要怎样经常逗逗他才好,不然这性子太冷了,除非必要,可以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这次我过来还有事情一定要参与。第一你要当心李永强,他对流夜势在必得,近期就会下手,他和信业的合约都谈妥了,你打算怎么应付?”看出他要反对,贺东伸手竖指挡在他唇上,“等我说完。你的最终目的是不是那条东南亚通道?现在在李永强手上的。你和黄生签的合约,要走的是那条线吧。这条线要夺过来不简单,你和萧锐、沈费清三方合作有成功的几率,不过你们动手的那批货数额太大,吃不下,另外,毒品的上下家一旦沾惹要甩开势必要付出带价。你的计划他们能参与,我不放心,我给你一批人更稳妥,劫货时带上他们,外人不知他们来历。另外计划也改一下,这批货只留下走私品,毒品吐出去交给ZF,你肯定不想放过李永强吧,这么大一批货,够你报仇了。造成的是一时损失,军火这边三年内交易贺家给八折。如何?”
  
  贺家的关系网果然足够强大,自己的计划几乎都被他知道了,他的提议也很诱人,更方便操作。这是个很好的助力,令人心动,有了他的这个帮助,阎启林手上完全私人的一部分,连荣柯也被蒙住的势力就可以保留住不需要暴露出来。只是阎启林的脱身之计还不完善,他自认可以潇洒的退出H市的舞台让人完全找不到,却对如何避开贺家的网络而心烦。
  
  这个可以先不管,目前除了合作也别无他法,想清楚其中的纠葛,阎启林果断的同意,“可以。这是份大礼,我是不是要说谢谢?”
  
  “不需要。林是我的人,为你做什么我都乐意。”感觉终于迈出被接受的第一步,贺东这几日操劳的心身叫嚣着疲倦,头一歪靠上那瘦削却有力的肩膀昏昏欲睡。
  
  阎启林怔怔的看着肩上黑亮的发顶,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自己设防,游走在随时淌血的黑道,背叛无所不在,他怎么敢毫无保留的相信一个人,甚至纵容的协助自己?抬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亮光,据说这里的血管直通心脏,按在心口处,一声一声的跳动,干枯的心田上柔风细雨飘起,好像黑夜也不那么恐怖了。
  
  接近一条寂静的笔直大道转弯处,这条路弯向白家大宅,转弯后就是私人道路,高大的树木在夜中摇曳,月色不明的夜晚,倒显得凝重如黑雾。白当家今晚可谓春风得意,已经喝过头的他毫无睡意,哼哼唧唧的心里还在幻想阎家小子早日接收完,早日催办结婚宴生个儿子留下白家血脉,他就可以安心去见白家列祖列宗了。白家子嗣一向单薄,他自己和独子都是生来病弱,儿子甚至还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个文弱女儿就撒手人寰。白家人一向自爱,也就他自己这一代莫名其妙多了个私生子的兄弟,但不管两兄弟关系如何好,白当家还是希望由自己女儿的下一代来执掌白家。
  
  前后各两辆保镖车安静的保驾护航,中间的黑色加长车上,笑容诡异扭曲痛苦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服侍了20年的老板,为了自己一家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妥协,再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白科敬的凶狠,第一次被胁迫透露白当家行程的时候他也抗拒过,可惜当三岁孙子的一根手指被砸到眼前时,他就知道不可抗力了。怪只怪白当家心软,而且他也怨恨白当家如此相信自己的兄弟,竟然让人就这样把自己的一家人都悄悄围起来而不知。
  
  “轰隆”一声,到达指定位置,随着司机的手轻轻一按,座位下安放好的超强爆炸力的最新炸药被引爆,白当家和心腹、司机以及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的同车保镖一瞬间化为火焰中的灰烬,熊熊大火在燃烧,柔软的一切都被烧尽,火光冲向天幕。
  
  靠近的两辆车被强烈的气流冲击而相撞,老练的司机手忙脚乱一番才停下来,惊恐的保镖们一冲而下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场,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大汉都忍不住这炙热汗如雨下,这个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呆傻的保镖头头紧紧捏着手机都不知道该呼救还是联络谁。
  
  在他们都还没有从白当家丧命的打击中反应过来时,两旁茂盛的灌木后“哒哒哒”的枪声传来,迅速而冷酷的收割着一条条性命,对方密集的枪声令人毫无反抗之力,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犹如闹剧一般的结束了。
  
  路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停靠的四辆车身千苍百孔都是弹痕,猛烈到防弹玻璃都扛不住的枪械,即使车内还藏着人也毫无生还希望了。一声哨响,树丛里冲出迷彩服装扮的8人,两人一辆车的搜寻,并确认地上的人无一活口。
  
  “山猫,山猫,目标1确认死亡,目标2、3不在现场。”说完挂掉通讯器,然后如风一般又消失在树丛里。
  
  流夜特设的套房里,原该只有新娘入住,此时却是两个人在**。白莲安抚着妒忌得冒火的萧锐,她知道萧锐的妥协都是因为自己的奢求,即舍不得爱情,也舍不得亲情,父母早逝,只有爷爷一个亲人的她,实在放心不下与萧锐远走高飞,她束缚了萧锐雄鹰的翅膀。
  
  铁汉柔情也许就是他们这样的结合,可外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艰辛,付出要比一般人多一倍不止。白莲含笑着看萧锐褪掉订婚戒指,换上他们私下自己定下的,剩下一个白莲帮萧锐用项链把它串起挂在脖子上了。
  
  明天开始男人们都会很忙碌,合并片区这种大规模行动,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接收,还要防止小人暗箭,为了不做拖累,白莲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住在流夜,这里安保更坚固些。订婚宴后,白莲苦苦哀求,才终于可以脱离白当家的视线,不再被强迫养在深闺,以陪伴未婚夫增进感情为借口,私下里终于可以和萧锐在一起了。这个夜晚,她希望能把自己给萧锐,以补偿他被迫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牵别人的手订婚的遗憾。
  
  白家处处是耳目,终于等来脱离的第一天。他们很激动的尽情相拥亲吻,白莲娇小的身躯几乎被整个拥入萧锐的怀中,品味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砰砰砰”刺耳而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唤,那声音惊恐不安带着颤抖,一声比一声高昂,“萧哥!萧哥!快开门,出大事啦!萧哥……当家出事了!”
  
  呼的拉开门,铁塔般壮硕的身影压迫而来,“慌什么!说清楚,当家怎么了?”身后紧跟着的白莲脸色煞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是,萧哥。”找回自己的声音,大个子尽量镇定的说:“刚收到大宅管家电话,确认当家在回大宅路上被暗杀,五辆车20人全部死亡。当家的车被炸毁,其他保镖是下车后被击毙,无对抗痕迹,属于单方面屠杀。除了弹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另外,管家问小姐是否要马上赶回去,他通知完白科敬才打的我的电话,原先他不知道萧哥和小姐不在那几辆车里。”
  
  言简意赅的表达清楚后,大个子静等命令,他也是此时才有心神回想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作为老大的心腹,独当一面是萧锐的第一要求,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太差劲了,还需要多历练才行。
  
  “锐,我爷爷他,他,他……”死了两个字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白莲白净的脸上两行泪水哗哗往下流,人已经站不稳,几乎都是靠着萧锐的力量才没瘫软到地上。
  
  “派人通知林少,看他有什么安排,确定好房间过来传话。调集留守在大宅的人马,把白科敬的人都控制起来,书房等重地派人重点防护,把管家也看住,白莲给管家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其他的等林少协商后再说。你先去安排吧。”
  
  萧锐抱起白莲放到床上,两人都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机。白莲在电话里联系了管家,让管家配合萧锐的人,同时表明怀疑白科敬,与他势不两立的立场。管家从小跟了当家一辈子,很多秘密当家都不避着他,争取他的认同这时候很重要,而且这种时候,就怕直属当家的人乘隙闹事,还好管家刚才态度明确表示支持白莲。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对策
  
  一间临时征用的调度室特意收拾出来,一众人一时都有点沉闷,房间里很快烟雾缭绕。进进出出的人不停汇总各类信息进来,沿着蛛丝马迹搜索,大致肯定是白二找了境外专业的雇佣兵来行事。
  
  萧锐把白莲安顿在房间里,天一亮还要去守灵,这时候让她稍微能休息一下最好。他看了看紧跟在阎启林边上气势强硬的贺东,没时间诧异一向独来独往的人怎么会允许人靠这么近,外界有传言阎启林被人包养,他可不相信,此时事关重大,发言前他挑了挑眉,等阎启林给眼色。
  
  “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人。”贺东的身份敏感,他不愿牵扯出太复杂,他也约束不了让贺东不跟随,何况别人千里迢迢赶来呆一天,还遇到这个事情,两个人接下来要说话都没时间了。
  
  “那好,我们抓紧时间。现在白家这边我的人完全能控制的只有三分之一,大宅里主事也在我手上,出了这个意外启林你不能呆在幕后了,要收拢白家你起码要站出来几天。灵堂已经在准备,安排完抓紧时间我们一起到白家大宅坐镇,只要白当家留下的嫡系能控制住,白二暂时翻不了天。”萧锐等人早就看不惯小人白科敬,从来都如躲在地底的老鼠,阴险狡诈,唯利是图。
  
  这次还是很危险,估计白二也没想到白莲和萧锐早就感觉白家不安全,订婚结束就没想过回去住。否则让白二一锅端的话,现在谈什么都晚了。
  
  “白二肯定会朝你开问,我觉得你们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摊开质问,不管能否成功,起码可以迫白二转暗为明,给你们争取时间收拾残局。毕竟现在看来你们的优势比较大。”贺东没理睬萧锐,看着阎启林说道。
  
  “这样好,干脆直接提前动手。白二原意是把我们三个一网打尽,没想到只有白当家在车上。因此他的人估计还没有完全到位,启林你那边能派多少人混进来,天亮前就把白二先赶出白家。”萧锐一想到自己就是为了白莲和白当家才隐忍着徐徐图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所谓世事无常,转眼就天人永隔,还不知白莲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打击。而这白当家,虽然萧锐对他没多少情分,可怎么说以后也算亲人,就这样给人陷害了,更需要血债血还。
  
  “可以。李永强估计也有动作,他的目标在流夜。”阎启林看看四周,他已经有想法借流夜金蝉脱壳,“他和信业的合作是流夜,不会善罢甘休,干脆我送上去,拖一下他,让他此时不能帮到白二。”
  
  然后把他今晚仔细想到的关于流夜的去向说出来,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贺东可能又会不满意,不过他还是不习惯欠人情。贺东答应给他一批人调度,他就还他一张H市的关系网,剥离掉赌场业务给萧锐,两家白道实业留给荣柯,还剩下遍及全城的夜店及地下流通市场,已足够庞大到还他的人情。
  
  一说完众人形态各异,萧锐是大致知道阎启林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流夜归这个横空出世的男人;荣柯皱着眉,他感觉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以为那晚经过这个男人的暴力,两个人不会再有关联,他非常讨厌这个伤害过他家小少爷的人。在他眼里自家小少爷是个迟钝的人,事不关己决不掺乎,人犯我十倍报之,除了小玉的事情会妥协,其他都极有原则。他不在乎这些钱和权,阎单魁早有准备,这么多年下来,完全脱离H市的国外干干净净的产业足够他们几个人过一生了。现在只是缺一个脱身的契机,毕竟阎家太复杂。
  
  而贺东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怒极反笑道:“好啊,林。我坐在这里你就要给我分一杯羹,是吧。难怪你短短两三年就发展这么大,一个二个你都给足甜头了。”
  
  其他人不明状况,只觉得这话刺耳,阎启林的想法对大家都不错,他一个既得利益者还如此嘲讽,想说点什么,可贺东平时总是挂着微笑的脸,一旦发怒起来气势骇人,目光狠厉,无人敢发言反对。
  
  只有阎启林知道贺东生气的原因,只能不理睬,他有自己做事的原则,给他倒了一杯水当作安慰,“没意见的话就这样安排吧。我们在白家大宅汇合。”
  
  得到命令的人都快速的退出去,各自去做自己负责的一部分。荣柯出去了一下,又回来看着剩下的两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对了,你记得联系费清,让他也配合一下把连接他那片的动乱稳一稳。”
  
  “小少爷不打算回阎家?既然要撤出流夜,市中心的公寓还是小了,也不安全。白家不是我们的地盘,万一被他们的斗争牵连,不如回阎家大宅住一段时间?”一想到阎单魁孤单的背影,这一家子常年都是孤零零分开各自一个人生活,终于有个机会在眼前,荣柯无论如何也想争取一下,不求解开矛盾,但求能够缓和一下气氛也好。
  
  “多事。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带到公寓。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毫不犹豫的拒绝,干脆连在生气的贺东也不管直接回办公室整理东西去。
  
  贺东虽也是黑道世家子弟,从小接收严厉的继承人训练,对人性了解透彻,对外人狠厉,但他父母却感情很好,虽没有别人家里的温情,可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事情,对他决定的事情基本都是持支持态度。要说他家这对父子也是贺家的奇葩,连着两代人都是当家。
  
  贺家作为军火大家,百年家族家规早已完善,更为了家族繁荣昌盛,制订了当家20-25年一换,就是当代当家上任的20-25年期间,当下一代精英弟子成长起来,积累足够功勋,遥遥领先者足够担当重任就可以挑战当家任务,挑战成功老当家就可以功成身退卸任当长老。如果在任职期间内去世,有野心的都可以挑战当家任务,在下一任当家上任前由长老会执掌。
  
  贺家家规极严,要想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除非不被发现,否则天涯海角都逃不掉。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家族内部精英的大量损耗,有野心就去参加各项挑战,有多大能力就可以担任多高职务。因此黑幕反倒比较少,即使长辈很希望自己的子侄出任,仅仅地下运作是不够的,本人不够出色也不行,当然不排除用手段除去排名靠前的天才,但这样的例子还是少。每位继承者都可以跟随五位心腹一起陪同训练,一同成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一代当家平安卸任后安于室的都能安享晚年,经验人脉都成为贺家的深厚家底。
  
  贺东接的就是自己父亲的班,妒忌的人一大片,可也只能暗地里发发小牢骚,不敢有任何不敬。不过黑道没有百分百的安全,庞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船了。
  
  对亲情贺东也不是多深厚,可像阎启林这样的他觉得有必要谈一谈,强烈的怨恨往往反面也是强烈的爱,毕竟是亲爷爷,这态度也是他性格形成的一部分。
  
  时间紧迫,阎启林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回套房去换装,毫不避讳贺东就在一旁。同样精致的裁剪,同样深沉的颜色,穿上后同样温润出彩,可两种款式的服装,代表两种极端,完全相对的幸福与哀痛。
  
  “林,无论什么人死了你都没有感触了?”已换好衣服的贺东走到阎启林身后,从镜子里看向对方,就这一天时间,贺东不顾贺齐的反对要跟随在阎启林身旁,只是他会尽量隐起来,毕竟在这里他没有公开身份,不小心就会被牵连。
  
  他愣了一下,没明白为什么有此一问。阎启林停了整理的手想了想,对着镜子里的人说:“混了黑道,生死由天。早死早解脱,有什么好悲伤的?”
  
  没等贺东回答,他又加了一句:“再说,谁手上没有几条命,也许几百条也不止,早赚回来了。”说完推开贺东贴过来的身体,自己把衣服后面拉平,扣子扣上。
  
  轮到一向能言善辩的贺东说不出话来,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眼,那里面一如既往的空旷。贺东想着自己从一开始不停的要留住他,要他接受自己的帮助,要把他圈到自己的保护圈内,是不是弄错了方向?而且这样的人,自己为什么念念不忘呢?相比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心腹,他和他相识才短短一个月,怎么就生出了非他不可的念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完全的不放心上,有的只是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吗?
  
  可每次一想到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快乐,没有幸福,就像是设置了程序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喜怒哀乐都找不到了,然后心里就升起一种隐痛和疼惜,那么漂亮的脸庞没有笑容,那么明媚的眼眸一直半闭着,那么单薄的身躯却扛着沉沉的重负,贺东又还是忍不住要分担一点。
  
  半个多月以来他还想到两个人的开始,一见面就上了床,但其实贺东对赤 、裸裸的肉,欲,需求并不强,他是喜爱阎启林的身体,他的身体给了贺东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颤 动,但这个人更吸引他,也想过是不是阎启林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两个人仅仅是身体上的关系,所以这次短短的见面,贺东没想过要他,贺东一向看得远,一时的快乐不比一世安好重要,起码目前这是他唯一想要的。
  
  在阎启林没表示出喜欢之前,贺东想着要忍住,慢慢来靠近他,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随意搂他抱他,可现在他忍不住了,这人眼里连他自己都没装进去,生命于他更像一场戏,他才是那个从头到尾看着别人表演的人,自己是永远的幕布。
  
  一定要往他眼里心里塞点什么进去,不然他哪天凭空就消失了,这样的一种惶恐倏然而至,贺东伸出手抱着他,推到衣橱上,对着他冰凉的双唇有点凶狠的吻起来。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传递自己的心情,这样最直接的吻能够稍微缓解一下他的恐慌。
  
  “喂,怎么……”阎启林双手在挣扎,他不知道贺东怎么了,这种要把自己吞噬的啃咬,下意识的要反抗。
  
  两人见面到现在他能感觉贺东有点不同,原先对上次两个人打一架自己没打过他有点介怀,畏惧谈不上,只是觉得有点认命。以前训练时激烈的搏斗每天都有,和贺东打一架的后果并不算严重,他能感受到对方手下留情了,即使那时候贺东看起来有点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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