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钟 by 皂斗【完结】(13)

2019-05-31  作者|标签:

吃完饭,三更和骆桑上楼顶纳凉。两天躺在凉席上望着幽暗的天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骆桑说:“三儿,我下周一要去澳门出差,你要不要去玩玩?”

“澳门啊?我要准备比赛作品呢,你一个人去吗?”

“嘁!怎么可能!”骆桑嗤一声。“有两个人同行。”

“去做什么?”

“老头想收购一间赌场,派我和他那智囊团里的两名得力干将去评估一下。”

“赌,赌场?!”三更吃惊,赌场在他的意识里,是跟恶霸无赖等同的。“你怎么去弄赌场了?你不是跟骆玥一个地方上班的吗?”

“三儿。”骆桑撑着头看他,取笑道:“孵了这么久,你还是笨蛋一枚,骆玥这么一聪明透顶的人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你不喜欢那以后别来呀。”

“嘿!给你颜色你就开染房了嗯?”

“哈,你说什么呢?哎骆桑,你那后宫才像染房呢,赤橙黄绿青蓝紫,调出千百种色调。”

“你什么时候看那我后宫有色了?”

“每次都见了,吃饭的时候,逛街的时候,喝酒的时候……多了。”

“笨蛋,那是女伴知道不?”

“女伴不算后宫中的一员?”

“不算。女伴只是某个时候的伴,出了那个时候,她就可能是别人的伴。”

“深奥!”

“呵呵,我就没指望你这枚笨蛋能懂。”

“我要告你歧视。”

“切,驳回。”

卷三十五: 投石激波

图稿修改完毕,三更叫老爹帮找水曲柳木材。

这天中午,闲着无事,三更去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逛,看看新出版的雕刻书。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竟是李澜。从她毕业后,三更就没再见过她了。

“学姐,你还好吗?在哪儿上班?吃饭了吗?”三更一边串发问。李澜像往常一样笑眯眯捏他的脸颊道:“吃过了,我很好,在对面那家天空艺廊当个小小的经理人,三儿,你以后的雕展要给学姐包办知道不?!”

“好啊,学姐能力一流。”

“那当然!我——”

“李澜,快,老大急找!”一个女孩子急匆匆跑过来拉她离开。李澜大叫:“三儿,有空去艺廊或者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知道了。”三更好笑。李澜永远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跟她在一起,就好像一直被阳光照耀着一样,温暖舒适。骆玥曾说过他虽然笨,但看人却挺有眼光,好像确实是这样。他的情感意识自动组成一个评断体系,跟人相处时,这个评断体系就会自动对这个人打分,当分数上到他预想标准值时——如同PH值一样,要不上不下,刚刚好,他就会主动对这个人释放和接受情感。对容佳如此,对李澜也是如此。

翻了一会儿,三更便觉得脚跟疼,环看四周,椅子上全坐满人了。他放下书,决定回家。经过以前常去的那家冰店时,三更下意识的朝里面望了望,竟然还真望见熟人了。容佳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坐着吃冰,有说有笑,态度相当亲密。三更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容佳跟艾晨之间有些眉目时,突然又横穿飞来这一笔。真是,悬啊这感情!

傍晚,老爹回来时,拿了木材给他。三更吃完饭便开始在木材上画草线,画了半个多小时,突然觉得很没劲。艾晨还没回家,不知道是加班还是干嘛去了。

“三儿,我去龙伯家坐会儿。”老爹从房里出来去三更道。

“嗯,别喝酒啊。”

“就聊聊天,啥也不干。”老爹摆摆手,走人。

三更跟着走到门外,看对面骆玥家黑漆漆一片,显然是没回家。也加班吗?怎么想要找的时候一个都不在呢?三更无奈。越发觉得没劲,懒洋洋坐在门槛上撑颌望天,思绪飞散,想念和骆玥在凤凰时的朝夕相处。一种莫名的期待从两人回来后开始在他心底缓缓升起,让他有些欣喜有些不安。唉,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三更飞快回屋拿电话直拨骆玥的号码,嘟-嘟-嘟几声后,对方说: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三更盯着墙上的挂钟,分针跳过五分钟后,他按了重拨键。嘟-嘟-嘟-每一声冗长的单音响过,都让三更多了份紧张,可随后响起的机械声又让他失落。挂上话筒,三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屋子暴走,脑子里老想着骆玥,想知道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再次按了重拨。这回连嘟一声都没听清就被按断了。三更满身冒火地盯着话筒,似要将之烧穿,将骆玥从电话那头拖出来拳打脚踢一顿。这混蛋竟然挂他电话?!真是——TNND(请原谅三更同学脑中极度贫乏的国骂,这孩子从小就是各模范学生模范小孩,阿门!)恼火之余更是迫不及待想见他。于是再重拨,那头再挂,他再拨。那股倔气一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终于,第N次后,电话接通了。他劈头就吼:“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头楞了一下,有些沙哑道:“三儿?你之前打电话过来了?我不知道。”

“你没将电话带身上吗?你在哪儿呀?怎么吵吵闹闹的?”

那头笑,语速有些慢:“刚去洗手间了。三儿,回头我再打给你好吗?我这边有正事忙。”

三更拿着话筒不说话,他听见那头有女人说:骆,你看陈董尽欺负人家,不管,这杯你要帮人家喝。她说完后响起一阵轻浮的男女笑声,然后他听见骆玥笑,说丽美女你可是大名鼎鼎东园酒花呢,陈董哪能欺负你,来,跟我们苍远的骆大少玩玩,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一会儿,就只听到骆玥稍重的呼吸声。三更低头,手指缠着电话线,闷闷开口:“你喝醉了。”

那头吁了口气,说:“差一点就醉了。三儿,你在做什么?”

“打电话给你呀。”

“呵,难得见你主动打电话给我呢。真好,以后继续发扬。”顿了一下又说:“三儿,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雕得不顺利?”

“没有。就想跟你说说话。”

“今天恐怕不能跟你聊太久,还有事要做。后天周六我们去郊外转转,嗯?”

“唔。你别再喝了知道吗?”

“尽量吧,挂了。”

收线,三更又坐着发了小会儿呆。艾晨回来了,脚步微浮,一进院子便闻见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浓酒味。今天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呀?商量好了似的都往酒坛里泡一轮!三更蹙眉看他包包扔椅子上,人则仰头靠坐在门槛上。“哥,你喝醉了?”

艾晨摇摇头,闭着眼睛语气虚软道:“差点就醉了。”

还差点?!明明就已经醉了!这话怎么说着跟骆玥一样呢?三更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严肃问道:“哥,你要我上楼帮你拿衣服下来还是你自己去拿?”

“你去。”

三更飞快上楼拿了衣物下来,有蹲在他面前道:“哥,你酒量又不怎么样,以后人家灌你,你就找借口推托掉。嗯?”

艾晨好笑,睁开微红的眼睛。“三儿,有些酒不是说推就推的,你不懂,那些人啊,都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屠宰者,咱们现在还只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横切竖割全凭他高兴。”

三更沉默不语,社会上太深层的阴暗面他不懂,但艾晨所说的,他明白。抿抿唇,三更说:“哥,加油,以后有机会了,也把他们当案板上的肉割上两刀,出出气。”

“呵呵,好啊。割完后炖肉汤喝。”艾晨摸摸他脑袋笑。接过衣服去洗澡。

周六一早,三更起床梳洗完毕,上楼跟在睡懒觉的艾晨说:“哥,我出去了,可能晚点回来。”

“上哪儿?”艾晨眼都没睁,迷迷朦朦问。

“去郊外转转。”

三更拿着速写本和笔,翻墙到骆玥家,进屋见楼下没人,轻快跑上二楼卧室。

“骆玥。”三更伏在床边叫。骆玥睡得老沉,没点反应。

“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生病了吗?”三更伸手碰碰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自言自语道:“好像正常,算了,晚点再叫你吧。”

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三更打开速写本,画骆玥。这本子里,有各种各样表情的骆玥,大多都是在凤凰的时候画的。

……

“三儿。”骆玥的嗓子像是被车子碾过般破烂,他转头看三更。“什么时候来的?”

“快一个小时了。”三更放下速写本。咚咚跑下楼拿了瓶水上来。“喝点水。”

“等会儿,我先去洗个澡。”骆玥有些乏力的起身,让三更掺着进浴室。放了满缸热水泡一下,舒缓疲惫的神经。

趁他泡澡之际,三更下楼,从冰箱里翻出料理肉片,鸡蛋和面条,煮好了端上去给他。

“昨晚又喝酒了?几点钟才睡的?”

“不记得了。”骆玥慢腾腾吃着面条。

“脸色很差,精神也不好,身体也虚弱。”三更一一指控。“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吃完面你继续睡觉。”

“吃饱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咱们去马场玩玩。”

“改天再去。”三更将碗筷收拾一边,拉他起身往浴室里推。“去漱口,睡觉。”

“你去哪儿?”

“拿碗下楼。”

“呆会再上来。”

“唔。”洗干净碗筷再上楼,见骆玥坐在床上朝他伸手道:“三儿,过来陪我睡一会儿。”

三更嘻嘻笑着扑上去,拍他脑袋哼:“乖宝宝,快睡觉。”

骆玥闷笑,抚着他的腰背道:“你老爹小时候就这样哄你睡觉的?”

“没,我老爹会讲雕刻故事或者哼些古老的地方歌谣,那些调子我想不起了,因为打从我会说话后他就再也没哼过了。”

“为什么?”

“我不哭不吵,要做什么都能用语言告诉他,不会再像婴儿一样咿咿呀呀,恼了心情不好就哭。老爹说我小时候非常乖,要换了其他小孩,他可能就吃不消了。”

“真像是一面水镜,不论什么时候看,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透亮的。”

“我吗?”三更抬头问。“骆桑说我是笨蛋,你这么一聪明透顶的人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就是啊,没眼光。”

“骆玥,你少喝点酒。”三更突然说。

“知道。现在情况比较特殊,以后会减少的。”

“问你件事,骆桑说老头要收购赌场,是怎么回事?”三更盯着他问。以前他们从不跟他说工作上的事,他也不问。现在,他想知道。

“三儿。”骆玥叹。“现在不要问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继续保持这样简单的生活,安心的上学。”

三更沉默了半晌。说:“其他的我不问,你告诉我谁是老头?”

“我爷爷。苍远集团的掌权者,一个喜怒无常,性情冷漠,唯我独尊的老人。”骆玥沙哑道。闭上眼吐了口气。“三儿,睡一会儿。嗯?”

“嗯。”

卷三十六: 晴空万里

风和日丽,万里浮云。

郊外有名的度假山庄的广阔的马场里,骆玥和阿其身着漂亮的骑士服在马背上驰骋,三更则拿着速写本坐在凉亭里喝茶画画。有着漂亮毛色的精壮马匹一扬腿一蹬蹄之间,流畅的线条美与力量美在阳光下显得惊心动魄,而马上那两个男人,却是这所有美的掌控者,意气风发,扬手起身的傲然姿态尽显三更笔下。

“爽透了!好久没这么尽兴玩了。”阿其甩着一头汗湿的发牵马走向马棚,骆玥跟在其后。“改天等阿桑回来,咱们来比一场吧。”

“好啊,把子维也叫上。”骆玥把马拴好,“不过,阿桑的回程可能会拖上一周,那边似乎有很多问题僵持着谈不拢。”

“什么问题?资金?老头打算怎样?”

“还能怎么样,他下定决心要的东西从没失手过。阿桑说那人的开价比老头估的多了三千万,老头不乐意了,转告阿桑,多一分也不给,就按他估的价收购。”骆玥摇头笑,“你看着,顶多一个星期,那人绝对撑不住了,一所连连亏损的赌场光一日的各类开销就得几十万,他一副空皮囊也就只能逞逞强,聪明点就该早点松口,老头的耐性——”

“骆玥!”三更跑过来,额上薄汗透出,脸颊酡红,双眼灿亮地盯着马匹问:“我想摸摸这马,可以吗?”

“随你,别把手放它嘴里就行。”

三更围着马打转,摸摸顺滑的马背,圆实的马肚,油亮的黄褐的马鬃,结实的前腿肌,那马儿突然抖动四蹄仰头嘶叫,吓得他飞快跳离三尺外。阿其大笑,说:“三儿,这马儿的前腿肌比较敏感,再摸小心它踢你。”

三更惊魂未定,不敢再靠近。骆玥顺着马鬃抚了几下,那马安静下来了,乖乖地饮水吃食。一会儿,马场的工作人员过来照看马匹,骆玥和阿其到更衣室洗澡换衣服,三更回到凉亭坐着喝茶。这山庄里茂树成荫,绿草茸茸,像个小型的自然森林公园。满园的绿意如一道冰泉,浇退了骄阳似火的炙热,树叶随风轻舞,带起阵阵清凉夏风。空气中轻微的簌簌声让人泛起懒洋洋的乏意。

骆玥和阿其回到凉亭时不禁哑然失笑。才十来分钟时间,三儿竟然睡着了!宁静的脸,放松的表情,让两人心底泛起缕缕柔软。阿其突然道:“你说哪天老头见到三儿,他会不会变得稍微人情味些?”

“我不打这种没把握的赌。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你别忘了,老头只是其中之一。”

“可他是食人鲸,摆平他,其他虾兵蟹将都不足为惧。”

“你都说他是食人鲸了,哪有那么容易摆平。”骆玥摇头。“老头的根基深埋土中坚不可摧,我跟他斗等于蚍蜉撼树,不仅动摇不了他半分,而且还有可能把自己推上绝路。最主要的是,老头绝不能倒,他一倒,苍远几十年辛苦建起的堡垒恐怕就要土崩瓦解了。我有责任维护它继续发展而不是那炸药炸它的根基。”

“那你想怎么办?”

“计划赶不上变化。”骆玥呼口气,转头望了三更一眼,道:“先等三儿毕业,到时候没那么多顾及了,再看看形势作打算。老头的子孙这么多,应该不会为难我。”

“你觉得是这样吗?”阿其冷哼。“这可关系到老头无比尊贵的颜面呢。”

骆玥不语。他知道他这是在自我安慰。骆家这头,比艾家那头复杂千万倍,他没有筹码跟老头赌。鱼死网破的事他也不会做,现下,得尽心尽力把工作做得完美,让老头满意,也许等到他和三儿的关系曝光那一天,老头能网开一面,或者……笑了笑,骆玥道:“哎,听说上周你妈押你去相亲了?”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阿其怒吼。把三更吼醒了。他好奇问:“你去相亲?这么年轻也要相亲?”

阿其听了,乌气满头满脸环绕,硬声硬气的指正三更:“不是我要相亲!是我妈骗我去吃了个变相的相亲饭,明白?”

三更点头。笑道:“我说嘛,你哪需要相亲。”阿其一听,又乐了。坐在一旁拿起他速写本翻看,赞道:“三儿,棒透了。呦,好多骆玥的画像呢。三儿,你是不是经常偷偷画骆玥呢,嗯?”

“我光明正大画的。”三更辩解,努力不让自己脸红,奈何脸颊还是染了层淡胭脂。骆玥走到他身后,手放在他颈窝处轻抚,笑道:“别理他,他开你玩笑呢。”

阿其睨了两人一眼,似笑非笑。三更又问:“那天跟你相亲的女孩怎么样?”

“你还问!”

“都已经问了,你就说说嘛。”

“挺不错。她似乎也是被骗去的,哈,真搞笑,都不知道那些老女人瞎掺和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回家后我警告我妈,再有下回,我可要生气了。所以我妈现在没事就去健身房消磨时间。”

“她有时间可以去公园里练练操跳跳舞……”

噗——阿其和骆玥笑岔了气。三更一脸莫名其妙道:“你们笑什么?我见公园里每天早上晚上都有很多中老年人在跳舞做操啊,有次我和我老爹去看,见有些人跳拉丁舞很好看。”

阿其脸皮不自然地抽搐着,活像患了帕金森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三儿,回头我会跟我妈说,叫她去公园跳,跳舞……”话没说完就转过脸去,肩膀抖动着。三更询问骆玥:“怎么了他?”

“呵呵,没缓过劲来而已。你叫他妈去公园跳舞。”骆玥深吸口气。“三儿,你要见了他妈,你就知道这话多好笑了。就跟黑猩猩穿了比基尼一样。”

三更联想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便扯开话题问:“那你妈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他)妈?”阿其骆玥两人同时问。骆玥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笑道:“如果是我亲妈——我不知道。六岁以前她好像除了逛街买东西之外什么都不喜欢。现在估计也差不多吧,”

见三更不解,又解释道:“六岁时,她和我爸离婚了,现在可能在国外,也可能在其他城市。”

“你有后母?”

“后母?”骆玥对这词感觉新鲜。“是阿姨。”

“那不就是后母?感情不好吗?好像除了骆桑,我没见你其他亲人到过别墅。”应该还有其他堂兄弟姐妹才对。

“嘿嘿,根本就是骆玥不让他们去。”阿其一旁道。“有什么事都回老屋解决。”

“真是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三更撇嘴,不想再问了。随即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嗯~晚点吧,回去吃完饭,叫子维出来坐坐。”

八点多钟,在小酒馆里,只有子维带有女伴过来。阿其一脸郁闷,直喊阴阳失调了。三更笑道:“我学姐不知道还在不在艺廊,我叫她过来坐坐好吗?”

“漂亮吗?得,当我没问,你叫她来吧。”阿其以手挡面,喝酒。三更打了李澜的电话,二十分钟不到,李澜兴匆匆跑来了,见了三更先来个法式拥抱,笑兮兮道:“三儿,之前看到一座雕塑时才想到你,没想到你跟着就打电话来了。”

“学姐,你很忙吗?”三更拉了藤椅给她坐,再倒了杯花茶,“喝茶。”

“这几天忙翻了,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怎么还呆在艺廊。”李澜一口灌下整杯茶水,呼了口气如坨烂泥瘫在椅上。三更见她这样,便问她吃晚饭没?李澜大声喊:“没吃!”

骆玥等人低头闷笑,忙招待侍者过来让他上点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三更问:“你们那儿要办什么展览?”

“下个周末有一个国画展,众多名师聚集,到时候给邀请函给你。”

“会有拍卖吗?”

“不是拍卖,而是接受现场预定。”李澜吃着炒面含含糊糊地说。三更没再问了,让她专心吃面,遂转向骆玥等人问:“你们要去看吗?”

“免了。”阿其摇头。“我们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就是,要是毕加索的抽象画,或许还可以胡乱附庸风雅,国画嘛,就真的不会欣赏了。”子维道。

“啪”李澜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嘴巴卖力地嚼几下,咕噜一声咽下肚,喝了杯茶润润喉,眼对骆玥:“你怎么看?”

“我?”骆玥转着玻璃杯笑。“如果你有空解说一下,我倒是可以抽时间去转转。”

“真的?”三更李澜同时笑问。两人的表情及语气如出一辙。李澜环眼看了阿其子维一下,从包里拿出纸笔,递过去,一字一顿说:“把地址及电话留下,到时候我会那邀请函给你们,嘿,放心,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专业知识,保证让你们从此以后不仅对国画略知一二,还能对毕加索塞尚马蒂斯信手拈来。”

阿其子维瞪眼,暗骂骆玥之余有对李澜逼良为娼的强盗行径颇为不满。三更暗笑,谁让他们不会看人说话,在画廊经理人面前说自己不懂美术,那不是明摆着需要被教导嘛。即使不想去看,先应和一下也行啊。像骆玥多聪明,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画展当天李澜这经理人会忙得连她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哪有可能有时间对带他们解说^

“而且,三儿学画多年,对画也有评鉴能力,到时候他也可以帮介绍一下。是吧三儿?”

到他头上来了?三更见阿其一脸沉闷,不禁笑道:“是啊。其实看画展挺有意思的,真的,去看过你就知道了。”

会吗?阿其表示疑问。

卷三十七:乌云乍现

答案是会。

周六这天中午,天空艺廊典能的展厅里冠盖云集,且先不管这众多宾客是真懂艺术还是附庸风能,光说这么一个园画展能请到本地诸多名流参加,也算是蓬荜生辉了。阿其手肘推推一旁的骆玥,指着不远处的一对正在与人寒喧的中年夫妇道:“你看那是不是咱们的市委书记?”

“好像是。我刚还看到老头的一位老友了。”

“这天空艺廊还有点本事啊,报上常见的名人这会儿都真真实实出现在这儿了。”子维哼笑。

“哪个名人?”三更望来望去,没一个认识。

“你看那个,就穿灰色西服瘦高的那个,是国内一大型门户网站的总裁;跟他说话的是咱市电视台资讯频道有名的主播;那边那位柱拐忙的瘦老头,是‘大理’重工的董事长;跟他说话的那胖老头,是骆玥他们家老头的好友,有名的报业大王,全国发行量最大的东方快报就是他公司的产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请到这些日理万机的忙人的。”阿其极度不解。

“会不会天空的老板也是名人啊?”三更乍舌猜测。

“回头问一下你学姐就知道了。”

“哎阿玥,你说咱们会不会碰上你家那头的人?”阿其问。

“不太可能,他们对这些不感兴趣。”骆玥边说边朝不远处正在跟人介招作品的李谰打了个手势,李澜趁人不注意时跟他挤挤眼.骆玥笑笑,对三更道:“三儿,你学姐看来忙得很呢。”

“那肯定了,我们也别尽在这角落里站着,去看看作品吧。”

“好啊,三儿,呆会儿你可得好好解说一番,不然这次来,浪费时间就算了,全无收获就不值了。”子维笑道。

“我自已看看还行,真要给你们解说就言点难度了,呵呵,我没学姐那么专业。走吧,去看看。”三更率先转身随人潮向回字型展区才千去.骆玥在身后叫:“三儿,你慢点--”

阿其跟子维对看一眼,咧嘴淡嘲:“至于吗你!他又不是小孩子,护得跟什么似的,真该叫那些以前跟你鬼混的女人来看看,花花公子变痴心良人就是这模样,真是!”

骆玥突然停步,指抚眉角四处望,俊脸上有着无奈,好笑道:“ 看,才几分钟时间,人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阿其和子维两人满脸黑线。“果然得看着。三儿估计在哪儿看得入神,忘了咱们了,反正都在这厅里,不急,边看边找吧。”

三人在宽大的回型展厅里和三更玩起捉迷藏来,兴味索然走马观花看完所有的作品,没找着三更。

“奇了,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们俩到那角落里等会,我再去看看。骆玥丢下话便又回迷宫里。一条条道,一个个面孔盯仔细了,十来分钟后依然没瞧见三更。他看看正在给客人解画的李澜,走过去朝几个客人歉笑:“ 对不起各位,有个订单需要跟这姑娘确认一下,就两分钟时间,您几位先看看画。”

把李谰拉到几步外,低声问:“你有没有看见三儿?”

“三儿?”李谰仔细打量他,衬衫牛仔加polo帽。”之前见他跟一个身形同你这般高,穿着跟你差不多的男人一起看画,我远远看背影还以为是你呢,现在想来,那人的衣着跟你还是有些不同的。”

“男人?”骆玥在想那男人是三儿的同学的可能性多大。“他们去哪儿了?”“ 没注意。我当时正忙着解画呢。啊!” 李澜拍了骆玥一掌,飞快地回去跟那些客人道歌,说有两个人都看中了这副画,正争执不下呢,所以说,张生现在的名气虽不如荣生,但却也是一支潜力股,画作极具收藏价值,请诸位过来看看他的另一副作品……”

走到角落里跟阿其会合后,骆玥还满脑子猜测那个男人是何人。“ 刚问李澜,她说三儿之前跟一个男人一起看画,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了。”

“该不会是朋友吧?那现在怎么办?”在这儿等还是先离开?妈的,回头叫他带个手机在身上,这年头没有电话简直就是山顶洞人。”

早叫过了,他自己不愿意带。骆玥无语。“咱们到门口等会儿。”

三人在门外休息区靠外栏的的休闲椅处坐下,叫服务员上了些冰簇镇饮料。阿其懒洋洋看着烈日下逛街购物的人群感叹:“逛街购物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你看看这街上,大袋小袋提着的百分之九十五是女人,而这百分之丸十八的女人里,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是平日闲闲在家抱宠物猫的富太。”

“哈,你赚钱是为了找个女人帮你花。”子维笑,“除了购物之外,女人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可爱有趣的。是吧阿玥?”

“嗯,”骆玥心不在焉地应和。阿其嗤之以鼻:“他现在眼里,没有女人,只才他家三儿~~”

“谁家三儿?”三更突然在身后冒出声来,着实把三人吓了一跳。转过头,见他趴在围栏外笑兮兮盯着他们看,白皙面颊上透着红润,额上,脖子上尽是细汗。“阿其,你刚说我吗?”

阿其无语,难怪人们常言“说曹操,曹操到”。

骆玥眯眼问:“三儿,你刚上哪儿去了?”

三更往栏上一蹬,轻巧地跳进休息区,那期骆玥面前的钦料咕噜灌了几口,粗鲁地横靠在隔壁的椅子上,没两秒钟又翻跳起来。“热死了,我去里面凉快一下。”

“有时候像猴儿一样。”子维盯着他的背影笑道。

“攀墙的时候还要像。”骆玥说。

十来分钟后,三更又跑出来了。兴春地说:“刚学姐说今天有七八副作品被高价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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