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
“这么快。”
“嗯。”骆玥起身,抱他进浴室。在浴缸放满热水,两人一块泡着。
“那边很忙,我不能离开太久。你要是放假了就好了,可以跟我一块去。”
“我毕业了更好。”三更笑。“可以随你出差,你工作我就雕东西。”
“呵,听起来真让人心馋。”骆玥亲他。“再等大半年就可以了。”
“毕业后会有好多事呢,现在说还太早了。”三更掩嘴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起来吧。”拿毛巾拭干水珠,回床睡觉。三更一沾上床就睡着了,骆玥搂着他,脑子却飞速思考近来发生的这些看似无关联的事情实际上有多少相干。
隔天,三更睡到过午才醒。起来梳洗后下楼,却见小松三人全在楼下看碟片,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小松三人没错。“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是猪啊三儿,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好意思窝床上。”
三更看着落地窗外。“今天没出太阳啊。”
“一天耍白痴!”阿奇面无表情的丢给他这么一句,三更笑眯眯不以为意,见骆玥在餐厅摆弄碗筷,立即跳过去。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
“十点多钟来的,刚吃过了。”
“唔。”了解。随即又扬声问:“小松,你们爬墙过来的啊?”
“废话,难不成还大老远绕路过来啊!”
“他们怎么会想到来这儿呢?”三更小声嘀咕。“不会是你还没起床他们就来敲门了吧。”
“说什么呢,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了。快点吃吧。”
“你去买外卖了?”
“嗯。我订了下午七点钟的票,三儿,以后你周末可以跟小松他们来这儿住,随你们怎么弄,弄完后记得收拾干净就行了。”他有轻微的洁癖,不爱看乱七八糟的屋子。
“真的?!”小松三人惊喜叫道。见骆玥点头,立马欢呼。“太爽了!这儿好多好看的碟片和CD呢!”
“小心玩物丧志。”
“有三儿在,不担心。”
吃过饭,三更和骆玥也窝到沙发上看碟片。两人亲亲密密的叠坐一起,丝毫不在意小松三人的眼光。不过,小松三人也没什么奇怪眼光就是了。
近两点钟时,阿奇和子维也来了,骆玥跟他俩上楼,不知道干嘛。小松肘顶三更,咧嘴道:“三儿,这别墅是骆玥的,你竟然说他穷?”
“骆桑说这是他爷爷送给骆玥的,不是他买的。”
“那你也不能说他穷啊。这么个公子哥竟然让你说成——嘁,吐血了。”小松头一歪,装死。阿奇两手掐他脖子猛摇:“别死啊小松,我舍不得你了啊……”
“闹什么呢?”骆玥三人下楼问。三更笑嘻嘻说:“小松现在最喜欢的新游戏,装死。”
“小孩子。”阿奇捏捏三更的脸,笑道:“不错,还跟以前一样漂亮,走了啊。”
“这么快?”
“还有美女等着呢。”子维跟阿奇离开了。
“他们来干嘛的呀?”
“看我呀。好几个月没见了,想念我呗。”
“臭美了。”三更站到沙发上,拉他靠近,揽脖跳到他背上。骆玥踉跄一下站稳,啪一声朝他屁股上拍去。小松三人闻声瞄了两人一眼,随即又转头向屏幕。
“我重吗?”
顽皮的笑语,暖暖的气息拂在颈间面颊上,骆玥侧头轻碰到靠在颈边的额头,扬唇。“跟猪一样。”
“早就叫你减肥了,你不听。”小松嘻笑。
“乱扯,再瘦就成排骨了。”现在这样正好,有少年的纤弱,也有青年的修长舒展,这朵山茶花,这几年吸取着丰沛的雨水阳光,长势很好,开得很绚烂,依此下去,有当花魁的趋势。
将他放坐到沙发上,手触到他微凉的皮肤,低头撩起睡裤细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透着一点点红颗粒,显然是给冷的。“三儿,入冬了,以后别穿这么单薄的睡衣,还要穿袜子知道吗?”
“嗯。”三更站起来。“坐下来,借我靠一下。”
盘腿靠在他怀里——这不暖了?
…………
四点多钟时,骆玥让小松先回去,他和三更两人去买菜。五点多钟时老爹回来了,把几人赶到院子里呆坐,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骆玥刚坐稳,又站起来说:“我进去看看。”
推门进去时,发现老爹似乎在抹眼泪。他怔了一下,心微疼。走在老爹身边轻声道:“老爹,真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小玥。”老爹转身叹,眼眶泛红。“老爹这半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他们兄弟俩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想看到他们痛苦,尤其是三儿。这孩子从小单纯善良,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看着就让人心疼啊……他前晚哭得我心都拧了,心疼啊……”老爹轻捶胸口,脸上表情哀痛。
骆玥看着他就很想流泪。他从小到大,没为谁流过泪,但眼前这位爱子心切的老爹,却让他心底暖洋洋地想掉眼泪。“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让你们伤心了。”
“以后的事咱们料不到。三儿是个透明的孩子,没有心眼,一眼就能让人看穿了。你比他聪明得多,所以从现在开始,有什么事你不要瞄他,免得他想不透又闷在心里自己难过。”老爹语重心长道。“上次你和三儿离家时,他跟我和小晨保证,说你一定会对三儿好。我和小晨看不得三儿难过,所以也就没阻止你们在一起。再来,我也相信三儿的眼光,他觉得你好那你肯定是好的。“
骆玥沉默不语,内心却为他这份信任震动。
“我和小晨对你们兄弟俩的家庭背景完全不了解,只知道你们俩出身非富即贵。我曾经很担心如果你家人要找三儿麻烦,我们能怎么办?可如果不让你们在一起,三儿又怎么办?我被这些问题烦白了发了。后来见你们安好无事,也就放心了。”
“老爹,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我的家庭,而是……”骆玥心里有点苦涩。“太复杂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一直希望三儿能保持这样单纯的生活,所以没跟他说起家里那些人,阿桑也这么想的。”
“我不是在责怪你们,你们的家庭并不是我关注的目标。”老爹严肃道。“我在意的是你,小桑以前来跟我学雕时经常提到你,他说你从小就比一般孩子聪明早熟,你们虽然是双生子,但他时常摸不清你在想什么。我后来也发现了,你跟小桑虽然长相一样,可性子却天差地别,他爱玩爱闹,有什么事都说,你比他心机深比他冷静。而三儿却又那么单纯,我……”
“老爹,我在意三儿不比在意我自己轻,甚至更重。”骆玥英俊沉静的脸上有着**裸的坦诚。
老爹似是叹息:“老爹相信你。出去吧。”
骆玥转身,却见艾晨倚在门口挑眉道:“本来很想揍你一拳的……”
“哥,你要打骆玥啊!?不可以!”三更耳尖听到这话,立即蹿过来将艾晨扯开。
骆玥愣了一下,看艾晨无奈的表情,失笑,心里暗叹:三儿,你是我心头上的脉络,一旦剥离,我这心就残废了。
卷六十四 展览风波
兰一的专展在这个周六开幕。
一早八点多钟,李商便打电话叫三更和小松四人赶到艺廊。小松抱怨不已:这么早去干嘛呀!
一进展厅,三更便被李商带到办公室,朝一位身材瘦小样貌普通的中年人道:“师傅,这就是三儿。”
“哦?”兰一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讶,他走到三更面前上下打量,突然又伸手捉起三更的手细细摩挲,微笑道:“漂亮的手,确实很适合拿刀,三儿,知道我是谁吧?”
“兰一老师。”三更笑答。
“呵呵,来,咱们聊聊。”兰一微笑示意他入座,和蔼可亲的态度让三更打心眼里敬爱这位雕刻界的泰山北斗。“三年前的那次雕刻大赛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刀法跟年龄不相符,要不是有学院证明,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么圆滑巧妙的刀法会是出自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的手,你学了多少年了?”
“四岁就开始跟我老爹学雕东西了,他是老木匠。”
“难怪。”兰一了然,“那时候的作品,基本上采用东阳雕法,物件的每个线条都充满了圆润细腻的美;人物部分则带有些微湘南民雕风格,唯一不足的是:构造上稍显稚嫩,下刀有些拘谨,而之后的作品却开始展现各种不同的刀法,不仅风格上变幻莫测,思想主题也变得深沉广袤,进步快速得让我看了都心惊,尤其是上届比赛的作品。”兰一表情感慨,“新一代的翘楚,让我都觉得自己老喽。”
“怎么会!你的作品很出色,你的阅历和经验都是求之不得的财富。”三更由衷道。
“这些你以后也会有的。”兰一笑道,“三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来我的工作室吗?”
“呃……”三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曾经多次拒绝过他那么多次。
“你直说无妨。”
“嗯,我从小就喜欢雕东西,看好漂亮的东西会雕出来,脑子里想什么也雕出来……我喜欢随心所欲瞧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有一拿上刀,我就很快乐……”
“我明白了,呵,三儿,我是个惜才的人,不会规定你非得学我的刀法风格或者限定雕某个主题的作品,你可以雕你喜欢的东西,你也有足够的自由,这样可以吗?”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三更不耐,如果一个助手无法帮助师傅完成作品,那还要助手做什么?”
“是没什么好处。”兰一承认,“我有东西帮我完成作品就足够了,之前李商可能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我找你并不是想让你当我助手,而是让你跟我一样,雕自己的作品,等时机到了就办展览。”
“我不明白,你这是在帮我吗?”
“你可以这么说。”兰一满脸诚恳道。
“三儿,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学生,不骄不躁,纯良和顺,有热情有原则,你一定怀疑我怎么知道,呵呵,我雕了几十年了,多少能从你作品的各个细节中观察出来你的内心。”顿了一会儿,叹息:“三儿,你有一颗温暖包容的心,不管你的刀法和思想如何变幻,那种特有的温暖却总环绕在每根线条里,让人感觉到向上的希望。”
“嘿,你看我猜对了吧,师傅看中你的才华了。”李商朝三更眨眼。
“三儿,考虑一下吧,别急着拒绝我,呵呵,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对人有这种请求呢。”
三更真为难了,兰一的每一个条件都明显是为他着想,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加入他的工作室似乎没什么不妥,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得跟家人商量一下。”他只能先这么说。
“应该的,不急,你想清楚了再答复我。”兰一看看表,起身。“下去吧,快十点了,准备开幕式,小商,你去准备一下。”
“好的。”李商速速离开,兰一转头向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不说话的一个中年男人笑道:“一起下去吧。”
那人起身走出来,到三更面前站定,笑道:“你好啊三儿,还没自我介绍一下呢,我是天空的老板董席。”
“呃,你好。”三更脸微红,觉得自己失礼了。
“呵呵,走吧。”
艺廊一楼大门前礼台站着密密麻麻的来宾及记者,李商已经把彩带之类的东西准备好了,和两位礼仪小姐站在台边,兰一出来,记者么拥成一团,镁光灯闪不停。董席先上前为此次专展发表一番致辞及祝愿后,扬手迎请兰一及三位名人一同上台剪彩。
兰一对众人亲切微笑,出人意料地把三更一起拉上台。三更回过神来,惊叫:“老师,你怎么把握拉上来了?!”
兰一示意他别说话,而董席愣了一下后,随即高声道:“祝贺兰一先生的专展正式开幕!”
几声轻微的咔嚓声,带子剪断了,礼仪把红花端走,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记者迫不及待要追问之前那个小插曲:“兰先生,旁边那位是您的助手还是徒弟呢?”
“呵呵,这位是我想收的徒弟。”兰一调侃道,“我被他拒绝很多次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再考虑一下。”
“兰先生能否介绍一下您为何想收他为徒呢?他是业内的新生代吗?”
“说来你们也该认识他。”兰一把三更拉到身前,笑眯眯道:“上届全国木雕大赛的头奖得主相信各位行内人士不陌生吧?艾三更,就是他。”
台上众人皆一愣,眼光全绞在三更身上。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其中很多名流和记者们的面,三更手足无措,脸蛋酡红,他求助地转望兰一。
兰一安慰道:“别害怕,没事的。”遂又朝众人笑道:“不好意思,三儿害臊呢。”
“请问!您可以说一下不愿当兰先生的徒弟是因为什么原因吗?要知道,这机会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而您竟一再拒绝了。”记者灼灼盯着三更问。
“呃,”三更小退一步,努力平稳气息答道:“我知道很难得,老师能选中我是我的幸运,但是我要上学……”
“您今年应该是大四了吧?再过半年您毕业了,迟早要工作的,还是你想继续读研?”
“不是……”
“那上学就不能当拒绝的借口了,请问,您可以说说真实的原因吗?是有人比兰先生提前找上您了吗?”
连珠炮似的刨根问底让三更无法招架,他眼睛四处看,希望能看到一两个熟悉的身影,巡了几遍,终于在右边外围的角落处见到小松三人及向阳凌迎欢的身影。心里的不安稍稍压下,他收回视线转向记者:“对不起,一些私人原因没办法跟你说,请见谅。”
“各位,请里面看展吧。”兰一笑道,“再问下去,我还真怕三儿现在就拒绝我了,请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众宾客及记者鱼贯而入,由李商领着进展厅看展了。兰一跟三更交待晚点上楼找他之后,便也领着几位名流进去了。
三更呆站着,差点虚脱,凌迎欢率先快步走过来,朝他伸手:“三儿,下来吧。”
“老师。”三更走到台边,蹲下,可怜兮兮地叫。
凌迎欢心里一阵不忍,暗恼那些记者太咄咄逼人,伸手抚向三更紧蹙的眉头,安慰道:“别担心,没事了,来,下来吧。”
三更看他身后的几人一眼,借着他的手力跳下台,小松窜上来紧抱了他一下,拍着胸口叫:“我可紧张死了!真怕你撑不住。”
“行了你们!以后可能会碰到更多这样的场面呢,现在就撑不住了日后怎么办?”向阳懒洋洋靠着台边道。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凌迎欢横了他一眼,“别傻站着了,咱们也进去看展吧。”
“三儿,骆玥还没回来吗?”向阳悄声问。
“没,他说可能得半个月后。”
“这一次可真够久了。”向阳喃喃道,遂又问:“兰一为什么会拉你上台?”
“我也不知道,我跟小松他们一到这儿,就被李商拉到楼上办公室,见过兰一老师和这儿的老板,准备开幕时才下来,之后的你也看见了。”
“你们俩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凌迎欢转头问。
向阳立马扯着三更跟上,六人随着人流进展厅,细看一座座雕作,凌迎欢赞叹:“果然是大师,每次展出的作品都是抄高水准的。”
“兰一老师的刀法有些奇怪。”三更贴近雕作仔细看木上的刀线。“每一个着刀面似乎都很刻意,由左向右……咦,他是左手雕的吗?”
“真聪明。”李商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竟然看出来了,眼睛真利啊三儿。”
“真是左撇子?”小松惊奇。
“不是,师傅只是比常人多了只跟右手一样灵活的手罢了。”李商摇摇双手笑道。
“呵,这我倒还真不知道了。”向阳道,“两只手竟然都能雕东西啊,这算是异能了吧。”
“当然。”三更笑,“普通人能用右手灵活使用刀具就已经很不错了,没办法想象两手都能使刀。”
“师傅还有很多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呢。”李商得意地扬着下巴道,“三儿,师傅会教你很多你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
第六十五章 兰一收徒
中午时分,厅内观展人群渐散,大多集在廊外大篷伞下喝茶聊天顺便休息。向阳叫众人先去吃中饭再回头继续观展,正准备离开时,三更被匆匆赶下楼的李商叫住了:“三儿,师傅有事找你。”
“现在?”
“嗯,上楼去吧。”
“那——向阳,你们先去吧。”
“不要紧,咱们等你一起。”
“你们去吧,呆会三儿跟我们一块去吃中饭就行了。”李商道。
犹豫了一下,几人走了,三更随李商到办公室,进门便见兰一笑容可掬朝他挥手,示意他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上。
“老师,找我有事吗?”三更坐下问。
“呵,没什么事,就想叫你跟我们一块吃饭而已。”兰一笑道。指着长沙发坐的三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一一介绍:“这位是收藏家李枚;中间这位是著名的国画家荣莲生;最后这位是我的捞同学张其,张派刀法就是他创的。”
三更一律称三人为老师,一一问好,末了问荣莲生:“荣老师,上次天空举办的国画展上,有你的画吧。”
“呵,是啊,你也来看了。”
“嗯,我不是很懂国画,不过很喜欢你的画。”
“走,吃饭再聊。”兰一起身招呼。众人一快到邻街一家餐馆就餐。席间,荣莲生向兰一道贺:“兰兄,恭喜你的展览顺利举办,再恭喜你收了个名徒。”
“呵呵,谢谢。”兰一举杯敬酒,见三更拿茶,忙问:“三儿,你不喝酒吗?”
“师傅,三儿从不碰酒。”李商一旁插嘴道。
“哦?”几人微微惊讶,随即笑道:“这酒确实不太适合三儿,就喝茶好了。”
“三儿,呐,吃菜。”
“兰兄看来很喜欢三儿这徒弟啊,哈哈。”李枚有趣地瞧着三更微红的脸蛋。“三儿,你师傅平日里是孤癖出了名的,没见他对谁这么亲近过呢。”
“…”三更笑了笑,埋头吃饭,不知道改怎么回应这种似是而非的玩笑话。
“别开他玩笑了。”兰一解围。“这孩子脸皮薄,动不动就害羞。”
“呵,行了,不逗他了。”李枚道。“你夫人没跟你一快回来吗?”
“一起的,她今天不太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了。这次回来,一路急赶,她的身体吃不消了。”兰一摇头叹。“这些年随我东奔西走的,落下不少毛病,可让她在家修养她又不愿意,倔得跟牛似的。”
“一个人呆着寂寞的。”
“是啊。”兰一感叹。“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吃玩饭回艺廊途中,骆玥打电话来了,三更叫他们先回艺廊,他走到街边长椅上接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全倒给他听。
骆玥问他想怎么样?三更苦恼地直抓头发,说:“他所说的都是为了我着想的,我开不了口拒绝他。他是个很亲切的人。”“…如果你觉得对你以后的工作不影响的话,就接受吧,不过你得跟他讲清楚,你随时可能离开他那儿。”“唔。”“你再问问凌迎欢和向阳的意见吧,他们对行业比较熟悉,也许能给你点提示。”“唔。你吃饭了吗?”“在吃。”“在吃了你还打电话给我干嘛呀!挂了。”“嘿别挂!想跟说说话。”“那你晚上再打呀,我要回艺廊了。”“那行吧,挂了。”
回到展厅,三更四处找向阳,在角落里的雕作前找到了他们。一块儿评论完所有的作品后,几人走在门外的休息区坐着闲聊。三更趁此就问了他们的想法。
“这样啊…”向阳思索。“听起来天衣无缝。只是,我不明白兰一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觉得。”阿奇道。“如果他是艺廊老板,想捧三儿倒还说得过去。”
“会不会咱们都把这事想复杂了?兰一也许真就单纯欣赏三儿呢,老一辈提拔新一辈,就这么么简单。三儿,你就按骆玥说的做,答应他吧,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想,对你都没有害处。”凌迎欢道,其他人也点头附和。“去吧,当做磨砺。”
晚上三更又把这事跟老爹艾晨报告了一遍,两人不表态,任他做主。隔天上午,李商打电话叫他去艺廊。兰一问:“三儿,你有跟家人提起昨天的事吗?”
“有…”
“有什么话直说吧。”
“兰老师,即便我现在答应你,可过个两三年后,我可能也会离开的。”三更坦诚道。
“我知道。”兰一笑道。“三儿,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高飞的。所以我也没想要困着你。不过,你答应了我还是很高兴的,你以后就叫我老师吧。徒弟这两个字是个枷锁,一旦套到你身上,你一辈子都脱不下来,而且还有可能拖住你向前的脚步。”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呵,师傅的阴影会烙在徒弟身上,难除啊。”
他这么说,三更便明白了,心里由衷的感激他。“谢谢老师。”
“你是好孩子。”兰一说。“晚上庆祝会你有时间来吗?”
三更想想。“可以,不过我九点半就得回学校了。”
这天晚上,三更见到了传闻中的众多名家和名流,还见到了兰一的夫人——谭语,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眼神温和,柔声细语,夫妻俩感情非常好,那种举案齐眉和如琴瑟的感情让三更很温馨。
“三儿,你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吗?”
“呃?”三更回过神,见谭语不知何时已经在他身边了。“师母,你身体好点了吗?”
“呵呵,我没事了,你不去玩玩?”
“我不会。”三更微赧。“不会喝酒也不会玩牌,什么都不会。”
谭语愣了一下,笑道:“你这样的孩子是怎么教出来的?你看看东西和李商,一个比一个闹的凶。”
“三儿这样就很好。”兰一突然一旁出声道。三更笑:“老师神出鬼没的,我都没发觉你在旁边。”
“呵呵,偷跑过来的。那些家伙一个劲想灌醉我。”
“难得见你回来一次,他们高兴呢。”
“是啊,聚一聚又要离开了。”兰一感慨不已。“几年不见这些老朋友了,想念啊。”
“老师又准备去哪儿?”三更好奇。
“回东兰。他对那地方念念不忘,几乎要把那当家了。不过,东兰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谭语笑着娓娓念道:“缘溪行,忽逢竹木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竹荫蒙蒙,香气四溢,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数山环绕,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听师母念着,就真觉得那是个世外桃源了。”三更笑道。
“她改编的,对谁都宣传一下。哎三儿,你下学期应该有两个月的时间自由创作吧?到时候到东来去吧。”
“行啊…老师,如果我去,能不能带三个室友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