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被抓壮丁去祭典充当围观群众= =可能没时间更新,保险起见递张假条先,呵呵~
17
17、17 ...
开学前两天,我就急不可耐地回了寝室。原以为自己是最早来的,殊不知一拉开门就合正准备往外走的程维撞了个满怀,他怀里抱着的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我一边揉着撞痛的鼻子,一边无言地瞪着他。
两个月没见,这家伙个头愈发高挑,天气很热,他只套了件黑色背心,猎豹般线条凌厉干脆的身材一览无余。我送他的银色十字架吊坠挂在肌肉匀称的胸前。黑色的细软头发稍长了些,刘海遮住了那双鹰隼般漂亮锐利的狭长凤眼。
“小霖?你来了?”他抬手捻开碎发看着我,手臂修长结实,倒V字的流畅腰身在背心的裹称下尽显狂野性感,一双细长的腿更是堪比名模。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一股强烈的自卑心理油然而生,差点悲愤地去自挂东南枝。
妈妈啊!没天理啊!!为什么会有这种男人中的祸害?!为什么啊??!!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脸都扭成一团……撞痛了?”
程维没戴眼镜,凝望着我的目光有着近视特有的朦胧。
唔……我忍不住了,麻烦你不要这样毫无防备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勾人……
可他还是浑然不觉,就这样眯着漂亮的浅褐色眸子迷惑不解地望着我瞬息万变的纠结表情。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被他萌的死去活来差点喷鼻血而亡。立刻化身虎狼,扑过去,也不让他弯腰捡掉落的书,将他一把抵在墙上,踮起脚尖,手勾下他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一个字,爽!
我已经一个暑假没碰过这双淡薄细腻的唇了,和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拥抱着接吻了很久,他的手臂也自觉地环上了我的腰,我们俩一直吻到喘不过气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彼此的脸颊都微微发红。
“你果然很饥渴。”我指着他的鼻子倒打一耙,煞有介事的说。
他扯了扯我发烫的脸:“多谢夸奖,不过你也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一直腻在一起。程维真是宠我宠的过分了,早上纵容我睡到十二点也就算了,还非常自觉地下楼买好早点。我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窝在他怀里,吃西饼屋买来的玫瑰香槟蛋糕,甜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寝室。
“真弄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么腻的东西。”程维苦笑着看我。
我舔了舔手指:“乱说,这个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不要,看着都饱了。”
“真的很好吃啦,又没骗你。你不吃算了,我一个人还不够呢。哼。”
他无奈而又宠溺地低头凝望着我:“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哼。”
有人跟我抢,味道才会更香好吧?你这个没情调的笨蛋。
又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满嘴甜蜜的糖霜味。程维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唇边抹了一下:“拜托,你的吃相很难看哎,都沾到嘴边了。”
我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了蹭:“难看怎么了?伤着你眼睛啦?”
“喂。别这样。”他被我按着蹭得不安起来,试图推开我,“奶油都沾我衣服上了……”
我靠,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他倒好,老子在他心里还不如衣服。
我一下子火了起来,气哼哼地把他压倒在床上,抓住他的手摁过头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沾着奶油的脸凑过去,在他衣襟上乱蹭。
“别闹了。”程维脸涨得通红,“小霖,快起来……”
“不要,我不高兴起来。”我愈发变本加厉地对他上下其手,“美人,你还是乖乖躺下,待小爷我好生**一番,把小爷服侍得高兴了吧,兴许还能打赏你一些银子。”
说罢还无比做作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果不其然,我的技巧还真是了不起,程维立刻在我身下僵硬不动了。
哇哈哈哈,我去演古代的嫖客真是太合适了。
但是我还没暗爽自恋完毕,突然就觉得腰上一紧,接着天旋地转,我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程维已经把我摁在了身下,形势立刻逆转,前一刻我还占尽风头,现在就成了他上我下的丧权辱国姿势。
等到他深深凝望了我一眼,低头吻住我呆张着的嘴唇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喂喂喂!!古代哪有被反**的嫖客啊?!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
“程,程维……等一下……”
好不容易等他结束了这个亲吻,我抓住机会和他谈判。但是此时他根本懒得理我,漂亮而危险的凤眸只简短地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含住了我的唇。
呜……这次比上次更激烈。我简直被他亲的神智涣散头晕眼花。要不是确定程维绝对不可能脚踏两条船,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勾搭了别人练过吻技了。
所谓十项全能,是不是就是指他这种连接吻都能够进步神速的大**?
快断气前,他终于放过了我,稍稍和我拉开距离,看着躺在他身下的我。
他抵在我小腹处的坚硬灼热太过明显,虽然我不是什么纯情在室男,但还是忍不住背后发寒,用力咽了下口水。
“程,程维……你,你不会是想……”
他不说话,安抚地凑过来,吻了吻我的侧颈。这是很容易让我放松下来的动作,Giulio那匹种马跟我做了三次才发现了这点,但是程维连一次完整的都没做过,就已经领悟了这个技巧。
他的悟性真可怕。
校裤被他褪了下来,然后是内裤。
当他含住我半抬头的**时,我猛然弹了起来,又重重跌回床上,抓住他的头发,微微颤抖着。
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住的感觉几乎让我有种灵魂覆灭的窒息感,我不可遏止地**了起来。他埋在我小腹处,生涩却努力摸索着技巧,辗转舔弄着取悦我。
“啊……呃……啊哈……”
脸上烧的厉害,连眼眶都潮红了。他那种探索似的吮吸让我全身的血流都滚烫叫嚣,我扬起脖子,他舔弄了一段时间后,我逐渐失去理智,迫切着想要更多,便本能地揪住他柔软的头发,在他口中抽插了两下。
估计是没想到我会主动,那两下大概是抵到了他的咽部,他猝不及防,差点被我弄得干呕,一下子就摁住了我,不让我再乱动。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他喉咙口的那阵紧缩刺激得我一下子释放了出来,我喘着气,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躺在床上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程维俯身压过来,和我接吻时,我看到他性感的嘴角尚且带着一丝白浊,不由地脑袋嗡的一热。
他……他还真是……无师……自通……
好吧,现在我终于承认我以前的观念是错误的,全优生不一定都是死读书的笨蛋,还有像程维这样聪明到可怕的。
无论在哪个方面,我都觉得……这家伙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
秉承着友好沟通,真诚交流,平等相待的原则,接下来该轮到我为他服务了。
托Giulio**有方的福,我嘴上功夫还算凑合。至少不会像第一次和Giulio做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就一口咬了下去。
幸好力气不大,并且那匹种马早有提防,否则我估计那个家伙会杀了我。
不过……当程维的尺寸近距离展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以前用手解决的时候,我没怎么仔细地观察过,现在一看,视觉冲击力真是十分可怕。
程程程程维啊,你确定你真的是个中国人?不是惨遭抛弃的混血儿?被你爸妈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
如果让Giulio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尺寸败在了一个亚洲高中男生之下,那匹种马估计会悲愤地切腹自杀。
那么恐怖的尺寸也就算了,他妈的还那么惊人的忍耐力。我面部肌肉都酸痛不已,他还微闭着眼睛,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薄唇抿着,宽厚的大手揉着我的头发。
呜……拜托……你能不能快点,我受不了了……
等他终于发泄出来,我差不多已经味觉失灵了。呛咳着把粘稠的浊液吐出来,虚脱地倒回程维怀里,任由他抱住我的腰,让我坐在他腿上,温情细碎地亲吻着我的眉弓,眼睛,鼻梁,嘴唇,一路柔和地吻下去。
好了,我现在确定他不是十项全能,也不是无师自通的优等生,而是个文化体育两手抓,床技吻技皆大家的超级大**。
我被超级大**抱在怀里,他抚摸着我背后敏感的蝴蝶骨,当我们温存而绵长地接吻时,我猜想自己一定逊毙了,衣衫不整,满脸通红,憋气憋的太久,眼睛里还有一层水汽。
啊啊啊……真丢人。为什么他就可以那么衣冠楚楚,顶多煽情地低声喘息,而我就那么X荡?为什么?嗯?明明比较**的人是他好不好?!!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程维看我那么疲惫的模样,也没有和我做完全垒打(那什么,我真的没有失望)。我感天谢地,用后面跟用嘴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系数的,很考验攻方的经验,而程维,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程维绝对没有任何经验技巧,就算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直觉,再怎么无师自通,我也不信他可以让我不流血地做完全套。
其实程维骨子里一直有种野兽般的本能,平时看不出,然而一旦爆发出来,力量却可怕的惊人。现在想想,和林慕言打架,一意孤行要跟我在一起,以及我做爱时的无所顾忌。这些事情,不是每一个普通高中生都有勇气做出来的。
他有着野性霸道的本性,但我固执地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我。后来想想,只是这样自我安慰着,就能安心偎依在他身边的我,未必有些太过幼稚了。所以多年后,才会落得一身鲜血淋漓的厄运,这也算是自讨苦吃吧。
明明早已发觉他是一只野兽,我却还要这样固执地,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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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这学期的课表排出来了,我最喜欢的是电脑课。不过高三每周只有一节。那时候电脑还没有完全普及,机房的电脑是两人一台,我和程维理所当然坐在了一起,两张凳子挨的很近。
老师上课也没什么好讲的,开学前两周还象征性地翻开课本讲解几小节,到后来干脆全面懈怠,我们在下面玩游戏,他在上面喝茉莉花茶,各自放羊。
当时学校的电脑很烂,网速和中国邮政的寄信速度一个级别,CPU在赛扬333左右,可能有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我解释一下,此乃当年玩扫雷的神级配置。神级网速和神级配置组合在一起,玩个泡泡堂都会严重卡死。
我和程维没耐心玩这种走一步卡两步的网络游戏,干脆一起打单机小游戏“雷电”。这个游戏队当时的我们而言真是太刺激了,我用鼠标,程维用键盘,我们操纵两架飞机狂轰滥炸。
程维总是掩护我,有奖励掉落也让给我捡,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死的比他快,综上所述,打这个游戏时,我们最常见的对话就是:
“程维,掩护我。”
“程维,我要蓝的子弹,让给我。”
“小霖,你血没了。”
“咦?是吗?真的哎,那把你的命借我一条。”
“……= =”
多年过去后,我心血来潮,在家里那台苹果上装了“雷电Ⅲ”来怀旧,却怎么也找不回当时那种“开两架小飞机突突突地和陨石敌机不明物体厮杀”的快感。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西高在T城高中里,是出了名的喜欢装逼。所谓装逼,就是明明把学生累的像条狗,全校学生在题海中苦不能言,每天睡的比小姐晚,起的比公鸡早,却还要在市领导来视察时装的春风得意,滋润潇洒。
校长便可乘机拍领导马屁:“西高学子之所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主要是因为教育部‘减负’卓有成效。”
恶,老子去年的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为了体现学校注重艺术修养,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自然不能少。文艺汇演的节目讲究“高雅”。
不过在我看来,他们所谓的“高雅”其实跟“动物世界”没啥区别。都是一群动物在舞台上演绎着正常人类无法理解的剧目。换作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去看这种倒灶节目的。可是今年学生会抽风,程维明明是纪检部部长,却被生拉硬拽,抓壮丁似的抓去演压轴的法语话剧。
妈的,演话剧也就算了,偏偏还指名道姓让他演男一号。那个文艺部长吕诗荧一身公主病,剧目都定好了,这时候来一句:“程维不和我演对手戏,这节目我就不出场了。”
她不出场能行吗?于是一帮人苦口婆心地劝她哄她,请求她换个搭档。
“为什么一定要程维呢?体育部的那个小李看起来也挺不错的,你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泼妇尖声打断了:“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程维?哈,那你在整个西高找一找,还有第二个人法语说的和他一样好吗?”
什么毛病,全校就你和他会法语,你他妈演给谁看?
程维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剧本拿回来的当天,我就不安分了,咚咚咚跑过去骚扰他,手捂住他的眼睛:“美人,猜猜我是谁?”
他叹了口气,掰开我的手,回过头来:“别玩了,我在背台词。”
我不高兴了:“不行,你说过今天给我补习英语的。”
他面露难色,翻出笔记本递给我:“要不你先看这个吧,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我背完这段再过去给你检查练习,好不好?”
“不好。”
切,不就是公主病吗?谁不会啊。
“小霖……”他无奈地看着我,俊秀的眉微微皱起,“你不要闹了……”
“那你亲我一下。”我厚颜无耻地说,“亲我一下就不吵你。”
这时候寝室其他人都在外面各忙各的事,只有小胖在阳台收衣服。程维没辙,回头看了小胖一眼,见他没注意,迅速侧身,在我唇上碰了碰。
我摸着嘴唇,嘿嘿笑了起来:“骗你的,亲我也没用。来来来,小妞,你生是小爷的人,死是小爷的死人。小爷才不会让那个吕湿淫动我盘子里的肉。”
程维更无奈了:“小霖,你不要也在这时候为难我。”
“我哪有为难你?”我义正词严地说,“大不了我让你一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什么选择的机会?”
我清了清喉咙:“听好了,下面出题。单项选择,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A.陪我读英语。B.陪我睡觉。C.把吕湿淫踢掉,我和你演对手戏。”
程维被我气笑了:“你和我演?用法语?”
我撇撇嘴:“别看不起人,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啊,大不了你演你的男一号,我牺牲一下形象来反串嘛。”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我的脸颊:“太不现实了,吕诗荧肯定会闹的。你有闲功夫胡思乱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作业,去吧,听话。”
哈,吕诗荧会闹?
你倒是很体贴啊,她闹你就买她的帐,我呢?我闹你他妈就跟哄小孩似的随便打发了?
还什么“去吧,听话。”
妈的,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赏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更何况我们这类感情原本就很缺乏安全感。听他这么说,不免就有些恼火起来,摔了手里的本子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想和她拍档就尽管去好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你!别回来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臭脸给我看!”
我朝他毫无风度的大吼大叫,他惊讶错愕的神情让我更恼火,干吗?我说错了?你很委屈啊?
我气得脸颊涨红,干脆踢开凳子,骂骂咧咧走到阳台透气,反脚踹上阳台门。巨大的响动让小胖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屋里的程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们……呃,在……吵架?”
“关你P事!滚开!”
小胖碰了个钉子,也不敢惹我,攥着晾干的内裤缩头缩脑地往回走,留我一个人在阳台平缓情绪。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吸了几口气。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简直像醋海翻波的小媳妇似的,一点儿肚量都没有。可是人都是嘴上说的轻松,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搞**,谁的心里都会不好受。
就算是演戏又怎么样?假戏真做听过没有?级花和校草的组合,想必只要一个拥抱就能引起台下一片吹口哨和起哄声。而我呢?我只能站在人群里,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宣告舞台上那个王子是我的。
没有人会接受我们,哪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们只能像两只夜行的困兽,在黑暗里偎依。如果连他都背离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这片无垠的夜色里坚持下去。
说到底,其实我并不生程维的气,我只是在愤恨,为什么明明我们是在真心相爱,却只能像霉菌一样,滋生在阴影里,见不得阳光。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地闭上眼,面前又浮现了吕诗荧容貌清丽的俏脸,但我只觉得她既讨厌又碍眼。
我越想越火,恼怒之间一脚踢翻了墙边的海棠盆栽。
“啪!”
稀里哗啦的陶土花盆碎裂成片,泥土压掩在倾歪的幼小植株上,我顿了片刻,猛然想起来——这、这好像是程维买来的,每天都会精心照料的海棠花。
程维最喜欢的海棠。
我犹如当头被泼冷水,呆呆站在原地,张着嘴巴看着毁掉的盆栽。
程维听到响动,从屋内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后,脸色立刻有些发青。他走过来,我慌忙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没关系,我再去买一盆。”
我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背。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拧开了门。进屋前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感觉:“进来吧,外头风大。”
他显然是不高兴了。我的任性,吕诗荧的刁钻,犹如两面高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程维想必十分为难。
这时候突然想起,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人其实很奇怪,总是喜欢把“宽容”送给不熟悉的人,而把“希望”压在亲密的人的肩头。
我想程维或许希望我能够谅解他,或者是,他曾相信我会谅解他。
可是我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看着他坐在书桌前低头读书的侧影。他有着英俊立体的深邃五官,眉弓下的狭长凤眼深沉如海。
他一直都以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冷静和韧性,包容着我的坏脾气,以无懈可击的完美成绩,答复老师和家长的期望。他的强大有时会让人认为,他不会倦怠,不会累,不会有摆不平的坎。
可我却忘了,他只是个骨架都还未完全舒展开的,未成年的大男孩。
仅此而已。
我坐在上铺,就这样思来想去地望着他出神。静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向他道歉。然而,从竖梯爬下来的时候,我没看清床边的摆设,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挂在旁边的贝壳风铃。
“啪!”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精致秀气的风铃已经摔在了地上。
我呆呆站在贝壳风铃前,看着白色的,淡粉色的,浅黄色的,漂亮的贝壳碎成了好几片。残骸躺在地面,内壁泛着幽蓝的光泽,头脑一片混乱。
恍惚记得这串风铃是程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曾挂在精品店的玻璃橱窗里,流淌着晶莹剔透的光华。
程维为了把它送给我,跑去学校外的餐厅打了一个月的临工。
我至今还记得拆礼物时,他睫羽如帘,垂眸微笑的温柔,以及,随后落在我唇上的那个轻吻。
可是现在它碎了。
……是被我失手打碎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君和11君,虫已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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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听到声响,程维回过头,当他看到摔碎了的贝壳风铃时,脸色蓦然苍白,我感到他的怒气一下子有如实体化的困兽,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贴上冰冷的竖梯杆子。
“程……”
我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程维就暴躁地一摔本子,倏忽站了起来,狠狠瞪我:“你有什么脾气可以冲我来,拿它发泄算什么本事?!”
这是程维第一次真正对我发火。
他的爆发性脾气室友都早有见识。小胖见状立刻吓得缩在了床上佯作死尸,劝都不敢劝一句。我想到了他对二熊摔本子踹凳子的那一幕,又想到了他暴躁地摁着林慕言狠狠殴打的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瑟缩着又退了退。
其实程维完全可以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拖出去暴打一顿。但他的目光对上我有些惶惶然的眼神,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却移开了。
他终归没有骂我,哪怕是误以为我有意砸坏他给我的礼物时,也一样。
他只是最后看了地上的风铃碎片一眼,负气地夺门而出。
“砰!”
摔门声音太大,震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傻傻张开的嘴只是动了动,便无力地合上。
其实就算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还能为自己申辩些什么。
从头到尾,无理取闹的人都是我。他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他一直都是那么宠我,会陪我翻墙出去买夜宵,会起早给我带来新鲜出炉的玫瑰香槟蛋糕。会敦促我做题目,但从来舍不得让我熬到半夜。每天十一点前都会让我按时休息,剩下的作业他会模仿我的字迹,在昏暗的夜灯下帮我补全。
是我让这个最宠爱我的人失望了。
我立在床前,过了好久才缓慢地弯下腰,小心翼翼,一块一块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好像这样做,就能重拾他的信任似的。手指被贝壳锋利的碎裂边沿割伤,血流了出来,却也不觉得疼痛。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法将它拼凑成功。当指腹上的斑驳血渍染红了贝壳,我才终于意识到,其实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还原的。正如我掌心躺着的碎片,一旦破裂,便再也不可能重新粘回去了。
程维和我的冷战开始了。
他现在似乎成了一个绝缘体,冷漠到了近乎自闭的地步。当然,他的“真?冰雪模式”是班主任那个**最喜欢看到的:对一切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包括我。作息时间重新调整,每天六点钟起来去教室自习,放学后泡在图书馆,直到寝室大门关闭前才回来。
我能感觉到他是在故意回避我。
不知不觉到了周末,我们寝室里的男生们全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收罗了一书包的臭袜子带回去让老姐替我洗。
走到半路,经过新华书店。我本来想进去买两盘CD听听的,逛了一圈,发现书店对于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而言如同迷宫,我非但没有找到CD,反而误打误撞来到了名著区。结果可想而知,我对着连片烫金花体字两眼发直,正准备回头是岸,突见架子上几本封面精美的《小王子》。
拎着那本精装版《小王子》回到家,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老子十七年光辉岁月中,还从未主动从书店里买过一本书,更何况是世界名著。
这本和程维那本插图不甚相同,但我仍然看到了小王子的箱子,蟒蛇肚子里的大象,戴着嘴罩的绵羊,独一无二的玫瑰,还有孤独的狐狸。
我耐下心来读着那些从法语译过来的句子,整本书里没有任何一句煽情的语言,可是我的眼泪却流了出来,滴在纸面上,渐渐模糊了整齐的方块字。
我买了《小王子》法语版的磁带,一遍一遍笨拙地跟着模仿。每一次读都会想起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我和程维挤在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上,我枕着他的胸膛,听他在我身边读着。
沙漠,麦田,小王子金黄色的头发。还有那只,默默爱着灿烂金色的狐狸。
我想和程维一样,可以用陌生而美丽的语言,流利地讲述来自另一个遥远国度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