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by 林碧山【完结】(2)

2019-05-31  作者|标签:林碧山


文案

在这个不夜的城市
有人飞蛾扑火汲取温暖
有人毫无预兆亲吻死亡

一个绝望的男人,一个蹩脚的警探,一连串杀人事件。
初出茅庐的廖宇宁锁定了目标J,他发誓要挖出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秘密。


秘密(一)

  秘密是怎么深藏不露的
  秘密又是怎么无迹可寻的
  这都在秘密的本质里
  ——Cory Doctorow
  
  “J,不要多管闲事。”一只手搭上肩头,是阿星。
  我拍拍他的手,跃出吧台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先生,打扰了。”
  “有事?”那人转过脸来,面色微愠。
  “恭喜您成为我们今晚的特别客人。”30度鞠躬加职业微笑。
  “J!”跟过来的阿星偷偷给了我一手肘。
  “你就是J?”对方上下打量,目光放肆。
  “请您跟我领取奖品,这边请。”我笑意不改,做了个手势,在前边引路。
  “好好好。”那人连忙站起身凑了过来。
  本来在他身后靠在墙根的人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们几个,一脸不解。
  我朝阿星使了个眼色,带着之前那人回吧台,一杯特制干马提尼打发了他。但这家伙有点难缠,我耐着性子和他耗到打烊,然后直接让店员把这醉鬼扔到店外。
  “J,谁留的?”阿星扬了扬手中的名片。
  “刚刚那个无聊人士,扔了吧。”我耸耸肩。
  “哦。”阿星懒懒地应了一声,又问,“对了,嫂子还好吧?”
  “老样子。”我擦着洗好的酒杯,单调的动作叫人心情平静,“阿星,明天有你的场子,你本来可以不用跟我们顾到这么晚。”
  “别别别,太早回去也是闲着,我乐意跟这儿呆,”阿星朝我挤挤眼睛,“师傅,我可是卯足了劲儿在您这儿偷师,您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阿星也算是附近一带小有名气的酒吧舞者,但做这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能捞的也就这几年。阿星这孩子算是个有远见的,他私底下和我说过想早点抽身,没有排表演的时候就来这儿帮我打打下手,店长认识他比我还早,对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了,都收拾完了,回去吧。”我揉揉他脑袋,这孩子有时候懂事的叫人心疼。
  阿星逃也似的奔了出去,临了又在门口探出脑袋,“J,那位客人还在休息室。”
  “我来处理。”
  
  咖色的沙发上那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轮廓立体的五官上抹着艳而不俗的浓妆,脖子上系着暗金色的丝巾,黑色的裹胸**裙紧绷着,勾勒出瘦削匀称的线条,带出一抹颓废的性感。
  “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对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小姐,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叫车。”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皱了下眉,拿出手机按下三个键,选择拨号,“喂,警察同志你好,是这样的,我这……”
  暗香浮动,我果断侧身一闪,堪堪躲过抢我手机的那只手。
  “用不着报警这么夸张吧。”那个人气鼓鼓地瞪着我,明亮的眼眸里是与装束截然不同的清澈。
  “看来小姐酒醒了。”我切断通话,“既然这样,我送小姐出去。”
  “我……我……”对方低着头捏着手包支吾了半天,忽然抬起脸来,“今晚……我不想回家……”
  这算是邀请吧?
  看着对方期待的模样,我不知怎么的想起东成西就里顶着香肠唇问张学友“性不性感”的梁朝伟,就忍不住笑了。
  “喂,你笑什么?”对方好像很不满意我的反应。
  我清咳一声,正色道,“这位小姐,不,应该说,这位先生,虽然我对异装癖没有偏见,但是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与其花时间在这儿耗不如去对面那家蓝夜找同道中人。”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我明明垫了胸,还把喉结遮住了。”他一脸不解。
  “你确实伪装得近乎完美,但是这件紧身的衣服算是唯一的败笔,”我耐着性子比划,“再瘦的女人也不可能有这么窄的胯……”
  “确实,男性骨盆较之女性骨盆高而且窄,我的身高对应最大女性骨盆高度为24公分,最小女性盆骨外沿宽度30公分……”他说起这些专业术语时的样子越发不像经常混酒吧的人。
  听他解释得投入,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我忍不住打断他,“好了这位客人,您真的该走了,再晚可就没有出租车了。”
  “啊?”他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哦,那再见。”
  
  我以为这种乖宝宝碰了一次壁就应该不会再出现,却没想到他的“再见”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从旁边的巷子里跌跌撞撞奔出来一个人,边叫我的名字边躲到我身后,一个醉鬼嘴里不干不净跟出来,看了我们两眼又摇摇晃晃缩了回去。
  我回头,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个穿着棉衬衣背着双肩背浑身透着骨子干净气息的大男生就是昨天那位“小姐先生”。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J,我被人轰出来了,现在无家可归……”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请你收留我吧,”见我没有回答,他双手合十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就今晚,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房子。”
  对于这种像小动物的类型我完全没有抵抗力,等意识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在我房间里撒欢儿了,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正好看到那家伙坐在沙发上玩我的手机。
  “J,你昨晚根本就没有打110。”他举起手机朝我晃了晃。
  “如果不想被扔出去,就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嘿嘿……”他吐了吐舌头赶紧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朝我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廖宇宁,宇宙的宇,宁静的宁。”
  “J。”我扔给他一条新毛巾,“今晚你有两个选择,不洗澡睡地板,洗完澡睡沙发。”
  他悻悻地收回手,“有洁癖啊你,又不是当医生的。”
  我没理他,随手打开了电脑登陆几个常去的网站,看看有什么相关的信息更新。
  “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是医生?”
  廖宇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这家伙动作悄无声息的,像只猫。
  “曾经是。”我关了机,在柜子里给他找了床凉被,“明天十点之前不要吵醒我,出去的时候把门锁好。”
  
  睡到浅眠,迷迷糊糊觉得屋子里有动静,睁开眼,看到房间一隅的沙发上那孩子捧着个小巧的笔记本,指尖疾速飞舞。
  我拿过手表,指针指向四点零二,轻手轻脚下床倒水,那孩子丝毫没有察觉,他脸上映着屏幕的白光,表情专注得近乎圣洁。他有多大?十六?十八?总之不会超过二十。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做过什么呢?记得多半是结伴偷溜出去通宵玩魔兽吧,那时候简直热血沸腾到欲罢不能,现在想起来却连一点残存的热情都没有,果然时间这东西就是一把杀猪刀,轻易就切断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不过,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啊!”
  我循声望过去,只见他看着我像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拿手遮了屏幕,也不知道想藏些什么,叫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我慢慢走近,见他越发慌乱,又强作镇定合上电脑,细弱蚊蚋说了一句,“干嘛?”
  室内瞬间变暗,但夜晚的微光还足够让我看清他的轮廓,之前一直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眉目极为清俊,又或许是因为那迷离的月色,他的面容中竟然透着几分熟悉。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定定望着他。
  “你……”他有些局促,抬起头正要说话,却对上我的视线,脸忽然就红了,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我俯下身,鼻端嗅到隐隐香气,细碎的黑发掩映着,小巧的耳垂早已红透,只是不知道咬一口是什么滋味。我伸出手,还没有触到,他的身体就已经轻轻颤抖着……
  拿到了!
  我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小本,看着他一脸错愕的模样,有点忍俊不禁。
  “这么晚了都不睡,是什么这么好玩?”我作势要打开电脑。
  “不要看!”他又急又恼,竟然直接扑了过来。
  原来即使铺了地毯地板还是很硬啊,还好及时把他的电脑扔到了沙发上。
  我一边暗叹一边别有深意地看着在我上方瞪我的家伙,“廖宇宁,你想骑到什么时候,嗯?”
  他又是一愣,猛然从我身上跳起来,“你无耻无耻无耻!”
  我哈哈大笑起来。
  仔细想想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多亏这小子。
  

秘密(二)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廖宇宁已经不在了。
  我刷牙洗脸煮个白水蛋当早餐,然后翻开看到一半的《小城》,水开的细碎声响伴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屋子里静得让人安心。
  砰砰砰!
  谁?
  我打开门,见廖宇宁笑得一脸无辜。
  “J,帮我搬一下东西好不好?”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电梯口的一堆箱子。
  “我们之前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收留你一晚上,现在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见!”
  正要关门,他的手已经挡了过来,差点夹在门缝里。
  我皱了眉头,问,“还有事?”
  “你怎么这么冷淡嘛,”廖宇宁指了指隔壁的门,笑得阳光灿烂,“我租了这间屋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J,你做什么菜啊,这么香?”
  说话的是以刚搬过来还没打扫自己家没地方坐为理由跟过来舒舒服服窝在我家沙发上吃着我家冰箱里冰激凌的人。
  “跟你无关。”
  “且,小气。”廖宇宁咬着勺子蹭到厨房,“明明有做我的份嘛……”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把做好的菜装进饭盒,盛了米饭,一起打好包放进保温袋拿上车钥匙出门。
  “喂,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看着厚脸皮跟着钻进副驾的人,我再是好脾气也忍不住翻脸了。
  “下车!”
  “不要!”
  “你确定?”
  “我不下车。”
  “好,你不下我下。”
  果断下车关车门按下锁车键,任由他在车里敲窗,我直接出了地库去外面打车。
  的士上残存着数任客人留下的味道,这让我心情更加不爽,在廖宇宁之前不是没有遇到纠缠的人,但大多知道分寸懂得进退,像他这样小孩儿脾气一味由着自己性子的还是头一个。
  我从来就不擅长哄人,也不打算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更何况,我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先生,到了。”司机抬上计价器。
  我付了钱,推开车门,看到高高的铁栅栏旁边那块苍白的汉白玉石牌。
  清心疗养院。
  
  “菁菁。”我轻轻地唤她,生怕惊了她。
  坐在窗沿的她茫然地转过脸来,疑惑地看着我,想了半天,然后笑了,“阿臻,你来了。”
  “嗯,我做了你喜欢的西兰花,走,吃饭去。”
  “哇,太好了!”她轻轻一跃跳了下来,然后抱住我得胳膊靠了过来,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小小声说,“其实呀,只要是阿臻做的菜我都喜欢……”
  陪她吃完午饭,哄她睡了午觉,然后去找她的主治医生。
  “李医生,菁菁今天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认出了我,这是不是证明她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
  “是吗?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是患者正在恢复,下午我会安排一下测试。”
  “谢谢您了李医生。”
  “卫先生,我当心理重建医师这些年也负责了不少患者,能每天都来陪护的家属也只有卫先生你一个了,有这份心意,相信患者也会早日康复的。”
  我笑了笑。
  “卫先生以前也是当医生吧?”
  “李医生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和患者沟通也是我的日常工作,听你太太说你曾经是T院外科主治医师,”李医生抚摩了一下手中的皮革手册,眼中流露出探究的神色,“我有点好奇,卫先生放弃那么好的工作不觉得可惜么?”
  “现在菁菁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李铭义生平最佩服有担当的人,”他站起身来,一脸诚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卫先生交个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多个朋友多一份照应,菁菁在这里我也放心。
  他愣了一下:“看来是我太见外了。”
  握手的时候,他有点不自在。
  这个李医生叫人意外地是个腼腆的人呢,以前还以为他故作高深,想来倒是我看错了他。
  
  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很刺眼。
  我忽然想起那个人来。
  那个人虽然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但是对着我的时候却是常常笑着的。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昨天会留下廖宇宁了,他的眉目之间依稀有点像那个人,不是长相,而是气息。
  廖宇宁身上有某种近似于他的特质。
  对了,廖宇宁!
  差点忘了这小子还被我关在地库。
  回去开车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座椅上睡着了,也是,昨晚那么晚都不睡,早上一早就出去,可不是缺觉。看着他年轻到没有阴霾的睡颜,心里不知怎的忽然柔软起来,我摇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情绪甩出脑袋,然后拍了他几下。
  “啊?你回来了?”他倒是不生气,只是揉了揉眼睛,十足无害地看着我,“J,我饿了。”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
  我把他放在去超市路上的一间意大利餐厅。
  “不是你。”他下车之前忽然说了一句,语气之间好像有点惋惜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本来在期待什么,也不想深入探究。
  归根结底我和他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不是么。
  照常去采购明天要用的食材放回冰箱,又看了会儿书,直到我出门之前,隔壁都没有开门的声音。
  我照常上班,照常检查一遍器皿,照常杯子重新擦了一遍,又照常和其他同事一起吃过晚饭,就快到了酒吧对外营业的时候。
  
  “J,有没有看到阿星?”是领班的阿东,“我们这边有人请假了,想请他帮忙他顶个班。”
  “今天他没排表演,估计是不来了。”
  阿东“咦”了一声,悻悻走了,也难怪他觉得奇怪,阿星是每天必到酒吧报到的,今天没来,别不是生病了吧。
  我打他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过了几分钟,对方传来一条短信,上面两个字:有事。
  是不想被打扰吧。
  好在周一店里客人并不算多,而且快到下班的点儿了,这两天一直纠缠不休的那个家伙也没有来——想想廖宇宁这小子还真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缠上。他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呢?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不是你”,什么叫“不是我”,难道他认错了人?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接近我,看他今天下午的态度,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J!”
  怎么又来了?我皱了下眉,心里却有点果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感觉。
  还来不及阻挡,廖宇宁已经钻进了吧台凑近我低声说:“陈晓星出事了!”
  “陈晓星?”我楞了一下,想起来陈晓星是阿星的本名,“他出什么事了?”
  他左右看了一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焦虑:“别多问,跟我走!”
  阿星出什么事?为什么是廖宇宁先知道他出事?又为什么廖宇宁偏偏会来找我?
  别是这小子耍我吧。
  我拨阿星的手机,关机。
  见廖宇宁急的直跺脚,我满腹疑虑,交代了阿东一句就跟了廖宇宁出去。
  出了拐角,我一把抓廖宇宁上车:“现在可以说了吧,阿星怎么了?”
  “今晚陈晓星被人袭击,我们怀疑这件事和最近几桩杀人案是同一个人干的。”
  “你们?”
  “抱歉,忘了告诉你,”他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我是刑侦队的。”
  还以为他是学生,这次真是看人看走眼十万八千里。
  “阿星现在在哪?”
  “市二医院。”
  

秘密(三)


  “陈晓星什么都不肯说。”
  来这儿的路上廖宇宁直接说明了来意,“J,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
  匆匆来到市二医院外科住院部,走廊尽头的301室门外有两个警察守着。
  见我们过来,他们赶紧立正敬礼。
  廖宇宁和他们低声说了几句,就领我进了这间单人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让我觉得亲切而怀念,白色墙壁白色日光灯白色被单、还有挂着铭牌的毫无个性的铁架床。我曾经用两年的时间熟悉它们,试图在触摸它们的表相的同时,也能偶尔碰触曾与它们密切相关的那个我永远难以企及的灵魂。
  眼前的这张床上隆起一个人的形状,要不是有轻微的起伏,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心中有点慌乱,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与眼前的一切微妙地重叠。
  我几乎是冲过去掀开床上的被子。
  廖宇宁紧跟过来拽住我的胳膊:“J!”
  我回过神来,是啊,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死了,而且,是被我害死的!
  
  现在一脸瘀伤的阿星睁着双眼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目光像是在看着我们,又像是透过我们望着无限远的未知。
  “阿星?”我开口叫他。
  他没有丝毫反应。
  来的路上我因为担心阿星根本就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我算是明白廖宇宁的“不肯说”是什么意思了。
  我皱着眉头把廖宇宁拉到门外。
  “做脑部检查了么?是不是脑震荡?”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
  “阿星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单纯的拒绝交谈。廖宇宁,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没办法帮你。”
  与其说是帮他,不如说是担心阿星。
  “他是被人强.暴了。”廖宇宁说得很轻很快,看上去像是说出这句话也很不好意思似的。
  阿星的遭遇不单单是被打?
  廖宇宁很快调整了自己表情,说的话也专业了:“这已经是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五起,陈晓星是唯一一名幸存的受害者。和之前的受害人一样,陈晓星身上有明显的性.虐待痕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事情我只在虚构的小说中才看到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我认识的人身上!
  
  “你们有什么线索?”
  “犯人很狡猾,他用假名登记旅馆,用现金付账,犯罪现场也找不到任何指纹毛发或者精.液残留。”
  “精.液?”我楞了一下,“犯人是男的?”
  廖宇宁白了我一眼:“要不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男扮女装?”
  “这就更说不通了,阿星明明就是男的。如果犯人的目标是男人,你扮女装有什么用?”
  廖宇宁给了我一肘:“之前的四个受害者全是女性!”
  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劲儿还不算小,不过——我跟他有这么熟么?
  我揉揉肋骨,说:“你怎么知道这次又是同一个人?”
  “五次旅馆登记的假名首字母缩写都相同,并且每次犯罪都会用受害者的唇膏在墙上留字作为记号。”
  
  我摇摇头,说:“这并不能充分证明都是同一个人。姑且不说阿星是男生,有没有随身携带唇膏还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按心理学研究结果,人的行为模式是有规律可循的,犯人最初的作案对象都是女性的话,这一次应该不大可能选择男性,不排除有人模仿之前那个犯人作案。”
  他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J,你算是说对了一大半,犯罪心理专家也是遵循这个思路去逆向锁定犯人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个案子有点不一样,我们对外封锁了所有消息,除了刑侦部专案组的几个同事还有受害者家属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一星半点,模仿者不可能出现得这么快。”
  “常规方向考虑,他最初选择女性可能是因为她们力量不如男性,比较容易控制,这一次开始改变原有行为模式向男性下手,这就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他开始变得更加危险!”廖宇宁脸上一片凝重,“必须尽快抓住他,因为我实在不敢保证下一个受害者会有陈晓星这么幸运。”
  
  幸运么?
  我透过301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的阿星,不过短短一天,那个鲜活大男孩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廖宇宁,我知道你和你的同事看过比这惨痛得多的人和事,”我直视他的眼睛,“但是,请你们务必不要在阿星本人面前说出他‘很幸运’。”
  廖宇宁楞了一下,然后脸上有些窘迫。
  我知道他明白了。
  
  “你说犯人留下两条线索?”
  “告诉你也没关系,因为你从我的只言片语做出的推理比我们部门大部分同事还要专业,没准还能帮我分析分析。”廖宇宁看了我一眼,“而且——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
  “你一开始以为我就是犯人。”我记起这几天他不能以常理推断的行为方式,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不是你’。
  “不错,”他倒是半点都不客气,“因为犯人留下的第一条线索就是‘J’,所有假名的拼音首字母都是J。”
  我笑了一下:“你该不会单凭这个就认定是我吧?”
  “当然不是。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受害者在被害前一周都曾经频繁出入‘Al di là delle nuvole’,”他指着我的胸口,“也就是你所在的酒吧。”
  我笑着摇头:“这一定是巧合,我不记得我曾经做过危害社会的事——当然,卖酒给未成年人除外,我承认我看别人的年龄看不太准。”
  眼前这人就是一个最佳佐证。
  
  “J,我真是服了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就不怕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抓起来再说?”廖宇宁瞪了我一眼。
  “你们是刑侦处,又不是城.管队,我怕什么。”我忍不住逗他。
  廖宇宁无奈地白了我一记,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文件夹:“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
  我挨个儿仔细看过去,心里一沉。
  “认出来了吧?”廖宇宁看着我,脸上颇有得色,“这几个女人都曾经主动搭讪过你。”
  “她们……就是受害者?”
  不需要等廖宇宁回答,我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秘密(四)


  “J,你近来有没有被人尾随或者遇上其他不寻常的事情?”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凶手要么是跟我有仇,要么就是**,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很可惜,这样的人我没有一点头绪。
  看我摇头,廖宇宁紧锁眉头。
  “现在唯一的证人不肯开口说话,真是难办啊……”他斜睨了我一眼,“真不知道你怎么招惹了这么个麻烦,不就是脸长得还凑合么?”
  真不明白他这酸不溜秋的语气从哪儿来的,是叛逆期么?
  “长成这样还真是抱歉了。”我耸肩。
  他瞪了我一眼,说:“总之这阵子你自己也要当心,没准儿他下次就直接找上你了。”
  “廖警官。”我笑着看他。
  “嗯?”他又露出那种迷惑的深情。
  我靠近他,轻声耳语:“如果我是凶手,我的下一目标肯定是你。”
  “你你你……”他捂着耳朵慌忙跳开,一脸戒备的看着我,表情十分精彩。
  
  离开医院的时候,廖宇宁果然没有再跟来。
  刚刚戏弄他并不是一时兴起,我只是想避开他的监视去看一个人,这一次和她见面,我并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或许,我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怀疑,她会不会是幕后那个人?
  我踩了一脚油门,直奔西郊。
  
  门口保安早就认识我,虽然过了探访时间还是放我进去了。
  和前台值班的护工打了招呼,直奔菁菁的病房。
  门没有关,门缝里透出一丝亮光,有人在房间里说话。
  
  “卫太太,你……”
  “不要叫我卫太太,我有自己的名字。”
  温和却不容辩驳,这是菁菁的声音。
  “好,菁菁,你明明已经康复,为什么要瞒着卫先生?”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对了,是那个李医生。他说什么?菁菁已经康复了?!!我忍不住想推开门,但我明白,只要推开门,有些真相可能永远都不能浮出水面。
  “别人可以不明白,难道连你也不明白?”菁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对方沉默了一下:“我只是个医生,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不让一个健全的人重新回归社会有悖我的职业操守。”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