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一瞬间恶鬼如潮涌,再结实的横梁也禁受不住这样的**,此刻不止是我,刀烽等人也察觉到脚下可怕的震动,而对他们来说,这种震动是莫名的,是突然又毫无理由的,原本坚硬沉稳的楠木梁,在血婴出现之后立刻摇晃起来,这直接印证了我话里的真实性。
对视一眼,四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发足狂奔起来,那不到十米的短绳被我和刀烽拉的绷直,纪璇和大叔拽着绳索稳稳的跑在我们二人中间,在这种危急关头,四人的协调性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每一步都迈的异常默契,没有一个人掉队,这大概就是人类潜能的激发,在面对特殊的危险情况时才会出现。
在如此高的横木上疾跑,这在以前根本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根本没空去管它有多匪夷所思,因为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身后恶鬼成群,它们在这种地方封禁了数百年,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蚕食活人的机会,梁木在它们争抢推挤中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些长相丑陋外形奇特的恶鬼已经开始张开血盆大口啃咬梁木。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我却完全顾不上擦去,随着身后的轰鸣声响起,脚下的梁木逐渐产生崩塌的迹象,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通道,我们很有可能葬身在这片骸骨废墟中。
下面是堆积成山的尸骨海洋,身后是不停追逐的厉鬼血婴,许多之前一直隐藏在溃烂的尸堆里的恶鬼也纷纷冒出头来挤入追逐的队伍,那种恐怖且压抑的画面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阿鼻地狱,但是在刀烽三人看来,恐怕只是梁木无端断裂崩塌而已,殊不知这些全部是恶鬼所为。
刀烽在前面健步如飞,完全是在拉着我们三人逃跑,我跟在大叔后面,呼吸着大殿中因鬼气冲天而变得冰冷异常的空气,耳旁阵阵阴风呼啸而过,所有对恶鬼的恐惧全部化为对逃生的渴望。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那浑身紫红的血婴也许正是用自身特殊的血液来吸引鬼怪,引导它们钻入它的体内,所以才会变成平台上我所看到的那副模样,如果真是这样,这大殿中有数以千计的猛鬼,全部被它吸入体内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
咬咬牙,我微微摆头甩掉额角的冷汗,完全不敢继续想下去,它已经十分可怜,如今唯一能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将其彻底消灭。
消灭……
想到这两个字,我脑袋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
当年老楚在向老妈求爱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招纵鬼,那一招虽然不能彻底让身后无数的恶鬼魂飞魄散,但也许正是拯救我们和那个婴孩的最好方法。
按照封鬼书上的说明,纵鬼是利用冥火配合一种独特的阵法所演变出来的控鬼术,所以那时老楚手里拿的白纸,其实是画了阵法的,俗话说神鬼怕恶人,一般人提到鬼往往都会产生恐惧心理,却想不到相比起来鬼更怕厉害的人,纵鬼术便是根据这一点,使鬼怪对施术者产生畏惧之情,以达到控鬼的目的。
纵鬼,不仅仅要施术者对封鬼术有完全的认知和理解,还要自身的修为和气场强大,玩弄鬼神需要无与伦比的智慧,也要足够强悍的精神和毅力。
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生死之际,就算我再不入流,为了保证我们四人的生命安全,也不得不兵行险招,尝试一下当年老楚所用过的这招纵鬼。
心里主意已定,我便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在脑海中回想书上画的阵法,老楚招鬼夺碗,用的只是一张白纸,而我想要驾驭身后潮水一般的鬼海,恐怕单用白纸是不行的,既然对象数量庞大,那我就得准备个大小相当的。
计划慢慢在心底成型,我看着前面大叔的身影,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此举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否则不只是我,还会连累到刀烽他们。
又是一根梁木崩塌,大叔情急之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难掩诧异,似是觉得那楠木梁突然断裂非常不可思议。
我不禁苦笑,心想要是大叔看到这里真正的样子,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脚下坚硬的梁木不再可靠,我们四人跑的气喘嘘嘘大汗淋漓,始终不敢放慢脚步,眼看数只恶鬼已经从前面绕了过来,而刀烽却完全没有发现,我跑在最后,想提醒也是有心无力。
正当我提心吊胆的看着一只鬼将岣嵝干枯的黑爪伸向刀烽时,那只跟在刀烽身后的怪猫竟抢在我喊出声之前,一个轻巧的纵身跃到恶鬼头上,随后四爪用力一蹬,将恶鬼踩下梁木的同时跳到了刀烽前面。
刀烽看见这一幕也察觉到事情不妙,在黑猫的带领下转而选择了另一条路逃跑。
我心下惊奇,想着那黑猫竟然也是能看到冤魂的,无怪人们常说,狗通人性猫通鬼性,看来这刀家的墓兽果真非同一般。
时间在奔跑中过的飞快,那黑猫灵敏无比,似能探寻到生路的方向,居然将我们带到另一个平台之上。
双脚一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四人皆是松了口气,我回头看去,发现无论我们跑到哪里,对那些厉鬼冤魂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别停下,继续跑,它们马上就过来了!”猛喘两口气,我招呼其他三人,继续往前跑去。
这平地比不上横梁,我们不用再刻意压制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扇铁制的大门前面。
铁门受平台的影响没有多宽,却高大非常,足足有四个成年人的高度,狼眼手电勉强能照到门顶,看起来雄伟而又气魄。
门上镂雕着一副圆形的诡异图案,四周边角则雕刻了四个形貌不一的神灵,唯一相同的是这四个神灵脚边都有一头凶狠威猛的神狼,四只狼的头部正对着中间的圆形图画,似膜拜又似盯视。
我仔细瞄了一眼图案,看到图案上有许多关于星宿、阴阳、鬼神、牲畜和人类的刻画,再联想之前初次见到那些恶鬼时,它们恭敬顺从跪伏在地的模样,觉得这副图很有可能是一种封印的阵法,所以那些恶鬼才会心甘情愿的守在这里,因为它们根本出不去。
如此一来,只要争取到时间,让刀烽将这扇古老沉重的铁门打开,我们就有机会逃出这里。
捏紧手里的打火机,我看了看面前透出浓重历史气息的铁门,说道:“你们想办法打开这门,我去拖住那些家伙,尽量先走,不要管我。”
说完,不等他们三人表态,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说实话,这只是我的鸵鸟心态而已,我和刀烽大叔纪璇相处的时间不长,并不真正了解他们,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弃我于不顾,只好把看不到当做没有,假装心安理得的前去迎接那帮恶鬼,希望他们在逃走后至少不要将门关死,我还不想真的一个人葬身在这种地方。
快步跑到平台中间的部分,我挥去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想,从背包中掏出一把军用折叠刀,在手指上轻轻划开一条口子,忍痛将血从手指中挤出,滴洒在地面上,然后回忆着书上奇异的阵图,就着地上的血液,一点一点把脑中的图案描绘出来。
当那直径足有两米的阵图完完整整出现在地上时,数千只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恶鬼也已经来到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气,将燃烧着冥火的左手伸向那些恶鬼,手指的伤口在这一刻突然剧烈疼痛起来,那早就凝固的血液如同受到蛊惑一样,争先恐后的翻涌而出,将脚底阵图浸染的诡异而凄迷。
随着血液的滴落,我脚下的阵图也逐渐燃烧起幽紫色的冥火,所有恶鬼如同看到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再争抢,不再喧闹,纷纷恭顺的伏下身体,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被千万只地狱恶鬼敬畏跪拜,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无人可及的优越感,看着那茫茫无边臣服在地的冤魂,仿佛自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但优越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胸口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痛,我明明能清晰的看穿每一只恶鬼的神情样貌,却看不到自己近在眼前的手臂,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耳中嗡鸣声不断,似乎自己和那些鬼怪正在慢慢融为一体。
我攥紧右手,咬牙忍过体内明显的古怪感觉,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鬼海中找到那血婴,然后伸出左手,那些恶鬼便听从我的命令,一拥而上,露出尖利的牙齿和紫黑色的大嘴,瞬间把血婴啃食成渣,连带着婴孩体内的丑恶冤魂一起,血肉喷溅,魂飞魄灭。
终于结束了……
我闭了闭眼,默默叹息一声,想到只要这阵图存在一天,那些恶鬼就无法逾越此地,心里便踏实下来。
紧绷的心神松懈之后,胸口猛的涌上一股血腥味,我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抬手捂住嘴,血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我不停呛咳着,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体内某个地方更是一阵阵抽搐,疼的我手脚发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难道老子神通广大好不容易搞定这些恶鬼,却是根本没命回去?他娘的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么坑爹的异术!
我心里吐槽不止,意识越来越模糊,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又都狼狈的摔了回去,就在我放弃的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黑暗的深渊时,耳中竟传来某人低沉的呼唤声。
“楚扬!”
我微微抬起眼睑,发现面前的阵图内多了一双白皙小巧的脚,脚边散落着浓密乌黑的长发,明显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奇怪……我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的想道,叫我的明明是他,怎么会出来女人?
“楚扬,醒醒……”
“楚扬……”
好奇怪,到底,是谁在叫我……
chapter 20.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台下万千臣服的恶鬼,幽幽紫火在身边越燃越烈,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空气中冰冷的死亡气息愈加浓重,正当我意气风发将要指挥脚下的千军万马出发征战时,身后突然多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冷眼看着我的所作所为,然后告诉我我没有那个能力。
莺莺燕语在耳边不停回响,转眼间面前的数万恶鬼已化为断肢残骨,阴寒的鬼气瞬间传遍全身,我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一切,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丑陋的骨骸,我变成了鬼,和那些被我操纵的冤魂一样,固执的死守着这片土地不肯离去。女子冷笑连连,完全不在乎我即将死去。
就在我近乎漠然的看着自己腐烂的双手,觉得这样大概也不错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拉住了我,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旁边,那人影让我感到非常熟悉,却无论如何也叫不上来他的名字。
人影非常沉默,不太喜欢讲话,只是拉着我远离了那女子,有他在,身边那些寒气也仿佛烟消云散,然而不等我开口问出他是谁,身体就被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臂抱住了,然后,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贴近我耳边,露出黑色的獠牙,轻声说道:“你想去哪里。”
“唔!”惊呼一声,我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面前一张同梦里女子一般美貌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艹!”
我大惊失色,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觉得一切看起来都恍如梦境,那种极度的森寒还停留在身体里,难受的让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见楚家祖先。
“艹什么艹!”抬手给了我一巴掌,纪璇瞪起好看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一醒来就看见老娘算你好运,你居然还敢不满意?!”
我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这才看到自己竟然正被纪璇抱在怀里,那被紧身皮衣包裹的柔软双峰正顶在我脸旁。
尴尬的红了老脸,我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坐直身体,拒绝了纪璇想要搀扶我的好意,看了看四周,问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阴曹地府?”
“你小子说话就不能好听点?”纪璇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吐了点血而已,是刀烽把你带回来的,之前你一直做噩梦,还有点发烧,你这家伙死赖在人家怀里揪着他衣服不肯松手,他只好抱着你,我几分钟前才接手的……咱们现在在那铁门后面,门已经被刀烽关严了,放心吧。”
说完,纪璇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妩媚的笑,按了按自己的胸部说道:“怎么样,姐姐的怀抱比刀烽温暖多了吧?”
“温暖又柔软。”见状,我心知这时候回答不好肯定还要挨揍,于是严肃正经的点点头,“D**?”
“讨厌~”纪璇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果然对付女人最好的法宝就是称赞,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们都会喜欢听,尤其像纪璇这种骄傲又漂亮的女人,在听到别人夸奖自己身材时居然也会表现出可爱娇羞的一面。
“刀烽和大叔呢?”我回想起梦中的情景,发觉体内又升起那种古怪的不适感,不由捶了捶胸口说道:“他们俩怎么能把咱们单独扔在这里。”
“刀烽在那边抽烟。”纪璇闻言抬手指向左边,接着又指了指右边:“吴谋去研究壁画了,我负责看着你,这里没什么危险,何况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只有你在我才担心,这年头男人女人化,女人野人化,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把我吃了……咧了咧嘴角,我勉强笑着转移话题道:“刀烽怎么不在这里抽,怕咱们受不了烟味?”
“不是啦。”纪璇摆摆手:“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抽烟,也很少抽,但是身上总会带一盒,碰到麻烦的问题才会一个人躲起来抽两根。”
“嗯?那个冰块脸还有这种小性格?”我以为刀烽是那种一本正经,什么事都要按部就班,待人待己都非常严格的老顽固呢……闹半天是真人不露相。
“哎呀你别看他那副德性,其实人还是很好的啦,我们以前被困在墓室里几天出不去,他把食物让我和吴谋,自己抽光一盒烟。”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去,纪璇掩着嘴偷笑两声,说道:“如果不是干了这行,刀烽这种黄金单身汉肯定很多女人追。”
“是啊。”身材好相貌一流,还有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手,就是个性凶残了点,说不过就直接按倒勒死……
皱起眉,我活动两下快要散架的身体,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带上这个。”纪璇扬手扔来一支狼眼,调侃道:“别走丢了哦。”
铁门后的这间墓室非常广阔,是之前看到的那些完全无法比拟的,手电随便照到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瓷器陶俑之类的摆设,华丽而奢靡。
而我则被那些突然出现在手电光中的人形陶俑吓到不止一次,险些丢脸的叫出声来。因为做的实在太过逼真,猛的一看几乎和真人无异,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绝对比看到鬼要可怕。
空旷寂静的墓室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让我有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错觉,想到不久之前才跟活生生的纪璇说过话,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
“醒了?”对面忽然传来刀烽低沉的声音,我一愣,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是啊,托您的福,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看着那亮在半空的红点,我挪动手电,发现刀烽正靠在墙上抽烟。
但是由于狼眼的光太强,不能直接照射人眼,所以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你流了很多血。”对我话里的恭维不做任何表示,刀烽直接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咱们谁都逃不掉。”虽然知道自己有点自不量力,但一番努力得到这种回答,我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口气不免有点冲。
刀烽这次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之前遇到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永远都看不到的东西。”自嘲的笑了笑,我上前一步夺过他的烟,放进自己嘴里狠狠一抽到底,然后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不用你看的起,既然答应了跟你们来盗墓,我就会尽自己所能,等回去多分我点医疗费就行。”
说完,我不再等他回话,转身准备去找大叔。
“楚扬。”刀烽叫住我,在我停下来后说道:“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但我说过会保你平安。”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我和他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现在想想,我真的忘了在北京的时候他曾经许诺不会让我有危险,这是基于我封鬼术传人的身份,可是如今身临其境,我发现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只靠其他人的保护很难存活下来,就算真的活下来了,也必定会让身边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刀烽很强,我也不弱,没有输给他的道理。
不过刀烽的话让我心里顿时舒服很多,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
找到大叔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研究一个彩陶制的车马阵,那车马阵中间是两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马车旁边是两排举着武器的人形陶俑,陶俑的神态动作生动逼真,每一个细节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眼神和手上的小动作都不一样,仿佛真人一般。
这让我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装有死人,又或者这些陶俑是直接覆在活人身上烧制而成的。
大叔见我生龙活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由放下心来,告诉我刀烽找到我时,看见了几米外那个被啃咬的肢离破碎的血婴,也间接暗示,他们都很担心我。
我笑笑,用纪璇的话回道:“没事,就是吐了点血而已。”
大叔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拉过我指着那陶俑道:“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咱们是在一座元代的古墓里,按照铁门前往生殿的规模来看,没准是座帝陵。”
“元代?元代有女帝么……”我猛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长发及地的女子,不禁急切的问道:“那个女人呢?刀烽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头发长长的,光着脚……”
“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断我的话,刀烽带着纪璇走了过来,说道:“附近没有其他人。”
听他这么说,我马上断定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人类,但如果是冤魂,她又怎么可能迈进我画的阵图里,如果不是冤魂只是我的幻觉,那为什么我屡次出现关于这个女人的幻觉,还有刚刚诡异的梦境,那个拉住我的人影是谁,抱住我的女人又是谁?
一时间我脑子里乱成一团,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升起,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喀拉……”细微的挪动声响起,我吃惊的抬起头,看向车马阵中一个手举长矛的陶俑,发现不知何时,这个陶俑所面向的方位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chapter 21.
虽然眼前的诡异情景让人费解,但我更在意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女人,如果她真的是冤魂,就说明我用血所画的阵图并不牢固,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轻易就能进入的。
想到这,我心下一沉,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因为不止是她,那铁门之外不知还有多少凶猛如狼残忍无情的恶鬼,假如他们全部都能通过那道屏障……
摇摇头,我不敢再想下去,只盼自己画的阵图足够坚固,再加上铁门被打开过一次后多少会衰弱些的封印,能够撑到我们离开这里就好。
“这好像是机关。”大叔看着那几乎往前挪动了半米的陶俑,低声说道:“小心点,一会儿可能出来毒箭火笼之类的。”
大叔话一说完,纪璇马上将冲锋枪抱了起来,刀烽也抬起左手,让那黑色怪猫跳至自己手背。
我看了看四周,觉得大叔显然是小看了这座墓的机关。
因为从他说完那句话开始,过了大约十分钟,周围都没有再出现过任何响动。
四人沉默的静立于黑暗中,久久无人发言,大叔咳了一声,大概有点尴尬,于是说道:“也许是别的机关,分头到其他车马阵看看。”
我将狼眼手电还给纪璇,自己打亮一簇幽紫色的冥火于食指,借助这黯淡的光亮走向墓室一角。
那角落里同样是一排整整齐齐的车马阵,彩陶烧制,工艺精湛非常,车马阵中某个不起眼的位置,那手举大刀的陶俑明显与其他陶俑动作神态不同。
我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陶俑脚下的痕迹,发现它并不如我所想,是依靠某种机括运动拖拽形成,陶俑原本所站的位置和新位置之间没有任何平移的痕迹,反而更像是……它自己抬脚走过去的。
我愣了一下,反射性的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猩红阴郁的眼睛。
这是……活人?!
不等我思索完毕,那不知是陶俑还是活人的东西已经挥舞着锋利的大刀对着我砍了下来,那双殷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放,似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当机立断,身体往左一歪,顺势翻了出去,躲过那致命的砍刀,然后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跑。
不是我胆小害怕,对付这种有实体的东西,我真的没办法和刀烽纪璇比,他们俩一个枪法奇准一个力大无比,我却只有冥火在身,渡化几只冤魂简单,想和洪水猛兽硬碰硬,那绝逼是找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只见那陶俑竟迈开大步追了上来,随着剧烈的跑动,它身上的陶土正一层层往下掉,逐渐露出里面身披盔甲的黑色身躯,这哪里还是陶俑,这分明是藏在陶俑里的人!
我暗骂一声娘,脚下步伐加快,想着既然我这里出现这种情况,刀烽他们肯定也是如此,不由有点担心手无寸铁的大叔,虽然刀烽说过吴谋没那么简单,但在我眼里他除了体温较低,足智多谋,并没有任何其他与众不同之处,甚至可能比我还弱。
“小心!”
耳中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喝,我心中一动,机灵的一个右滚翻,只听“锵”的一声,人俑手里的大刀已经落在我旁边,刀刃锋利坚韧,溅起碎石无数。
我心惊胆战,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刀猛喘粗气。
这时候刀烽手上的怪猫忽的一跃而起,直扑上人俑面门,尖锐的爪子一下插|进那赤红的双眼,一时间血肉飞溅。
刀烽身手灵敏,紧随其后,先抬起长腿猛的将那人俑踢倒在地,再用膝盖压制住人俑的身体,然后双手扳过人俑头部用力一拧,空气中顿时传来“喀拉”一声脆响,再看时,那人俑已经身首异处,整个脑袋竟完全被刀烽拽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山脚旅店里刀烽叫我起床时用的格斗术,冷汗瞬间流遍全身,心想那时候他只要再稍微用力一点,我就和这人俑一样变成无头冤魂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和刀烽开玩笑,否则哪天不小心把他惹急了,那下场就是我脑袋莫名其妙“咔嚓”……我摸了摸脖子,一脸不自在的站起身,顿时觉得什么洪水猛兽,都没有眼前这个大活人可怕。
“没事吧。”刀烽收回黑猫,将无力再动的人俑踢到远处,慢慢向我走来。
“嗯。”我瞄了瞄他,忽然想到我这里刚出事他就赶了过来,却没有去救纪璇和大叔,这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里把我当成了首要保护的对象?
我看着刀烽,心情十分复杂,被他当做首要保护对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认为我比其他两人重要,另一种是他觉得我没有纪璇和大叔牛逼……
前者我还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毕竟我是楚家最后的传人,我出了事老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假如是后者……
那我恐怕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人家力气大到能直接拧断脖子……
在实力面前,对付不了活人的封鬼师只能装怂。
我心里默默吐槽完,纪璇便拎着一具被打断了四肢的人俑从黑暗中走出,她头发略微散乱,脸颊边仍留有汗水,一副疲惫无奈的模样,那只黑色冲锋枪被她单手握住,显得英气干练。
“你们俩没事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吴谋那家伙太不厚道了,老娘差点让他害死。”抬手把削成人棍的人俑扔了过来,纪璇嫌恶的甩着手,美眸中透出一丝锋利,看样子刚才吃了些苦头。
“我才真的差点被大叔害死。”我打了个手势要过纪璇的狼眼,低下头仔细查看着那具人棍,发现它身体内部的血肉在接触到空气后慢慢化为干枯腐烂的肉渣,犹如一具死了很久、刚被挖掘出来的尸体。
“还好刀烽来的及时,不然老子只能变成鬼跟着你们了。”我微微皱眉,想到大叔这么久还没动静,该不会被|干掉了吧。
刀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我们回去找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