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刹那 by 鼓手k99【完结】(4)

2019-05-31  作者|标签:


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许静晴脸色大变,不相信地抓起照片,眼珠涨大,就要脱眶而出。
是什麽给人造成这麽大的打击?之明下意识望向龙好,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那锐利的锋芒顿时化为柔和的晨光,之明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同样痴迷。
龙好与他对视了一会,又转向战场:“许督察,不要看了,我们确实没有任何违法的行为,你那些所谓的‘军火’,都是些废铁。我看你妄想症严重得很,难道你们这里穷得没钱请心理医生?”
扫视众人,一脸不解:“你们这麽兴师动众的,连夜打捞的,既花人力又费财力,就为这区区破烂,何必?”
“半夜卖废铁,你还真有创意。”
龙好烟都点起了,看来是胜券在握:“老大,做我们这行,要场子不要钱,要面子不要命,再说,这个国家警察太多,经费每年透支,哪还有福利来支持我们这些老百姓。”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一步了。”龙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之明走去:“这个人,叫什麽著?哦,无罪释放。看来今晚,你们得零收入了。”
拾起之明的手臂:“许督察,请把你的钢铁避孕套从他身上拿下来,哦K?”

一出警察局龙好就死死抱出他。
之明也被感染了,主动回抱:“你没事吧,搞失踪,吓死我了。”
“没事宝贝,若是像衣服一样被别人想挂就挂,那我还做什麽老大?”
之明本来想‘扑哧’一声,不知为何憋住,就变成了一个打屁声的百分之九十的仿真。
龙好趁机露出滑稽的爆炸式的笑容。
“那批军火真的全是废铁?”
“不全是。”龙好说,“下面是废铁,上面不是;扔进水里後,上面是,下面不是。军火我都拿防水的套好了的。”
“如果警察没来,你就黑吃黑,如果来了,事後也把你没辙。”之明推断著说。
“不错。聪明宝贝。”龙好亲了他一口,“这个世上,有个定理,黑吃黑,白吃白,但白不能吃黑,黑也吃不了白。”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龙好贼贼地追加了几口,“就像一件事情,一个人可以掌控,两个人就会失控,这是一个道理。”
之明抓住他的猪拱嘴,面无表情:“不懂。”
龙好干脆拱到底,拱到他怀里去。

回到家,灯还没打开,之明就迫不及待地和男人拥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走到了悬崖。
那是怎样一种恐惧呢?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指头蠢蠢欲动却没有捅破假象,而那危险又势必让人惊豔。
他想他是爱这个男人的。天荒地老的爱。爱得离死不远。这个男人也是同样爱他的,但那并不能让他好受一点。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一篇散文,没有什麽实质性的内容,只顾著抒情。什麽形散而神不散,他相信,形散了神也会不在了的。
说实话,之明的**让龙好很不实在,肉麻,心更乱如麻。那人一味把他往床上带,他故意蹭著蹭著,来感受之明更强烈的坚定。
“宝贝,让我洗个澡。”龙好念念不舍地推开他,手摸过去,打开床头的灯,一边脱衣一边**地:“要不要一起来?”
之明笑:“吃火锅点鸳鸯,是要加锅底钱的,我想这个也不例外。”
龙好笑了:“那你等我,我马上来。”精壮的身体朝浴室转移。
他都进去了,之明还是望著那个方向,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著难以言喻的光亮。久久才躺回床上,不洗澡,就解开衣扣,让汗挥发一下也好。
龙好火速解决了,他是进去洗澡,不是去灭火。出来後并没直接去点燃‘SEX BOMB’(性炸弹,这首歌很不错,就是有点老),而是去吧台搞了杯红酒。
然後走回来,在之明身边坐下,慢慢靠紧他,直到肩靠著肩,左耳嵌右耳,眉毛连成一线。你不知道这是多麽多麽温馨的画面,连杯子都酥掉了。
把酒举高,举到两个人的面前,那红在朦胧的灯光,在两个人共同的柔和中,荡漾著它甜蜜的曲线。之明没有喝,他一直看著它,眼都不眨。
玻璃上照出他们淡淡的脸,是此时此刻两人共同的留影。
那杯酒终是被龙好一饮而尽。
然後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对之明说了一句:我爱你。
如此郑重其事的,就好象是说最後一次。
空气因此而突然流转,记忆一片一片在黑暗中飞扬起来,却安全得和任何一个时空无缘。
在龙好突然站起来那一刻,一切消失不见,如同幻觉。
如同幻觉。

电话响起了。
我靠。之明低骂。这玩意多久才会良心发现,一直对不起他。
而龙好的手机几乎也同时响起。
两人对望一眼。
龙好:“看我们谁花时最少解决它。”说著走进另一个房间,不久传来他的咆哮,大概这就是他的解决方法。
而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自信。
“静明,你没事吧?”
“大哥,不,应该是许警官,你好。”
低著声音并不代表低声下气。
那边老样子地爱叹气:“静明,是我不好,瞒了你。”
之明:“我同样如此。”
“静明,你是不是在他那里,快点想办法离开,你完全不会想到有什麽危险等著你。快点走,相信我一次。”那边越说越急。
“那天接电话的是不是你?”之明只是问。
“是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几乎不敢相信,完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後来我打了个电话给你,没想到那是真的。”继续说:“原谅我的常年在外,我是真的怕拖累你,我宁愿天天留恋夜店,也不敢回来一次,你不知道我每天会接到多少恐吓信。我不能失去你。”痛心疾首地喃喃自语,“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之明挂了。不是他冷漠无情,也不是太感动了,而是龙好已经站在他旁边。
这是直觉。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好运。果然,龙好并非半路偷袭:“你只慢我一秒。”
把他按倒,“你在下,我在上。”
“你真不懂情趣。”之明将手机丢开。
“是吗?”做了个等等的手势,“那我去放点音乐。”
之明顺便放松身体。
磁带进入。按下播放键的声音。
之明突然身体绷紧。
一个熟悉的语气凭空传来:“赵氏码头,十,不,十一点,军火。”
“不好意思。拿错了。”龙好平平淡淡地说,“什麽东西,还没有我的手机彩铃好听。”
龙好的手机马上响应,发出一连串音节。
接下,扩音:“静明,快走!薛龙好,你他妈的敢伤他一根毫毛,我死也不放过你!”一直叫得声嘶力竭的正是刚才那个和他通话的人。
感觉身体绷到了极限,心猛烈跳动,呼吸也急促起来,之明张大嘴剧烈地喘息著,就好象哮喘发作。
物极必反,一切症状消失了,身体突然地垂直放松了。
失去的语言功能也找了回来。
“龙好。”他只是唤了一个名,却让人感觉唧唧歪歪的。
龙好也摇相呼应:“静明。”却是叫的真名。“你知道你这一刀把我插得有好痛吗?”
那声音背负的痛太重了,以至於难以支撑地发抖。
之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下了眼睛。泄露了於心不忍。
他垂下的不是头。那说明依然问心无愧。
伤重的龙好,再一次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他是兵,而他是贼。两人注定势不两立。
包括那一份无辜的爱情。

手被折断,反剪,之明咬紧牙关,把头死死地埋在深重里。他没有流泪。
泪并不能软化剔透龙好的心。
泪如此地脆,碰到他坚硬的心,只有破碎。
龙好发疯般地撕扯著他的衣服,耳光不停地在他脸上左右开弓,唾液混著血淌出之明的嘴角。
他依然没有发出声音。直到龙好狠狠地进入。甚至在他凶虐的律动中依然持续。
之明只有随著晃动,就像一块浮萍。不著边际。
“住手!”直到一个声音阻止。
握著门把不放的那个人,正是啊桑。
“薛龙好,他并没有背叛你,真正的背叛者,是我。”

“你说什麽?”
“想听的话,请先把你那根丑陋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拿出来。”嫌恶的不容商量的语气。
龙好照做,并不忘用被子遮住被自己折磨得半昏迷的之明。
“听著,军火生意透露给明哥的人是我,那天袭击你们的人,也是我。”
薛龙好点点头:“继续。”
“明哥从知道的那天起,就心神不宁,你知道为什麽吗?他很矛盾。端掉你,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他又不想你坐牢。他在想如何能两全其美。却只能为自己的力不能及,一筹莫展。而那时我就想,我终於有机会报答他。当然,是在你真情实意的前提下。”
“果然,那天你奋不顾身。我很欣慰。在交易结束後,我就把你放了。”
龙好不信:“那地方这麽黑这麽大,你又是怎麽找到我们的。”
“很简单,我在明哥衣服里放了个追踪器。”
“很好,还有呢?”
“还有呢,就是他出卖了你。”
“那你还说个屁!”龙好愤怒至极。
啊桑却好整以暇地:“你要相信我不是缓兵之计。要麽,你就转过去把他杀了,只要你确定不会後悔。”
龙好冷静。
“我曾经告诉他你在警局里安插了个卧底。”
龙好目光深邃。
又故意转移话题:“你失踪的那几天,他担心得很,甚至失去了把游戏玩下去的心情。可以说他简直失控了,在你的房间大声嚷嚷他是卧底。他害怕,他厌倦了,放弃了。他怕你不在了,连背叛也不会有机会了,更别说相爱。”
“那他随後做的是什麽?”龙好脸色阴郁。
“你知道吗?跟你说这些,让我觉得,爱他的人是我,而并非你。你根本不了解他。”啊桑轻蔑的眼神转到之明那里成为痛惜:“其实在你奔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打消了所有出卖你的念头,他唯一想的,就是从今以後,如何保护你,补偿你。”
“所以,他报了警。”啊桑说。
“妈的废话!”龙好快压不住了。
“我曾经告诉过他你在警局有个卧底。”啊桑徐徐地转回正题,“如果那个卧底在关键时刻出卖了你,你觉得你会死成什麽样子?”
龙好沈默。
那是峰回路转的沈默。他在猜测,在思考,然後明白了。
但又不愿如此轻易地明白。因为那表示承认自己的愚蠢。於是笑:
“你撒的谎很漂亮,你撒的网更漂亮,可惜,我没有进圈套的爱好。”
啊桑露出鄙夷的好笑:“一个精明的卧底,同样的错误怎麽会犯两次?再说,如果整不掉你,就是整掉你全家又有什麽意义?”

那个人走了。
莫大的房间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半小时前,这个时空证实了他们的**。
同样记录了他过後的残忍。
也许啊桑说得对,之明并没有背叛他,而是背叛了自己。在伟大和可耻之间,他选择了可耻。因为爱情。
他们跨过性别,甚至跨过了性,还有什麽不可逾越?
是尊严,还是良心?不管是什麽,他首先践踏过去了,留下了鲜血淋淋的脚板印。
而他龙好,还有什麽好犹豫的?
龙好跪在床上,把手放在之明身上,长长叹了口气。然後手穿过他两肋,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之明紧紧闭著眼,苍白而虚弱。
手颤抖地打开被子,被子是已经血湿透了的。龙好经历过无数血淋淋的场面,这一次却的格外心虚。甚至不敢看。他轻轻地把他抱起来,朝浴室走去。
之明的身体发出细微的颤动,像是呜咽。他全身冰冷,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龙好有点害怕。有点後怕。他差点打电话叫人来干掉他。
在热水接触肌肤时,之明醒了,他睁开了眼,那眼神如此空洞,仿佛是个瞎子。半天,才有了那麽一点点自嘲的清明。
之明说:“龙好,你不用感谢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投靠你,不是因为什麽见鬼的爱情,而是我怕死。我觉得你很耐整,警方的无能让我失去了信心,他们在你这里就算安插十个卧底,也没什麽胜算的。”啊桑的话他听见了一半,也够他发作了。
“说实话,我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早应该猜到,你三番屡次地对警察的戏弄,其实就是对我的提醒。你要他们失去对我的信任,好让我自己乖乖地倒戈,对不对?哪知道那个负责摘除你这个毒瘤的,换成了我哥哥,於公於私,他都会相信我并劝服别人。”
声音沙哑发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咳血。
龙好捧住他发肿的脸,在上面轻啄,不确定地流连:“对不起,之明,原谅我,原谅我。”那眼神……(看过白发魔女没有?就像张国荣被头发穿透的那一刻对林青霞露出来的经典表情,很感人的)
然後慢慢变成了狂风暴雨的拥吻,再转化成狂风暴雨後绝望的宁静。
他等待著审判。
久久,之明突然说:“你那个卧底抓住没有?”
龙好楞了一下:“已经派人去了,估计不久就有回音。”
之明:“你打算怎麽处置他?”不等他回答,又加了一句,“这个叛徒一定不能留的。”看著龙好的眼睛:“从此以後,你,我,手再不沾一滴血,你能否做到?”
龙好点头如捣葱。
之明的表情才稍微有些缓和。
龙好:“你怎麽知道他这次准动手?”
“因为我悄悄放了话出去,说这一次完事,你就会退出。”又问:“你确定他没有对你通风报信?”
龙好点头:“我确定。”喜不自禁地:“你原谅我了?”

“老大,那披货已经打捞上来,一件不少。”那人得意地,“我们没有花好多个时辰,这全靠警察他们帮忙。”
哪知话没说完,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我问你,罗帮那个卧底,你是怎麽埋的?”一张报纸扔在他脸上。
那人抓过来一看,脸都吓绿了。老大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埋人,不是做叫化鸡,在上面裹一圈泥巴就完事了,啊,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那人一下子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的:“老大,你就饶我这次吧。”
龙好没有理他,带著手下走了,下了楼,一个小弟试探著问:“龙哥,听说你要退出了?是不是真的哦?”
挂著不可置否的微笑,龙好坐进车厢,半偏著头,对著跟在身後的紧张不已却笑嘻嘻的小弟:“你说呢?”
车发动。龙好掏出根烟,把打火机拿出来点火,在打燃的那一刹那,背後发出‘轰’的一声爆炸。

龙好躺在豪华的车座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其余的人,被刚才的突发状况,搞得一楞一楞的。有几个新来的,早已吓得缩成一团。
龙好却若无其事地自己享受自己的,眼睛盯著车顶,突然唤:“啊齐。”一个人受了惊一样的连声答应。这个人正是刚才发问的那个小孩。十八九岁。
“刚才发生的事,你都看明白了?”啊齐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完全是反射性地点头:“看明白了,看明白了,龙哥。”
“很好。有具尸体,正等著你处理。”啊齐正要说话,被龙好厉声地堵了回去,“听著,埋之前,把尸体给分了,把整个头给我砸碎,明白吗?埋深点,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别说什麽是蚂蚁搬出来的,出了娄子,你全家的命就会效仿刚才那个饭桶,懂不懂?!”
这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雪本身是冰冷的,但冷到极限,会带来喜悦。
它带来了除夕夜。
一年一度的欢跃。
每个人都神色冲冲地急著回家,携著大包小包的。恋人手牵著手,将幸福昭告,再回家等待午夜场。小孩子一只手在母亲手中,一手笑盈盈的拽著个上面嵌著喜字的红色大气球。
薛龙好笑了。
他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老板全家正坐在电视前,里面在播放联欢晚会。主持人英姿飒爽,接著是赵本山的搞笑。一个女孩估计是店家的女儿笑得前翻後仰。
龙好被感染了,也笑了出来。
自从退出黑帮,他的抵抗力就每况愈下。和之明平淡生活了两年後,他几乎已经控制不住笑神经。
呵呵,不知不觉,竟然有两年了。
这两年,甜蜜是怎麽在泛滥,只有他才知道,如果是洪水,恐怕整个军队也叫忙不过来。
在女孩‘慢走’的雀跃的招呼声中,他抱了一大堆东西走出来,刚出来就看见一个小男孩,短手短脚地挂在自己的车上,一个妇女看见车主忙把他弄下来,对龙好说了声‘对不起’,抱著孩子就要离去。小男孩在妈妈的怀里探出小脑袋,稚气地问:“叔叔,这个兰瓜车是你的?”
龙好扑哧一声笑了。说到这车的确是怪模怪样,前後都有隆起,活像是吃饱了撑著的。开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很喜剧,就像打嗝。别看它那德行,它可是国外进口限量销售。主要是之明喜欢得紧,再说自己已经退了,只想安安心心的度日,开个样子讨好,又可以提供笑料的车又没什麽不好的。
龙好追过去,悄悄塞给男孩一个棒棒糖,看著他露出像兔八哥一样稀稀拉拉的牙齿渐行渐远了。
龙好回去的时候车开得慢,一方面这车杰出的性能就是懒,而且他也想再感受一会街上热闹的气氛。再过不久,这街道便会人烟荒凉了,不过那也是情有可原。一路上许多店子都陆续关门了,准备回家团圆,龙好发现一家还未打烊的音像店,就此打住。他走进去後,发现里面几乎没有客人,一个年轻人坐在墙角,手里拿著一张照片。
一首慢歌在徐徐播放著,并不是什麽欢快的歌曲,而是带著淡淡忧伤的,**也不过那几句:
我们拥抱著就能取暖
我们依偎著就能生存
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
就要沈沦
是张国荣的,之明特喜欢,当做新年礼物带回去,也未尝不可。
付了帐,把唱片揣在怀里,手就要碰到车把的时候,龙好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转回了那个角落中,再次掏出了照片,几秒後,突然把它放在胸口,头垂下了。
照片上面是个男人,刚才他无意中看见了。

刚打开家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扑上来,接著就是一条湿湿的的东西在脸上席卷一圈。
那是一只棕色的英格兰大犬,是啊桑送他们两口子的结婚礼物。
对,他们半年前已经结婚了。
接著那狗站起来,倒翻,我昏……一个白乎乎的,和狗肉触感类似的东西贴上来。
“爬爬(爸爸)是哦(我)的。”
龙好好笑地把胖嘟嘟的娃娃抱起来,哄著:“是是,爸爸是宝贝的。”刮著他闪躲的小鼻子。
这个孩子是他们在孤儿院共同领养的。小名宁宁。
“龙好,你他妈的还不进来帮忙!”接著是一声惨叫。
龙好忙冲进厨房,就看见穿著围腰的气哼哼的男人捧著被烫红的手怒瞪著他。
一手把爱人拉过来,抱在怀中,又施展他的哄哄大功:“哦,亲爱的,怎麽了,手痛不痛,来,冲下冷水就好了。”
之明任他把伤手放在水龙头下,只闷哼了一声:“好冷哦。”
“还有两个菜没有煮。”之明用可怜兮兮外加威胁的语气暗示著说。
“哦,不用煮了,有几样菜就够了,啊桑刚给我发了短信,说他今晚在警局过夜,来不了了。”
“哎,”之明叹了口气,“还不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为了我们和孩子,这个担子会落在啊桑头上吗。”龙好说。
之明没有说话。
龙好也懊恼不已:遭了!
其实一年前还有个插曲,黑社会并不是他自愿退出的,他怕没有把罗帮搞垮,他和之明一辈子就不会安宁。之明其实也知道这是个借口罢了。
而某一天,之明就跪子在他的面前,这个厨房里,求他,求他退了。
一个大男人,就这麽跪在他面前,眼中的恳求一览无遗。
那一次,龙好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麽的可耻。
逃避尴尬,龙好转了出去,宁宁坐在厨房的门边,抱了一大袋食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
龙好一看,抱头惨叫:“这是狗食。”一把把东西夺过来。宝宝见手里像变魔法一样空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之明听见哭声,探出头来:“怎麽了?”
宝宝先发制人,告状:“叔叔,他抢我东西。”
龙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狗食也吃。”
之明留了句宣判又忙活去了:“狗食挺营养啊。”
喷。龙好没有语言了。
把东西扔在一边,打开电视,点了支烟,却找不到烟灰缸:“之明,我的烟灰缸呢。”
厨房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我送人了。”
龙好无语。
只有看电视。看来居家男人不是那麽好做的。龙好觉得自己已经沦为大长今。
“你们在干什麽?”龙好转过来竟然看到一幅春宫图。
宁宁压著仰躺的狗,一只小手在狗的命根子上滑动,另一只在毛里摸索,看见爸爸转过来,谦虚的:“爬爬,我找不到鹿(乳)头。”
发现龙好口瞪目呆的,又理所当然地加了一句:“爬爬,你和叔叔不也是得(这)样的吗?”
啊%¥¥……¥……屋里回荡著龙好无助的苦痛的绝望的怒吼。

我保证不是番外哈,这些是必要的铺垫和衬托……

在吃饭的时候龙好强烈要求把狗给扔了,理由是避免以後儿子发展成人兽恋。
之明一边吃菜一边面无表情地听他罗嗦。
直到散场也没有表态。
不了了之了。
直到走进卧室龙好才停止了他道德观的轰炸。
聒噪瞬间变成无耻。
他一下子把之明扑倒在床上,开始他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疯狂探索。
当那里被一把捏住时,之明禁不住一把退开他:“你去死吧。”
龙好见他脸上一片红晕,贼贼地笑著:“我死了,谁来浇灌你这朵饥渴的菊花?”手指在躲在内裤里的花心上揉搓著。
之明只觉得身上一麻,然後衣服裤子全被脱光了。
“等等,我去拿套子。”龙好裤裆半敞著,离开了。
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野蛮地在里面翻找著。
突然停下动作。
他的目光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
一个相框。里面嵌著张黑白照。照片里面是个皮肤白白的男孩,正冲著他笑。露出来的牙齿同样很白,像极了风雪。
他楞了。
他知道,他完了。
果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後面升起:“这个人,不是我。”
继续升高,抵达他的痛神经:“我前些日子找到的。很像我,是不是?”
龙好直直盯住那张照片。照片前面有个香炉,上面插著三根熄灭的香火,旁边放著一杯酒。很明显,它被供著。
之明:“他是我的哥哥。”
很飘渺虚弱的回忆般的声调:“记得父母早早过逝了,是他照顾年幼的我,我们相依为命。单亲家庭的孩子是怎麽过的,你很清楚,更别提孤儿了。我在外面经常受别人欺负,还是哥哥挡下来的。有一次,他把别人打成重伤。结果被别人带走了。我呆在黑暗冰冷的房间里,等了他几天就几夜,他没有回来。”
有一会的安静。
“龙好,你以为你买通了那些家夥,说我哥哥是病死的,我就会相信?他明明是被你杀死的,毁尸灭迹。你摸著你的良心说,他是不是你杀死的?”
龙好:“原来你一直没有相信过我。”
之明笑了:“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你自己作孽太多。我就是查不出什麽,做梦也会梦见真相的。”
龙好深吸一口气:“不错,是我干的,再说这件事情,也有你一份。”龙好转过脸,似笑非笑地:“不是你叫我不要留活口吗?”
成功地看见之明睁大眼。
“许静晴,就是那个我安插的卧底。”

沈默。
突然,之明从枕头下掏出一抹黑色。
枪响了。
狗叫。
之明倒了下去。
冒著烟的是薛龙好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龙好意识到什麽,手一阵抽搐,枪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之明?”他颤抖著声音呼唤著。
轻轻走过去,龙好跪在床上,挪动身体。
然後看见了那个伤口。之明右胸上的。在汩汩的流著血。他手里拿的,黑漆漆的,不过是一个遥控器。
之明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还好,没有打中心脏。他一手捂住那抹刺眼的红,一手慌慌张张地去摸电话。
正拨112,电话响了。
一个女声笑嘻嘻地,用醉熏熏的语气:“龙好,喜不喜欢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挂掉,拨号。
“之明,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到。”
龙好扑在他身上,痛不欲生地,哭泣:“对不起。我爱你。”
之明还是那样的望著他。不,是透过他,望在天花板上。
龙好俯下身体,瞳孔紧了紧。
之明的眼睛很漂亮。
但它已经失去光环了。
他伸出手,触到了一片冰凉。
呼吸,呼吸已经,没有了呼吸。
而外面,鞭炮声炸起。十二点敲响。
春天到了。
万物复苏。
除了死去的心。
花开了,草发芽了,燕子归来了。
爱情却不再回来。
你知道为什麽花开得那麽豔?因为冰雪下,有爱情埋葬。
从上面长出的嫩芽,是它不可摧残的美丽的回忆。
风吗?风很柔。柔却有力,可以荡起人们的欢笑。
当人们无知的欢笑时,有人却独自品尝著满腹的凋零。
回不来了。时间带走了青春,倒是正常的,但它最卑鄙的是,一同带走了你的爱情。
一个男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龙哥,罗大那个娘们,终於给我们逮著了。”抓起桌子上的烟拼命点,“正绑在外面呢。”把一把崭新的手枪扔在龙好面前,“新货,老大,要不要出去试试。”
“不用了。”龙好坐在窗边,继续他的阳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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