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by 逍遥候【完结】(14)

2019-05-31  作者|标签:


  
  “啊!”田天惨叫一声,水果刀“叮当”跌落掉在一旁,手臂被拧脱了臼。冷汗瞬间从额头、鼻尖沁了出来,田天叫了一声就咬住嘴唇,血从齿缝间渗出。
  
  手铐不停地响动,热气从眼中迸发,刺痛的眼睛看着田天痛苦的表情,甘想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想杀我?居然为了这个男人想杀我?”周奉哲抓住田天的肩头狠狠地捏着,手指像是要陷进皮肉里。脱臼的肩膀让田天的眼前疼得一阵阵发黑,无法呼吸,脸色雪白如纸。“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断我的腿,又为了这个男人要杀我?”周奉哲的眼白都迸红了,一个耳光扇过去,田天像是被握住线的风筝,身体飞出去,却被抓住手腕无法挣脱。“想杀我?林曼如的孩子你不想要了是不是?”
  
  “孩子……在、哪、儿?”田天慢慢抬起头,左手臂软软地垂着,一字一句地问。
  
  周奉哲狞笑一声说:“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放心。他现在不哭了,只会笑。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给你看看前几天给他拍的照片。他又白又胖,长得不知道像我还是像你那该死的老婆。”
  
  田天放弃挣扎,哀求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到底怎样才会把孩子还给我?”
  
  周奉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终于肯低头了。我说过,只要你扮演好妈妈这个角色,一定会把孩子还给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起了。”
  
  田天慢慢低下头说:“只要你肯把孩子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现在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周奉哲看了一眼在一旁呜咽咆哮的甘想,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低笑一声说:“哥哥,趁我的血没流干之前,自己分开腿坐上来,让他看看你是多么的淫、荡。”他慢慢退到马桶上坐下,兴奋地深吸一口气。
  
  田天走上前坐在他膝头,右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用身体磨蹭着他的腿间。周奉哲的呼吸急促起来,主动去寻找他的嘴唇,含住了用力吮吸着啃咬。
  
  田天闭着眼睛,眼前是孩子、妻子、母亲和继父的死亡证明。一夜之间,原来自己失去了所有,一切的容忍和承受都已落空。
  
  腰带解开,拉链拉下,田天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慢慢向下,隔着裤子用手抚慰他涨大的□。用胸膛紧紧贴着他,田天慢慢抽回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第二把水果刀。
  
  嘴唇吮着到了周奉哲的颈后,舔咬着他的耳垂,田天轻声说:“难道你的心里一点点爱也没有,他会哭、他会笑,他也是你的孩子!”
  
  正在闭目享受的周奉哲猛地睁开眼睛,大吼一声把田天推开,低头一看,水果刀捅进了腹部,没了柄。他扑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田天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
  
  额头上的青筋暴出,田天不再挣扎,感受着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走,眼球凸出几乎要爆裂,眼前金星直冒漆黑一片。耳边听到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他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笨拙地走着,挥着小手,一边笑着一边回头看。妻子走在孩子的身后,风吹动她颈间红色的围巾。一旁是温柔的母亲和慈祥的继父,他们手拉着手,走在落满金色梧桐叶的小路上……
  
  空气渐渐回来,田天大口喘息着,亲人温暖的笑容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奉哲狰狞的面孔。
  
  周奉哲直愣愣地跪在身前,身后是愤怒的甘想。甘想手里握着田天之前掉落的那把水果刀,深深地插进了周奉哲的颈椎里。
  
  甘想回过神来,猛然松开手……“咚”一声,周奉哲的身体倒下了,颈椎上的水果刀深嵌在骨缝间,只露出一小截,明晃晃耀眼。
  
  
  三一、那一夜我闭上双眼
  
  周奉哲倒在火红色的卫生间地面上,颈椎上插着的水果刀。
  
  右手还是握着水果刀的姿势,僵硬地悬着,甘想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猛然回过神来。田天被压在周奉哲的身下,目光茫然。甘想伸直手臂握住田天的脚踝,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把他拉到身前。田天的目光始终看着地上的周奉哲。甘想握着他脱臼的手臂,一推一沉,“喀”的一声,替他复位。
  
  嗓子沙哑的甘想说不出话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吻着他的额角。田天的眼神慢慢的活了,眨了眨眼睛,轻声说: “他……死了……”
  
  甘想点点头,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睛,想替他合上双眼。指尖下是湿热的液体,托起他的脸,眼泪从他紧闭的眼帘下流出来。无法安慰他,甘想只能更紧地抱住他,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咸咸的泪水刺痛唇上的伤口。
  
  田天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幕说:“我的继父是个好人。小时候,我从没怀疑过他不是我的亲身父亲。他从早到晚辛苦工作,却总会抽时间带着我和母亲一家三口去郊外。我蹬着他给我做的小车,咯吱、咯吱……那辆小车我一直留到现在,时常拿出来上上油。”他的声音哽咽:“那天,他一直在笑,急匆匆背着我跑到医院。我看到母亲的身边躺着一个那么丑、那么小的孩子。继父对我说:天天,这是你的弟弟。”
  
  “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抱着他、背着他……他在我眼里在我身边,从那么小的肉团子长成一个高大的青年。他喜欢粘着我,我上高中后功课太多回家晚,他不肯先吃饭总是在楼下等我,等我一起回家。我上大学后住校,只要周末回家他就会我挤在一张床上睡。他比我高大很多,躺在我的床上,两只脚都露在床外面。”
  
  “长大后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了,继父是他的战友。我的心里没有遗憾,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儿子。我想着好好学习尽早分担继父的负担,减轻他的担子。我尽我所能对继父和……他更好。只要他开口,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他初中那年的晚上,缠着我,让我帮他用手做了第一次。作为哥哥的我很开心,觉得他长大了,可是根本没有发现他对我……他渐渐不满足,我心疼他一直没有女朋友,所以除了最后……其它的禁不住他哀求都一点点答应了他。”
  
  田天的手指抓着覆盖在甘想身上的羽绒服,几乎没有停歇地诉说着:“我毕业后继父托战友让我进了报社,我一直努力工作,大部分周末和假期都没有回家。他总是坐长途车来看我,两假的时候不顾父母的反对,到这儿来打工。他毕业后慢慢地越做越好。”
  
  甘想听着他诉说他从不曾透漏的往事。
  
  “在一次对福利院的采访中,我认识了曼如。她虽然是孤儿,却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儿,我陷入了热恋中。那天他找我,带我去看分配给他的房子,他缠着我……我却没有办法再这样纵容他,我打了他一耳光,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他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他的笑容让我害怕,他抱着我说:哥哥,除了你,我不要别人。他的这句话,让我下定决心向曼如求婚,我把喜讯告诉了父母。”
  
  田天轻轻推开甘想的手臂,跪在周奉哲身前。手按在地面上再举起,已经满是鲜血。他的泪水渐渐止住,神情有些恍惚说:“婚礼他没有来,我也找不到他,他公派出国了,再见面已经是两年后,他抓走了曼如,然后打电话通知我去。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看到曼如的情景。我冲上去和他打起来,他只是笑不还手。我用椅子打断了他的腿,我对他说断绝兄弟情义。我抱着昏迷的曼如出门,耳边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我加倍对曼如好,她怀孕了,孩子出生的那天他出现在医院,强行给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孩子……是他的。一直期盼有个孩子,憧憬着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幸福生活的曼如精神出现了失常。他却威胁我,如果不和曼如离婚,他还会做更卑鄙的事情。我终于明白,是我……连累了她。”
  
  田天回过头,看着甘想:“我连累的不仅仅是她。”
  
  甘想摇摇头否定,伸出手来。田天往后一退,拉开和甘想的距离说:“我怕曼如再受到伤害,和她离婚了。她的病越来越重不能住在家里,我只好把她送进了精神疗养所。这期间没想到他把孩子藏了起来,我报了警却无能为力,虽然我一直在照料曼如,可是名义上我和她已经离婚,孩子是他的。他找到我,对我说,如果我想要孩子,就要……”
  
  他紧紧抿住嘴,甘想知道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也知道这整件事并没有听上去这么简单。曾经最爱的弟弟变成了最想摆脱的恶魔,怀着对父母的愧疚,善良的他经受着怎样的煎熬。“田天……”甘想嘶哑着发出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田天应声回头,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说:“我们是邻居,我以前常常见到你。你知道吗?那次馄饨店的相遇不是我们第一次交谈。”
  
  甘想愣了愣。
  
  田天点点头说:“他第一次叫我穿着女人的衣服去,是两年前的12月23号……”甘想张大嘴巴愣住,台历上画着红圈儿的日期怎么会忘记?!那天是父亲弃自己而去的日子。
  
  田天看着他吃惊的表情,说:“我从他家里出来,一路走回来,不停地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我无法接受这种羞辱,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我大喊,那不是你的儿子,你不用这么做!我迷迷糊糊走到街心公园看到了你。你坐在秋千上喝醉了,一把抱住我,哭得像个孩子,你对我说:爸爸,不要走,别离开我……你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也哭了,对你说:我不是你爸爸!不是!整整一个晚上,你对我说你从小到大犯的错,你哭着求我原谅,对我说:爸爸,如果从头再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
  
  甘想低下头,手紧紧攥起来。
  
  “你醉了过去,我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了你,你静静地听着,我心里舒服多了。我翻出你的钥匙,把你背回家,告诉自己,这是给孩子一个机会。……每一次结束他都会给我看孩子的照片……我要疯了,我怕我坚持不下去,我把墙上挂满曼如的照片,看着她的微笑告诉自己……孩子是我和曼如的,是我的!为了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之后,我夜里经常去街心花园,经常看到你喝醉,我会偷偷把我的痛苦说给你听,然后送你回家。”
  
  甘想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底涌出,流过脸颊,视线中的田天开始模糊。他用力擦了擦眼睛。“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认出我和我打招呼,又害怕会失去你这个朋友。那次馄饨店你和我说话,我很紧张,让你笑话了。”田天的笑容虽苦,却带着些羞涩说:“听到你没有工作我很担心,怕你情绪低落,你愿意到报社来上班,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那天晚上我忘记带钥匙睡在你家,我感觉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每一样东西我都很熟悉,你是那么亲切。夜里,我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你,很开心,连什么时候躺在你身边睡着了都不知道。”
  
  心随着他的话一阵阵的疼,一阵阵的苦。他说的这一切,让甘想知道这两年里自己错过了什么。
  
  田天一边说一边扯着毛衣下衬衣的一角轻轻擦拭着周奉哲颈椎上水果刀的刀把。他的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反复地仔细地擦着。
  ……
  
  “快点儿!再快点儿!”安厨催促着自己开车的手下。身后是响着警笛的警车。已经查出田天的位置确实在半山别墅,众人冒着大雪赶来,没想到和警察狭路相逢。
  
  山路蜿蜒向上,周奉哲的别墅近在眼前。黑色的铁门挡路,苏郁蹭蹭两下翻过去,打开铁门。三辆面包车直开到门廊下,警车也驶进大门。安厨跳下车指挥说:“正面进去会和警察起冲突,情况不明,乌鸦、久宁你们带几个人到后院,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从后面跑了,其他人给我冲进去!”
  
  二十多个人轻易地闯进别墅,周奉哲正在打扑克的三个手下懵了。
  ……
  
  擦完了刀把,田天把衬衣塞进裤子里,拉好拉链,系上腰带说:“我报了警,你的朋友和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你不会有事的。”他说着,伸出右手反握住水果刀的刀把,紧紧握住再松开,转头看着阿想,微微一笑:“阿想,你的父亲很爱你……别恨他。”
  
  “田天!”甘想突然觉得莫名的恐惧,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他慢慢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田天的手指按在玻璃上,夜色中如镜面一样的玻璃映出他的面容。他的手指滑出痕迹落到落地窗的把手上,用力一推。
  
  棉絮般的雪花扑面而来,冷风侵入,甘想打了个寒颤。田天一步一步走到阳台上,一夜大雪,鞋底沾染的血迹踩出几个鲜红的脚印。田天缓缓转过身,雪花随风缭绕在他的身前,额前的黑发凌乱。他的脸色苍白,唯有眼睛明亮如星,伸手把落地窗缓缓关上。
  
  “田天!田天!你要干什么!田天!”甘想大声叫着,拼命地往前挣扎。
  
  玻璃窗逐渐合拢,看着一身伤痕的甘想,田天低声说:“……谢谢。”
  
  “田天!”甘想凄厉的呼喊声隔绝在室内,夜空一片宁静,只有沙沙雪花飞舞的声音。
  
  久宁和乌鸦带着安厨的手下跑到后院,抬眼一看。飘雪的夜晚,亮着灯光的阳台格外显眼。“啊!”随着乌鸦的一声惊呼,一个人影从阳台上落下,“砰”一声,跌落在游泳池边。
  
  一片银色的泳池边,田天仰面躺着,鲜血渗出染红了白的雪。他闭着双眼,笑着流泪,雪花溶化在脸上。
  
  
三二、那一夜我拥你入怀
  
  一口气吸了一半,久宁的脚像是被钉子钉在雪地上,看着身前不远处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亮着灯光的阳台,不相信就在今晚还和自己说过话的男人会从上面跳下来。
  
  鲜血一点点吞噬着白雪,田天静静地躺在雪地上,任由雪花笼罩。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安厨的手下连忙对久宁和乌鸦说:“有人死了就难搞了!你俩快跟我们走!警察人少,咱们先溜,安少那里不会有事的!”
  
  “不行!苏郁还在里面!”乌鸦断然说。
  
  久宁回过神来,拉着他就跑说:“先走!都抓住了更麻烦!”
  
  “不许动!”警察的呼喝声在身后响起,几个人撒腿就跑,跑到墙头一个接一个翻了出去,上了面包车急忙逃窜。久宁恍惚中听到安厨的手下拨通了小李的电话,对他说,今晚搅进了杀人案。
  
  乌鸦狠狠一拳捣在座椅上,骂了句:“阿想这个害人精!怎么会搞出这种事来!”
  
  安厨的手下挂了电话说:“小李哥通知了潘先生,律师随后就会到警察局,安少和苏郁哥不会有事的。”
  
  安厨一冲到卫生间门口,眼珠子瞪圆了,头有点儿大。火红色的地砖上飘着一层血水。地上躺着一个,背上那一刀的位置插得具有一定的专业水平,眼看着不会有气儿了。被揍的猪头一样的甘想用脚蹬着暖气片子,正在发狠地撸自个儿腕子上的手铐。手腕上皮肉外翻,快看到骨头了,再拽下去这只手就废了。
  
  安厨摇头,站在门口摆摆手,对手下说:“你们别破坏了现场,把手里的家伙扔了,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双手抱头,贴墙根儿蹲着去。”他转身对冲进来的警察举起双手说:“您几位可都看见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充斥着甘想沙哑的吼声:“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他妈的先放开我!”
  
  “当”警察用警棍敲在暖气片上,低喝一声:“老实点!叫什么叫!”
  ……
  
  “喀”的一声,铐在暖气片上的手铐被剪断了,警察拉起□的甘想掏出警用手铐来准备铐上他,甘想猛地一头撞过去,年轻的警察猝不及防,被他一肩膀撞到墙边上。甘想转身就跑,门口两个警察闻声而动,冲上来帮忙。此时的甘想像是饿极了眼的猛兽,疯了一样,两个警察接连被他推开。他连跃几层台阶跑下楼梯,整夜的禁锢和寒冷让腿脚有些不灵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大门口。门口看守安厨等人的警察掏出警棍抽过来,甘想当胸挨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他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两个警察紧紧追赶,却发现他并不是逃离,而是往后院跑去。
  
  警察抬起了担架,担架上软软地垂下一只瘦削的手。“田天!田天!”甘想扑过去想要握住,手指还差一点就能碰到时,整个人被追赶来的警察扑倒在地上。“放开我!放开我!……田天!田天!别走!”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没有人回应。
  
  裸着的身体倒卧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瞬间就冰冻到骨缝中。甘想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唯有口舌是自由的。无论他怎么咒骂怎么哀求,警察都丝毫不为所动。“求求你们,让我看他一眼,就看一眼,求求你们!……”
  
  哀求声中,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手腕处不知道被警察用什么裹住。甘想听到了“喀”的两声响,是手铐的声音。绝望中身体被拎起来,头一低,甘想蓦的发现,自己跪在泳池边这一片银白里唯一的暗色中。被染红的痕迹蜿蜒着没有规则,仿佛带着田天的体温,还有从他身体里流出的悲伤,就这样闯进了甘想的眼睛。
  
  寂静又寒冷的冬夜响起了哭泣声,原本怒气冲冲的警察怔了一下,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把脸埋在那滩血迹中,肩膀抽动着低低地呜咽。
  
  甘想在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如果从头再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
  ……
  
  面包车停在路口,安厨的手下说:“你俩在这儿下吧,也许不用等明早安少和苏郁哥就能回家,有什么消息我随时通知你们,你俩最好别待在一起。”
  
  下了车,站在十字路口,乌鸦神色彷徨,久宁知道他担心苏郁,安慰说:“家里还有嘟嘟呢,她半夜醒了看不到你们会害怕,我先送你回家。他们和警察同时进去的,什么也没干,不会有事。”
  
  看着乌鸦回了家,久宁这才坐上出租车,看了看表,已经快零点了。他闭上双眼,这一夜,跌宕起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田天跌落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甩了甩头,凝视着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
  
  车停了,出租车司机提示到了目的地,付了钱下车,久宁低头走着。昏黄的路灯下,身影忽前忽后。他在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刺眼的灯光迎面投过来,久宁下意识地扭头伸手遮住眼睛,脚步声响起。他透过指缝眯起眼睛看,米色的风衣在风中扬起,熟悉的人影毫不迟疑地走到了身前。
  
  “我等你……”武铮刚开口,带着寒气的身体扑进了怀中,腰被紧紧地搂住,发抖的身体略有些单薄,带着冰雪清新的气息。他的手臂僵硬地举了几秒钟,扯出风衣将久宁裹进怀里。
  
  久宁抬起头,男人背着灯光,硬朗的五官在暗中剪影一样,那双眼眸越发深邃,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坚定。被他这样注视着,心踏实了很多,久宁下意识地决定,这个夜晚不能孤单的度过,要留他在身边。“JK……”他轻轻叫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颈旁,贪婪地呼吸着温暖和他身上淡淡古龙水的味道。
  
  周围安静下来,渐渐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有沙沙雪落的声音。
  
  “冷吗?你一直在发抖,上车或者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男人低声说。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驱散了脑海中的阴霾,久宁把脸颊贴紧他颈旁,小声说:“今晚……我看到有人跳楼了……就在我面前,血流了一地……”他抬起头,哀求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可不可以陪着我?”
  
  灯光映着他眼中隐隐的波光,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武铮用手臂圈紧他,点点头说:“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
  
  “我想回家……”
  ……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室内,回到家的感觉让久宁放松下来,忙了一天一夜身心疲惫,脚步沉重。
  
  武铮打开饮水机,四处找茶叶和咖啡没找到,只好端着水杯盛满热水拿到卧室。一进门,看到久宁脱了鞋坐在床上,吸着鼻子,用手揉捏着脸颊。从寒冷的室外乍进温暖的室内,他的脸颊红扑扑,粉嫩得像婴儿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武铮把脸板起来,严肃地说:“冰箱里除了啤酒就是饮料,再就是方便面、薯片……你胖的那两斤准备什么时候减掉?”他递过去热水说:“给,拿着暖手,小心烫。”
  
  久宁伸出舌尖来又飞快的缩回去,辩解说:“那些是朋友来玩儿拿的,不是我买的,我在减肥呢。”他说完,连着打了两个阿嚏。看他缩着肩膀,武铮把自己的风衣拿过来披在他肩头,说:“多喝几杯水,等一会儿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吃药。还冷吗?”
  
  “好多了。”久宁点点头。
  
  一静下来,两个人独处一室,难免想到下午发生的一幕,彼此都有些尴尬,却谁也没主动开口。
  
  久宁轻咳了一声,脚跟踩在床上,动了动脚指头说:“已经暖和过来了,就是脚还没有感觉。”他话刚说完,就见武铮盘膝坐到了自己对面,脚踝被握住,脚上白色的袜子被扯掉。“干吗?”久宁疑惑地问。武铮解开毛衣的纽扣,露出里面的衬衣,把久宁的双脚揣在怀里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衣,暖流透过脚底让冰冷麻木的双脚活了起来。
  
  武铮用力摩擦双手,让掌心热起来,覆住久宁的脚背和脚趾,问:“让你多泡脚多做足底按摩,是不是没听话?”
  
  “一个人谁耐烦去弄那个。”久宁小声嘀咕,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突然,肩头被武铮的手按住,身体靠在床头上,一只脚被他捧在手心。
  
  “我看你有些感冒,足底按摩能缓解一下。”武铮用一贯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手指沿着趾缝开始替久宁放松脚趾。
  
  男人的技术很好,足底略有些酸痛之后是火辣辣的舒适和放松,冰冷的脚底敏感地享受着他手掌火热的温度,被他碰触的穴位像通了电流一样窜遍全身,久宁忍不住闭上眼睛哼了一声。
  
  他有些满足的**声让男人抬起头,看到了他眯着眼睛的表情,像是一只晒饱了太阳伸着懒腰的小猫,男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连忙低下头不再分神,专注地做好按摩师的本分。
  
  久宁从睫毛下偷看着,忍不住起了调皮的念头,把左脚从他小腹上拿开贴着他腿外侧伸直,一边动着脚趾一边蹭着他的大腿,轻轻扭着腰打了个哈欠。
  
  “好了,换另外一只脚。”男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放开手心里的右脚,把他乱动的左脚捧在怀里,揉 捏着说:“今晚在哪里看到有人跳楼了?发生了什么事?”
  
  久宁顽皮的兴头一下子被浇灭,不得不想到苏郁和安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甘想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事,跳下来的田天不知道是死是活,今晚这一切不知道怎么收场。
  
  沉重又压在心头,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他不想叙述今晚的场景,更何况里面还有些暂时不能被男人知道的事情。他蔫了下来,低头说:“也许是为了爱或者恨吧……可是那这一跳虽然可以不再恨,却也不能再爱了……”他岔开话题说:“可以用力点嘛?重一点也没关系。”…… “哎呀!轻一点!”他叫了一声。
  
  武铮摇头说:“你根本不吃劲儿,还用力点呢。行了,不早了,明早还要上班,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武铮挪开久宁的双脚刚要起身,久宁猛地跪起搂住他,低声说:“别走……我害怕……”他没说下去,放开手,脸颊上腾起了红晕,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你干吗脸发热啊,你是真的害怕,不是想留下他这样那样的!他不知道男人会怎样反应,毕竟下午自己表现的像个诚惶诚恐纯洁懵懂的小兔子。
  
  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身前,他偷偷吸口气,品尝那隐约熟悉的烟草味道。
  

  三三、那一夜你输给了我
  
  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身前,久宁偷偷吸口气,品尝那隐约熟悉的烟草味道。没等到男人说话,他却不好意思再抬头,额头轻抵在男人肩上,小声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男人应该刀横在眼前都不眨眼,我看了个……自杀就吓成这样。”
  
  武铮低笑了一声,说:“刀横在眼前应该跑,笨蛋才站着不动不眨眼!”他稍一转头,唇几乎触到了久宁的耳朵上,那软软薄薄的耳朵引诱着人靠近。他忍着,说:“我不走,刚摸完你的臭脚丫我要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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