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by 逍遥候【完结】(17)

2019-05-31  作者|标签:


  
  久宁回身看了看墙上的表,重新洗牌,笑着说:“哦,行李都收拾好了,谢谢哥儿几个费心。哎,说好了打到十二点,别算了啊。‘没钱了就写欠条’这话刚才谁说的?男人说话一诺千金,可别当个屁,放完就算了!”
  
  “青春痘”脸涨得紫红,硬撑着说:“谁敢走我跟谁急!十二点,看到没有!还有十三分钟呢!”
  
  “就是,不过十三分钟,输也输不了多少,是吧?”久宁嘴角轻扬,迎着阳光的脸上笑容诚恳。
  ……
  
  墙上的表指针渐渐移动着,四个人的脸上冒出了汗珠。先出牌的黑桃3永远拿在久宁的手里,他抓起牌来,码成扇形亮出来,已经是赢家。四个人连出牌的机会都没有。午休的人什么也不干了,都围在久宁身后看热闹,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人在帮忙累计着四个人输的钱数。
  
  欠款又加上一个零的时候,“青春痘”坐不住了。他顶着一脑门的汗珠,爬起来指着久宁大喊:“你出千!”久宁放下手里的牌,笑了笑。袖子挽到手肘,他伸出嫩白的两只手晃了晃,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一没藏着二没掖着。再说,以前打牌我可是经常输钱的,大伙儿都知道,今天不过是手气好而已。出千?你电影看多了吧?还是说……你想赖账?玩儿不起就算了!”
  
  “愿赌服输!”久宁身后站出来好几个帮腔的。
  
  乱糟糟的时候,手机响了,久宁摸出电话,看了看墙上的表,十一点五十五分,武铮很准时。他接起电话说:“你可以走了?……那我马上去,可能要迟到5分钟,你等我一下好不好?……好,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他拿过朋友计算好的钱数举到“青春痘”面前说:“写欠条吧,我这儿还约了人呢。”“青春痘”气得眼冒绿光,四个人坐在一旁,一边写欠条一边疼得肝都裂了,眼看着连现金带欠条输了几千块。
  
  久宁点出三千块钱放进口袋里,接过四张欠条,对练功房里的人说:“哥儿几个帮个忙,我一个印着小熊的水杯不见了,谁要是帮我找回来,地上这些钱加这四张欠条我就送给他了。憋着泡尿,我得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帮我找找啊!”他说着转身就跑。
  ……
  
  坐在马桶上托着腮,久宁看着洗手间门上不知道被谁用笔画的图案,估摸着有五分钟了,练功房里也争吵完了,这才起身推门出去。
  
  刚进练功房“眼镜”就笑着迎上前,手一伸说:“你说的是这个杯子吧?不知道怎么掉到桌子后面了,我们刚才好一顿找。”
  
  印着橙色小熊的杯子湿淋淋的,显然刚用水冲洗过,久宁接在手里一看,杯子口一条长长的裂纹,已经不能用了。他掏出口袋里的四张欠条弯腰放在赢来的那堆钱上,淡淡一笑,说:“行,谢谢了。”
  
  练功房里的男孩儿看着他转身走出门口。
  ……
  
  武铮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久宁走过来。他的手抄在羽绒服口袋里低着头。武铮按了下喇叭,看着久宁猛地抬头脸上神色有些黯然。
  
  久宁拉开车门上车,笑说:“我迟到了。”
  
  武铮觑着他脸色问:“怎么了?”
  
  久宁把揣在口袋里的杯子拿出来:“我的水杯破了。”
  
  武铮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破了就再买一个吧。”车开出去很远,武铮听到久宁轻“嗯”了一声。
  
  他专注开车,说:“我两点钟要回公司,咱们中午简单吃一点,我带你去乐器行看看笛子。上午我联系过他们,他们说那首曲子很简单,有现成的教学光盘。我以前吹过黑管,黑管和笛子应该有相通的地方,去咨询一下,估计出差的这几天可以教教你。”
  
  红灯亮了,他停下车一转头,恰对上久宁眉眼弯弯的笑容,问:“笑什么?”
  
  久宁凑过来,“啪”的一敬礼:“老师好!”
  
  武铮嘴角含着笑,点头说:“嗯,那就看你这个学生乖不乖了!”
  
  “老师,我会乖乖听话的,要我做什么?”久宁歪头看着武铮,两个人脸对脸,武铮忍不住低头轻吻他的额头,吻又向下落在鼻尖上,还待要吻在粉色的唇上时,可爱的学生出声提醒:“老师,绿灯了!”
  ……
  
  久宁看着丝绒台上摆放的笛子,一千多块的、两千多块的……走到武铮身旁小声嘀咕:“怎么这么贵?老师,你帮我砍棵竹子凿一根吧。”
  
  “去,别捣乱!”武铮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推远,转头对乐器行老板说:“我能试吹一下吗?”得到许可后,他伸手拿起一支乌木笛子,在老板的指导下吹奏了几个音节后笑说:“横着拿不习惯,有点儿晕。”
  
  “你有基础,多练习几次就好了。”老板笑呵呵地说,从一旁拿过一本笛子的曲谱架在武铮面前。
  
  从几个音符开始,渐渐的连成了片断,虽然还不纯熟但是已经能听出曲子的旋律。久宁坐在不远处的琴凳上,静静地看着。男人站在中式风格的红木橱前吹着横笛,低垂着眼帘看着曲谱,英挺的面容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柔和,穿着灰色风衣的身材高瘦挺拔,举手投足透着沉稳内敛,带着一种让人深信不疑的安全感。
  
  曲声停了,武铮招招手说:“小宁你过来。”久宁答应着走过去。武铮笑着对老板说:“小孩儿一时的兴趣想玩玩儿,您把这些收起来吧,有两三百块左右的我挑一支就行。”他说着皱着眉头看着久宁说:“几十块一支的也有,给你买贵的,你用心学,最起码知道那几个孔怎么按,听到没有?”
  
  “你要求也太低了吧!”久宁不服气地说:“怎么着我也得能吹出一首两首曲子才行吧。”
  
  “有这个想法就好。”武铮说着,在老板抱出来的一堆笛子里挨支挑选,试音准、音色……
  
  交了钱,两个人出了乐器行,武铮把带着套的笛子塞给久宁说:“自己拿着。明天要出差,公司里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不送你了。明天下午三点,我让司机开车到你家楼下接你,一起去机场。”
  
  “知道了。”久宁答应着,看他上了车,趴在车窗上笑说:“老师再见!”
  
  武铮的脸上绷不住,笑说:“你还上瘾了。晚上别睡的太晚。”
  
  “知道了,真啰嗦,快走吧,路上慢点。”久宁摆摆手,看着他的车离去。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铃急响,久宁握着笛子跑出来。一开门,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年轻的男人穿着睡衣架着手臂没好气地说:“知道几点了吗?在家干嘛呢?”他看了一眼久宁手里的笛子说:“哦,合着您在往伟大的音乐家之路上挣扎跋涉呢!别介呀,咱们可承受不起有您这么一位才华出众的邻居,您饶了我们吧!九点的时候,我在想您被女朋友甩了是挺痛苦的,十点的时候,我琢磨着您股票全部套牢了也确实可怜,到十一点了,我们全家都在炯炯有神的聆听您的个人演奏会,劝我做代表上来慰问一下您,有什么想不开的找居委会啊,千万别在家自残!”
  
  久宁点头哈腰连连道歉送走了愤愤不平的邻居,擦了擦汗,拨通了武铮的手机。武铮戴上蓝牙耳机,手里敲着键盘赶写文件,听久宁在电话里说:“老师,我发现我挺有音乐细胞的。”
  
  “是嘛,怎么发现的?”武铮笑着问。
  
  “真的,就刚才,我一个邻居慕声而来,赞美我的笛声已经步入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哈哈!”武铮朗声大笑:“让你早睡,不听话,别制造噪音了。”
  
  “老师您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这时候鼓励比打击更重要。”久宁把笛子放进随身的背包里,沮丧地说。武铮不知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两个人闲聊着……久宁窝在沙发上,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见。”
  
  武铮看着一旁厚厚一叠需要自己处理的工作笑着说:“好,我一会儿就睡,明天见。”


  三七、有些人永远不会忘
  
  飞机降落,一出机场就感觉到了南北气温的差别,久宁脱下外套系在腰间,拉着旅行箱和武铮并肩走出来。武铮提前安排好了接机的车等候在机场外。
  
  天色近了黄昏,迎着晚霞一路直奔酒店。滑下车窗,久宁拿出摄像机拍着路上的风景。他面容平静的侧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透着些孩子气。武铮在身旁问:“第一次来吧,可惜这次逗留的时间太短。”
  
  过了一会儿,久宁回头笑了笑,说:“以前来过几次,变化挺大了。”
  
  “哦,后天上午送你去剧组,明天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出去转转。”武铮随意地说。
  
  “行。”久宁答应着。
  ……
  
  进了酒店大堂,远远的就看到陆汀站在前台接待前,和漂亮的酒店服务生谈笑风生。武铮和久宁走到近前,陆汀吓了一跳,摘了墨镜微微有些惊讶说:“哇啊久宁,老板亲自送你来?这待遇我还没混上呢!”
  
  武铮扳起脸来冷声说:“你不是应该待在剧组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汀接过久宁肩上的背包,笑着说:“哦,我以为久宁一个人来嘛,所以特意跟导演请假到这儿接他。”
  
  久宁很是感动,连忙说:“谢谢汀哥。”
  
  “客气什么。”陆汀正说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孩儿从远处走过来,挎住他的手臂冲武铮和久宁点头笑了笑,说:“陆汀,你朋友来了咱们可以走了吧,他们打电话催了呢。”
  
  “咳哼……”陆汀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哄着女孩儿说:“去大堂吧等我一会儿,很快。”女孩儿摆摆手走了,他讪笑着站在一旁,武铮正眼也不看他,掏出证件递给服务生。
  
  酒店前台接待递过房卡说:“武先生您预定的是在走廊尽头的两个大床间……这是您两位的房卡,请拿好。早餐在十八楼旋转餐厅。”
  
  “谢谢。”武铮接过房卡递给久宁一张。
  
  久宁接过房卡凝视着男人,本来做好了和男人同住一间房的准备,可是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失望,相反,心里享受着男人的爱护带来的温暖。“谢谢。”他轻声说。
  
  行李员接过行李在前引路,陆汀刚要跟在身后一起走,武铮回头说:“别跟着了,约了女孩子不要迟到。我这两天要开会,你照顾一下久宁。”
  
  “没问题!你放心!”陆汀笑得满脸开花,揽过久宁搂着他的肩头。武铮伸手把久宁夺过来,脸色一沉,陆汀立即消失掉。
  
  进了电梯,武铮的脸色这才缓和,低声说:“本来想给公司节省开支和你住一间房的,不过我这两天晚上都要应酬,回来会很晚,怕影响你休息,还是分开住得好。”
  
  知道男人在解释,久宁故意说:“其实没关系的,我睡觉很香,你影响不到我。”
  
  武铮昂着头直视前方,严肃地说:“我也需要好好休息,我怕你影响我。”
  
  行李员在身前站得笔直,久宁嘴角轻扬,紧贴着男人握紧他的手。男人侧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角。升到十五楼的短短几分钟里,狭窄的电梯中情愫涌动。
  
  武铮打开门,说:“你住走廊尽头这个房间,我在你隔壁,你练笛子的时候别人遭你魔音入耳的荼毒会小一点。”
  
  “教好我是老师你的责任啊。”久宁玩笑说。
  
  递给行李员小费看着他离开后,武铮关上门将久宁搂在怀里抵在衣橱前,轻吻着他柔软的双唇,说:“这次行程短暂,我的日程都安排好了不能陪你。明天下午三点钟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和我一起喝下午茶吧。”
  
  久宁点点头说:“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再说汀哥还在这里。”
  
  “别指望他有时间管你。”武铮笑说:“我晚饭约了人等一下就得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你忙吧。”久宁答应着说。
  
  接连两天,武铮和他说的一样忙,两人只在下午茶的时候见过一面。武铮抓紧时间尽了一点“老师”的责任,纠正了一下久宁吹笛子的姿势。
  ……
  
  “叮咚……”门铃响,久宁连忙打开门,武铮、陆汀和行李员都站在了房门口。“收拾好了吗?”武铮一边问一边对陆汀说:“你去办理退房吧。”
  
  走出酒店大门,在门口等候的司机下了车,把吉普车的钥匙交给了武铮。陆汀疑惑地问:“JK,你要亲自开车吗?”武铮“嗯”了一声。陆汀忙说:“那个破地方开车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呢,路上全是坑,你自己还要开回来,太累了。” 久宁知道剧组在郊区一处风景胜地驻扎,可没想到路程会这么远。
  
  “陆汀你坐后面。”武铮嘴里说着绕过车头,不搭理他。看着男人坚实的背影,久宁走上前按住车门,低声说:“这两天你那么忙,有时间还是歇歇吧,太远了,路又不好跑。”
  
  看到陆汀钻进了车里,武铮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幸好这两天把事情都办完了,也没时间陪你,只能在路上陪你了。看你安顿好,我和导演打个招呼就回去。”
  
  凝视着男人温柔的目光,久宁觉得有什么东西呼啦一下涌到了心里,要溢出来了。再客气反倒矫情了,他笑着点点头。
  ……
  
  路程走了一半,三个人停下车稍作歇息。陆汀向远处走去,久宁坐在吉普车车头上,手遮在额前眺望。沥青的路蜿蜒伸向远方像拖开的一条墨迹,消失在深蓝色的天边和地平线之间。路两侧是广阔无边金黄耀眼的干草和芦苇,点缀着几棵枝条峥嵘的大树。
  
  武铮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久宁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斜靠在车头上,武铮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久宁拿过放在一旁的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无需寻找角度,镜头里的每一个画面都完美无缺。
  
  “相机不错!”武铮随口说。
  
  “嗯,以前的男朋友送的。”久宁把大片的金色和萧疏的大树摄入镜头。
  
  半晌,听到武铮说:“你和他来过这里吗?”
  
  放下照相机,久宁望着地平线笑了笑,说:“嗯,来过一次,只走到这里。后来他结婚之后我自己又来了一次,也是只走到这里。”
  
  “嗨!”远处陆汀挥着手大喊,手里抱着一捧芦苇走过来。
  
  “上车吧。”武铮伸手拍了拍久宁的肩头:“我带你往前走,前面有一条支流经过,如果拍照,效果会更好。”
  ……
  
  车上放着音乐,陆汀在后面跟着调子吹着口哨,久宁看着窗外长镜头似的无垠大地灿烂千阳,嘴角似笑非笑。不知道现在身旁的男人在想什么,是不是表面单纯的自己带给他太多干净的幻想?如果能够在一起,终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的过去,年少的记忆中,自己的心里有一个曾经爱过并且永远不会遗忘的人。
  
  他抬起放在膝上的手,刚要松一下安全带,手突然被握住。久宁有些愣住,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武铮盯着前方,单手掌控着方向盘,握着久宁的手放在档上,上三档提速,神色从容。
  
  口哨声戛然而止,抱着一堆芦苇坐在中间的陆汀看着面前紧握的两只手,半晌,他微笑着戴上墨镜,口哨声再次跟着旋律响起。
  ……
  
  看着面前壮丽威严的宫殿还有连绵的城墙,久宁张大嘴巴说:“哇啊!这是现盖的吗?得多少钱啊?”
  
  陆汀走上前笑说:“远看还行,你到里头看看,门窗一推就晃,就外头唬人。”
  
  电影中“希兰国”王城气势恢宏地搭建在平整开阔的土地上,周围零星有些村庄,十里八乡趁着农闲赶来凑热闹当群众演员的村民围聚在太阳底下,有的穿着平民的衣服,有的穿着兵卒的衣服……有头脑灵光的人在附近搭起板房开起了小饭店和杂货铺,笑声清脆的孩子跑着闹着,在城门楼里穿梭。久宁往前走步入王城,看着来来往往古装扮相的人,恍惚像是穿越了时空。
  
  剧务接到电话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远远地打着招呼:“陆汀,这里!”
  
  导演秦如跨出门槛,扬起手里的烟冲武铮笑说:“有火儿吗?”武铮走上前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秦如深吸了一口,从鼻孔里喷出烟雾,一拳捣在武铮肩头说:“感觉就像昨天没了粮食,咱们几个窝在深山里抽一根香烟填肚子似的。”
  
  武铮笑了笑,说:“没空跟你在这儿扯,我着急回去,那,我的人给你送来了。”
  
  秦如望着正走过来的久宁,压低声音问:“这就是唐澈说的那个孩子吧?”
  
  “他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武铮皱起眉头。
  
  久宁走到近前客气说:“秦导你好。”
  
  “啊,好。你觉得我人怎么样?”秦如突然问一句。
  
  久宁觉得蜚声海内外鼎鼎有名的导演秦如和电视访谈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彬彬有礼斯文秀气,穿上古装直接就能演博学大儒。笑了笑说:“我觉得您……人挺实在的,和您拍的电影的风格不太一样。”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秦如把烟雾吐向武铮问。
  
  久宁看了看武铮,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会觉得每走一步都很踏实。”久宁微笑说:“JK是个合格的老板。”
  
  “那就好!”秦如一笑说:“我和他的性格很像,做事风格也很像,你一定会习惯的。陆汀,带他进去吧!”
  
  陆汀和久宁的身影看不见了,秦如扔掉香烟用脚尖碾灭,对武铮说:“行了,别看了,走吧!人交给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武铮点点头说:“好,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你给我好好照顾他!”
  ……
  
  久宁一进内景棚,就看到一个三十出头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在一旁,满脸委屈的抽泣着,不时的擤着鼻涕。身边围着几个人小声说:“算了大明,导演的脾气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忍忍吧。”
  
  “快别哭了,那些孩子都在看着呢,擦擦眼泪吧。”
  
  “他是急的,不急也不能这么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他不讲理!前天跟我说想要一套暗器,今天就找我要成品,连个图纸都没有,我想也得要时间嘛,就知道冲我发脾气!”男人抬手把眼泪抹在衣袖上说。久宁伸伸舌头,心想,这个秦如还真看不出来,长得这么秀气脾气这么暴。
  
  “哭!又哭!宋希明你这么大人了不长脑子光发育泪腺了是吧!”秦如冷笑着进来,漆黑的眉毛一挑,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只剩下久宁提着行李站在他和哭泣的男人中间,进退两难。
  
  秦如狭长的凤眼里寒光直冒,说:“浪费时间是可耻的,浪费我的时间你就是该死的!有这工夫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图纸?是什么玩意儿?你知道什么叫创意吗?什么都是我给你想好了,我给你那么高的薪水要你这道具师干嘛?过来陪我唠嗑的?对不起,这清闲的工作轮不到你!”(禁 轉)
  
  久宁看着泪腺发达的道具师宋希明哭着跑出内景棚,看上去温文如玉的秦如厉声说:“化妆师带这小孩儿去定装!他是韩无衣的书僮。还有,你,给韩无衣打电话,就说我沐浴干净熏着蚊香跪在这儿侯着他大驾光临!”
  
  坐在简陋的化妆间里,化妆师仔细替久宁粘上发套,如丝般的长发在头顶挽成发髻,系上白色的逍遥巾。服装助理推着衣架进来,放下门帘笑说:“导演说之前只看到你的时装照,所以让定装看看,这衣服是韩无衣的,你穿可能有些大,先将就着,导演看完了立马给你做。”
  
  “哎。”久宁答应着,由着化妆师在脸上擦来弄去。他问着剧组的情况,这才知道韩无衣在拍别的片子还没到剧组报道,导演有点儿不乐意了。
  
  换上衣服,服装助理上前帮忙整理好层层叠叠的衣襟,拿过一旁绣着云纹的腰带,挂上玉带钩说:“行了,鞋不用换,这衣服遮住了,出去让导演他们看看吧。”久宁答应着从背包里抽出笛子握在手里走出去。
  
  门帘一掀,化妆师高喊:“导演,好了。”内景棚里的人闻声回头……
  
  秦如微微点头,脱口说:“旧庭院日影恰飞过,廊下啾啾燕几多?横吹竹笛,公子闲坐,眉眼敛春波。黄沙铁马,醉里笙歌,犹记年少春衫薄。”
  
  众人还在呆看着白衣如雪的少年时,秦如击掌问:“谁看到宋希明去哪儿了?真是,骂两句就躲起来不见人!宋希明?!宋希明?!大明?!大明?!……”他一边喊着一边走出内景棚。
  ……
  
  韩无衣打来电话,诚恳地向秦如落实了进剧组的时间。他不来的日子久宁很清闲。他手脚勤快有眼色,拍戏的时候帮忙干着场记,收工了就帮着道具、服装组搬搬抬抬,没几天上上下下都熟悉了。晚上收工住在村子里,久宁喜欢爬到屋顶平台上,这里的天空别样的黑,满天都是星星,久宁发现只有站得这么高手机才有信号。
  
  夜风沁骨,久宁站在平台上拨通了武铮的手机。武铮一接起电话就说:“给你打电话总是无法接通,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你等等。”久宁说着把手机放在烟囱上摆好,俯身对着手机说:“JK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武铮站在自家花园里,看着夜空,不知道久宁要做什么。突然,手机里传来了笛声,初时还有些断断续续,渐渐连成了曲。生涩的笛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嘹亮悠扬,武铮的脸上笑意渐浓。短短的江南小调吹奏完,手机里响起久宁的轻笑声。武铮柔声说:“有没有异物扔到你头上?”
  
  “说什么呢!”久宁拿着手机低头笑,一步步用脚丈量,围着平台边缘走着说:“我这可是请了剧组里的高手指导的,练了半个月呢,人家直夸我聪明。”
  
  “你的戏拍了吗?”
  
  “还没,韩无衣好像要过了年才能进剧组。”
  
  武铮这才想起来说:“对呀,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今年除夕你要在外面过了。”
  
  久宁笑了笑站在屋顶一角,对着夜色中的大地说:“没事儿,以前的除夕夜我都回福利院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过,这两年就到乌鸦他们家蹭年夜饭吃。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吧?‘美添’西点店的店长乌鸦,我们俩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他这个人特别好玩儿,他小时候……”
  
  武铮坐在花园的藤椅上,静静聆听久宁讲小时候的故事。
  ……
  
  互道晚安挂了电话,久宁打了个哆嗦这才感觉出夜晚的寒冷。他下了平台,看到宋希明住的西厢房还亮着灯,他的人影映在窗前。走过去,久宁说:“大明哥,还没睡呢?”
  
  “吱呀”一声,宋希明推开窗,借着月光看清是久宁:“久宁啊,没事儿,我这儿做点小东西,你可得早睡。”
  
  久宁踮着脚尖儿探头往里一看,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些金属零件,问:“大明哥你在做什么呀?”
  
  “唉,有场戏里皇后不是要打开柜子上的锁嘛,锁有点儿不太好,我修修它。”宋希明说着,久宁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屋外炕上还睡着两个人,久宁悄悄走进来坐在炕桌另一头,仔细一看,说:“哇啊,是文字八环组合锁,这可是文物啊,大明哥你完了,一定是你给弄坏了,等着挨导演的骂吧!”
  
  宋希明连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这也不是文物,是复制品,不过……市面上少见倒是真的,是秦如弄回来的,不知道怎么搞得不好使了,不敢让他知道,我偷偷摆弄看看。”
  
  久宁仔细看了看说:“是轴芯有点儿歪,文字转不到位。”
  
  宋希明惊喜地说:“久宁,你会修吗?”
  
  久宁笑说:“这儿的灯光不行,太暗了,有亮的地方吗?我给你修修,保准不让导演知道。”
  
  宋希明眼含热泪,拿过木匣子装好锁,提着工具箱拉着久宁就走,说:“走,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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