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by 逍遥候【完结】(19)

2019-05-31  作者|标签:


  
  “JK……”久宁惊喜地撑起手臂想坐起来,刚说了两个字,随着意识一同苏醒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跌回了武铮的臂弯中。
  
  视线一落,看到自己裸着上身躺在他眼前,久宁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歪头看了看左肩上的刺青,身体僵住,缓缓抬起眼帘。一切太突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男人看到自己的刺青,久宁措手不及。
  
  男人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别过头移开相对的视线,冲门外喊:“陆汀!进来!”
  
  “来了来了!”陆汀挑开棉布帘子跑进来。
  
  放下手里的毛巾,武铮掏出车钥匙一扬手扔给他,说:“你来开车,马上去县城的医院!”说着,他走到床尾拖过棉被把久宁严实地裹住,横抱在怀里往外走。走了两步身形停住,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暖黄的灯光下,怀里的人紧紧抿着嘴唇,那双水晶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自己,隐隐有了泪光。顿了顿,武铮低声说:“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
  
  “到了医院再说!这会儿你有力气说话嘛?!”男人的口气严厉,久宁有些委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身上火烧火燎的疼,心里也堵得慌,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终于从村里拉出了水管,器材库里凶猛的火势逐渐控制住。秦如搂过身边监制的肩膀,拉他走到村口,低声说:“核算损失由你来,报给投资方,那帮家伙一贯会砍价,你上调个10%,明早飞回去盯着他们,争取让资金尽快到位,如果需要我会回去解释。”监制点头答应,两人耳语着。
  
  武铮抱着久宁走出村口,看见站在石辘轳上发号施令的秦如对几个人说:“马上把现场拍下来发到各大网站和论坛,爆出久宁的名字,就说还有主要演员受伤已送往医院,具体是谁不知道,搞得神秘点。然后联系‘娱乐在线’,明天让他们来独家探班。”
  
  秦如一抬眼看到了武铮和陆汀,高喊一声:“陆汀你跟着副导演和剧务小张和所有受伤的人一起去医院,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后就到!”他掏出信用卡塞给面前的剧务小张说:“去找副导演!钱先花着。”
  
  救火的过程中有七、八个人受了点轻伤,副导演带着两辆车把人都拉上,跟在陆汀的车后往医院去。
  
  夜路颠簸,惹得陆汀忍不住骂:“妈的这什么鸟地方,全他妈是坑!久宁你忍着点儿,哥哥我可是差点儿去开F1的人才,保证你眯一会儿一睁眼就到了医院。”久宁没应声,脸埋在武铮的怀里。
  
  他漆黑的发间还夹着零星的草屑,武铮伸手替他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湿淋淋摸了一手的汗。武铮慌忙说:“陆汀你把灯打开!”车内的灯亮了,武铮捧起久宁的脸仔细看,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汗水顺着头发梢儿流下来。武铮急了,捏住他下巴轻唤:“小宁?小宁!”他拧开一瓶水,喂他喝了几口,轻声叫着。
  
  久宁睫毛动了动,睁开的眼睛里视线有些恍惚,一张脸皱成一团,含糊的说了声“疼……”,头一歪晕了过去。
  
  “小宁!”武铮有些慌了,手底下掐着久宁的人中,催促陆汀开得再快一点。
  
  除夕夜,县医院里只有一个值班大夫,正和几个小护士围在一起看春节晚会。听到有人大喊着“大夫”,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捆棉被冲进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十几个人。医生吓了一跳心里有点儿发毛,等到棉被打开了,发现患者的伤势远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
  
  久宁送进了急诊室,武铮贴着走廊墙壁站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墙角漏雨留下的水迹,雪白的墙上贴着“禁止吸烟”。他手里握着打火机,“叮”打开,“啪”擦着火儿,“叮”扣上……反复做着机械的动作。
  
  眼前是那晚黑衣人潜入家中,衣服被撕破露出肩上熊头刺青的一幕。武铮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着那一晚的镜头,被自己用剑制住时黑衣人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还有他摇头制止同伙对自己进攻时的眼神……逐渐和久宁清澈的眼眸重合。
  
  他掏出一支烟咬住,擦着了打火机,抬眼看到了“禁止吸烟”四个字,手顿住。陆汀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清醒了许多,拽着坐在一旁的剧务小张问:“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起的火?久宁怎么受得伤?”
  
  武铮的耳朵里听着剧务小张唾沫横飞地说怎么发现的着火,器材库怎么打不开门,久宁怎么冲出来制止了导演开车撞门……武铮扭头看着,小张比划着学久宁拎着水桶浇在身上,全身上下被冷水湿透冒着爆炸的危险架梯子上去开电子锁……
  
  打火机的火焰烧到了手指,“咝”武铮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一甩手,打火机飞了出去,落在走出来的医生脚下。
  
  医生俯身捡起打火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笑说:“你们谁进去看看那个孩子?他有点儿迷糊所以一点儿疼都不吃,一个劲儿的乱动,我把他绑在床上……”医生话还没说完,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擦过,面前的男人不见了。
  
  武铮推开门,一眼看到胳膊肘和手腕被皮条绑在急诊床上的久宁,身上涂满了褐色的烧伤药膏。像只被兽夹桎梏的小兽,他脸颊涨得通红,拼命扭动挣扎,却不出声。
  
  走到近前,久宁听到声音抬头,恍惚的目光和痛楚的神色看的武铮心里一阵阵发紧,碍着他左手的烫伤不敢动,只敢解开他右手的束缚。久宁立即下意识地去撕扯左手的皮条,蓦的,右手被握住,熟悉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唇齿被撬开。
  
  被疼痛折磨的久宁猛地用牙齿咬住口中入侵的物体,在那柔软火热的舌尖上撕磨,直到淡淡的血腥气在唇齿内弥漫开。他渐渐安静,记起了这熟悉的味道和温暖的呼吸属于谁,粗暴的啃咬变得温柔。
  
  吻结束了,他眨了眨眼睛,眼前被泪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男人嘴角的血迹。他抽出手,拇指擦拭着男人的唇,虚弱地扯动嘴角笑了笑,低声说:“弄疼你了吧,对不起……”
  
  摇摇头,武铮握住他因疼痛而颤抖的手,在他手心上轻轻咬了一下,说:“不用说对不起。别什么都放在心里,我希望看到你高兴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大声喊叫……明白吗?”
  
  久宁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说:“我要叫的话会很大声,你真的不怕吗?”
  
  “会比老虎叫的声音大吗?”武铮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板着脸说:“小孩子不要吹牛!哪天带你去动物园和老虎比一比。”
  ……
  
  一声媲美海豚音的尖叫传来,紧接着是放声大哭,走廊上正在说话的陆汀和小张吓得一哆嗦。小张起身想进急诊室看看怎么回事儿,被陆汀按住。
  
  久宁嗓子都哭哑了,可疼痛依然无休止,打了止疼针昏沉沉地睡了,还紧握着武铮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蹙着眉头疼的脸皱起来,武铮无能为力,只能守在身边,恶狠狠地嘟囔:“小孩子就得吃点教训,看以后还敢不敢逞能!”
  ……
  
  住了一天,武铮担心久宁的伤势在县城里得不到好的治疗,打电话问朋友市里哪家医院治疗烧伤口碑好,准备转院。一同前来的演职员早就跟着副导演集体去了温泉压惊,美其名曰“躲避媒体采访”。
  
  临近黄昏,陆汀已经和小护士打得火热起来,弄了台电视搬到病房里给久宁解闷。六点整,电视播放“娱乐在线”,独家探班《倾城》的失火现场,对秦如和主演进行了采访。主持人说着:“目前只确定了受伤的演员有饰演书僮的久宁,其他人员剧组和院方守口如瓶。另外,我们娱乐在线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还没进驻剧组的演员韩无衣……”
  
  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慈善活动,韩无衣穿着印有“爱心公益”的圆领白T恤面对镜头,拿着“娱乐在线”的话筒神色凝重说:“我也是刚刚听到<倾城>外景失火的消息,还听说饰演我书僮的演员久宁伤势严重进了医院,我感到非常震惊。本来我预订23号到达剧组,现在已经和<烽火佳人>的导演和投资方打过招呼,尽快赶拍我的戏分,争取提前到<倾城>去。意外虽然发生了,但是有秦如导演在,有广大观众的支持,我相信,即使外景变成一堆废墟,<倾城>也会在废墟上创造奇迹出现。另外,借‘娱乐在线’栏目,祝福受伤的演员早日康复,希望广大电视机前的观众和我一起支持并期待<倾城>早日杀青上映!”
  
  陆汀把腿跷在桌子上撇撇嘴说:“啧啧,真会说话。”
  
  镜头又转到了其他演员的采访上,小张忍不住说:“真是,就怕人比人,韩无衣穿十块钱一件的老头衫儿都那么有型!”
  
  “有什么用?还不是演个配角儿。”陆汀忍不住泛酸说:“懂什么叫演技吗?就是穿老头衫儿就是老头衫儿,穿名牌儿就是名牌儿,他穿什么都像是名牌儿那能行吗?切!”
  
  小张摸摸脑袋,说:“这……我是说他的气质,没说他的演技,再说……演技好像不能这么比喻吧?”
  
  两个人小声斗嘴。护士来给久宁打了止疼针,他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了。武铮这才悄悄挣开他的手走出来,找大夫办理转院手续。还没走到电梯,突然听到后院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听起来像是直升机的声音,武铮到窗前一看,天上居然真的落下来一辆直升飞机,停在医院宽阔平整的后院里。
  
  响声太大,整个医院都惊动了,医生护士还有轻病号都出来看热闹。直升机旋翼搅得尘土飞扬,扑的窗玻璃上都是土。凛凛风中,机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两个手里拿着折叠担架看上去像医生的人。走廊里议论纷纷,互相问怎么回事儿。
  
  直升机轰隆隆的响声中,不多时,医院大夫带着这四个人从电梯里出来,急匆匆往前走,人群纷纷闪开道,紧跟在身后看热闹。武铮也停住脚,直到看着他们进了久宁的病房,这才快步赶上。
  
  一进门就看到四个男人正拎着床单把久宁移到担架上。陆汀和小张一人一边拦着,陆汀直嚷:“喂,你们干什么的?”四个人根本不搭理他,抬着担架就走。
  
  “慢着!”武铮手一伸,挡在门口:“陆汀,打电话报警。”
  
  “哦。”陆汀连忙掏手机。
  
  “报警就不必了。”站在一旁与武铮年龄相仿的男人走上前,说:“我们只是想尽快把久宁转到市里的医院接受治疗,闲杂人等还是让一让吧。”他的态度和蔼,可是口气却不和蔼。
  
  武铮脸色沉下来,说:“你们是谁?就算是为了给久宁治疗,不说清楚我也不会让你们带他走。”
  
  那人低头轻笑了一下,说:“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我们不敢耽搁,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们走一趟,机上还有位子。”
  
  “我也没兴趣和闲杂人等浪费时间,好,我和你走一趟,去见见你说的‘上头’。”武铮沉着脸,一闪身进来,拿出一旁的药棉撕成两团塞进久宁的耳朵里,低声说:“他刚打了止疼针睡着了,你们手脚轻点。”
  ……
  
  直升机落在屋顶停机坪上,武铮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花团锦簇碧绿横生,不像是那四个人说的私家医院更像是私人别墅。跟着担架进去,电梯在四楼停下。电梯门分开,门外早就站了几个人等候。为首的男人缓缓抬头,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大,微鬈的头发修剪得很短,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已经有种逼人的气势压过来。
  
  直觉告诉武铮,他就是下令带走久宁的人。
  
  距离近了,男人目光里透着审视,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都跟着担架走了。擦得锃亮,散着清新香气的走廊上只留下凝神对峙的两个人。
  
  “你好,武铮……是吧?辛苦你送久宁过来。”男人伸出右手说。
  
  两只手握在一起,武铮点点头说:“我是,你是……”
  
  “我姓熊,久宁未成年以前,我是他的监护人。”男人低声说。
  

  四十、你放弃的他珍惜的
  
  距离近了,男人目光里透着审视,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都跟着担架走了。擦得锃亮,散着清新香气的走廊上只留下凝神对峙的两个人。“你好,武铮……是吧?辛苦你送久宁过来。”男人伸出右手说。
  
  两只手握在一起,武铮点点头说:“我是,你是……”
  
  “我姓熊,久宁未成年以前,我是他的监护人。”男人低声说。
  
  听到这个姓,武铮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男人是曾经在杂志上见过很多次的熊珉,人称“熊少”。他出身门庭显赫又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短短几年间俨然是整个家族的领导者。
  
  他居然会是久宁的监护人?……武铮的心里突得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地说:“久宁的伤势不是很重,我正准备给他转院,既然这里是私家医院,相信他会得到更好的治疗。”他顿了顿说:“他很怕疼,你应该知道,一起去看看他吧。”
  
  两个男人身高相仿,视线平等,熊珉沉默了片刻,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人并肩走向治疗室。
  ……
  
  医生摘了口罩,走出来,恭敬地对熊珉低声说:“病人的灼伤不是很严重,之前处理得很好,重新上了药,不会留下疤痕的。”熊珉点点头推开门,武铮跟着进了病房。
  
  天黑了,窗帘拉得严实,只留了两盏暖黄的壁灯。床头柜上摆着水果、矿泉水,久宁静静地躺着,身上换了柔软的衣服,包扎了的左手放在被子外,歪着脑袋像个哭累的孩子睡着了。两个护士掖了掖床尾的被子,把卫星电视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对熊珉点了点头,悄声退下。
  
  熊珉走到床尾停住脚,凝视着久宁微微笑了笑,低声说:“他哭过吗?眼睛都肿了。”
  
  武铮知道是在问自己,应声说:“嗯,嗓子都哭哑了。没见过这么怕疼的男孩子。”
  
  “他被我宠坏了。养的小猫死的时候,他蹲在院子里哭了一下午。”熊珉语气温柔。
  
  武铮心里紧了紧,一笑说:“是,昨晚睡着了还抓着我的手不放,手腕都被他捏青了。”他话音刚落,熊珉蓦地别过头来,两个人视线再次碰撞,武铮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脱下外套随意一放说:“今天是初一,怎么?你不用陪家人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家族很重视这种团圆的日子。”
  
  熊珉脸色一沉没搭话,转口说:“我看了新闻知道久宁受伤了,正好是除夕……作为老板……”他加重了一下口气:“你对你的员工不错嘛。”
  
  “哦。”武铮嘴角轻扬说:“我是特意来陪久宁过除夕的,这样的待遇可不是每个员工都能得到的。”
  
  熊珉眼神犀利,压低声音说:“如果资料没错,你已经四十四岁了。”
  
  武铮低头掏出香烟来,抽出一支在烟盒上弹了弹,并不点燃说:“谢谢你提醒,我会用今后的时间加倍珍惜小宁。”
  
  熊珉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说:“这部电影你的公司只出演了两个配角,如果久宁有兴趣投身娱乐界,我会组建影视公司请最好的导演用最好的剧本拍最好的电影捧红他。”
  
  “这超出了你‘曾经’监护人的职责范围了吧?”
  
  “我有这个能力,有什么不可以?!”
  
  “那恐怕除了财经杂志,娱乐新闻也会经常看到你。小宁红了,但不是靠剧本和演技。你的妻子也会对小宁这个你曾经的被监护人产生好奇吧?”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能力……”熊珉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嗖”一个物体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脑袋上。熊珉猝不及防,摸着脑袋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遥控器落在地毯上,久宁拉高被子蒙住脸大喊:“闭嘴啊!头好疼!吵死了!滚出去!”
  
  熊珉放下手,狠狠瞪了武铮一眼,转身往外走。香烟在手心里捏碎了,武铮刚抬脚,被子里沉闷的声音传来:“JK……好疼,留下陪我。”武铮看着熊珉的背影,高大的男人在门口僵住,手慢慢攥起来。
  
  熊珉猛地转身,脚步刚动……“别过来!”久宁在被子里说:“你记得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吗?你走过来,你的父母你的家人都会痛苦,你退回去,对岸只有我一个,我会很快忘掉你的……我已经忘了,全都忘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熊珉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微微的颤抖,往前走了一步,久宁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摸起一瓶矿泉水砸过去。熊珉站着不动,矿泉水瓶擦着鬓角过去,“砰”一声落在地上。一串葡萄扔过去,他前胸的衬衣落下了污渍。久宁刚抓起一个猕猴桃,手被武铮按住:“都是吃的东西,别浪费。”
  
  始终蒙着脸的久宁慢慢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摸索着抓住武铮的毛衣边,紧紧地攥着,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你……先休息吧。”熊珉低声说了句,转身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关上。
  
  武铮在床边坐下,久宁慢慢松开右手,缩进被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轻微地动着,像是微风拂过的水面。武铮伸手揭开被子,用手臂遮住脸的久宁下巴上满是泪水,紧紧咬住嘴唇,忍着哭声。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武铮低声说:“哎,笨小孩儿,不是告诉过你,疼得受不了就大声哭出来吗?”
  
  “好了,擦擦眼泪,今天初一,你没听说过?初一干什么这一年都会干什么吗?”武铮抽出纸巾递过来。哭声没停,只是变得哽咽。男人沉下脸来:“喂,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把鼻涕擦干净,给我说清楚外面那个男人是谁,我一把年纪了,对你是认真的,别玩弄我的感情!”
  
  手臂移动了一下,遮住脸的手手指分开,露出眼泪汪汪的一只眼睛。“我可不可以不说?”久宁小声说一句。
  
  武铮皱着眉头,把久宁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故作严厉地说:“不说可以,不解释也可以。”他的手在空中“刷”的画了一下,“从今晚开始,以前的事情你自己留在心里,是记住还是忘掉……我不管,我只负责规划以后在一起的生活。”
  
  久宁吸了吸鼻子,轻笑了一下说:“这算是你的正式表白吗?”
  
  “是。”武铮毫不犹豫地点头。
  
  久宁的笑容慢慢退了,神色正经,小声说:“你放心,我和他……隔着银河的距离。”
  
  门外走廊上,高大的男人孤零零的站着,影子在脚下缩成一团。他低着头,听着房间里的哭声渐止,变得静悄悄。他露出苦涩的笑容,心里明白,被放弃的珍宝早晚会有另外一个人遇到,不会被错过。
  ……
  
  漆黑中蓦的亮起了灯光,上楼梯的声音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殷勤地说:“慢点慢点,再上一层就到家了,回家我给你烧上水,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话说着,楼梯拐角出现了扶着田天的甘想。他肩上背着装满换洗衣物的背包,眼巴巴地看着田天。
  
  “不用了。”田天微笑着说:“麻烦你,不好意思。”
  
  甘想脸色一变,满脸受伤的表情说:“你又来了,和我客气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们……咱俩……我和你……都一块儿住了那么长时间了。真是的,不要说没了记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你可要对我负责任!”他委屈的说着,小心翼翼扶着行动没什么不便的田天到了401门前,掏钥匙开门,嘴里还卖乖说:“你瞧,我这儿还有你家……咱们家的钥匙呢,同居的事实是不能被磨灭的!”
  
  田天好脾气的笑了笑,跟着进来。甘想熟门熟路扶他坐下,沏上热茶,端出水果。田天打量了一下四周,窗玻璃都闪光,地板擦得能照出人脸来,所有的小玩意儿、摆件都熠熠生辉。
  
  甘想递过一杯茶说:“先拿着暖暖手,冷吧?”田天刚点了点头,冻得冰冷的脸颊被甘想热乎的双手捂上,耳垂被捏弄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的红了。甘想咽了咽口水,罩住他的手一起捧着杯子低声说:“等一下我帮你搓背。”田天的脸更红,甘想凑近了,额头碰在一起:“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帮你擦身上,连大小解都是我经手,有什么好害羞的。”
  
  田天往后撤了撤,躲开他火辣辣的眼神。甘想看到他的视线落在那一整面墙的照片上。墙面上挂满了像框,从穿开裆裤的甘想到背着小书包走在上学路上,从初中青涩的少年到高中唇上长满绒毛,大学的意气风发到毕业后的踌躇满志,满墙的照片见证了甘想二十四年的成长史。中间有一张双人照挺显眼,游乐场拥挤的人群中,田天被甘想搂住肩膀,红着脸带着米老鼠的耳朵。
  
  这张照片是甘想找到做美编的同学,花了大力气翻遍了自己所有的照片,找了一张光线姿势都合适的ps合成,就算是趴上去仔细看也是天衣无缝。
  
  甘想起身,指着那张合照说:“这些照片就是我们同居的最好证明,这可是你主动要求把家里挂满我的照片的,证明你对我是多么的……咳咳。你看这张,咱俩多恩爱,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田天忽然眼睛一亮,吓得甘想小心肝儿直颤,就听到田天说:“对了,出院的时候宁可医生给我一张光盘,说是康复指导,让我一回家就看,有些事情一定要注意下。”他拿过放在一旁的背包,拉开侧面拉链,拿出一张盘递给甘想,甘想很不情愿地接过来,蹲在电视机柜前摆弄。
  
  没一会儿,电视开始播放,他拿着遥控器跑回沙发上,搂着田天说:“我陪你一起看,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也帮你想着点儿。”
  
  蓝色的屏幕“刷”的出现了画面,宁可坐在电脑前挥了挥手:“嗨小天天你回到家了?怎么样,离开我的时光很无趣吧?以下是你要注意的事项……”宁可完美的五官占据了整个屏幕,滔滔不绝地说着。甘想摸了摸还在疼的下巴,没好气地盯着他。
  
  “……这些事情你都要注意,好了,小天天,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宁可的脸后退,摄像头对着他的上半身,他坐在明亮的窗前,俊美的容颜让透进来的阳光黯然失色。“……那个叫甘想的,对你无事献殷勤的家伙,一直以来都对你苦苦追求没得手,他如果甜言蜜语哄骗你,你可别上当,这家伙不过是你的师弟加邻居兼同事,暗恋并垂涎你很久了,所以……小天天,要把他轰出去关紧门才能睡觉哦。”
  
  “混蛋!”宁可笑得灿烂生辉,甘想气得鼻孔冒烟。他把遥控器一扔,猛地扑倒田天亲了上去。彼此的气息扑在脸上,湿热的唇舌柔软的纠缠在一起,辗转啾吻。男人这些日子瘦了很多,臀窄窄的,腰细细的,甘想的手忍不住顺着臀中的凹陷往下摸去,怀里的男人微微颤抖,甘想抽回手,握住他的两个手腕按在头两侧,气呼呼地说:“别听他胡说,你说,你自己说……”他说着说着底气有些不足,心虚地看着男人问:“我亲你,你……讨厌吗?”
  
  粉色从男人白皙的皮肉里透出来,他眼神有些慌乱,手腕轻微挣扎着,却始终没说出“讨厌”两个字。甘想欣喜不已,蠢蠢欲动地不断蹭着男人的腿,像赖皮的小孩一样轻声逼问:“那这样呢?……讨厌吗?”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一点,羞窘的别过头去,小声说:“放开我,你……好重。”
  
  厮磨间已经能感觉出有什么在迅速膨胀,钟表的指针“喀喀”响着,紧贴着的胸膛下“怦怦”跳动着,甘想的鼻尖渗出了汗珠。被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紧,田天一动也不敢动,悄悄咽了下唾液。微抿的嘴唇,滚动的喉结,这细微的动作像是蝴蝶效应,放出了年轻人心里压抑许久呼啸而出的欲念。
  
  双手卷起男人的毛衣边,露出单薄的胸膛。“别……”田天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两只手臂伸开,灰色毛衣和蓝色的竖条衬衣就被脱到了肩上,被用力一扯,半脱的衣服遮住了脸蒙住了眼睛,只露出了喘息的鼻子和微张的嘴唇。
  
  裸着的上身微微有些凉意,被灵活的舌尖舔弄着身体敏感的地方,他想躲,身体的扭动却像是在渴望。“阿想,别……唔……”他叫了一声,剩下的话被火热的吻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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