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by 逍遥候【完结】(9)

2019-05-31  作者|标签:


  
  “我身上有针吗,扎着你了?你就不能老实点儿,看,回血了。”甘想连忙拉过他插着点滴的手说:“今天打点滴的特别多,不单没床位,注射室连空椅子都没有,你就委屈委屈吧,我这大腿可比枕头强多了。”
  
  “谢谢,不喝了。”田天低声说,冲着小男孩笑了笑,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打点滴的女人说:“那个是你妈妈吗?别乱走,辰辰听话,去找妈妈吧。”
  
  小男孩还是不动,波板糖顶端慢慢舔出一个小小的缺口。想到男人对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了,甘想撇撇嘴,把吸管送到田天嘴边,怪腔怪调地说:“天天也要听话哦,看,嘴巴都干了,得喝一大口才行哦。”
  
  田天有些发窘,轻声说:“我……不想喝。”
  
  甘想拿着矿泉水在他眼前一晃,小声说:“我反正是当了坏人了,你要是不喝,我喂你了啊,我喝一口喂给你了啊。”眼见口头恐吓没效果,他咬着吸管狠狠喝了一大口,猛地低下头去。
  
  他的唇倏的到了眼前,田天吓得一歪头,感觉到略有些冰冷的水流在了耳边。他一缩脖子,小声说:“我喝,你别……别这样。有、有孩子在呢。”
  
  甘想笑了笑,咕咚把水咽进肚子里,把吸管凑到他嘴边,压低声音说:“听话,喝一大口就行。”田天闭着眼睛小口吞咽着水,睫毛因为紧张在颤抖。脸颊上滴落的水流到了衣领下,甘想伸手替他擦去,细腻的皮肤引得手指一直钻进他的毛衣领里。
  
  田天一口水呛住,躲开,洒出的水珠沾在唇上,甘想忽然想代替那瓶水亲自滋润他干裂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又想去欺负他,连忙找个话题引开自己的注意力,问面前的小男孩儿说:“糖好吃吗?给叔叔尝尝。”
  
  小男孩考虑了一下,很不情愿但是礼貌地把糖送过来,小声说:“给你尝一下。”
  
  波板糖硕大,色彩诱人,甘想经常在商店看到有卖。他歪着头,张大嘴巴,对准糖的底部咔嚓咬了一口,嚼得嘎嘣直响,品着滋味。
  
  小男孩看看自己手里缺了一大块的糖,又抬头看了看甘想嚼动的嘴巴,再看看自己的糖,突然放声大哭,跌跌撞撞地跑远,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甘想边摇头边咂嘴,不屑地说:“也太难吃了吧,小孩子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田天撑起身体看着远处伤心欲绝的孩子,手臂无力还是跌回甘想怀中。甘想狡辩说:“是他说让我尝一下的嘛,大不了我出去买一个赔他。”
  
  田天横了他一眼,小声埋怨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真吃孩子的东西,你瞧瞧他哭的。”
  
  “你这么喜欢孩子结婚后怎么没生一个?”甘想撇撇嘴随口说,忽然感觉怀里的男人身体一僵,看他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
  
  他刚要追问,只听男人低声说:“打完了,可以拔了吗?”甘想连忙放下他跑去找护士。
  
  撤了针,体温降了。田天按着手背上的棉棒扶墙想要坐起来,可是头晕目眩,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别逞强了,我背你。”甘想说着,走到身前,拽住他的手臂就要送到背上。
  
  “不用,我自己能走。”田天推拒着。
  
  “好啊,你走啊,我看你是走回去,还是爬回去。”甘想嘟囔着说:“来的时候也是我背你来的,还有上次……也没见你少块儿肉。”
  ……
  
  出了医院大门,阳光映着地上的积雪,田天趴在他宽阔的背上,不可避免地整个人贴上去。他略一挣扎,甘想背着就有些吃力,站住脚没好气地说:“搂紧点儿,老实点儿,你很重知不知道,看着瘦,骨头里头都是肉。”
  
  “就在这儿放下吧,搭辆出租车吧。”田天小声说,不敢再动。两个人的脸颊紧挨着,呵出的白气纠缠在一起。
  
  “到路口才好搭车,你别啰嗦了,送你回家我就回报社。我不在那儿碍你的眼,你睡觉睡得才香。”甘想用自怨自艾的口气说着,田天不再吭声。
  
  把田天送回家,煮好了一锅白粥,看着他吃了一碗甘想这才离开,急匆匆回了报社。上班没多久动不动就请假,主编言词里有些不太满意,甘想满脸堆笑老实听着。
  
  从主编办公室一出来,拐弯儿就去了人事,把久宁给的蛋糕打折券送出去,甘想使出浑身解数把头发烫的可卡一样的大妈哄得眉开眼笑。答应元旦和大妈的朋友的朋友的……女儿相亲,大妈对甘想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接把田天的入职资料也调出来给甘想看。
  
  甘想嘴里甜言蜜语应付大妈,手里翻着田天的资料,心说,这种单位就这个好处,资料真他妈详细。突然,视线落在了其中一栏上,甘想咬紧牙关,冷笑着记住了那个名字。
  
  桌上摊着一张A4纸,被甘想用圆珠笔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圈儿套着一个圈儿。甘想下意识地在那几个词上划着线思索,“近两年”、“同母异父”、“离婚”、“孩子”。他拿过一张空白纸,随手写下田天同母异父弟弟的名字“周奉哲”,在“隆兴集团”几个字底下重重标上两条线。
  
  正在想着,肩膀被走过来准备下班的同事拍了一下。“年轻人,圣诞节不约会,靠在单位干什么?咦?隆兴集团周奉哲……你认识吗?听说财经版他们新年搞特刊约他采访,居然没给面子,这人牛啊。”
  
  甘想勾起嘴角,说:“刚才还不认识,这下有点儿认识了。对了,陈哥!”他叫住转身要走的同事,笑说:“你刚才是说财经特刊约他……没约上是吧?”
  
  同事点点头,说:“怎么,你想试试看?”
  
  他摆摆手呵呵一笑,敷衍说:“我哪儿能行啊,随便问问。”
  ……
  
  六点钟出的外景,一天里把日出日落都拍完了,摄影师是大牌,态度一丝不苟,一众模特和助理都暗暗叫苦,没人敢埋怨,眼看着天黑透了。
  
  武铮安排了员工车接送,丰盛的午餐配水果,把其他公司捧着干冷盒饭吃的模特羡慕极了。
  
  终于收工,久宁跟着大家一起爬上员工车,累得瘫倒在座椅上,想到晚上还约了乌鸦、甘想他们,登时头大了几圈儿。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甘想打来的。
  
  甘想站在超市里,拿了一盒咸鸭蛋放在购物车里,想着发烧的人嘴里没味还得吃点清淡的,准备给田天做咸蛋粥喝,举着手机跟久宁说:“不是约好了今晚一块儿嘛,我这儿临时有点事儿去不了了,等会儿我给乌鸦和樱桃打个电话,你们好好玩儿吧。”
  
  久宁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儿也累趴下了,今晚让小鸭子和樱桃折腾去吧。哎,你这是跟哪个小姑娘偷偷约会呢,也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怕我们吃了她?”
  
  甘想笑了笑,走到水果台前,拿起一个橙子在手里抛来抛去说:“是啊,我今晚是约会,不过这个不能让你们见。唉,年纪大长得又难看,小家子气,性格迷糊又别扭,随便玩玩儿算了,带出去介绍给你们那不是丢我的人嘛。”
  
  “哈啊?”久宁疑惑道:“真的假的?”
  
  甘想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我要是真有了,还能不带给你看?不说了,我在超市要结账。”他挂了电话,觉得发烧的人多吃点橙子、西瓜好,便探身捧了个西瓜。一转身刚要放到购物车里,看到裹得严实的田天站在身后,戴着自己送的帽子和围巾,露着巴掌大苍白的脸,手里拎着袋排骨,摇摇欲坠。
  
  
  二一、对手
  
  甘想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我要是真有了,还能不带给你看?不说了,我在超市要结账。”他挂了电话,觉得发烧的人多吃点橙子、西瓜好,便探身捧了个西瓜。一转身刚要放到购物车里,看到裹得严实的田天站在身后,戴着自己送的帽子和围巾,露着巴掌大苍白的脸,手里拎着袋排骨,摇摇欲坠。
  
  捧着约摸十斤重的西瓜真想把它砸在自己脑袋上,甘想略有些尴尬地看着田天。田天把视线移开,移到手里的排骨上,神情平静得近乎无动于衷,唇张了张,声音沙哑说:“今天已经麻烦你一天了,晚上我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吗?你可以去找朋友不用管我。”
  
  他话说的客气,甘想非常理解,心说,任谁刚被挤兑完了都不会有好脸色,尤其是他这么别扭的家伙。他把西瓜一扔走到田天身前,用一贯倒打一耙的态度皱眉说:“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什么?你病好了?外头这么冷还满地的雪……”说着注意到男人衣服上有些痕迹,伸手拍打了几下,问:“怎么?在路上摔倒了?真是,这么大的人了真麻烦,就这么想吃排骨?”
  
  田天没说话,嘴角撕裂的伤结痂成了深红色,让抿着的嘴角像是挂着苦涩的笑。甘想软了下来,低声说:“我给你熬粥喝,等你病好了排骨让你吃个够。”
  
  默默地把排骨搁下,田天把手抄进外套口袋里,低着头。甘想推着购物车拿了水果去交钱,一转身对呆站在身后的男人说:“走啊,快跟上,我一天没吃饭都快饿死了,快回家。”
  
  田天抬脚就走,他没拿任何东西,从甘想眼前径直出了超市。哎!哎!甘想大喊着,手忙脚乱地催促收银员,扔下钱提着袋子追了出来。
  
  拐过街角,远远地看见田天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地上,跌得不轻。甘想连忙赶上,不顾湿滑的积雪在脚下打滑。把田天从地上搀扶起来,他踉跄站着,低低说了声谢谢,一瘸一拐往前走。
  
  “你干什么!”甘想站在身前挡住他的路:“走这么急,你摔倒几次了?”说着,握住他的手:“跟着我。”田天想要挣开,可是手被他紧紧攥着。
  
  两个人在行人道上拉锯一样,甘想突然伸手摘下田天鼻梁上的眼镜,折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田天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手又被他握紧。甘想得意地说:“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你自己摸到南极去,冻死你。”
  
  “你、你……”田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甘想就像是个孩子,总会冒出些奇怪的举动。
  
  “我、我,我怎么了我,权当我是导盲犬吧。”甘想拽了拽他的手臂,慢慢往前走,笑田天是盲人的同时压根儿没觉出自己把自己比喻成了“狗”。
  
  握在掌心的手指冰冷,甘想忍不住问:“手怎么这么凉?你的手套呢?”
  
  无奈的男人任凭他牵引走着,说:“忘了。”
  
  “没事儿,放这儿来。”甘想说着,把他的手包在掌心中,一起抄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田天眯着眼睛竭力看清四周,路灯的光亮把他脸上迷茫的神色照得清楚,他下意识地靠近身边的人。甘想笑了笑,把他冰冷的手握得更紧,放慢脚下的速度。
  ……
  
  饭菜摆在桌上,片好的烤鸭香喷喷格外诱人,甘想从自家拿了几瓶啤酒过来,自斟自饮。田天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咸蛋白粥,再看看甘想面前片好的烤鸭,抿了抿嘴,悄悄咽了咽口水。
  
  “别看了,你不能吃这个。”甘想拿起一张面饼,抹上甜面酱,夹上葱丝、黄瓜条,挟起一片烤鸭皮包上,一口填进嘴里。他的嘴巴和两颊鼓动着,表情陶醉,田天舀了一勺白粥吞下去。
  
  看他眼巴巴的眼神,甘想觉得自己有点儿残忍,拎起张面饼,抹上甜酱,夹上葱丝、黄瓜条包上,说:“张嘴,烤鸭太腻你不能吃,过过瘾吧。”田天很不情愿地张开嘴,一口咬下去。“哎,我的手指头,你慢点儿!”甘想低笑:“就这么想吃肉?居然跑出去买排骨,原来师兄是个馋猫儿。”
  
  甜面酱汁顺着嘴角流出来一点,嘴角刚结痂的裂痕有些疼,田天噘嘴吸着气东张西望找纸巾,说:“不是的,我看你一天没吃饭……”他突然顿住话头,在甘想的注视中慌忙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掩饰。
  
  他话没说完,甘想已经知道后半句是什么,对着好脾气的男人,回身抽了张纸巾,探身过来把男人嘴角擦干净。托着男人的下巴,拇指在他唇上轻轻拭了下,看着他嘴角深红色的伤痕,甘想笑了笑,心里的主意更坚定。他神情少有的正经,笑意温柔,黑幽幽的眼眸让田天一时忘了反抗。
  
  “快把粥喝了,早点儿休息。”甘想说,看到男人又开始紧张,露出一贯玩笑的嘴脸说:“你不是想一个人待着嘛,吃完这顿饭,我搬回家,以后不骚扰你了。”田天蓦的睁大眼睛,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他会主动这么说。
  ……
  
  财经版既然要采访周奉哲,当然是对他做过细致了解了。甘想趁午饭时间勾搭了财经版的一个小姑娘,一杯奶茶加上个人魅力就打听出了财经版掌握的周奉哲的资料。
  
  年方三十,事业有成,钻石王老五,家在外地,独身在本市,是隆兴集团分公司执行总裁,业绩骄人……可笑的是,报社里没有人知道这个金光闪闪的周奉哲就是田天资料上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
  
  年末最后一天,甘想坐在街旁花坛上,对面是隆兴集团的大楼,手里是周奉哲的照片,心里想的却是田天。
  
  田天没有朋友,和同事很少私交,看似温柔好脾气,却对谁都保持着距离。甘想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样的田天在最初相遇后,为什么会对自己特别的好,难道自己天生有人缘?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大楼,正想着,一辆轿车在大楼前停下,一个男人下车说了几句话,拾阶而上。甘想把手里的照片揉成一团,扔在脚下踩扁,追了上去。
  
  进了大厅,还没走到电梯间就被拦住。保全人员引领着到了服务台,甘想拿出工作证件,笑说:“我是<晨安便民报>财经版的记者,想要采访一下周奉哲周总。”
  
  接待小姐低头察看电脑记录,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显示便民报有预约纪录,我和周总办公室联系一下,您稍等。”打电话的结果当然一样。
  
  甘想胸有成竹说:“麻烦你让人转达一下周总,就说……我是田天的弟弟,想见他。”
  ……
  
  电梯在九层开了,甘想昂首走出去,在助理的带领下走到了周奉哲的办公室前。助理敲敲门推开,说:“周总,甘记者到了。”
  
  甘想伸手推开厚重的大门,踏进了周奉哲的办公室。
  
  黑白格调和金属质地的家具透着冷硬,完全符合周奉哲给甘想的感觉。办公室里唯一的鲜艳是墙上并排挂的几幅画。正方形红色、橙色、黄色的色块下像是嵌着某种蔓生植物放大的触须。
  
  办公桌在靠窗的错层上,迎着落日余晖,甘想终于清楚地看到那个始终在黑暗里的男人。
  
  健硕的身材让身上的西装显出肌肉的轮廓,硬朗的五官和田天找不到丝毫相像的痕迹。周奉哲从窗前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甘想发现,他左腿是跛的。
  
  周奉哲惬意地靠着椅背,并不招呼甘想坐下,开口道:“第三次见面,说吧,你来的目的。”
  
  甘想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也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说:“很简单,来警告你,离田天远一点,不准再骚扰他。”
  
  “哦?呵呵。”周奉哲轻笑,椅子一转,望着窗外晚霞说:“之前来查我那辆车的人也是你吧?”甘想一听,明白了为什么那辆车查起来会那么麻烦,原来这个男人早已经察觉。
  
  “是我。”甘想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说:“我对周总的隐私没兴趣,我只知道像周总这样有头有脸的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没必要为了田天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您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相信不但财经版,娱乐版对周总的癖好也会很有兴趣。”他说着,随手把烟灰弹在面前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
  
  “我很想知道我那亲爱的哥哥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跑来恐吓我。”周奉哲轻笑,摇头说:“他连叫床都不会,只会像死狗一样撅着屁股等我操,到现在还没学会用舌头舔,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的牙齿拔光,免得下次又咬到我的命根子。”
  
  紧紧咬住烟蒂,香烟在唇边颤动着,甘想拚命告诉自己忍住,别被这个男人激怒。他低低笑了一声,取下唇边几乎被咬断的香烟藏在桌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故作轻松说:“算了,情趣这个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要是再敢骚扰田天,就等着看各个媒体曝光吧,到时候影响隆兴的股价,你别找我。”
  
  周奉哲低头用钥匙打开一旁的金属抽屉,里面一排排光碟整齐贴着标签。“最近都没玩什么新花样,随便给你拿一个吧。”说着,一张光盘扔到了甘想的面前。看甘想愣住,他阴沉地一笑说:“你要曝光给媒体没点儿真材实料怎么行,随便截几张图用吧,田天的皮肤还不错,咬一口就会有痕迹,他**的时候也有点看头。”
  
  甘想猛地起身,把烟头攥紧,在掌心燎烧的剧痛中怒吼:“你这个**!人渣!”
  
  男人连眉头也没眨一下,眼神嘲讽说:“年轻人,冲动是魔鬼。在你没有能力对付我之前,还是不要给我的哥哥造成负担,今天你做的一切,我会加倍还在田天身上。田天……恐怕还要多谢你呢,甘记者!”
  
  甘想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根本没把自己当做对手。他勉强用镇定的语气说:“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我不会让你再碰田天。”
  
  看着他离开,周奉哲打开光碟放进播放器中。不多时,交响乐的声音传出,男人闭上眼睛沐浴着落日余辉,嘴角是讥讽的轻笑。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甘想一脚踢在墙壁上,电梯一晃,镜子里映出他铁青的脸色,他低声说:“好,那看看谁卑鄙!”
  
  踏出隆兴集团的大门,甘想拨通了久宁的手机。
  
  久宁嘴里叼着一片火腿,接起来说:“哎,有话快说,我这儿忙着呢。”
  
  甘想匆匆过了马路,沿着花坛走,低声说:“久宁,咱俩是不是兄弟啊?”
  
  久宁一口火腿卡在嗓子里,囫囵吞下去梗着脖子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甘想长舒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这事儿挺为难,不过,看在兄弟情分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今晚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来,我有事儿求你!”
  
  摄影助理在叫,久宁连忙高声答应着,把手里的面包和火腿放下,玩笑说:“得,你洗干净了等我,我一定到。”
  
  
  二二、错过
  
  摄影助理在叫,久宁连忙高声答应着,把手里的面包和火腿放下,对电话另一头的甘想玩笑说:“得,你洗干净了等我,我一定到。”摄影棚里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久宁缩在一排排服装架中间,正在偷吃东西。
  
  远处十几位专业的足部模特围坐在一起。素面朝天裹着大衣的女孩儿齐刷刷露着雪白的大腿,翘着脚由化妆助理在脚指甲上涂甲油,嬉笑打闹间活色生香,青春的气息逼人。
  
  摄影助理在远处催促久宁:“跑哪儿去了,快轮到你了,谁负责你?”化妆助理梅梅在一旁举手。久宁顾不上冰冷的水泥地面,赤脚跑到角落空座处脱掉身上的运动长裤,里面是一条仅到大腿根部的牛仔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不知道哪个女孩儿吹了声口哨,调皮地说:“久宁,你的腿不要长得太好看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久宁的身上。久宁脸颊腾起薄薄的红晕,低头坐下。
  
  梅梅打开化妆箱,拿出EG春季新款甲油,小声说:“你又去偷吃了?记得擦净嘴巴。别忘了前天测体重你超了两斤,小心被JK知道骂你‘逞口腹之欲’。”
  
  “不行,我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宁可被他骂也不想当众晕过去,太丢人了。”久宁看着梅梅仔细地把甲油涂在自己脚趾上,忽然压低声音问:“奇怪,指甲油这种东西……为什么让我拍,这是女孩子用的啊?”
  
  梅梅横了他一眼说:“少在这儿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管它是什么产品呢。能参加EG广告拍摄的模特就像踩了云梯一样,很快就会收到各种时装发布会的邀请,时尚杂志更不用说了。虽然你的身高走秀不行,可平面硬照没有问题,小宁宁你很快就要红了呢,加油!”可爱的梅梅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已经和久宁成了好朋友。
  
  久宁低笑,用手指弹了弹梅梅脑袋上的小熊发卡说:“傻姑娘,这个广告拍摄脚本你到底看没看,只拍到膝盖以下,脸露不出来,谁知道这脚的主人长什么样。”
  
  梅梅仔细地涂完甲油,神秘的左右看看,小声说:“听说你本来入选了拍摄EG太阳镜的模特名单了,是JK把你拿掉了,可惜,要不然脸就能露出来了。”
  
  久宁避重就轻,笑了笑说:“哇啊,他怎么这样啊,我就肥了那么一点点嘛,他要求也太苛刻了吧。”两个人正说笑着,摄影助理过来催促,第一批拍摄的模特们等到甲油彻底干透,走到布景处就位。
  
  墨绿色的真丝从高处铺洒下来,灯光下显出恍若水面流动般的光泽。已经提前走过位,女孩儿纷纷穿上属于自己的高跟鞋,摆出优雅的姿势站立。久宁远远望着,灿烂的灯光下,面对着摄像机,明知道拍摄不到膝盖以上的部位,模特们还是露出笑容,用最佳的状态调整腿部和脚部的动作,呈现EG甲油最绚丽的光彩。
  
  模特脚上十分高的细根鞋让脚掌几乎垂直,视觉上拉长了小腿的线条,精挑细选出的美丽双脚上涂着各色甲油,精致动人。模特变换无数姿势,修长的双腿占据整个镜头。
  
  摄影师示意更换下一组,墨绿色的真丝搭在平台上。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久宁走过去,按照自己的动作绷紧脚尖。突然,不苟言笑的摄影师抱着摄像机抬头说了几句话,摄影助理急忙说:“那个男孩儿左脚小指的甲油有瑕疵,化妆师来处理一下!”
  
  “是!”梅梅伸了伸舌头,连忙提着化妆箱跑过来察看。
  
  久宁坐起身,两人仔细一看,发现可能是刚才光线不够,有一点微小的毛屑粘在了趾甲边缘。梅梅低头清洗甲油,重新涂着,突然,棚内女孩儿嬉笑的声音停了,四周安静了下来。
  
  武铮低沉严厉的声音响起:“做每一件事都要认真,要把完美做为目标,努力追求完美的人都不一定能达到,更何况是不追求完美的人。”背对着武铮的梅梅偷偷伸了下舌头,做口型说,倒霉啊。
  
  久宁举手,冲武铮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是我刚才不小心。”
  
  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这么多人在等你们两个,你们浪费的时间不是这几分钟,是多于这十倍、几十倍的时间,而这种浪费完全可以用认真负责来避免。”
  
  不用说,男人现在的目光一定像刀锋一样,久宁不敢再抬头,如坐针毡地等着甲油干透。梅梅急得直吹气,等着上最后一层透明甲油。
  
  武铮走到摄影师身旁,两个人是熟识,微笑着拥抱了一下。久宁支起耳朵,听到他用流利的英语和摄影师交谈,不时传来摄影师低低的笑声。
  
  “可以了,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终于完成的梅梅,赶紧逃离了摄影镜头。
  
  穿着白色T恤的久宁侧躺在床上,足尖绷紧,右脚紧贴着左脚踝,如芭蕾舞般的姿态凌空与墨绿色的真丝底色上。他的皮肤泛着健康润白的光泽,十个脚趾上涂着EG新款珠光豆沙红色的甲油,像是奶油蛋糕上点缀着红樱桃。
  
  在女性专用的甲油广告中加入年轻男性的足部来诠释,作为创意总监的武铮公示创意草图后EG高层大多数人持保留意见,鉴于EG产品明确要走创新路线,这个拍摄方案被保留下来,许多人在期待拍摄后的效果。
  
  久宁不知道镜头里呈现的画面什么样,他正咬紧牙关暗暗叫苦。武铮设计的几个姿势很刁钻,必须把力量集中到腰背上,臀以下基本腾空。他心里嘟囔,做爱都不用这么辛苦。
  
  看到摄影师不断变化角度在身前拍摄,久宁闭上眼睛坚持,额头、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从脚尖到大腿忍不住要痉挛了。
  
  “OK!”摄影师打了个榧子。摄影助理拍手,说:“谢谢辛苦了,休息一下,更换下一组。”
  
  休息中的摄影师不知道说了什么,武铮双手抄进风衣口袋里仰头笑了起来。两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凑在一起,都是高高在上一幅对周围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像是只有对方才有资格和自己讲话。
  
  双脚踩在地上,久宁赤着脚一瘸一拐从武铮身边走过。离了灯光的照射,周围气温低了许多,他披上羽绒服,拧开矿泉水咕咚喝了几口,眼角余光瞥着远处的男人,皱着眉头嘴里轻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木箱上揉着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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