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系列之鬼眼 第一部 by 卫风无月/卫风/五月/水遥/云芊【完结】(4)
2019-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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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景文在一片模糊的恐慌里想起,他其实见过贺瑞博,也记得这个高大漂亮的男生。他拍击篮球的时候常让人担心,那麽用力,球会不会被拍爆了呢......
那个女生站直了身,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
手机的光转向前面照路了,景文一手热,一手冷的在黑暗中向前走。那只冷的手带来的是说不尽的恐怖,但是,另一只手上的温暖,却象是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学生们迎著那吹来的断断续续的风走著。有风的时候就走的快一些,没有风就停下来等一等。黑暗中多了喘息声,脚步声,大家低声说话抱怨的声音......景文一刻也无法忽略,牵著他另一只手的冷冷的那只女生的手。
这地下空间其实并不应该有太大,但是......这样在黑暗中行走,仿佛没有一个尽头。
这片黑暗仿佛没有边。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可以离开的出口......
学生们手拉著手,跌跌撞撞摸索著向前走,借著微弱的手机的荧光照亮。
"前面......"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中间的和後面的人也就跟著停了下来。
"喂,前面怎麽不走了?"
"前面有好多废钢材,还有砖头水泥......挡著路了!"
"能过去吗?"
停了一下,前面的人说:"试试看,可能能爬过去!"
贺瑞博尽力向前望,果然,前面影影绰绰的一堆黑,堆满了建筑材料。
"可能是你说的那个半途而废的改建计划留下来的吧?"贺瑞博捋捋袖子:"看起来可不少!你能不能爬过去啊?"
景文迟疑著说:"可以吧......"
贺瑞博不爽的挑起下巴:"你呢?"
那个鬼女生脸上依旧带著那个僵硬的,在黑暗中看起来分外诡异的微笑:"可以。"
"女生把裙子系一系,别被钢筋勾著......"刘斌在前面喊:"我在前面先爬,大家跟在我後面!"
景文觉得那个女鬼的手似乎越握越紧,终於忍受不了,重重的一摔手,把她甩开来。
那个女鬼的眼睛眯了一下,景文似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点意味不明的亮光。
贺瑞博已经想跟著往那堆建筑材料上爬了,景文拉住了他的衣角,高声喊:"大家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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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家都停了下来。
景文大声说:"我有一句话说,大家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说的绝对不是谎话,我也不会害大家。"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刘斌说:"张景文,你想说什麽?"
景文指了一下前面那黑黑的堆在一起的建筑材料:"前面是死路,不能过去。"
前面的人学生们愣了一下,然後疑问纷纷冒了出来。
"为什麽?"
"你怎麽知道?"
景文说:"大家要让我解释,我也就是这句话。前面绝对不是出口,而且一定有危险。我们最好是留在原地,等到天亮再说。"
"天亮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一个男生说:"现在都快要一点锺了,要是在这里过一夜,恐怕一大半的人得冻的生病。"
"可是你们谁能肯定,前面一定是生路吗?"
"那你又说说,前面有什麽危险?"
贺瑞博虽然不知道景文到底说的危险是什麽,但是他对景文莫名的信任,景文既然这麽说,那肯定有他的原因在。
景文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自己的话别人恐怕不会相信,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著这些人过去,那绝对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这里有鬼!"
"啊!"
"什麽?"
有人就直接说:"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鬼啊?"
景文把最困难的一句话说出来,心里反而不郁闷的难受了:"别人也都说,这种事,信就有,不信就没有。这个地方阴气森森,那部电梯莫名其妙把我们困在这里,大家不觉得诡异吗?"
有个男生在後面大声说:"照你这麽说,这里是闹电梯鬼喽?"
他的话明明是取笑,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笑。
景文郑重的又说了一遍:"大家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没有理由要害大家。我完全可以什麽也不说,只要我自己不过去,明哲保身谁不会?我干嘛要冒著被大家骂成疯子白痴的危险说这种话!但是,我明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却不出声,出於种种原因只顾自己,眼睁睁的看著大家去涉险,那我将来......一辈子,心里也会不安。"
学生们不说话了。
的确,张景文平时非常踏实安静,绝对不是那种哗众取宠,又或是喜欢夸夸其谈的男生。
有个女生小声说:"你真的......能,能看到?"
景文深吸了一口气:"对。"
又是一片死一样的静默。
要问其中哪一个学生,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肯定会被笑,这世上哪有鬼啊。
但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境里,一片黑暗,没有出路,没有光亮,没有希望......谁能大著胆子说一句,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鬼?
"不能往前,那该怎麽办?"
景文的镇定一大半是脸上硬堆出来的:"刚才已经有人说了,我们家里现在肯定已经在到处找我们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补习班这里来的。总会有人发现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有走出去过。我们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忽然有个男生说:"哎,小史,谁见史佳了?"
景文心里一沈,另一个说:"没有啊,他不是走在你前面吗?"
"对,刚才还在,可是停下来的时候把手松开了,怎麽......"那个男生大声喊了几声:"史佳!史佳!"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著,听起来更添了几分凄凉。
但是没有回答的声音。
寂静象一根看不见的线,悄悄的,绕上了每个人的喉间。
刘斌等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不对了:"史佳去哪儿了?"
没人能回答他。
景文睁大了眼,他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但是,这里这麽黑,他同所有人一样,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无声无息的,一个人就这样不见了。
刘斌喊了两声,第三声就哑了。
也许因为太冷,也许......因为害怕。
手机的电力可能不太够了,光芒显得比刚才更黯淡。
"大家把手拉起来吧,这样......"贺瑞博声音干巴巴的说:"可能会安全一点。"
似乎已经没有人对景文的话质疑了。
然後呢?
那个叫史佳的男天,他怎麽会不见了?一声没出,就象,就象刚才那个女生那样。
不过那个女生又回来了啊,那,那史佳应该也会回来吧?
一只一只手,在黑暗中拉了起来。
景文左边依旧是贺瑞博,但是右手边......
站的那个女生怯生生的把手伸了过来。
不是那个女鬼。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说:"怎麽......又少了一个人?"
那个女鬼,没站在原处。
景文这一刻忽然想起神出鬼没这个词。
"她不是人。"景文的忍功今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不是没遇到过的诡异的事,但是和这麽多人一起遇到,却是第一次。
"她根本就是个鬼。你没摸她的手吗?冰冷匝凉的。她也没有影子,在补习班我就看出来了。"
下一秒景文就後悔了。
那个女生放声尖叫起来:"啊──────"
好象要被宰的,正在垂死挣扎的鸡叫,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响起来,简直可以撕破人的耳膜。
"喂,别叫了!"
那女生很听话的嘴巴一闭,接著两眼翻白,一头栽在了地上。
"喂,喂!"刘斌蹲下来:"李丽婷!你没事吧?"
贺瑞博也蹲下去,手在那个女生的鼻孔下试试:"没事儿,就是吓晕了。"
那个女鬼不见了,一个叫史佳的男生不见了。
去了哪里呢?
学生们已经被这黑暗,这空旷,这死沈沈的安静所慑,而且,也被景文说的话吓住了,没有一个说话的。为著省电,手机这会儿也没有打开。他们沈默的,象刚才一样坐在黑暗里,不同的是,他们中少了一个成员。
过了好半天,有个男生说:"我们......去找找史佳吧?"
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来:"怎麽找?去哪里找啊?"
"那,那我们就这麽坐著等?"
"现在照亮都光都要保不住了,你在这里根本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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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有个男生小声说,刚说了个开头,所有人的心口都又揪了一下。
又出了什麽事情?
"我刚才看到地下堆著些细木头,好象是吊什麽框什麽用的,就在那边......我们不如找木头来烧著照明?"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的精神都振作了一下:"真的有?"
"是真的,刚才我用手机照亮的时候看到了。"
"对对,我们可以点木头。"其他人附合著,刘斌已经站了起来:"那我们去捡些木头来吧。"
有个男生还说:"我还有个打火机......"旁边一个女生接著说:"对,把空白本子撕了引火用。"
"那,会不会......"有个女生说:"空气会不会不够?"
"不会的,你看这里的空气是流动的啊,能感觉到有风。这里肯定有通风口,不会闷的。"
烧火......合适吗?
景文转头看看贺瑞博,黑暗中其实也看不到什麽,但是......好象握著贺瑞博的手,就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勇气。景文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贺瑞博问:"你要说什麽?"
"嗯?"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景文觉得有些惊异......这麽黑,贺瑞博能看到他的表情?还是......他手心沁出的冷汗出卖了自己的紧张?
"点火......可能不是个好主意。"景文小声说,音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其他人光顾著在说捡木条来引火照明的事,倒也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在小声说话:"这里以前......烧死过很多人。烧火,可能会有不妥。"
贺瑞博想了想,却说:"不见得。要是真的象你说的,这里有那种‘东西',那麽他们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想干什麽?如果他们对我们抱有恶意,那我们引火不引火他们都会出手的。那个男生......史,史什麽的,他已经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还有你说的那个和我们一起坐最後一排的女鬼学生,她又是怎麽回事儿呢?到底......到底是为什麽,我们弄不清楚。但是听那些传说野传的,鬼不是都怕光怕火吗?所以我觉得点火应该可行。"
景文怔怔的听他这麽说,贺瑞博的声音压的很低,在他耳边小声说的这些话,热乎乎的气息吹到耳朵上,景文觉得痒痒的,很想用手把耳朵掩住......
那种痕痒还从耳朵往外扩散著,靠著贺瑞博的那半边身体都有点麻。
男生们已经讨论完了,正好其中两个人身上都有打火机,然後决定三个人一起去捡木条,互相手拉著手去。女生开始撕练习本,把撕下来的纸放在一边。
贺瑞博在口袋里摸摸,说:"我今天倒没带。"
景文当然知道男生身上为什麽会有打火机......不过他自己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抽烟,酒也只喝过一点啤酒。景文是那种敏感的体质,喝一口啤酒都会全身发红,仿佛烧红的虾子。
而因为他过於沈默寡言,班上其他男生和他也不是很说的来,躲起来抽烟的时候也没有想著要拉他入夥。
"还冷吗?"贺瑞博用力握住他的手:"放心,会好的。"
景文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来按亮看了看,已经一点锺了。
去捡木条的三个男生回来了,每人都挟著许多根。有个男生看来很有经验,说:"还有点粗,再弄细点才容易点著。"
於是又有学生从书包里摸出美工刀,开始困难的把木头弄细。
打火机擦出火花来,啪啪的轻声响,然後温暖明亮的火苗冒出来。旁边的女生把本子纸卷好过来引著火,然後再把细木片凑到烧著的火苗上。
纸条快烧完的时候,木条终於著了。好几个学生都忍不住欢呼,然後赶忙把其他的木条凑过去在那火苗上引燃。
跳动的火光虽然不算太亮,跟电灯是不能相比,但是的确相当於点了大蜡烛,比手机照亮那是强得多了。
学生们终於看清了所处地方的全貌。
地下坑坑洼洼的,似乎是磕了地准备再铺设水泥板材什麽的,但是干了一半就停下来了,所以地面就变成这副样子。他们身前不远处堆著刚才看到的那堆建筑材料,水泥沙子钢筋还有一些木材。他们坐的地方靠墙,那墙黑乎乎的似乎被火烧烟熏过,头顶的地板离他们很远,估计有五米左右高。
学生们围坐在一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又开始数人数。
九个。
刚才景文他们两个遇到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人一共九个,其中......一个是那个女生,一个是现在不见的史佳。
加上景文和贺瑞博,原来是十一个人,现在却还是九个。
因为火点起来而刚开心过,笑过之後,所有人又安静下来了。
现在的局面虽然比刚才是好多了,但是......
还是出不去,而且......未知的东西究竟在不在?谁也不敢说不存在......
既然不能认定不存在,那麽就是认定存在了。
这一阵沈默与刚才相比,显得更不自在。
刘斌清清喉咙,他隐隐然有班长的架势:"这个,要不我们互相把姓名说一下吧,怎麽说也做过几个月的同学了。等到中考完我们升了高中,说不定大家还会在同一所学校里再见面呢。我先说,我叫刘斌,立刀刘文武斌,十四中的,我的目标是考进一中的高中,将来大学我想念医学院。"
贺瑞博接著说:"我今天才来的。我姓贺,贺瑞博。的理想是上体校,但是上体校也得考文化课,所以我被我妈给赶来上补习班了。"
一个女生说:"嘿,那你运气真好,头一天来就遇到这麽刺激的事。"
贺瑞博哈哈一笑,摸著脑门儿说:"是吧?我也觉得挺刺激的。"
学生们也都知道他们这麽说是为了活跃气氛。刺激麽?当然刺激了。可是首先得活下去,从这里出去吧?
一个接一个的人说话,女生还有点腼腆,男生的声音就大多了。所有人都说过了......最後剩下景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那些目光都很复杂,含义各不相同。
景文低声说:"我叫张景文,四中的。"
说完这句他就停住了。还说什麽呢?
爷爷以前叮嘱过他多少次,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与众不同,人们都在害怕和排斥这种事情,越是茫然越是害怕,就越讨厌这样的事这样人。
景文小时候不明白,大了以後就知道爷爷说的话有道理。
在十五世纪的欧洲,将近两百年的时光里,许许多多数不清被指认成女巫的无辜女人被烧死,传说她们骑笤帚,养猫头鹰,会诅咒,拿小孩子的鲜血和心肝做巫药......
人们对未知......一贯都是这样做的。
自己现在......是男巫?阴阳眼?
别的学生都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忽然贺瑞博拉著他的手,大声说:"景文画画很好,我们一起在少年宫上课,不过我是运动班的,他是艺术班的。"
贺瑞博的话说完之後,又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女生细声细气的说:"张景文,你将来是不是要考艺术院校?"
景文有点局促,摸摸衣角又握握拳头:"不是......我父母希望我读师范,所以,美术和音乐我都学过一点儿,希望将来有用处。"
"师范其实也不错,"另一个女生说:"嗯,我家里也想让我读师范,好象全天下的父母都希望孩子当医生或是当老师,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
"是啊,我妈也这麽说......"
景文有些局促,似乎......预期中那些排斥和厌恶,并没有到来......
或许,或许别人把那种情绪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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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沈默,木条燃烧有种轻微的啪啪的声响,象是木纹被扭曲爆裂开。
"张景文......"有个女生小声说:"你真的......能看到?"
这句话说的有点战战兢兢的,说话的人心中有著不安。
但是景文却觉得心里一松,有种"终於是问出来了"的感觉。
他说:"是的,我......从小就能看见。"
另一个女生低著头说:"那......那他们有恶意吗?"
景文摇摇头:"大多数没有......或许少数也有,但是我没有遇到过。"
"我们......不会有事吧?"
其实每个人都在担心这问题,但是只有刘斌问出来了。
景文坦率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我只是能感觉到他们在,但是这里太黑,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想不出他们会做些什麽。"
"我小时候,奶奶常说,鬼......都是要找替身的。"刚才那个发问的女生说:"吊死鬼总要**人去上吊,水鬼总想把人拖到水里去淹死,这样他们才能脱身......"
景文觉得後背上仿佛有一条冷蛇往下蜿蜒,不寒而栗的感觉慢慢的扩散开来。
"不是的,"他艰难的说:"我想不是的,我没有见过。"
火光似乎也没有那麽温暖明亮了,景文觉得头有些晕晕的发沈,他渐觉得坐不住,手指尖和脚趾尖都觉得又冷又麻。身上那件衣服被他裹了又裹,寒气似乎还是无孔不入的从每个可能的缝隙里钻进来。
"冷吗?"贺瑞博攥著他的手。
景文觉得很奇怪,为什麽那些一起的女生都没有露出畏寒的表情,可是他却觉得那麽冷。
景文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点模糊,可能是冷的,也......也许是他的幻觉。
贺瑞博另一手也伸过来,盖在他的手上:"你在发抖。"
景文嘴动了一下:"没事。"
两个字说的象一声叹气的声音,景文觉得头很沈,沈的撑不住,慢慢的向一边倒。
他觉得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贺瑞博心里有点乱。在这黑暗的地底下,所有人都惶恐害怕的时候,他心里在乱纷纷的闹。
张景文......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
他跟少年宫的人问来的,也问到了他的学校。
他在他的学校门口等过,看到他去了这家补习班。
然後他也来报了名,前面也有空位子,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就走到後面来坐到他的手边。他手脚好象都僵硬了,他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他就连路都不大会走了。
张景文的眼睛很黑很深,明明目光是落在你身上的,但是好象并不是在看你,他在看......在看著你所不知道的地方。
明明是同龄人,但是那种深沈和安静,他从来没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就算是成年人身上,也没有过。
张景文似乎是累极了,就这样慢慢的,轻轻的靠上了他的肩头。
贺瑞博一动也不敢动。他就这麽僵直的坐著,别人的心情很乱,他的心情也很乱。
但是他不是因为恐惧,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觉得害怕,他却觉得......惊喜。
他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虽然对未知的一切觉得不安,但是,若是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他和张景文还挨不了这麽近,这麽近,没有任何阻隔。
他还记得张景文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血已经擦净了,眼睛还没睁开,露出很白皙文秀的脸庞。他一下子就愣了,外面炎热的天气好象一点一点被消毒水的气味驱走──他从来没觉得消毒水的气味那麽好闻,连外面树上的蝉声都不显得聒噪烦人。
景文觉得眼前似乎黑了一下,又明亮起来。
他愣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是站著的,四周很明亮。有很多人走来走去。靠墙有柜台和货架,商品琳琅满目,好多的人,走来走去的买东西的人。
他就站在那里,惶恐的,茫然的,看著周围的一切。
"小朋友,你怎麽一个人站这儿?"一个穿著笔挺衬衫的男子在他面前蹲下来,声音很温和:"你家大人呢?"
小朋友?
景文知道自己一眼就会让人看出是学生,但是小朋友?
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变的很矮,矮的那个人蹲下来,还显得比他要高。
"是不是和妈妈走散了?"那个年轻男人笑著说:"我带你去找妈妈吧?"
景文想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话到了舌头上,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那个男人牵著他的手,景文就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往前走。
"妈妈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吗?"
景文向他摇摇头。
男子又笑,然後在食品柜台前停下,给他买了一小包奶糖。男子剥了一颗糖给他,然後把剩下的装进他的兜里:"不要急,我们去广播室,会找著妈妈的。"
景文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他小时候从没有迷过路,他也没有到过这麽大的百货商店。
他一直成长在乡下,和爷爷在一起。
这是个梦吧?
他们穿过大半个商场,男子拉著景文的走,走的不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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