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系列之鬼眼 第一部 by 卫风无月/卫风/五月/水遥/云芊【完结】(7)

2019-05-31  作者|标签:


於雪这麽说了之後,刘斌也不好再迫景文表态。
贺瑞博背著史佳,看了景文一眼,忽然大步向前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踏进了电梯里。
似乎是因为两个人份量不轻,步子也迈的太重,电梯都跟著抖了两下。
贺瑞博站定脚,转过头来看著电梯外面的人。
景文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电梯里的灯光对他们这些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明亮耀眼了,贺瑞博站在那样的灯光底下,似乎整个人也都会发光一样,明亮的不真实。
於雪看看景文,又看看贺瑞博。虽然贺瑞博的眼光在所有人身上都扫了一圈,但是她看的最准,景文和贺瑞博的目光象两道线一样纠缠起来,那样专注的看著对方,真是难解难分。
然後,景文也走了过去,站到了电梯里。
於雪清清嗓子,对刘斌说:"一个人的前途,应该由他自己选择,自己承担,把这个责任强加给别人可不行。"
她快步走进电梯里,接著,又有一个,两个......
最後刘斌和另一个男生也进来了。电梯不大,但是装了这十个学生还是满满当当的。
最後进来的刘斌正好站在电梯控制面板的跟前。他回头看看电梯里的所有人,按下了楼层一,接著又按了关门键。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了,十个人,其中一个是昏迷不醒的,一起感觉到一种不上不下的,被封闭起来的惶恐。
电梯颤抖了一下,然後景文感觉到了电梯在上升,一瞬间的失重感觉,他没站稳,身边的贺瑞博伸手环住他的腰,牢牢将他扶住。电梯里很拥护,你挨著我我挨著你,虽然两个人这样的接近,可是别人却也没有注意。
景文的呼吸都屏住了。
贺瑞博的手臂和他的身体紧紧相贴,隔著薄薄的夏天的衣服,景文只觉得烫,贺瑞博的身上象是有火在烧一样,火焰越过那单薄的衣物,直接的灼到他的身上来。
电梯上升的速度不快不慢,然而学生们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刘斌靠在电梯壁上,仰著头朝上看,於雪则是两手紧抱著书包,抱的那麽紧,似乎那不是书包,而是一个寄托了莫大希望的宝物。
学生们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屏息有的深呼吸,不过短短的十来秒锺,可是在他们的心中,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电梯停了下来,一层的数额亮了一下然後熄灭。
电梯门无声的滑开了。
外面是空荡荡的,大厦一楼大厅。因为是夜间,只有两盏小灯亮著照明,看起来幽暗莫测。学生们看著外面,竟然半天没有一个人走出去。
然後,站在靠外头的刘斌先迈了一步。
电梯外的大厅地板铺著大理石,鞋底踏上去的声音很分明,而且似乎有回音一样。
然後第二个,第三个。
贺瑞博背著史佳出来,景文和於雪最後才出电梯。
在他们踏出来之後,电梯门就无声的又合了起来。接著,上面的的电源指示灯也灭了。
电梯本来在他们放学之後二十分锺差不多就会断电的,旁边另一部也是一样。看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然而学生们互相看著同伴,刚才的经历,的确是真的。
大厅的墙上挂著石英锺,接待台也是空的。
发了片刻的愣,於雪先走了过去,拿起电话来,看著柜台上的警卫值班内线号码,直接拨零零零壹号。
电话响了两声,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来:"喂?"
於雪毫不客气的说:"你是当班警卫?我们是金名补习班的学生,现在困在一楼大厅里,你先打120,我们有个同学昏迷,把大厦铁门打开我们要出去......还有,通知我们家里......"
景文没有注意於雪又说了什麽,他和贺瑞博站在一起,低声说:"你把他先放下来歇一会儿吧,看起来是没事了。"
大厅靠墙有一排沙发,贺瑞博把史佳放下来,又摸摸他的胸口。
"嗯......"景文低声问:"没什麽吧?"
"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为什麽一直没有醒。"贺瑞博回过头来,不无奇怪的说:"我们......这就出来了?"
景文也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是啊。"
"折腾了半夜,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啊。"
景文嗯了一声。
警卫又慌张又狐疑的来了,打电话,问问题,学生们渐渐惊魂稍定,一个个的借用电话往家里打,有几个女生就哭出声来。这大半夜中,实在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可能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的事今晚全都赶上了。
景文觉得有些乏力,贺瑞博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掏出来递给他:"给家里打一个吧?"
景文摇摇头:"不用......我家没人。你打吧。"
贺瑞博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掉了,回过头来看到景文正在发呆。
"怎麽了?"
景文抬起头来,贺瑞博看到他手里攥著样东西。
那块来路不明的奶糖,糖纸可能是在口袋里挤的松开了,里面奶白色的糖块儿,正用飞快的速度干枯粉化,连同糖纸一起,变成了一小撮浅色的灰烬。
18
他们的目的地在群山环绕之中,说是山却也不算,只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平坦的公路一条带子似的向前延伸,公路两边都是稻田,稻花该是还没开,但是迎面吹来的风里全是一种让人沈醉的稻禾的清香,带著青涩的甘甜香味,贺瑞博有些恍惚,记得小时候住在乡下的外婆家里,新蒸好的米饭就是这个味道,一揭开锅盖,热腾腾白气和饭的香气地一起冒出来,芬芳,甘醇,滋味诱人。
景文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衣摆上袖口边上都有浅红的印花,他皮肤本来就白,但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虽然坐在车上有风,可是脸庞还是有些潮润的红,显得皮肤更加娇嫩欲滴。贺瑞博越看越是专注,他很少见男生有这麽细嫩的皮肤,可能是因为不常运动,所以景文的皮肤上甚至看不到毛孔,比大多数女生皮肤还好。
贺瑞博抹抹头上的汗,他的T恤都粘在身上了,从早上出门身上就没干过。
太阳太毒辣,天气异常的热。
他们转了一次车,已经在路上待了一个锺头又十来分锺,公路转了一个弯,前面有座桥,公车报站器里报出:"三里桥站到了,到三里桥的乘客请下车......"
两个人在空荡荡的站台上下了车,贺瑞博自动的往前面偏左面点站一站挡住阳光,把景文遮在自己的影子里。虽然也凉快不到哪里去,但是聊胜於无,反正他皮肤黑不怕晒。
景文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顺著一条岔路慢慢向西走。
贺瑞博腿长步子大,平时走路速度也很快,现在却有意的放慢了。
景文一直没抬头,但是他的步子却比平时迈的开,速度也快了些。路的一边是一条河,河很宽,可以看出已经枯水很久了,河床上长满了野草,几乎有半人高,有两只羊在河底悠闲的吃草,不过却没看到放羊的人。路另一边是桃园,桃子已经都摘了,只剩了许多绿色在枝头上。
走了大概十分锺的样子,前面才看到一带围墙,贺瑞博哀嚎了一声:"天啊,真是穷乡僻壤。"
景文抿了一下嘴,没说话。
中考他报考的是一中,但是......差了七分,没有被录取,父亲说这所学校校风严谨,升学率又高,所以给他安排到了这里。贺瑞博上周给他打电话,结果一说起来,原来两个人竟然要做同学了──贺瑞博要上的高中,也是桃园高中。
贺瑞博一边前後张望,一边抱怨:"没超市,没网吧,没饭店,连一个车站都离这麽远......"
景文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递给他。贺瑞博拧开盖子咕咚咕呼咚两口,景文再看的时候,那瓶水只剩下大概四分之一......好象还少一点。
再看看贺瑞博一身已经汗嗒嗒的衣服,景文忍不住好笑。
简直是个蒸发机。
"他们说这学校一本上线率高的吓人,去年好象比一中还高。"
景文看看贺瑞博。虽然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是几个月前在......金名补习班认识的。後来只见过两三次面,彼此都忙著复习迎考,但是贺瑞博的成绩水平他大概还是知道的。桃园高中录取分数线比一中只低一点,贺瑞博会到这里来上学......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今天约好了一起来看看未来的学校,贺瑞博在车站等他,拿著份晨报当扇子蹲在那里扇凉,张著大嘴喘气散热的样子让景文想起故世的爷爷──养的大黄狗。
狗的名字就叫大黄,景文那时候没有玩伴,只有大黄一直陪著他。大黄和他特别亲,景文在院子里坐著看书,他就趴在凳子底下打盹。景文要出门,他就前脚後脚不离的跟随著。万一是去远处不带它,那大黄会满院子不安的乱转,然後在景文快要回来离家还老远的时候,就从门缝里钻出来,汪汪的叫著撒著欢儿往他身上扑。
早上见到贺瑞博的时候,那家夥两眼一亮猛的站起来朝他扑......嗯,朝他跑过来的神态,和大黄真是如出一辙啊......
景文一下子就觉得亲切起来了。
他曾经担心过,他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被知道之後,疏远和排斥是肯定少不了的,也许......别人会害怕他。
但是贺瑞博这家夥不知道是胆子特大还是神经太粗,好象对这个一点感觉也没有。从考完试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景文上周也和他一起出来,贺瑞博约了人在湖滨体育馆打球,景文虽然不运动,也跟著去当了观众。贺瑞博运动起来的样子真是很耀眼,体育馆里有冷气,但是人少没有开,几个打球的人都挥汗如雨,贺瑞博一身皮肤都是深蜂蜜色的,汗水亮晶晶的仿佛钻石一样在脸上臂上闪耀。
景文班上有个女生在路上遇到他们,後来去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那个女生还朝他打听──那个漂亮的象混血儿的男生是谁啊?有没有女朋友?还和别的女生夸赞,说那个男生又高又漂亮,比古天乐还阳光比金城武还英气。
原来贺瑞博值得那麽高的评价。
可是现在这个比古天乐阳光比金城武英气的漂亮男孩子正在捶胸顿足的抱怨,日子没法儿过了啊,在这里待三年不和坐牢一样吗?
景文问:"你怎麽考的这里?我还以为你会直升三中的高中。"
贺瑞博说:"这里体育加分最高,再说......"
再说什麽他没说,两个人停下来,已经站到了学校门口了。很老的校舍了,方砖墙上爬满了颜色深郁的爬墙虎,从巨大的铁门看进去,里面全是一片深远的绿色。
看校门的人不在,两个人从铁门边上的小门进去,脚下居然并不是柏油或水泥路面,而是那种很久远的,很古朴的麻石路,年头太久,石子的锋棱都磨的光滑无比,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路两旁全是高大的乔木,枝盛叶茂,轻风吹来也哗啦哗啦乱响。浓浓的树荫下一片幽暗,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适应不来。刚才还在明亮的太阳底下,现在不知道是树荫还是因为风吹,不约而同的都觉得背上有森森凉意。
"这学校这麽旧啊......"
景文低声说:"这里建校都七十多年了,最早是座英国人办的教会女校,後来改建成高中的。不过很奇怪,每年收进的学生还是女多男少,有一年男女生比例都达到1:25了。"
贺瑞博问:"你从哪知道的这麽详细?"
景文不好意思的抿抿嘴:"我昨天去高中的BBS上看了一眼。"
19
他们再往里走,景文还摸出一张学校的平面图来。贺瑞博探头看了一眼,他们站的地方是正门大门口,往里......
好麽,这学校真够大。
"哪来的?"
"网上搜的。"
贺瑞博来了精神:"你喜欢上网?"
"嗯......"景文说:"我不大喜欢出门......"
"玩游戏吗?"
景文摇摇头,不过贺瑞博一点也不失望:"赶明儿我教你。三年哪,咱们相处的时间长著呢......"咱们咱们咱们咱们咱们......这个词说出来真象美妙的天籁,舌头都幸福的有点发麻,他眼里露出了近乎幸福的憧憬。
景文有些不解,这人刚才还在抱怨学校的偏僻荒凉呢,一转眼又开心起来了,他善意的提醒:"学校规定不准带电脑来的。"
贺瑞博好象根本没听见似的,咧著嘴嘿嘿的都笑出声儿来了。
"食堂有四间,BBS上说一食堂最大,二食堂最难吃,三食堂早就改卖小吃了,四食堂最实惠。"景文的手指在那标著食堂的四栋不同的建筑上移动:"宿舍还要向里,在半山坡上。"他半认真的叹口气:"从宿舍走到最近的食堂要五分锺,到教室要平均要十五分锺,这倒是练脚力了。"
贺瑞博一点不担心:"我们可以骑自行车啊,那样快多了,根本不算远。"
景文怔了一下,慢慢说:"我不会骑......"
"我带你啊!"贺瑞博笑的更开心更阳光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景文看他一眼。
这个人乐天的有点过头了,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麽。
他手指移动,停在靠东的位置上:"这里有体育馆和足球场。"不过景文注意到,图上靠里面,靠西面的地方,全画著树木,一所建筑也没有。
他们慢慢向里走,穿过几排教学楼。楼大多数是旧楼,窗户都是那种瘦长的欧式方格窗,屋顶带著很陡的坡度,屋角还有尖角和白方砖装饰,四周绿树浓荫,给人一种几乎穿越了时光的错觉。
"虽然偏僻,但学校是挺漂亮。"
这里很安静,可以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贺瑞博穿著球鞋,景文则是栗红色的小牛皮鞋,两双脚一起前进,离的不远。相较之下一个尺码特大,一个又极瘦小......
贺瑞博低头看看:"你穿多大号?"
景文说:"四十码。"
"看著不象......"
景文只好解释:"我家里其实以前是南方人,所以脚都瘦一些。本地的鞋子,我穿著都肥,这双是三十九码的,还算合脚。"
真是......
三十九码?贺瑞博记得他们一起运动比赛的那些女孩子的脚都有四十码四十码多。
南方人啊,怪不得这麽秀气。
他的目光慢慢往上移......景文穿了一条浅色的亚麻长裤,腰瘦的好象用一只手就能圈住,真是亭亭玉立......
景文完全不知道贺瑞博脑子里都在想什麽,指指前面:"我们一年级的时候可能就要在这楼里上课了。"
楼只有四层高,是幢旧楼。他们站在楼下仰头看。窗子也是那种旧式窗子,玻璃窗外甚至还带著一层苇编的外撑窗棚......
贺瑞博啧啧有声:"真是叹为观止啊,现在恐怕连偏远的农村也没这麽落後的窗户了。"
景文却有些入迷:"学校真漂亮啊,感觉处处都有一种怀旧式的文化气氛。"
因为是假期,所以学校里空荡荡的,他们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遇上。四周也渐渐显得荫凉起来,暑气似乎都被挡在了外头。
"这里真静,"贺瑞博忽然想起来:"这麽多树怎麽没有知了叫?"
景文也有点奇怪,这里真静。不过他很快释然:"我听说有许多地方为了不让知了叫影响人的情绪和休息,都会在夏天来到之前给树喷一种药,喷了药之後的树知了会没办法待在那里。可能这学校也这样做了,怕知了叫影响学生上课吧。"
他们只转了不到一半,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没办法,这学校太大了。"贺瑞博看看手机:"全转完估计都得天黑。"他又看出点新问题:"哎,这里没信号。"
景文看看,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大概这周围没有信号塔吧。"
贺瑞博有些懊恼,未免又抱怨几句荒山野岭与世隔绝之类。
他们开始往回走,贺瑞博忽然低下头来,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哎,景文,听说这些有年头儿的地方......常会不干净呢。"
景文看看他,贺瑞博眼里都是好奇,并没有什麽别的意思,他又说:"你能看见什麽不?比如穿白裙子的哀怨女人什麽的......"
景文又好气又好笑:"胡说,就算有,这会儿大中午太阳正旺,也不会有东西出来。"
"哦,人家也得纳凉啊。"贺瑞博讷讷的摸摸鼻子:"呃,你就没有什麽,什麽感觉吗?"
景文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
无边无际的绿色涨满眼帘,阳光正炽,树叶绿的那麽鲜脆爽利,仿佛随时会滴下绿色的汁液来。
景文摇了摇头。
这学校里的气息很......干净,很空,什麽也闻不到。
虽然是旧学校,沈郁肃穆是自然的,但是没有一点那种景文熟悉的阴气。
"好啦,走吧。"
两个人都是男的,贺瑞博却坚持要送景文回家,那殷勤的态度实在是盛情难却,可景文却坚持著没让他送。
20
虽然九月开学,但是八月中旬景文他们就去学校集合了:军训。
传说中的地狱军训啊──
被大卡车拉到东郊去军训,高一新生一共四五百个,远远望去红肥绿瘦,等到换上军训的装束,全体都成了绿杆子。
男生果然如传说中的少,而且被集在中一起军训。刚刚够一个方队,五十个人。和女生的比例估计就在1:8或是1:9左右了。
景文看这些男生的样子,个个都精神头儿十足,体魄强健,朝气蓬勃,象他这样的文瘦的只有两三个,其他看起来应该和贺瑞博一样,全是体育特招的。
再看看女生那边喧喧攘攘,景文忽然明白了。
桃园高中之所以要特招体育好的男学生,估计是因为参加市运动会的时候,男子项目拿不出手的关系吧?
BBS上好象看到过,有一年市高中田径赛,本来那年男生就少,加上还有些意外情况,有一个年级组竟然连4X100米接力都没凑够人,只好弃权。
再说体育特招的这些男生以後还可以再被大学的对口专业录取或是再特招,也不会拉低学校的升学率,影响金字招牌。
这学校的负责人还真精明呢。
毒辣的太阳当头晒著,景文一边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一边咬牙忍著。
从早上集合完毕就开始站军姿,景文从来没有站过那麽久,前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一行行的绿色交汇在一起,他看到那绿色流动起来了,化成了一片。
缓缓软倒在地上,景文晕了过去。
半个月军训,景文在病床上躺了十天。第一次中暑加低烧之後,挂了点滴休息过,第二次跟第一次只隔了一天,而且是高烧,只好送回学校,然後学校又通知了他家里来接。
等到景文病好回来,军训已经结束了。
分配宿舍,报到,领书领校服生活用具领课表......一堆的事情忙的人头晕脑涨,天气非旦没有因为进了九月而显得凉爽,反而比八月里面还显得燥热,似乎从人全身的每个毛孔里都向外冒火。贺瑞博抱著他自己的一堆东西,又抱著景文的一堆,进了宿舍放下之後,再乐呵呵的跑去领席子被褥,那副仿佛猪悟能吃了人参果似的幸福表情,都让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比别人少长了一条管冷热的神经──这麽反常的热天,有什麽可乐的呢。
宿舍是四个人一间,床靠著屋子的东墙,西边是四个相连的写字桌,桌上还有两层小书架,一个小台灯,门边是置物柜,一个阳台,洗手间的门冲著阳台,里面有抽水马桶和简单的淋浴头。
贺瑞博的T恤上已经结了一层白渗渗的盐花,景文接过来他抱的席子,看他简直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心里很过意不去:"床我来铺,你先去冲个凉吧。"
他打开扎好的席子,里面还有两顶蚊帐,听到贺瑞博问他:"你不热吗?"
他顺口说:"我刚才冲过了。"
景文说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过过过过过──
景文没穿衣服刚才在里面冲凉过过过过过过─────────
景文他皮肤那麽白那麽嫩腰细腿长......啊啊啊啊啊......
没抬头的景文可没有看到贺瑞博听到这话之後的反应,可是刚抱著大包小包进门的另一个男生看见了,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全掉地下。
那,那什麽表情啊?怎麽这麽......这麽让人发寒。
贺瑞博终於抛开满脑子胡思乱想,抄起脸盆儿毛巾就拐进了洗手间,景文把席子拆开抖一抖,拧了抹布擦一遍。他和贺瑞博是先进屋来的,理所当然是......占了下铺。中国的古话说的好啊,後来居上後来居上,後来的当然就只能居上铺了。
那个男生费劲儿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铺的床板上,转过身来向景文伸出手:"你好,我叫赵晖。"
景文连忙放下抹布,搓搓手说:"张景文。"
那个男生看看他的东西:"哟,领过了,在哪里领的?"
"在学生处生活办公室,嗯,就是前面那栋三层的楼一楼。"
"行,我也领去,回见。"
景文笑笑,那个男生的个头儿也够高的,景文初三毕业时体检有一米七五,这个男生几乎要比他高出一个头,皮肤晒的黑黑的,一笑显得牙特别白。
男生人少,住的楼是一栋刚翻新过的宿舍楼,宿舍倒是不小,一共有六层,每层都有三十来个房间,可是这些男生四人一间,连一楼也没住满,别的学校资源紧张,空间分配上常是僧多粥少。到了桃园高中倒了过来,成了粥多僧少,资源十分富余。景文把席子铺上,开始挂蚊帐。贺瑞博和他刚才还说起这事儿,贺瑞博可不感慨,嘴一撇:"别的学校在市区,那地价当然是贵。这穷乡僻壤的,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这一个优点了。再说,住的差了,能对得起我们交的那麽高的住宿费吗?"
也是,这里的住宿费可一点也不便宜。
贺瑞博光著膀子,套著条大裤衩从洗手间出来,头发还在湿淋淋的往下滴水。
景文正在系蚊帐上头的系绳儿,头也没回的说:"哎,说是明天就开课了,我还不知道教室在哪儿呢。回来我挂好这个,咱们去找教室吧。"
贺瑞博眼睛直勾勾盯著景文。因为趴跪著伸长手臂系蚊帐,衬衫向上缩,露出细白可爱令人垂涎的一截腰......背也很光滑......
"对了,还得买饭卡。"景文问:"几点了。"
贺瑞博一激灵回过神儿来,看看手表──这破学校居然不许带手机。当然有许多学生是阳奉阴违的,不过贺瑞博的手机昨晚正好没充电,所以也就没有带。景文可是标准的乖乖牌学生,他没带那部小灵通来,他带了一个很可爱的黄/色蘑菇状闹锺,这会儿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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