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
上体育课休息时,苏北坐到瞿子芒旁边,忽然问他:“你难道在和卓居夏谈恋爱?”
瞿子芒心里震一下,表情无措的看着他。
苏北挑眉,故作惊讶状的说:“居然是真的吗?”
瞿子芒尴尬,勉强一笑说:“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苏北哈哈笑着说:“我开玩笑而已,你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当然知道。你跟卓居夏?想想也知道不可。怎么,你居然被吓到!”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瞿子芒。
瞿子芒也只得跟着笑,笑得很难看:“是,我们怎么有可能?”不知道是对谁说。
苏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邀请瞿子芒:“过几天我过生日,请了班里同学,你也一起来玩啊!”
“我吗?”瞿子芒笑一下,又沉默。
他不明白苏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亲切,可是对自己,又何必别有居心,又有什么可以另有所图?
卓居夏在门口等瞿子芒。他背倚着走廊的窗台,微微仰着脸,惬意的自然。秋天的阳光里似乎混入了细细的金沙,模糊了他周身线条。他是画中人,从天堂的阶梯走下,人间凡人不敢直视他。
瞿子芒走出来,他把一支手机挂在瞿子芒的脖子上。
他提起那只手机在眼前看,问卓居夏:“这是什么”又要摘下来还给卓居夏:“我不要。”
卓居夏按住他的手,对他淡淡的说:“拿着它,我怕会找不到你。”
瞿子芒笑:“我难道会蒸发吗?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人间失踪。”
卓居夏不语,只是看着他,直到他终于不再坚持。
瞿子芒忽然没有了声音,卓居夏问他:“为什么闷闷不乐?”
瞿子芒低声说:“我害怕。”害怕这不是真的,害怕这只是梦境,害怕忽然被叫醒。
害怕你只是戏弄我,我这么差这么坏,怎么会有人爱?害怕自己不能满足你的期待,你会转过身冷漠离去。
瞿子芒突然发现,多年来他已经能够习惯被人忽视,他最怕的竟然是别人对他好。
卓居夏握住他的一只手,笑着问他:“我令你感到害怕?”
卓居夏的双眼紧紧逼视着瞿子芒。他的手温暖有力,紧紧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力道大得让瞿子芒感到痛,但是他没有挣脱。
瞿子芒看他,苦笑:“我不知道。”
爱也如水晶球,我赤足行于刀与火中,怎能不怕失手?
苏北的生日在周末,一群人先去吃饭,又跑去KTV唱歌。
瞿子芒以前没经历过这些,显得有些拘谨局促。他的世界太窄,他坐在井底,井那么深那么高,他没有能力跳出去。
出身有时的确会决定一个人,有人生在山顶,有人生在山脚,即便费尽全力,也不是每一个生在山脚人都能爬到山顶去。
瞿子芒坐在包厢角落里,看其他人群魔乱舞,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苏北与女生在前面对唱情歌,看见瞿子芒独个孤零零的坐着,简直像一朵生在罂粟堆里的百合花。
脑子里这个比喻让他忍不住笑了,也就忘了接下来的歌词,他索性把麦克扔给身边的人,不唱了。
底下一片嘘声,但是很快就有别的人接上去,人来人往,同一首情歌,是不是原来那个人,无谁在意。
苏北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侧着头问瞿子芒:“怎么不上去唱歌?”
瞿子芒没想到有人注意他,他回答苏北:“也没有什么会唱得歌。”也不是说谎,追逐流行也需要精力,而他的生活中缺少闲情。
“今天玩得不开心?”苏北玩笑的说,“这倒是我这个主人的错了。”
瞿子芒急忙解释:“我没有不开心,只是……”
“只是开心的不明显?”苏北戏谑的接上去。
连瞿子芒都禁不住笑了。
苏北看着那张脸,忽然凑上去亲了一下,瞿子芒没有防备,那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黑暗中只是一个刹那。
瞿子芒震惊的看着苏北。
苏北笑吟吟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瞿子芒一下子站起来,他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没有等回答,他已经朝外面走,苏北追在他后面也出去了。
他拉着瞿子芒的胳膊,笑着问:“生气了?”
瞿子芒不知要说什么好,明明他没有做错事,却急着要逃跑。
他只好重复刚才说过的话:“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苏北说:“我送你。”
瞿子芒拒绝:“不用了,我认得回家的路。”
苏北仍不肯放开他的手臂,忽然郑重对他说:“我对你,是真的。”
瞿子芒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北笑了,忽然松开手,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喜欢的人是卓居夏吧。你真的以为你能配得上他?”
瞿子芒似被刀子捅进胸口,他的心被挖出来一寸寸展示给别人看。他悲哀的笑:“我配不起他,难道就配得起你?”他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有人听墙角,这时才走出来,大惊小怪对苏北说:“哇塞,我听到了什么!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小子?”
苏北看着瞿子芒离开的方向,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呢?”
那人说:“我看不像。瞿子芒同卓居夏走得近,你是想看卓居夏吃瘪吧。”
苏北没有回答。
瞿子芒一路跑回家,秋夜的风那么冷,昏黄的路灯将树影剪碎一地,仿佛张牙舞爪追逐不休的恶兽。
舅舅赌博自昨日便没有回家,舅妈出去找他,到现在没有回来。他打开门,看见表弟坐他床头乱翻他的东西,见他回来,也不慌张。
表弟拿着那支卓居夏送的手机,爱不释手的样子。他问瞿子芒:“哥,这款手机很贵的,你怎么有钱买?送给我用好不好?”
“那是别人送的,你不要乱动。”瞿子芒着了急,过去要夺过来。
表弟躲过他的手,不肯还给他,还在一边说:“被人送的,那不是白得来的,我看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大概你也用不到,不如送给我!”
“不要闹,还给我!”瞿子芒不知怎样与被宠坏了的表弟说,只得动手抢。
表弟存了心不要还给他,在窄小空间里躲来躲去,在窗边那里被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磕到窗台上,手一松,手机便直直落下了楼,楼下传来清脆一声响,让瞿子芒呆立在原地。
表弟也知道闯了祸,赶忙推卸责任:“这可不是我的错,都怪你一直追我。”说完就逃回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了。
瞿子芒跑着下楼,焦急的在楼下去空地上翻找,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已经拼不回原来。他手里握着那些碎片,仿佛握着他的爱情。
他久久的蹲在无人的空地上,巨大的阴影覆在他身上,温暖的万家灯火离他那么远,他忽然就落了眼泪。
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你爱他,所以你的贫穷、卑微、怯懦都成为罪恶。
你配不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懒得写了,开始上大纲。
读不懂没有关系,因为姐写得就是意识流~
(西红柿和冲鸡蛋请作者退场后再砸,谢谢!)
☆、来生
瞿子芒对卓居夏说:“对不起,你送的手机被我摔坏了。”
“是吗?没有关系。”卓居夏回答。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无话可说。
美术室里摆着各种石膏头像,那些冰冷僵硬的白色面孔以各种表情注视着他们,窗外有黄色树叶从枝头轻轻**,无法停留。
半天,卓居夏开口说:“有人看到你和苏北接吻。”陈述的语句,被没有随之而来的询问跟随。
瞿子芒记起黑暗中苏北闪烁的眼睛,那算是一个吻吗?
他忍不住想,卓居夏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又想让我说什么呢?
他垂着头沉默,最终什么也没有解释。
卓居夏似被人用暗箭射中后心,有一种惊痛的感觉,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才感觉到痛,他没有晕过去,所以他只能忍着,且这痛如此剧烈,他竟无法呼出口。
他强作平静问:“你要和他在一起?”
瞿子芒只是抬起头,同他说:“对不起。”
瞿子芒离开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重物落在地上破裂的声音,是卓居夏狂暴的把石膏扫在了地上。
表弟考试四门不及格,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家里,舅妈把表弟一通骂,他将房门猛地关上。
天花板上经年的尘埃被震得簌簌落下来,落在瞿子芒的眼睛里,他就哭了。
舅舅似乎因赌博欠人家钱,舅妈把碗碟掼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没人打扫。
瞿子芒半夜睡不着,窗户中映出一方月光,霜白如帕,展开在地上,染着淡淡的忧郁的蓝色。他下床去喝水,踩在零落的碎片上,才知道有人白天在这里吵过架。他拿了扫帚把瓷片扫成一堆然后收拾干净。
月光那么亮,他觉得寂寞。
瞿子芒不再痛卓居夏一起走,苏北看出来,约他周末出去玩。他本不想去,但一群人游说他,说他不要不给面子。
又是上次那群人,呼啦啦一起出发,走在街上也人多势众,青春年少。他们去了游乐场,有人去买了门票,他们把两张情侣票递给苏北与瞿子芒,所有人都看着他俩笑得促狭而**。
瞿子芒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一张脸都喜笑颜开,他站在旋转木马前,拿着门票,只是觉得茫然。
他为什么在这里?
一群人跑去坐摩天轮,苏北和瞿子芒一厢。摩天轮慢慢升上天空,停留在最高那一点,他将面孔贴着窗户,城市那么小,众生如蚁,庸庸碌碌,身不由己。
苏北问他:“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
瞿子芒眼睛看着外面,他说:“这是我一次坐摩天轮,原来从这么高看人,人只有那么小。”只是一群不知所谓的黑点。
苏北笑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常常带你来玩。”
瞿子芒轻声说:“可是我也只是那么渺小人群中的一员。”
他到过云端,可是终归要回到地面上。
多么令人失望。
卓居夏说他是只丑小鸭,总有一天飞得起来。
可是鸭子就是鸭子,他生有翅膀,只是命中注定不能起飞。
下了摩天轮,瞿子芒把门票还给苏北。
苏北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只玩了一个项目。”
瞿子芒向他道谢:“谢谢你请我来,我要回去了。”
苏北皱眉问:“为什么?”
瞿子芒对他笑笑,指指他身后的一群人,说:“看,他们在叫你呢。”
苏北转过头,看到一堆同学对他招收,只一个瞬间,再回头,瞿子芒已混入人流,消失不见。
卓居夏突然从学校消失。
那一天,他来找瞿子芒,可是只有一件空教室,没有人在等他。
他在夕阳中的空教室里等了很久,涂着清漆的桌面反射着窗外余晖,似一面面金红绮梦。
他一只手撑着脸,坐在瞿子芒的座位上,良久慢慢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如捕食的狼,有一点凶狠。
但是又掺着一点温柔。
瞿子芒,你可以慢慢跑,可是我很快会抓到你。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
瞿子芒越发沉默刻苦,以至于人都日渐消瘦。
同桌学习一向不好不差,及格万岁。感叹似的对他说:“何必哪。”十分不解。
瞿子芒微笑,对他说:“你不知道吗,知识改变命运呀!”
同桌想,至少还会说句俏皮话,说明没有学得走火入魔。
但瞿子芒只是想起卓居夏,那个少年,在夏日微风的傍晚突然出现,眼神略带悲哀的对他说:“过来。”
可他终究没有过去。
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以这副狼狈落魄的模样站在他身边。若是要对方一径搀扶才能并肩而立,那又有什么意思?
爱也似施舍。
而我爱你,我不要施舍。
然而命运出了一点差错。
瞿子芒考试又得第一名,每一门都是第一。每张卷子上的分数都足以叫哪一对父母笑裂嘴巴,但是偏偏没有人为他鼓掌。
瞿子芒只得学会孤芳自赏。否则多寂寞,多痛苦。
他推开门进去,却惊讶的发现舅舅一家坐在桌前等他,看见他,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桌上摆着满满的菜,碗筷好好的放在一边,尚未有人动过。
瞿子芒念高中,放学晚,舅舅一家向来不等他,只把剩菜剩饭放那里,等他回来独自吃。可是此刻,他们三个竟然坐那里等他。
瞿子芒立在门口,怀疑自己走错门。
但是舅妈已经起身来拉他,推着他坐到椅子上。她一脸笑说:“子芒,今天回来怎么这样晚,我们等你好久。”
又为他脱下书包放到一边,对他说:“前几天你过生日,我和你舅舅太忙,居然忘记了,今天为你补过好不好?”她和蔼的望着他。
瞿子芒这才看到桌子中间摆着双层蛋糕,奶油花纹繁复,周边缀着各色水果,最上面一层写着:祝瞿子芒生日快乐。
已经十多年没有人为他庆祝过生日。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在微弱火焰中看到温暖壁炉与美味食物。
因为现实太过寒冷,幻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下去,完结指日可待呀!!期待不?
☆、来生
闭了灯,舅舅点燃蜡烛,他们在烛光中看着他,一起对他说:“许个愿吧,许个愿吧。”
瞿子芒闭上眼睛,轻轻想:“希望这一切不是梦。”他眼睛里含着泪水,他一直以来所愿望的,不过是这么一点来自家人的爱护。
过一会儿,他睁开眼,吹熄蜡烛。
舅舅舅妈一直向他碗里夹菜,他吃都吃不及。连一向骄纵任性的表弟,那一晚,也没有露出脸色,嫌他抢了风头。
他一直到入睡都似脚踩九重云彩,如在梦中。
早上的时候,舅妈在门口送他去学校,笑着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说:“嗯,我知道。”一直不能挺下笑脸。
楼道逼仄幽暗,他一步步走下去,到了楼下,阳光一下子照在他的脸上。
他仰起脸来,用手轻轻遮着眼。
他想,是不是命运以前在他那里拿走太多,所以现在才一点一点还回来呢?
可梦终归是梦,不管多么美,总是会醒。
终于有一天,他下午放学回来,舅舅一家已经人去楼空。
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开灯。最开始,瞿子芒只是以为舅舅舅妈有事,晚一点回来,他坐在客厅等很久,突然有所感,跑进舅舅与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已经没了东西。
他们逃跑了。
舅舅沉迷赌博,一时失去理智,同地下赌场借了高利贷,原先只是一笔小钱,但是利滚利如自高坡向下滚雪球,很快成为巨款。舅舅终于瞒不住,同舅妈摊牌,舅妈骂天骂地,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睛。
可是骂再多,没有用。
他们无言对坐半天,忽然舅妈霍地站起来,说我有亲戚在别市,我们去投奔他。
舅舅颓丧:“那些放债人本事通天,既然敢放高利贷,怎么会放跑我。再说,子芒怎么办呢?”
舅妈又坐下哭,哭到麻木。
半夜时,她推一推旁边的人,双眼看着天花板说:“我们走,把瞿子芒留下。”
舅舅也没有睡着,他听了,一愣:“他总还是我妹妹的儿子啊。”
舅妈说:“我们养他这么多年,现在是他报恩的时候。如果你不舍得,那么你和他一起留下,我和儿子一定要走。”她没有说话,背过身去,很快睡了。
舅舅一夜无眠,到天亮,终于有了决定。
高利贷派人把瞿子芒请过去,对他说了来龙去脉。
那个男人相貌凶恶,头上有道疤,他坐办公桌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对瞿子芒说:“现在你舅舅一家都跑了,剩你一个给我还债,懂不懂?”
瞿子芒坐在那人对面一张椅子上,沉默的听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疤头看着他:“现在你都明白了是不是?”
瞿子芒静静的看他说:“我突然不去上学,会有人报警。”
疤头笑了,问他:“谁会报警,你的舅舅吗?”
瞿子芒沉默了,是了,他已无亲无故,而现代社会早已没有哪个热心人会关注另一个人的生活。
过半天,瞿子芒抬头说:“我没有钱,你们要我怎样还债?”
疤头裂开嘴巴笑了:“很简单。”
他们要他运东西,胶囊一样密封起来,吞进胃里,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当然,你也可以放到下面去。”疤头**的笑。
瞿子芒说他要上厕所,疤头让人带他去洗手间。但是过半天,他都没有回来,等疤头回过神,大叫一声不好,叫人冲进洗手间,把门撞开。
他以为瞿子芒自杀。
但是瞿子芒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无声的落泪。
瞿子芒并没有觉得害怕,刀子扎进身体里也不过是痛。他只是感到麻木,生活一次次给他重击,他历尽苦痛,终于不知痛。
他想原来这就是美梦醒来的感觉。
舅母那天对他那么好,让他忘记以前她对他的坏,他几乎以为那就是幸福,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因为他们要抛弃他,所以觉得愧疚,所以在临走之前补偿一点。
疤头开始怒气冲冲,但看到那双流泪的眼睛,竟然愣了。
他一生之中只见过一个人落泪落得那么静,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了,他初入歧途,做人家小弟,被对头砍伤手臂,他的小女友为他包扎好伤口,然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落眼泪。
黑暗中,那一双眼睛闪着湿润的光,漆黑漆黑。
然后她就离开了他,再也没有消息。
是他没有珍惜她吧。
这一刻,眼前这少年让他想起她,他手臂上好了很多年的伤口忽然痛起来。
疤头摸摸手臂,对着地板啐了一口。他提起瞿子芒,像提一只小鸡。
疤头把瞿子芒摔在椅子上,凶巴巴的嘲笑他:“啧,被吓哭了?像个娘们似的。”
又点起一根烟,狠狠吸两口,在烟灰缸里摁熄。
他对瞿子芒说:“刚刚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
瞿子芒抬头看他。
疤头被那双眼睛看的不自在,转过脸去,继续说:“你舅舅欠我的钱,房子卖掉只能抵个四分之一。我看你可怜,今天之后的利息都不收。我会给你介绍工作,你按月还我钱。不过你别想逃,我会找人看着你!”
疤头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瞿子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会对他产生一点怜悯。
然而就是这一点怜悯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可他半身已陷落泥潭,只能慢慢沉没,已没有一双手愿意拉他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试试明天能不能完结。
虽然有点坑爹,但是你们已经习惯了不是?(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欠揍……)
☆、坑爹完结
卓居夏受了枪伤,在医院躺两个多月。
他是为他二叔挡的枪。
卓居夏父母早亡,如今二叔当家。上一次,他二叔死在南美,是被人暗算,当场死亡。所以卓居夏不得已,退了学接他二叔的位子。
到了这一次,卓居夏早知道结果。
但是那笔交易很大,卓居夏不能劝他二叔不要去,他只好找了理由随二叔一起去,终于扭转结局。
等他出院,瞿子芒已经没有继续读书。
但是他没有费力气就找到瞿子芒,他知道他在哪里。
瞿子芒慢慢适应夜总会的工作。
有人沉默起来也是一种气质,夜明珠在白日里也不过一枚普通珠子,在黑夜里却会发光。是以瞿子芒虽不会如其他人那样钻营,但仍拿到许多小费。
也有喜好特别的客人骚扰他,叫他陪酒,瞿子芒只是笑笑拒绝,便没人能狠下心继续为难他。
眉眉托着腮看他,好似十分不解:“小瞿,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瞿子芒好声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怎么算是沦落?一粒种子能落在粪土中已经算谢天谢地,要想活在温室里,有人松土施肥,那需要运气。
瞿子芒没想到他能再见到卓居夏。
那一晚,眉眉对他说:“咦,生面孔!这么年轻,恐怕还是高中吧。”
瞿子芒回过头顺着眉眉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怔住。
他与他不过数月未见,中间却好像隔了半生的流离颠簸,时间空间都静滞,世界也退后一步,只为他们两个这一刻的冲锋。
卓居夏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微笑,并不说话。
瞿子芒回过神来,低声问他:“你是哪一间房,我带你过去。”仿佛并不相识。
卓居夏跟在瞿子芒身后,进了房间,瞿子芒就急着要走。
卓居夏却拉住他的手臂,叹息一声问他:“你还要躲我多久?”
瞿子芒过一会儿才转身看他:“我没有躲你。”
卓居夏说:“那么和我在一起。”
他沉默不答。
卓居夏问他:“瞿子芒,你自卑,你觉得你配不上我,是不是?”
瞿子芒终于开口:“你记不记得你说我是一只家鸭?我的确是一只鸭子,被人养太久,早就飞不起来了。我配不上你,不是我自卑,而是事实。”
卓居夏笑了,对他说:“你配不上我的确是事实。”
瞿子芒低下头,虽是事实,他仍感觉手上。
但是卓居夏的话没有完,他一字一句道:“可是我配你,绰绰有余。”
瞿子芒抬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卓居夏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对他说:“你飞不起来,没有关系。为了你,我愿意终生不再起飞。”
瞿子芒眼泪落下来。
end
作者有话要说:你会问:烂尾怎么能烂得这么烂?我要答:因为作者我揍是一朵小奇葩!
其实主要是偏离设定,我越写越吃力。最初设定是:受表面唯唯诺诺,其实内心是个吐槽王。攻是傲娇小霸王,前世受在攻手下做事,阴差阳错替他挡了枪。攻猛然发觉真爱在身边,重生之后对受穷追不舍,还很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受也森森爱着自己!于是受在攻的各种威逼利诱中一边在心里说着“你妹”一边迫不得已的被掰弯了……
这本来是个轻松搞笑的小故事,结果动笔那天没睡醒,结果就开始变成苦逼小清新了啊!
写起来的话,原来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