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我是没有。”蒋冲天目不转睛看对面人拿烟、点烟、垂眼再抬的一连串动作,笑得有那么点危险:“看你了?”
“看我?”乐明好笑,“大哥,我只是个靠消息混饭吃的。我一不认识美国总统,二打不开联合国火药库,出这么大事儿你要靠我,那我不如直接辞职不干。反正你答应我那钱到现在我一分没拿到。回去就当买卖失手,丢人我认了。”
“有消息就够了。”蒋冲天暧昧地笑笑:“谁干掉的辛龙,你不知道?”
乐明叼着烟觑着眼看蒋冲天,良久一笑,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不好意思了大哥,我还真不知道。”
蒋冲天看乐明,慢慢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又恢复一惯的幸灾乐祸:“那没辙了。有空见着你们何总,帮我告诉他,上次打牌平手,本来说想这次再好好赌一把,看样子没机会了。大家各自保重喽。”
没机会?
早知道蒋冲天不可能为何进来个什么挺身而出,而他也不能真把蒋冲天的下落卖给唐光赢去换何进。乐明点着烟,看着窗户外面还算蓝的天,只能打别的算盘。很久没出现过的那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又再度探头……
如果可能的话,他哪个都想保。不止是何进和蒋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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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被软禁在唐光赢的宅子里。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其他都还算是上宾待遇。这天晚上用完晚饭,唐光赢跟饭后闲聊一般,进到何进房间,挥手退下随从,让把门关上,说是要跟何进以长辈晚辈的关系,唠唠家常。
屋里就剩他们两人的时候,何进坐着,唐光赢站着,何进先平淡伸手:“唐先生请坐。”虽然有礼,却让人感觉主客倒置。
唐光赢笑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何进给他倒茶,语调奇特地说了句:“看来,火箭是不会来了,何老板。”
随着一句“何老板”,唐光赢那张不论何时都好像慈笑着的脸上,眼神突然变得精明锐利。
老板,那是买卖人之间才会习惯的一种称呼。用在这里,就表示,你们,可以谈生意。而这里的两个人,显然也正在谈生意。
何进放下茶壶,捡起烟盒,冷淡地提醒唐光赢:“话别说得太早。蒋冲天会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你要不找人灭口,要不就趁早送人走。万一他人真来了或着活着被抓着,当堂对质的时候,咬出真凶来谁也不好交代。”
“这个何老板放心,当堂对质也对不出什么。这个我有分寸。不过蒋家毕竟于我有恩,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将来下地见着他爷爷也不好交代。所以……”
“什么?”何进一抬眼。
“如果何老板你知道火箭躲在哪……”
“不知道。”不等唐光赢把话说完,何进就打断道,把点完烟的打火机扔桌上。
唐光赢一句话说了一半,噎在嗓子里也有点尴尬,却因为何进是客不好发作,只好咳了一声,继续道:“那就委屈何老板再在这里住几天了。等把火箭的事解决,我再送何老板你走。”
“等多久?”何进不耐烦皱眉,一点面子不给,“蒋冲天一年找不着难道我要在这里等一年?当初说好我把蒋冲天送过来,剩下的你自己解决。现在我已经帮你把戏唱得差不多了,该死的死该跑的跑,你结果连个幕都谢不了,还要让我陪着耗……你不如让位置给我做。”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够周到。火箭找不着是有点出乎我意料。辛龙什么时候出事应该只有你知我知,却没想到火箭跑得那么快……”
“你的意思是我通风报信了?”何进看他,“说好辛龙死了我就动身。该做的我都做了。抓不着蒋冲天那是你没本事。还要我负责吗?”
“何老板别误会。”唐光赢马上笑着摆手,“本来能抓着火箭我也不会把何老板你在路上拦下来。但火箭跑得太快,看样子是你刚出门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我们只能从长计议。这也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死了辛龙,抓着火箭,何老板你回国。你帮我除心头患,让我安心多活几年;我也帮你解决后顾之忧,让蒋家彻底变成你何家,没人跟你抢,也没人说闲话。以后我们两家来往,生意上互相关照。但现在火箭找不着,我想不仅我,何老板你就算回去也安不了心,你说是吗?”
像是在认真思考唐光赢的话,何进抽着烟不轻不重点了下头:“你说得不错。蒋冲天没找着这事是不能算完。但你总要给我个期限。我不可能在这儿住一辈子。”
“这个当然。等辛龙头七过了,如果还找不着火箭,不管这事有没有完,我都送何老板你回国。至于以后生意上的事,就按我们当初说好的,一切按你何老板的规矩来。绝不会让何老板你吃亏。”
……
唐光赢说完话出去后,何进坐在原处把手里烟抽完,起身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就听壁炉的烟囱里传来“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掉下来了。
一开始以为是烟囱塌了,后来看外面人也没反应,何进难免弯腰去看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结果头刚一探过去,就从壁炉里露出一张脸,虽然全是黑,但还能看见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十分熟络地打招呼:“何总。”
那状况,在半夜一个人住的房子里,不是搞笑片就是惊悚片,不过到何进这儿,恐怕只能是暴力片。一把把黑不溜秋的人从壁炉里拽出来,何进拽完了才发现自己也是一手黑。当时就后悔刚唐光赢问他要不要点壁炉时他应该不管冷热点了头再说。
“你什么?圣诞老人?”把人扔开,何进上火。
“何总你当是礼物也成。”乐明一边抖身上的灰一边笑道,发现灰一时半会抖不干净,干脆抬脚进了浴室,留下一句:“何总借下浴室。”关门没了动静。不一会探出个脑袋,笑着问屋里仅剩的人:“何总,有多余衣服吗?”
何进看他一眼,就手把被单扔过去,斩钉截铁告诉他:“没!”
很快乐明裹着被单出来,看见何进也没为自己现在这可比印度阿三的造型有什么不好意思,还那么爽快地笑,用平平常常的语气问何进:“何总,别来无恙?”
何进坐在床上,衬衫领口微微敞着,挽起袖口,抽着烟看他一眼,只问:“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你和唐光赢的话?听见了。”乐明走过去坐到何进旁边,把被单跟袈裟那么裹着,探出露在外面的那只胳膊去够床头柜的烟。刚洗过还带着洗发水味道的头发若有若无的擦过何进下巴和嘴唇,何进微垂了下眼,等他撤身回去的时候,微微跟着转了下头。
“何总,说实话。”乐明点上烟,眯了下眼,带点轻嘲地开口:“你这么算计蒋冲天,我也没想到。”
说不上褒贬,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里的所有人都是各有各想法,这种捧起来再打下去的事就算何进不做他早晚也得做。但何进这手实在玩得太绝,让他想起头几天还躺他腿上笑得信心满满地说这点挫折还没放在眼里的蒋冲天有点可怜。
“我跟他没交情。”何进冷漠依然。
“是没交情。”乐明笑笑,也赞同,“不过这么多天住下来,没交情也有点感情了吧,何总?”
最后一声何总似提醒又似嘲讽,显然三个人现在的关系,不管在谁哪儿,都不能说是你死了与我无干。毕竟人这个东西,相处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别管你愿不愿意,事情就那么明摆着了。
“感情?”何进冷笑一声,反手拽住了乐明裹着的床单,把人拉近了y-in森道:“这个时候你跟我提感情?”
乐明脸色也是一变,夹着烟的手就手搂过何进的脖子,把人勒近了,用前所未有冰冷的声音几乎是威胁道:“我他妈跟你提感情怎么了?何进。除了陆行川,没人能跟你提感情了吗?”
头一次听“何进”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叫出来,何进眉头也是一皱。就这个关键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唐光赢领着人闯进来,一进屋就又都愣住了。然后一个个瞪着眼看跟何进并排坐床上光着膀子围着床单不仔细看以为是释迦牟尼的人,怀疑自己眼花——他是从哪进来的?
等再看仔细点,就会发现他的胳膊,是搂着何进脖子的。而何进手,是拽着他胸前被单的。那动作除了要扯也没别的解释。所以——
邦邦。
所有人包括唐光赢在内又一致黑线。难不成何进寂寞难耐招了个神仙来陪床?
刚有手下人报告说何进屋里有异响,具体描述一开始是“嗵”的一声,后来又安静了,但他们使劲听仔细听爬在门上听,终于听到好像有人说话,于是马上上报。虽然来的路上唐光赢对屋里的情况已经做了种种设想,但真看到这光景,还是有点晕。
“何先生,对不起打扰了。这位是——”咳了一声,唐光赢只好装什么都不知道,先开口。
何进看了他一眼,放开手里的人,抽了口烟,回答:“不认识。”
嗯?这次站门口的人又倒了。
都这样了还敢说不认识。还那么一脸正常的,好像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说错了就当没记清楚。而乐明也放开了何进,掸掸烟灰,把烟塞回嘴里看门口一伙人吊儿郎当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