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话 by 老草吃嫩牛(下)【完结】(21)

2019-05-31  作者|标签:

正闹得欢腾的两人,刹那的停止了动作,一脸惊恐,赵学军手里拿着马桶揣子,正往王希的嘴巴上堵,王希撕拽开他的衣裳,正抓着他胸口的豆作势拧。

“这,这……都多大了?”赵建国觉得这一幕怪怪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上那里怪。他站在原地品品味,带责怪继续训:“能有个大人样吗?都是快做爹的人了,还逗!军军,你同学来看你。你把你这身衣裳换换,这都叫啥……很不庄重。王希,你也是,你看看你,都要三十了吧!还跟孩子一样……”

赵学军已经吓死或者半死,他只剩魂魄的飘出浴室,慌不择路的到卧室找衣服换。

“要么?叔帮你搓背?”赵建国问王希,王希傻兮兮的连着摇头:“不不不……不用了!”他就着剩的不多的水,卖命的搓洗起来。一边洗,一边讪讪的陪着笑。赵建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不用了还不利落的洗!”赵建国大吼一声,王希拽了莲蓬头的管子开始猛冲自己,一边冲,一边长出气。

曲华宇,董宏斌,沈希平,朱晨,还有带路的贝冬宁提着一些水果,一些营养品一起来看望赵学军。贝冬宁倒是来过几次,今儿来也是朱晨他们求着他这才上门的。要不,见天的一到别人家开饭,就上来,挺不好意思。大概是觉得丢人,贝冬宁拽拽曲华宇的衣袖叫他声音小点,曲华宇嘴里啧啧出声的赞叹:

“这才是房子,这才是人类应该居住的地方,很好……真不错!!”

直接通往顶楼的专用电梯,出了电梯的仿古砖道花墙,长长的玻璃温室花房彩棚当中的碎石道,道路那头几栋造型别致的二层小阁楼。这住宅混着一股子世外桃园农家乐园的味道,这一看就档次不低。一进雕花仿古门,这一色的古董家具,成套的精美摆设。就连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叉子,那也不是普通的叉子,全是锡银造型的。赵学军在学校活的向来低调,要不是周旭红后来管着商业口,也没后面这么些子麻烦事儿。

“呦,是军军同学吧,我就见过冬宁!快坐,快坐。”高桔子将他们让进来热情招待,还打了电话叫楼下超市的员工送一些进口食品上来占占嘴儿。

看着围着草莓围裙,梳着马尾,眉眼妩媚俏丽的高桔子,朱晨他们有些辨不清这个漂亮的女郎跟赵学军的关系。贝冬宁客气说:“阿姨,我们就是来看看学军,朱晨他们是今早才知道的,这不,一知道就来了。”

高桔子叹息了下:“哎,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真不值当看他,都多大了每天还叫我操心,这次差点没吓死。你们坐,军军就下来了,今儿阿姨下厨,都坐啊,别拘束!”她说完,转身跑去了厨房。

看着那个苗条的背影,董宏斌用手肘捅了一下贝冬宁:“那谁啊?你喊阿姨?你也不害臊啊?”

贝冬宁瞥了他一下,语气透着一股子洋洋得意:“赵学军的妈妈,三鑫集团的当家人。不像吧,人家都当奶奶了,旗下十五家商城,这在全国都是独一份的,身价上亿了……唔……我觉得不止。”他有心震震这几位,可是看到他们急速变换的表情,又暗暗觉得可惜,怕是那份单纯的同学情谊就此便没了吧。

“三鑫……是赵学军家的?”沈希平还是不信,这事还真没法儿相信。这段时间,电视上那股子洗脑一般的铺天盖地的广告,可整整播了三个月呢。虽然以前他们在三鑫打过工,可压根没把三鑫与私有联系起来。正震撼着,赵学军从楼上穿着一件薄毛衣,宽松裤子,神色古怪的飘下来了。

“哎?是你们啊?”

“得,不欢迎啊?”

“那不能。”

“就说嘛,好歹一个宿舍四年,这情意能跟旁的比吗?”

曲华宇站起来,指指沙发角落的礼品,特谦虚客气的来了句:“据说兄弟为党国负了伤,刚知道,我们就来了。别嫌弃礼薄,你也不在乎这个,重要的是心意对吧。”

“谢谢了,难得都惦记着,最近大家都怎么样啊?”

原本吓得魂魄都散了的赵学军,总算找到了人间的烟火气,他乐一下,坐到沙发上看着好久没见的老同学们。说实话吧,以前在学校没准备跟这帮人亲。可是分久了,才发现,生命里总有些影子不经意的就参与了你的成长,成为了你的记忆。别说,大学四年,多少还是有些真正的感情在的。老405这帮子人,毕业后都没回原籍,都留在了本地发展。要说情感,那四位比跟赵学军亲。

这都毕业多久了,大家各有各的事儿,结婚的结婚,分配的分配,奔忙的奔忙,只是没想到人家都还记挂他,还能来看他,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人缘有这样好。就冲来看他,赵学军是感激的。

“你先别得意,他们就是想搞点内幕消息看热闹,都不是好人知道吗!”贝冬宁不客气的戳穿内幕,搞得董宏斌他们有些尴尬。

“唔?什么内幕消息啊?”赵学军不明白。

“那不是……据说周旭红他爸双规了吗,据说贪得挺狠。” 董宏斌一脸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赵学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冲着倒霉的人再踩一脚,那不是他的风格。这里面父亲,老妈,自己家哥哥没在里面少折腾。其实说实话,赵学军这段时间也在想周旭红那张油皮兮兮的脸颊,那家伙住进去反对他好,外面欠着一两百万的外债呢。现在好了,他老子在里面,外面就他一个谁知道他能抗几日?

见赵学军不愿意提这个,大家就说起别的来,似乎周旭红的命运没有人再会去提及,有些人,离了老子娘就不会再有多大出息了。

“最近都怎么样啊?”赵学军岔开话题问。

“哎呦,学军你可算问到这个问题了,最近兄弟正在忙结婚,这不捎带还送帖子过来了吗,你家这么有钱,千万别放过我,一辈子一次,必须要多带祝福,多带……你懂哈!”曲华宇捻着手指,一副很贪婪的样子。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并不厌烦曲华宇这样的行为,人家现在在保险公司做的不错,要说能说会道的,405那帮子人里就他嘴马子变得最利落,什么时候,那里有他都是热闹的。要说,帮下小忙,赵学军也不反感,举手之劳,皆大欢喜而已。

老赵家人第一次招待成堆的小儿子同学,热情的有些过头。自己家孩子,打小就孤僻,难免在做人做事上欠妥。看着儿子有了自己的社会圈子,赵建国还是很安慰的,按照他的标准,这些孩子都有正经的工作,样子眼神都端正,一看就都是不错的。

赵学军坐在王希的身边,王希正给他剥鸡蛋皮哄他吃,这不是桔子妈不知道从那儿得到个偏方,红枣泡煮鸡蛋补血补维生素吗。

“结婚多好,男人到年纪就该着成家立业。”高桔子拿着公筷给大家夹菜,一边夹菜一边数落家里的孩子:“我家这几个,老大是结婚了,可是住那么远。老二倒好,也分不清他是找媳妇还是找保姆。小三儿这边还没戏呢,一听给他找对象就翻脸,一听给他找对象就翻脸,给我愁死了。你们几个一直好,以后见到合适的,要给小三儿多注意。都是好同学,要互相帮衬。”

“妈,你说什么呢!”赵学军放下筷子,有些气恼。

“阿姨,人家冰心奶奶说过,你别找,要等。这事儿急不得……这不缘分没到吗!”贝冬宁看到赵学军急了,连忙救驾。

“能不急么,别家人不提,就说以前住在老院子的,谁家不是儿孙满堂的。我跟你们叔叔年纪大了,我们寻思着这再过几年,你叔叔退休,我们就把事业交给儿子们,到处去转转。这都为儿子们累了一辈子了,谁家不是一对一对的,你这孩子,就不开这一窍,我寻思着,小三儿啊,上辈子,保不齐你是个做和尚的。”

赵学军拿起筷子,给母亲夹了个鸡翅膀:“您现在也能转转,没人栏您。”

“哎,你可别尽给我好听的。这都多大了还闯这样的祸事,我敢走吗,我要是走了,那天你还不知道给我闯什么祸呢!”

一场惊吓,高桔子吓破了胆子,这次她想好了,务必要给三儿找个会疼人的,还能管得住他的媳妇儿。要不然,走多远也是满心的牵挂,放不下心来。

“他们都成家立业了,我跟你叔叔就死而无憾了。人吗,不就是为子女活着,后辈儿活着?我能吃多少花多少?这现在也算家大业大的,你随便找,咱不苛刻,总要的是素质人品,这点很重要。”高桔子对着孩子们感叹。

“可不是,我父母辛苦一辈子,舍不得吃喝,我一说买房子,老爷子二话不说一辈子的血汗都拿出来了,这钱我花着烧手。”曲华宇接着话。

“他们就喜欢看你住大房子,看你有个比别人都好的家,比吃了蜜都甜。给你钱你就买,好好地成家过日子。看着你好了,就都值了!受什么罪都值了,天下父母都这样。”

“是这个理!”赵建国难得绷不住的插句话。

贝冬宁有些同情的看着赵学军与王希,但是一点忙的帮不上。 王希一直没吭气,听到高桔子要给赵学军说对象,更加不愿意吭气了。他这一赌气,难免就在行为上带出一些孩子气的样儿,老赵家是见惯了的,只是以为他在拘留所过的不如意。可曲华宇他们看到,却觉得这个人,未免有些鼻孔朝天之嫌。

一顿饭下来,高桔子一肚子怨气发了出去,老太太一高兴发了好多购物卡出去。都是年前印的现金卡,照顾下小辈儿人,她愿意,现在谁还会去计较那几个小钱,人年纪越大,越愿意家里来许多奉承她,陪伴她,不反驳她的小辈儿人。曲华宇他们的态度正是如此,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送走曲华宇他们,高桔子与赵建国要去出去遛弯,家里便只留下贝冬宁与赵学军和王希三人。看赵学军与王希不高兴,贝冬宁开始胡咧咧。

“哎,我觉着吧,你们这次可是不好逃,赶紧想法儿吧,不然到时候老太太非给气死不可。”贝冬宁带着一丝同情与调侃的说着。他家去年就闹起来了,现在上杆子有俩陪绑的,难免觉得有些窃喜捎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赵学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苦笑:“能有什么办法,不去见就是了,我上面还有个二哥呢。”他说完,看下王希。

王希神色自若的靠着沙发,脸色并未为难,不知道那股子压力有多可怕的人是幸福的,反正他不在意。还挺放松的说:“我妈给我找的都是那些老亲戚家的姑娘,这里面看我的能有几个,都是看王瑞的面子,我不回广州,她也抓不到我。反正我们母子的隔阂也不是现在有的。不结婚能怎么,都是过日子呗。看你们这样,天塌了一样,没事儿!”

贝冬宁不说话了,他拿着叉子叉一些西瓜吃,一边吃一边看着赵学军的表情。赵学军烦躁的抓起沙发垫儿对着王希丢过去:“少点废话,烦死了,咱出去透气,这一下午的,憋死我了!”

“你这才出院。”

“没事,你们喝我看着。”

67、第六十七章

多日没沾酒,心情有些不好的王希从酒吧出来,喝高了,话有些多,还带着一些放开的张扬,他不顾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只是抓着赵学军说情话。贝冬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后来在赵学军的瞪视下,开着车子将他们送到三鑫商城便走了。

“军军,其实我得知足是吧?你那么好,我不知足我就是混蛋了!”王希靠着电梯门唠叨着。赵学军看着上升的楼层数字应付他。

“不知足能怎么样,知足又能怎么样,想开点吧!?”

“我就是想不开!”

“我有没做错事,谈个恋爱,跟做贼一样,学军,我真想告诉全世界,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只愿意跟你在一起。他们能拿我怎么地吧!杀了我?我日他祖宗的!”

一阵静默,有时候折磨一个人,何必杀了他。挂在高墙全城瞻仰已经是难受,再拉上挚爱的亲人一起陪绑就更加难受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不经历这样的磨难,他们永远不知道这种磨难有多可怕,赵学军自己知道那种感觉,上一辈子他被吓得胆小如鼠,这辈子他是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扶着王希往屋子里,王希一直唠叨着: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是虚的。他问赵学军想要什么,赵学军无法回答。

他想要什么,他只想要一份单纯的属于亲人的认可。不管身上带着多少钱,多少身价。他都是父母的子女,都必须在情感这个问题上给赵建国,高桔子一个交代。他想得到全世界的认同!那是不可能的。

跌跌撞撞的,他们走进客厅,赵学军把王希丢在沙发上去找热毛巾,王希却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自己的怀窝里。他细细的上下打量这张算不上英俊却清秀的脸,他细细的亲吻他,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锁骨,他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的跟自己唠叨:“别怕,有我……我们什么都不怕,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能分开我们呢?军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赵学军当然害怕,很想哭,眼泪流出来,王希帮他都舔了。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苦闷以及对命运的无奈,他们需要宣泄,唯一的渠道便是对方的身体。他们拧在一起,狠狠地相互折磨,都想把对方撕碎,将碎肉搅合成为一体,哪样最好。一定是那里出了问题了,只是简单的一份情感,缺承不起那么多的应该,按照,该是的情感规则。这就如一位伟大的神佛诞生在了虔诚的传统基督徒家庭那般痛苦。这一刻的宣泄,就如在伊甸园的**,接下来便是被赶出天堂的最后狂欢一般,极放得开,爱得深,将对方心疼在灵魂那般折腾。

“我是多么的爱你。”王希说出这话,打破了赵学军的一切隔阂,一切畏惧,一切他所恐惧的东西都被瞬间丢开,他招惹了他,必须回报人家。他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王希的一腔热爱,每一个动作他都会回应他,每一句话他都圆满的给王希答案。

“我爱你。”

“我也是。”

“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不……能。”

“我会为你死……”

“一起吧!”

他们翻滚着,将室内的空气煮的几乎要爆表,就那般坦荡的肉麻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他们亲吻一直亲吻到……一只花盆从温室那边丢过来,碎片飞溅在热情的两具躯体前方的电视墙上。时间刹那的终止了。赵学军冷汗淋漓,抬起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父母。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个硕大的枝干,迅速萎靡,直到这一刻,他竟然担心起来。

哎,王希不会吓得阳痿吧,这可怎么好?

赵建国跟高桔子抱着两盆刚从夜市上买的兰花回家。家里这段时间实在是憋闷,谁不想好好地清闲的活着,可烦躁事儿总是商量着就一起来了。抱着放松的心情,买两盆兰草儿装点一下生活,那也是可以的。老两口开开心心的说着花儿得事儿,这一路赵建国一直劝阻老妻,别给小二操心了。这人啊,必须想得开,不想开怎么办?人家爱来爱去的,现在谁阻止谁就是敌人。父母啊,就是世界上最吃亏的职业,跟子女能说出个道理儿来?别说道理了,想开点,还有我呢,有我在这家乱不了。

高桔子对丈夫的最高指示,连连点头,满嘴称是。搞得赵建国颇有些成就感,他们上楼,看到儿子的小楼隐约有着灯在亮着。就寻思着,分儿子一盆兰花儿叫小三儿粘粘闲情。没成想到的就是,一进门,听到一阵肉麻呢哝的爱来爱去,接着老两口看到,他们最最爱的小儿子与干儿子就那么地在沙发上□相见了。

赵建国满眼发晕,气都喘不上来了。他使劲吃奶的力气丢出那个花盆,怕丢到儿子身上伤到他,他丢到远处的墙上。丢完那个花盆,赵建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指对着呆愣着的,脸色苍白的儿子浮空点了三下:“你好!你好!你好……畜生!”

高桔子傻了,傻得兰花摔在地上,盆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碎片溅到她的大腿,划破皮肉流了血她都不知道疼。她哭了,没有像以往那般嚎啕大哭,嚎的鬼神共憎,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不知道这么办好。

赵学军傻了一般的看着,看到父亲坐在地上那一刹,心便揪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努力都是徒然,他又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干的那点子事儿,那时候,他不懂事的只是大喊着真爱,大喊着山盟海誓的要与世界对抗。父亲那时候也是这样,瘫坐着,不久便神色苍白的喘不上气,送进医院急救,再也没回来。

赵学军感觉自己从未这样冷静过,他冷静迅速的穿起衣裳,丢下傻乎乎的王希直奔着父亲就过去了。这一刻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什么情感,爱情。所有的情感这一刻都不抵赵建国养育他这些年的亲恩。

他跪下,扑通一声的跪在碎片上,抓住父亲的衣领子非常肯定,非常确定的说:“爸,你别气,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您千万别气,您先冷静,我最听话了,您想我怎么我就怎么。您先吸吸气……妈,我楼上有救心丸,硝酸甘油,赶紧的……”

王希那边,犹如遭遇到了雷击一般的愣了。

“爸!你打我!我给您找棍子,木棍不成,您就拿铁棍抽我。您想骂我,我就跪到您出气为之。您打死我也是可以的,我不对,我真的不对,我错了,真的爸!您千万别有事,您有事我就不活了……”赵学军越说越激动,最后哭泣着哀求,样子十分可怜。

赵建国捂着心口,吃了几粒妻子连滚带爬拿下来的速效救心丸。

“爸!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我没办法结婚,没办法去喜欢女人……好,我不解释了,没什么,只要您好,只要您健康,只要您高兴,您说什么,我听什么,真的。爸,我跟您起誓。我要是不听您的话,我天打五雷轰。爸,您千万别死,千万别有事。我错了,我不敢了爸爸!爸……您说话,您说话!我听!!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被儿子摇晃的天昏地暗的赵建国,开始是有些喘不上气。可是儿子口不择言的道歉,嘴里胡说八道的这些子话,也叫他气息略微平复下来。听话就行,这个儿子还有救。

“你别晃我,我说什么你听什么?”赵建国根本不相信赵学军,家里三个孩子,只有赵学军的个性最刚烈。他没想到他会这样乖乖道歉,即便是双膝跪在碎片上,鲜血流了一地,他都不觉得。这种惨烈的道歉,把赵建国夫妇吓了一跳。

“我听!”赵学军连连点头。只要爸爸能好好活着,随便怎么都可以。

王希站起来,默默地穿起衣服走到楼上。此刻他的脑袋是空空,上一刻还是山盟海誓的。这一刻便被遗弃了。他收拾起行李提着异常冷静的走到赵建国面前,跪下,起誓一般的说:“……爸,我不气您呢,我错了,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今儿起,我们分开……”

赵建国没搭理他,也没心情去照顾他失落的情绪。

赵学军呆愣着看着王希离开,他一直跪着,跪倒高桔子扶起他,给他的双膝上药,赵学军顾不得那么多,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建国,手里始终捏着他的脉搏。这一晚,人困马乏,赵学军不敢自己睡,就蹲在父母的门口,像个神经病,每一个小时喊一句爸,赵建国应了他便安生,要不应,他就死命的擂门。第二天一大早,赵学军强拉着父亲去医院检查,一只检查到只是有些血糖,血压高,其他的没什么之后。赵学军便闷在屋子里,整整闷了三天。第四天,高桔子去敲儿子的门,叫他出来吃饭,可赵学军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不孝儿走了。您们安心,我不是去找王希。我自己走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另外一世的我,因为我的情感生活,把我爸气死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就如一叶浮萍,没人疼你,没人爱你,没人管着你。自由倒是彻底的自由了,可是,那一世的我,活在十多年的懊悔当中。没有父亲的高山为我遮风挡雨,我不敢幸福,只要感到一丝丝的幸福,我就会将父亲的去拿出来,狠狠地折磨自己,真是生不如死。

爸,您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无法面对你们,也无法面对所有熟悉我的人。有关于我得感情生活,就是如此了,我真的无法接受女人,接受一段不属于我得爱情。所以我只能离开,一辈子自己过,好过将自己的父亲再卷入这种不堪的漩涡当中。我悔不起,只好不去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妈,我知道您一定又哭了,别哭,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您看干爹,一个人也是那么多年了。咱人活着,最忌讳的就是跟老天爷对抗,抗不起,也赢不了,您就随我吧。只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我走了,身上带足了钱,到点我会吃饭,天冷了我会加衣裳,天热了,我会找阴凉地方躲着。我会照顾好自己,就像妈妈在我身边一样。所以……您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保重好自己。这样我得走,才是真正有价值……”

高桔子与赵建国翻来覆去的读着这封信,总觉得有些东西赵学军没说明白。王希那孩子与赵学军的事儿捅出来之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呢,就这么忽然的来,又忽然的散了,总感觉就是不对味。最起码也要狠狠地教训这对兔崽子一顿才是啊?

“你说三儿这是去那了?”高桔子抹着眼泪儿问丈夫。

“他死不了!”赵建国依旧在生气。

王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眼神里带着一抹黯然。王瑞在哥哥面前神采飞扬的说着客气话。这一次,他原本带着任务来找哥哥的,没成想,一直看不起的哥哥竟办出了这么大的事业,早就将他远远的抛弃在后面。

“哥,你这算是什么,一声不吭的给咱家放这么大的卫星!哥……?”王瑞叫了几声,王希惊了一下,抬眼看他:“恩?”

“哎,哥,你怎么了?不高兴我来?”

“没那事,你说吧。”王希客气的笑着,苦笑。

“以前,咱妈,祖爷爷唠叨你,那是怕你顾不住自己,怕你吃亏,怕你受罪,真的。哥,你现在做的这么好,他们也会高兴的。你看,咱妈也是,尽给你找一些乡下姑娘,怪不得你不爱回家。”

王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与赵学军的那张照片。他觉得气愤,觉得被出卖了,觉得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廉价,付出了一世承诺,转眼便被抛弃。他真的无法接受,有些万念俱灰。

穿着黑色一步裙的女秘书敲门进来,在桌子上放下一封信后离开。王希拿起来,呆愣一下,想撕掉又舍不得,他考虑了很久……还是打开了。

“王希……你生气了?我知道的。你恨不得掐死我,然后自己再去死……”王希鼻孔出了一口气,他就是这样想的。

“你知道那句话吗?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咱现在能做什么?我知道你想我怎么去做。可是,那么做的人都是傻子,笨蛋。就如你这般的憨傻人才会去做那样子的蠢事……

那一晚,你想过吗?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有什么啊,又没做错事儿!我蹦起来,疯了一样的跟父母对抗,张扬我们的情感,说破了天,两个结果,气死我爸,然后被我妈掐死。如果我妈觉得还不出气,也许捎带的将你也掐死。

即便是我妈不弄死你,赵大,赵二也不会放过你……”

王希想笑,又觉得悲哀,这种情感汇集在他脸上,整的他整个的表情有些扭曲。王瑞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这几年他太过张扬,踩自己老哥踩得狠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去收放,今后跟赵家必然要拉开距离,说破了天,这是自己的哥哥,难不成还真成了赵家的儿子不成。不成,今儿回去就要跟祖爷,堂伯,堂兄弟姐妹们商量一下。

王希继续读那封信:“……王希,我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找到了,我就跟你联系,这世界上我只告诉你我在那,只叫你一个人找到我。我对你没啥说的,我道歉你未必接受,但是,互相憎恨个几十年的去活着,那可你真是白活了,活的太没档次了。

我要是你。就每天好吃好喝的等着,等到一日抓住我……就狠狠地报复我这种没良心的,自私的混蛋,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折磨自己的。

我对你没啥说的,就一条,今儿起,你要代替我孝顺我的父母,要做出你也找不到我得样儿,你要装出极其痛苦的样子悲凉给全世界看。你记得,今后,我们要做到一条,我们要等着,要学会做我们最不屑做的事情,忍我们最不愿意忍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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