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根性福 by 源莱(下)【完结】(13)

2019-05-31  作者|标签:

车里的孩子张妈,是草根舍不下的家,寒恺修捏捏儿子胖乎乎的小脸,笑了,“儿子,爸爸带著你们开始新的生活。”

张妈抱著二宝坐前座,二宝看寒恺修上车翻著滚著往他身上爬,“马,马……”

抽纸巾擦去她嘴角的口水,寒恺修纠正她,“我是爸爸,这个才是妈妈!”手机屏幕上是草根的照片,二宝捧著手机一瞬不瞬的盯著。

“马……?”她抬头询问父亲。

“对,妈妈──”

二宝的小嘴咧得更欢,口水流得更汹涌,“妈……妈……”

“哈哈──”寒恺修乐了,“我家二宝真厉害,来,爸爸奖励个香香……”

咯咯笑,二宝软乎乎的手继续翻弄著手机,忽然她暴哭起来,“呜……马……”妈妈没有了。

寒恺修拿手机一看,原来是锁屏了。

“好乖好乖,二宝不哭,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收好手机,寒恺修把抽噎的二宝放回张妈怀里,“跟奶奶坐好,我们出发罗!”

张妈迷蒙的眼睛透出伤怀,“如果草根和二宝回家了,看不到我们怎麽办啊?”。

明白张妈的意思,寒恺修握握她枯瘦的手,“不用担心,他们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太阳冉冉升起,万丈光辉照耀整个世界,也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迎著朝阳,寒恺修帅气的比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老婆,我们出发了!”

离开,不是终点,也许会是另一个新故事的开始!


性根性福 (生子) 寒家宝贝初成长

五年後。

金色的夕阳下,劳累了一天的上班族们迫不及待的从关押了一天的摩登大楼鱼贯而出,才短短几十分锺的时间,原本宽阔的车道变得异常拥护,特别各个公交站台上,等车的白领把车道都占住了,导致後边的各类车辆排起了长龙。

“嘀嘀嘀……”

虽然政府下令市区不允许鸣按喇叭,可对於有约会的某些人而言,半秒锺都急不可待。

终於,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缓缓的驶离了站台,塞挤的车流才渐渐疏缓。

“爸爸,我是宝宝,快点接电话啦。爸爸……”

孩童稚嫩的嗓音伴著欢快的音乐响起,正盯著前方的男人露出笑容,因塞车而锁紧的眉也舒展了。

“喂,宝宝……”

蓝牙在耳廓闪著光,静静听著电话,男人的笑容愈发扩大,“爸爸今天迟到了,认罚。宝宝想到怎麽惩罚爸爸了吗?”

前方又堵了,男人的心情却很好。

“……嗯嗯,乖乖的等著爸爸,先跟其他小朋友玩一会,好不好?……对啦,我家宝贝最乖了……”

电话挂了,男人俊挺的侧脸镀上柔和的金光,此时的他卸下冷硬的面具,恢复了只有在家人面前才独有的温和。

时间如白驹过隙,几年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失了,嗷嗷啼哭的小婴儿长成了背起书包上学校的小小读书郎,桀骜的男人也在岁月的磨砺下更显沈稳睿智。

世界在变,人也跟著在变,不变只是那颗被尘埃磨损了光泽的心。

也许,世界忘记了你,在我心里,你从来没有走失过。

五年,记载著这座城市无数的人事变迁。有人在这里声名鹊起,也有人在这里一败涂地,声败名裂。

寒恺修,这三个字是个神话,这个人是无数满怀创业激情的年轻人追逐的目标。

五年前与家族撇清关系,轰动一时,个中缘由引来无数人的臆测;五年後,寒恺修凭一已之力,赤手空拳在这座城市打个了属於他自己的事业。

寒恺修以他独有的商业头脑及敢拼敢搏的创业精神,从第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店开始,迅速发展成了酒店及餐饮业的龙头,连锁店遍布世界各地……各大报刊中将之称为白手起家的商界楷模,他很少接受采访,寒恺修三个字却是却本城最热的话题。

追溯出身,很多人质疑;寒恺修真的是靠自己的双手有了如今的一切吗?

身在顶端,自然而然会成变成热点人物。

面对外界各种争论,寒恺修不置一词,自己的人生自己走,无需跟全世界作交代。

从股市获取第一桶创业金开始,时至今日的他身价已经动辄数亿,正每分每秒以滚雪球的趋势不断上涨。

多才多金,加上一表非凡,大受女性追捧,奇怪的是,寒恺修至今都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
现在这个社会,富二代满大街都是,而像寒恺修这样有财又有情的男人却少有,可以说众所周知的只他一个。

私生活很严谨,不给任何进入他世界的机会,也不给机会让自己的世界增添点色彩,冷冽、冰寒就是寒恺修呈现给世人的名片,生生将那些意图靠近他的有心人隔离在千里之外。

这一辈子,我只会爱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却因为这番话,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再次被翻了出来,展播在众人的视野。

他是个对爱情坚贞的男人,也是一个对儿女呵护有加的慈爱父亲,试问这个一个男人,怎麽能不令女人心动?

寒恺修的人气迅速暴涨,不用广而告之已经是声名大噪,他旗下的生意也是节节攀高,可是……他开心不起来,报表上可喜的数字,部下溢於言表的激动,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念草苑,当初为酒店命名的时候不作二想就用了这个名字,简单的三个字,承载著他无尽的爱与思念。

有个男人说过,有心在的地方就有家。寒恺修记住了,他很用心的建起一个又一个的念草苑,只希望某个迷糊的小傻蛋,到哪里都不会找不到家。

绕出喧闹的市中心,车子驾轻就熟行驶在人流车量都稀少的花园小区,环境很清幽,四处可见巡逻的保安,傍晚的风很舒爽,三五成群的住户都把宠物牵了出来溜达,气氛很和谐。

拐了个弯,将车停在一栋造型可爱标有好好学习等激励话语的的房子面前,寒恺修刚解下安全带,两个小身影一前一後从里边奔了出来。

“爸爸──”

双腿刚踩到地上,便被紧紧抱住,寒恺修低头看著一双渴巴巴望著他的儿女,莞尔而笑,“有没有捣蛋惹老师不开心啊?”

穿海军服的大宝抿著唇不说话,二宝扭扭粉红色的小身子,很大声的报告,“爸爸,哥哥今天不乖,他不肯吃西红柿,还……还把小胖妞推在地上。”说完她停了停,笑眯眯的拉拉父亲的手,“二宝今天很乖很乖,老师还奖励我小红花,爸爸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接过小红花,寒恺修蹲下身,先亲亲女儿,“我的二宝真是乖孩子!……大宝,告诉爸爸,今天为什麽不好好吃饭?忘记爸爸怎麽教你的,不能欺负小朋友,特别是小女生……”

责备的瞪了妹妹一眼,大宝垂著头依旧是一声不吭。

大宝的个性相比二宝要执拗得多,寒恺修平时对他也比较严格,就是对他闷不吭声很是无奈,“寒澈,立正、挺胸,眼睛直视前方,回答爸爸的问题。”

咬著嘴唇,乌黑的瞳眸蓄著泪,模样委屈万分。看著儿子这付模样,寒恺修不由自主的软了心,真不愧是某人生的儿子,随意一个表情都像极了他。

搂过寒澈,寒恺修转头问鬼马精灵的女儿,“二宝,你来告诉爸爸,哥哥今天为什麽要推小朋友?”

二宝正臭美的摆弄著她的小裙子,听到爸爸问自己,她的眼睛即时瞪大,“我不能说,爸爸会生气。”

一眯眼,正要作出恶爸爸的凶样子,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寒先生!”

放开儿子站起身,客气的跟一脸红晕的年轻女孩打招呼,“江老师,你好!真是抱歉,寒澈太调皮,给你添麻烦了。”

红霞更深了几分,江老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不用这样说,寒澈其实挺乖的,只是今天……寒先生,方不方便私下约时间聊聊?呃,只是些关於孩子的……”

“不方便!”不吭气的大宝忽然很大声的喊,“我爸爸很忙,没有时间跟老师私下谈。我自己说好了,今天小胖妞要抢我的小金锁,我不给她,她就……她就说我是没有妈妈的怪孩子。我记得爸爸说过的话,男子汉要有绅士风度,不可以让女生难堪,可是……可是……”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即使伤心成这样,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寒恺修了然,抱起儿子对尴尬不已的女老师说道,“孩子不懂事,江老师别往心里去。孩子的教育问题是我最关心的,不过我最近要出国没时间,等哪天空闲了我再请江老师吃顿饭,好好讨论讨论孩子的问题,你看怎麽样?”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麽,江老师脸红得跟什麽似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大宝瘪著嘴,想说什麽,被爸爸一瞪又缩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大宝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小金锁,一瞬不瞬的盯著,就连妹妹在旁边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寒恺修瞄一眼视後镜,“大宝,还在生气呢?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回去叫奶奶做好吃的好不好?”

没有妈妈的怪孩子!这种话别说是大宝这麽敏感脆弱的孩子,就算是寒恺修听了也是异常不好受。

小手在脸上胡乱的蹭著,大宝使劲的抽著鼻子,“我讨厌爸爸,你明知道江老师想当我妈妈,为什麽还要答应她?”

没回答,寒恺修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进距离学校不远的大厦停车场。解下安全带,他回过头,很认真的盯著儿子。

“寒澈,爸爸要罚你,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爸爸很疼他,寒澈知道,他也知道做错事的时候,爸爸也会很严厉。

点头,小小声嘟囔,“知道。”他掀起眼帘看一眼父亲,头垂得更低了,“不管老师存著什麽心思,都不能当面让老师难堪,任何时候都要尊敬老师!”

“下次见到老师应该怎麽做?”

声音更小了,“跟老师说对不起,我错了!”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脸色缓和下来,寒恺修拉开门准备下车,忽然听到二宝的声音说道,“爸爸,妈妈在哪里?”

跨出去的腿又缩回来,寒恺修转头,两个小家夥可怜兮兮的看著他,他无奈的把说了几年的话再老调重弹,“妈妈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啊!”

抽著鼻子,二宝摇头,“奶奶说妈妈住在天上的月亮里,爸爸你又说妈妈就在我们身边,小朋友都说这是骗小孩子的鬼话,我们没有妈妈。”

谁都可以质疑,唯独他们不可以,草根那麽辛苦的生了他们,即使再不懂事,也不能说出没有妈妈这样的话来。

寒恺修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寒沁羽,你想让爸爸生气吗?”

不似大宝的隐忍,二宝的眼眶迅速的迷上水雾,头上的小辫随著哭啼上下晃动,“哇……坏爸爸,我要妈妈……呜妈妈……”

大宝擦著眼泪,小大人一样哄妹妹,“小羽不哭,爸爸骗我们也是为我们好,奶奶说爸爸跟我们一样想妈妈,比我们更难过。小羽要乖乖的,想妈妈的时候我都会看小金锁,妈妈对我笑耶,你看是不是?”

抽噎著接著哥哥的金锁儿,二宝露出笑脸,“真的耶,这个妈妈真的会笑,哥哥,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歪著脑袋想了想,大宝爽快的答应了,“好吧,不过小羽以後不可以再吵著要妈妈。”虽然舍不得,可是能让妹妹不哭也值得。

当哥哥的感觉真好!

睫毛上还挂著泪珠,二宝从後座爬到驾驶室,攀在寒恺修身上,“爸爸,对不起,二宝让你难过了。”说完,在父亲脸上亲了两口,表示她的歉意,“宝宝亲亲,爸爸就不痛了。”

寒恺修眼睛湿湿的,搂紧怀里软软的小身体,“老婆,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这麽乖,你也很高兴吧,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好好的教育他们长大,你还能忍心……这麽多年来,连个梦都不愿意给我,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吧,哪怕只有一眼我也甘心!”

六年时间,每分每秒都在不停歇的想念,闭上眼睛都能清楚的描述出他的样子,他离开了他们六年,从来没有遗忘,可那个狠心的人儿却能铁著心肠连梦里都不曾出现过。

表面的平静只是为了掩饰在滴血的内心,“你要我怎麽做,才愿意见我?”

“爸爸,不哭!”小小的手抓著纸巾,大宝眼泪汪汪的,“妈妈看到会难过!”

妈妈,对他们来讲是熟悉且陌生的一个名词,从记事起,爸爸就耳提面命,忘记了谁都不能忘了这个他们要叫妈妈的男人。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照片,连伴随著他们成长的小金锁里也镶著他。

他们不懂,为什麽妈妈跟别人的不一样?

他们不懂,为什麽妈妈只能住在照片里?

不懂可他们知道,妈妈很爱他们,所以,他们也会好爱好爱妈妈。

小小的金锁片,因为有妈妈,才会珍若似宝,才会不乐意别人碰触。

“寒叔叔!”清亮的声音打碎了停车场里的哀伤。

二宝的眼睛霍然一亮,她推开车门蹬蹬跑出来,“念予哥哥,你是来接二宝的吗?”

蹲下身接住扑过来的小粉蝶,念予脸上浮起一丝笑,“是啊,可是好像二宝不乖又惹爸爸不开心了噢!”

绞著手指头,二宝甩著两条小辫,“二宝没有不乖,是妈妈啦,爸爸想妈妈了。”

念予闻言,深潭般的眸子闪过黯然的光。

忘不了,深植在心里的那个人,他想念草叔叔,自己又何尝不想三宝,他的小媳妇。

十几岁的小少年,刚刚进入变声期的他还没有长开,无论气势还是稳重的性情都得了辛诺的遗传,英姿勃发,丰神俊朗的模样却酷似贇予,举手投足间足以看出他将来定有作为。

“寒叔叔,回家吧,奶奶该著急了。”没有劝慰,一声轻轻的回家掩饰所有的伤痛。

寒恺修与念予,就像是彼此的镜子,看到对方痛苦的时候,也清楚的照出自己的狼狈。因为这样,他们都明白,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

电梯门一开,二宝扯腿就跑,边叫边喊,“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

大开的家门口,张妈笑呵呵的站在那儿,瞳孔里是灰白的一片,“回来就好,饭菜刚刚上桌,赶紧洗手吃饭。”


性根性福 (生子) 寒恺修的情殇

大宝二宝擦干净手,叫著闹著往餐厅跑,寒恺修换了居家服从房间出来,半路截住他们,“是不是还有什麽事情没做啊?”

二宝讨好的抱抱父亲的腿,笑嘻嘻,“爸爸,二宝饿了。”

不为所动,寒恺修蹙著眉。

大宝抿著唇,拉拉妹妹,“爸爸,我们现在就去。”糟糕了,竟然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摸摸两个小家夥的头,寒恺修拉著他们往客厅走,“知道要说什麽吗?”

“知道!”异口同声的回答,小家夥放开父亲的手奔向客厅中央,“妈妈,吃饭啦!”

那张雪地里相拥的照片被放大,放置在客厅正中央,温馨的画面再衬著彩灯营造出来的梦幻效果,独成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

轻轻抚触著那张魂牵梦绕的笑脸,寒恺修印上每日必有的亲吻,“老婆,宝宝来叫你吃饭了,今天张妈特意吩咐佣人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比起张妈亲手做的可能会差了点,张妈眼睛看不到了,没办法亲自动手,老婆你最善解人意了,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妈妈才不会计较!”二宝晃著父亲的腿,“爸爸,二宝饿了,妈妈说不能饿著二宝。”

大宝不满的瞪了妹妹一眼,摸摸照片,“不可以在妈妈面前说这样的话,妈妈不喜欢说谎的小孩。”

“我才没有说谎!爸爸,抱我起来……”小小的手掌贴著草根的脸,二宝蹭上去,满意的看著草根的脸印满自己的口水,“二宝最漂亮,妈妈最喜欢二宝。”

重重的哼了声,大宝扭过头,“小羽总是这麽臭美,妈妈才不会喜欢。不理你,我要去吃饭!”

搂著父亲的脖子,二宝依旧笑嘻嘻的不以为忤,“爸爸,二宝是最漂亮的是不是?”哥哥他是嫉妒。

寒恺修一直都在笑,亲亲女儿白嫩的脸颊,他转头问草根,“老婆,我们女儿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眼睛像极了草根,又大又亮,睫毛也是像扇子一样浓密,只是调皮的她纯质中多了些许狡黠,精灵古怪随了寒恺修。

两个孩子跟草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在饮食方面也省了张妈不少心思,寒恺修看著两个孩子,心里头时常的发苦发涩。

他既担心孩子不会像他,又害怕孩子太像他,矛盾的心理悲喜难言。

“哥哥,我要吃酸排骨!”太远了,她够不著。

“只能再吃一块,小羽要爱护牙齿。”大宝离那盘糖醋排骨近,轻而易举就夹到了,给妹妹夹了也没忘记其他人,“爸爸,奶奶,哥哥你们也吃排骨。”

张妈欣慰极了,摸索著摸摸大宝的头,“大宝真是乖孩子!”

“奶奶,二……二宝也是……也是乖孩子!”二宝嘴里塞了块肉,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

“好,都是乖孩子……”张妈鼻头发酸,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

要是草根看到该有多高兴!

念予拧了条毛巾过来,“奶奶,你不要难过了,草叔叔看到你因为他把眼睛给哭成这样,他也会伤心的。”

擦擦眼泪,张妈努力的笑,“我不难过了,刚才是太开心了。”

寒恺修将鱼挑干净刺,肉碎成小块,慢慢喂张妈吃饭,“张妈,你的眼睛我咨询过了,复明的希望很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去国外好好看看。你也不要再固执了,草根要知道我连你的眼睛都没办法治好,他会怪我的。”

两年前寒恺修就说过要替张妈治眼,被固执的张妈一再的拒绝,张妈一直以来性情都挺温和,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脾气暴劣得很。

“都快要死的人了,哪里还在乎能不能看见。”

“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不想亲眼看著大宝二宝长大成人吗?”

想,怎麽可能不想,听著孩子稚气天真的嗓音,她多想看看两个乖巧可人的孩子,可是……
张妈摸到寒恺修的手,抓住,“少爷,张妈是个罪人,难得你还对我这个老太婆这麽好,我……我也里有愧啊!”

眉头微锁,寒恺修抽出纸巾为她拭去嘴边的汤汁饭渍,“张妈,你看著我长大,还是草根的妈妈,现在你又对孩子这麽的好,疼他们爱他们,我跟草根一样把你当成自家人。不要再说这种话,有愧的应该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他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不愿见,张妈,就当作是圆我一个想见他的梦,你的眼睛一定要治好。”

老泪潸潸,张妈心里苦极了,“少爷,我没有资格做草根的妈,更没资格让你对我好,你对我越好我就越难受。”

二宝跳下椅子,蹬蹬跑过来,踮起脚尖摸去张妈脸上的泪,“二宝摸摸,奶奶就不哭了。”

被悲伤情绪感染,大家都没有了胃口吃饭,寒恺修连哄带唬压著大宝二宝多吃了半碗。饭後,佣人扶著张妈伺候她洗澡去了,念予监督两个小家夥写作业,寒恺修也进了书房忙他的事情。

张妈和孩子都有各自的房间,终於有了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可是……那个人却不在了。

书房依旧是设在卧房里,一切设计由寒恺修亲自上阵,陈设布置都是按照以前的样子,草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一件不落全都在原处放著,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颓然倒在床上,床头大大的液晶屏电视屏幕上是那个人的身影,此时的寒恺修孱弱的像是个重症病人,浓郁的哀伤与绝望笼罩著他。

“老婆,求你……让我看看你,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放下所有的面具与伪装,他的骄傲只在外人面前展示,在这个男人面前,寒恺修只是个脆弱无比的伤心人。

凤凰涅磐,便能浴火重生,而他寒恺修只是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书房的电话响了很久,寒恺修听到了没有起身,直到泪水在脸上干涸,抽痛的心脏平静下来,才缓慢的撑起沈重无比的身躯。

“喂──”情绪还堵在胸臆间,发出的声音也很吵哑。

那边在说著什麽,寒恺修翻动著桌面上的资料,眉宇微微敛紧的模样是他办工时一贯的表情。

认真,疏离,冷漠。

“你发过来的资料我研究过了,就目前而言那里还不具备我投资的条件,不过你这麽看好,我会先过去看看。”

念草苑现在已经是知名的星级酒店,三年前寒恺修毅然将念草根开在了穷乡僻壤,不仅酒店盈利,还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寒恺修此举折服众多看好戏的人,他的商业谋略被传为佳话。
不过,如此大胆的投资也只有那一次。

轻轻点动著手里的鼠标,翻转的画面只有那个人,寒恺修微微的苦笑,“对我而言,唯一的惊喜就是他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你这麽热力的推荐,这两天我会抽个时间去看看。噢,对了……澄涣现在怎麽样?”

澄涣两个字,至今提及,已是风过无痕。

恨吗?

也许,曾经有过。

恨是因为草根,不恨也是因为草根。

过去的一些人一些事,都是他们不愿提起的,淡淡的聊多两句便挂了电话。

澄涣和裴清俊,寒恺修没有想到他们会纠缠到一起,而且一缠就是几年。

凝视著屏幕里自动转换的笑脸,寒恺修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老婆,你不用再担心澄涣了,已经有个好男人守著他。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生不如死,你……什麽时候才肯让我不再孤单下去?”

真的要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是否还能飞过沧海去寻找他的等待?

晨风缕缕,朝阳似火,比初升的太阳更有灵气的小精灵们背著书包跟父母挥手道别,安静的学校一下子热闹非凡。

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的家庭非富则贵,每天早上校门口一溜长的名车,像是在开车展。
二宝从後座圈住爸爸的脖子,眼圈红红的,“不要爸爸走。”

“宝宝听话,爸爸是去工作,工作结束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家里要好好吃饭睡觉,听奶奶的话……”

昨晚寒恺修在饭桌上说了今天会出差後,二宝就一直情绪低低,起床的时候嘟著嘴巴一直闹脾气。

“爸爸不要二宝了吗?”

“我家二宝这麽可爱,爸爸怎麽舍得不要你。”拉开女儿的手,寒恺修保证,“两天,两天爸爸一定回来,好不好?不相信……那爸爸跟你打勾勾,骗人的是小狗。”

打完勾勾,二宝这才破涕为笑,“爸爸不要当小狗噢。”

“乖了,赶紧背上书包,小朋友都进去了。”把儿女送到校门口交给老师,寒恺修再咛嘱儿子,“寒澈,爸爸这两天不在家,你是男子汉知道做什麽吗?”

寒澈漆黑的眸子注视著父亲,点头,“我是男子汉,要照顾奶奶和妹妹,还要看好家……”
寒恺修赞许的亲亲儿子的脸颊,对脸上染上可疑红晕的江老师说道,“这两天我有事不能来接他们,我会托朋友过来,到时请老师帮忙留心看著点,有人来接孩子让他打电话给我!”现在拐骗儿童的案件太多了,还是防著点好。

“寒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沁羽跟小澈。”

江老师脸上的红越来越深,寒澈不爽的扭过头。

哼,我才不要你当我妈妈!

送孩子上学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公司的时候,一干部下已经等了许久。寒恺修叫助理买了早餐,大家吃完後便集体驱车前往目的地──G城。

G城的投资案本来不必寒恺修亲自前往,跟随他多年的部下都能独挡一面,只是这次的投资案裴清俊从去年就开始怂恿他,他想去看看这个寂寂无名的G城,到底有什麽样的魅力让眼界甚高的裴清俊这麽看好。

G城路途遥远,铁路没有通到那里去,如果不自己开车就只能坐臭哄哄的长途卧铺,所以寒恺修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些长途客运车。一行人共五辆车,穿梭在青山碧水间,沿途风景秀丽,满山遍野的绿看著便心旷神怡,丝丝凉风从大开的车窗吹拂而来,烦劳忧愁顿时全消。
难道,裴清俊让他走这麽一趟就是想让他来看风景?

想想又觉得好笑,裴清俊跟他同年,在寒家将近二十年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集,草根走了後,他们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风吹得很舒服,寒恺修奇异的感觉到放松,闭上眼小憩。

公路很窄,宽度只限於两辆车并排通行,崇山峻岭可谓是步步惊心,司机开的很小心,车轮压过公路上散落的碎石,车身不时的有轻微的晃动,难得放松的寒恺修竟然在晃悠中睡了过去。

“老公……老公……”

细细软软的声音,像小时候含在嘴里的棉花糖,微微的甜蜜。

这个声音,他睽违了六年,他等待了六年,太久的期待让他不敢睁开双眼,寒恺修害怕,一睁开眼梦就碎了。

“老公……修……”凉凉的气息扑在脸上,轻若羽毛的吻落在唇间脸颊……

不敢动,眼泪却一下子汹涌而出,“老婆,我想你……想你……”

“老公……老公……”轻渺如烟的呼唤,似乎近在耳畔,又像远在天边,忽远忽近。

“老婆──”

寒恺修身体猛然一震,霍地睁开眼睛。

绿色的树木一闪即逝,车轮在疾驰,他们还在前往G城的途中。

脸上不舒服,一摸满手都是湿的。司机正悄悄从後视镜中的抬眼,对上寒恺修如鹰的眼神急忙缩了回去。

“怎麽把窗关上了?”怪不得他会觉得胸口那麽堵。

司机不敢再乱看,“寒总,刚才路过瀑布,有水雾我就把窗子都关上了。”

重新打开窗户,正巧落日隐入山涧,碎金般的光晕中,空中鸟儿啼呜,蜻蜓飞舞……简直就是一幅天然的山水画,美不胜收。

摘下的眼睛重新戴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冰冷的镜片里。

眼镜,只是他伪装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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