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像小狗一样带着乞怜味道的脸,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满肚子的火也被浇熄了。
他一个大男人,做出那种表情也不嫌恶心?
而且此人他前人后两张脸,在他面前温良恭顺,在别人面前马上变得冷峻严酷,光用眼神就可以吓死人。恐怖指数高达五颗星。
真同情他的下属。
某人已经忘记了以前也是此人的下属之一,而且是常年遭受欺压的那种。
吃完饭,许镜优收拾收拾,很乖很温驯地走了。
张景言松了口气,想到下午八成还要见到他时,头不免开始痛起来。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患高血压了。
下班后张景言刚走大到停车场,就看见许镜优站在自己的车旁。
“宇,一起去吃饭吧。”
张景言手握紧,再松开。
忍耐,一定要忍耐。
“镜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叫我‘叔叔’。”
许镜优微微一笑,“我知道有家餐厅刚开业,据说味道很好,我们一起去吧。”
张景言拿出钥匙,直接无视他打开车门,“我不感兴趣,你一个人去吧。”
许镜优拉住车门,“但一个人吃很寂寞的。”
“你可以去找别人”张景言冷冷地说。
“我只想找你……”
两人这样僵持着,这时停车场里传来了其它人的声音。
张景言捏捏鼻梁叹了口气,“先上车吧。”
许镜优笑了,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他的右边。
到了餐厅,点好了菜,张景言准备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镜优,我们好好谈谈。”
许镜优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笑着说:“好啊,谈什么?”
“以前的事情我们都把它忘了吧,你对我做的,还有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许镜优歪歪头:“为什么要忘?”
“你要知道,在法律上,我们是父子,身份上,我是有妇之夫,是临宇的继承人,你是TNT的总裁,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和魏紫铃根本就没有感情,她的那个小**不是还藏在家里吗?如果你真的爱她,不可能这样都能够忍受。至于TNT,我本来就是为了你而创立的,送给你都可以,用它当陪嫁,方淮也就不会反对了吧,反正可以为他生孩子的儿子不只你一个。”
他接着笑,“至于我们的父子关系,法律上的父子关系是很难解除的,至少它看起来比婚姻要牢靠吧,爸爸?”
张景言脸色发黑,手抚在额上。
“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看上了?我今年三十九了,对年轻人喜欢的那套恋爱游戏不感兴趣,也奉陪不起,你年轻有为,会有很多的选择机会。”
50
“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不是在游戏,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一点,我的心意和八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这时的菜已经由侍应生端了上来,许镜优和张景言两人都不喜欢西餐,这个餐厅的素菜是一绝,张景言看着却没吃的兴致。
等菜都上齐了,侍应生安静地退下。
“你要理由是吗?最大的理由是──我,不,喜,欢,你。”
张景言冷冷地看着他,许镜优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进了他心底。
“人心是会说谎的,刚才你的心在对你说谎。”
真是荒诞可笑。
张景言觉得他们根本没有沟通的可能,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
“你真是不可理喻。”
推开椅子正要走人,坐在对面的许镜优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地拉住了他胳膊,把他整个上半身拖了过来。
然后,吻住。
张景言想要破口大骂,对方的舌头趁机伸了进去。
混蛋,他就不怕舌头被咬断啊!
张景言愤恨。
软滑的舌头在口腔内游曳,舔着坚硬的牙床和敏感的上鄂,然后紧紧交缠住他的,像是想要吸到肚子里去一样。
这么近的距离,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
许镜优的眼睛是迷醉的,平时那么清亮的眼,现在覆着水光,薄薄的眼皮泛着桃红,眼神似醉非醉。
张景言看着看着,就想亲亲那眼。
惊觉了自己在想什么,张景言马上用力推开了许镜优。
许镜优眯着眼舔掉唇边流下的银丝。
张景言擦擦嘴,红着脸连威胁的话都想不出半句,正想要落荒而逃,许镜优把他拽了回来。
拿纸巾帮他擦拭衣服上沾到的菜汁,张景言呆站在哪儿走也不是骂也不是,浑身跟火燎似的。
许镜优给他擦干了污迹,理了理皱了的衣服,凑在他耳边亲声地说:“你跟别人接吻也会有这种反应吗?”
他的手伸到他的腿间,握了一把。
张景言一个哆嗦,差点没站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许镜优还是很温柔地笑。
果然,不管是哪个许镜优都是大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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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后,张景言一直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一个关于他性取向的问题。
一个关于他后半生幸福的问题。
坐在酒吧里,张景言很认真地考虑,他这么多年的异性恋生涯是不是弄错了?
会对男人的吻没有恶心的感觉,难道他是同性恋?
不会吧?他明明每次看到杂志上的美女感觉都会很high的啊。
这些杂志嘛,当然是些带颜色的了。
他家里都还放着一打呢。
就算方振宇的身体是GAY,经过这么多年他的持续改造也给纠正过来了啊。
虽然这几年他没有交往对象,但和漂亮的MM也有很多个快乐的夜晚的啊。
难道说他是个双面插头?
张景言黑线,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手段!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决定在酒吧里寻找可以让他做试验的小白鼠。
为了不受影响,他没有去夜色,而是去了另外一家GAY吧。
张景言虽然年纪不小了,不过因为常做健身运动身材很好,头发乌黑,没有一根白头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再加上习惯了号令人的气势,穿着牛仔裤勾勒出美好腰线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眼睛。
连续几个上来打招呼的,张景言都看不顺眼。
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对,光是想象一下和他们接吻张景言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果然男人是视觉系的动物吗?
要说最好的对象应该是现在在夜色的那两只,但薛铭现在和某只正打得火热,虽然平时这两只总是吵吵闹闹的,但薛铭没有注意到只有在那人面前他的情绪才会那么激动吧?
说起来平时被他开玩笑吻过的时候自己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好不容易上来了一个样子,身材都是一流的过来,看着对方柔软的红唇,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那他现在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呢?
张景言不断地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其目的也不过是一个,证明他对许镜优那个吻的反应是正常的。
男性的身体很脆弱,稍加挑逗就会受不了。
但这不代表他的心理也是。
许镜优以前强暴了他,监禁他。
他可以原谅,虽然后面小小报复了一下。
后面他用公司的事做威胁,他生气,但是还是不了了之。
他不断地选择逃离,但被强吻住的时候也没有做出象样的挣扎。
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如果再用他是父亲这个理由来搪塞,也太过好笑了。
到现在他连自己也骗不了。
他喜欢他,喜欢许镜优。
也许从很久以前,亲情就已经变质。
51
张景言很郁闷,在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就一直很郁闷。
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许镜优好吗?当然好啊。
他年轻又聪明,英俊又多金,凡是女人站在他面前都自惭形愧,凡是男人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优秀啊,他是真的优秀啊!
但是坏就坏在他太优秀了。
张景言是谁啊?
张景言不过是个长相不出众,能力不出众,干什么都一般般的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他穿到别人身体里去了,鸠占雀巢了别人的家和小**,还附带了一个便宜老爸。
怎么看,他们两个都不相配。
要坐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他们像父子多过于像**。
好吧,就算现在他们可以在一起,那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他六十岁的时候,许镜优才四十五岁,正是虎狼之年,而他只是个糟老头子。
你要他凭什么可以抓住他,留在他身边?
而甚至张景言这个人在这个世界就是不存在的,顶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光环。
过着别人的生活。
不管他怎么看,他们两个都是没有未来的。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风浪。
他不想得到付出了所有后遭到背叛的下场。
而且一个人就这么过也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没准他什么时候又回去了,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权当做了个梦,一个荒诞滑稽的梦。
郁闷的张景言喝了很多酒,喝得东倒西歪,七昏八素。
人喝多了就会醉,人一醉了就会说出很多不该说的话。
张景言就说了很多话,也分不清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统统一股脑说了出来。
蒙胧中他似乎抓住了某人的衣服,扯着衣领说了很多话。
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愫,和长久以来的不安。
“你这胆小鬼。”
抱住他的人这么说。
张景言想抗议,他凭什么骂他,结果一开口,胃里就跟排山倒海一样,哇啦哇啦就吐了出来。
吐出来后,感觉舒服多了。
他感觉到自己抱着的物体传来一股恶心的味道,他推开了他。
“恶,你好臭。”
对方似乎笑了,笑容里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
张景言的意识有些不清楚,下一次睁眼时,好象有人拿着热毛巾擦着他的脸。
对方的动作很轻柔,他觉得很舒服。
喉咙里发出像猫一样的咕噜声,那人似乎觉得很好玩,把手伸到他下巴那挠挠。
张景言把头撇开,滚,老子又不是玩具。
那人轻轻笑了,然后身体一轻,下一刻,身体被放进了温水里。
全身的毛孔好象都张开了,身体暖洋洋的。
他眼皮子开始打架,坐在浴缸里的身体开始下滑。
在滑到水里前被人扶了起来,抱住他的人笑骂道:“你这小坏蛋。”
张景言嘿嘿笑了,恶作剧地在那人脸上喷了口气。
哈哈,熏死你!
那人呼吸忽然乱了,他感到拉着他的手用力起来,嘴唇被人含住,一点点地舔舐。
对方的气息很好闻,有股水果的香气,张景言在想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
完全没有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意识,他就觉得这样挺舒服的。
身体的内部开始火热起来,张景言有些烦躁地抱住那人蹭着。
水打湿了那人的衣服,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乖,不要急。”
身体的火热被人握住,灵巧的手指上下翻弄,张景言抑制不住地**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释放在那人手里。
他急速喘息着,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包在干燥柔软的毛巾里,然后被放在床上。
全身清爽的张景言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一次觉得喝醉了的感觉还满舒服的。
52
那次的醉酒,张景言基本上没什么印象,醒来时身上已经洗过了,家里的棉被又香又软,而且奇怪地没有出现宿醉头痛的情况。
过了两天张景言路过那家酒吧,忍不住又进去看看。
虽然是GAY吧,但那酒保的技术倒真是不错,特别是那天喝的那杯“蓝色幻想”。
看着时间还早,酒吧才刚开门,这时人还不多,他准备进去喝一杯就走人。
这里的酒保是个很开朗的人,喜欢说话,那天坐在这里时几乎把全酒吧他认识的人介绍了个遍。
很聒噪,也……很可爱。
那种闷头闷脑对你一股子热的劲很好笑,那天在店里反而跟他说的话比较多。
看到张景言的小酒保看起来很惊讶。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张景言坐在吧台前,挑挑眉:“为什么?”
小酒保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还说呢,你那天不是跟我说是来找伴的吗?怪不得店里的人没一个你看得上的,原来已经有了个那么漂亮的男朋友了?怎么,是腻了想找点刺激?”
张景言听得奇怪,“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有什么男朋友?”
小酒保放下了手上的杯子,双手撑在桌上。
“还装呢?那天你喝醉了,有两个这附近的混混来占你便宜,架着你要去开房,我拦不住正没办法呢,突然出来一人抓着他们就打起来了!好家伙!你那位是练过功夫的吧?打人的时候姿势那个流畅啊,就像在看现场版的李小龙!”
酒保说得口沫横飞,兴奋地双颊泛红。
“你不知道店里的人都看傻了,你那位出手也够狠的,打得那两个趴在地上求饶了还不住手,要不是别人拦着,可能要出人命啊。”
张景言嘴角抽搐了,酒保同志的情绪还很高昂,继续说:“后来他停下来大家看清了他的样子,乖乖,长得真够俊的啊。兄弟,不是我说你,有那么一个极品的放在家里,你就收收心吧,我看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那天他的样子都要气疯了。”
张景言已经接近石化状态,这就是说,那天他醉了之后,当着几十双眼睛下面,他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而且很不幸地,他出演的还是里面的“女主角”?
佛祖啊,快来一道闪电劈死他吧!
尤其在他听到他还是被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走的之后。
他发誓──他以后绝对绝对再也不要走进这家酒吧了!!!
根据小酒保的描述,很容易猜到那人是谁。
张景言只是觉得头疼,那天喝醉了送他回家的是许镜优,身上那么干净没有异味也是因为他给他洗的澡。
张景言现在想起来他还吐了他一身,后面好象他们还接吻来着。
想到这里张景言不得不佩服他,刚吐过的嘴也吻得下去,真是有够强悍!
不过他很肯定除此之外许镜优没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身上连个吻痕都没有。
对于这种打不跑,骂不走的死缠到底的人,张景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他没有办法,是无奈,也是不舍。
本来想守着这颗珍珠看他好好长大,但没想到事与愿违。
珍珠的光辉越来越耀眼夺目,不仅让他人痴迷,也让他眩目。
听到他和袁佩佩交往,那时候心中涌出的嫉妒与苦涩,现在想来他也不知道到底针对的是哪个。
张景言重新忙于工作,像那时一样想借由工作来淡化那人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同时禁止任何非公司员工的人员进入公司。
虽然遭到了无情的封锁,但许镜优的积极性没有受到打击,贤惠好妻子的形象还是得到了完美的保持。
每天都会有女同事外出就餐时受到没办法抗拒的美男子的拜托带各式的便当点心进来给他们的老板大人。
53
让张景言头痛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方淮很突然地飞回了国内。
同时很急促地把他叫了过去,疑惑的张景言也到了老宅,聆听他的“训话”。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东西!!”
方淮把一个厚信封扔到了他身上,张景言弯腰捡起来,里面掉出了几张照片,背景好象是在一家夜店里,照片的主人翁抱着一人,周围一片狼籍,还有地上趴着的两人和退到墙脚的众人充当配角。
这个场景如果换成是一美女被抱在怀里,想必相当的养眼。
可惜,即使他抱着的人面容模糊不清,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是一男的。
后面接着的一系列照片可以说是这张的“前因”,其中的一张是那人坐在吧台边的特写,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耳朵上的一颗黑痔。
张景言觉得这张没有把他照得很帅,这摄影师的技术还有待提高。
其它的照片,很大一部分是许镜优出入临宇公司的镜头,对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都给了特写。
“如果不是我把报社的这些消息压下去,你早就上了头条了。”
张景言看着照片笑了笑,“怎么,儿子是同性恋就这么让你无法忍受?以前我玩一些男孩子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莫非是因为没见报的缘故?”
“以前是你年轻,可以玩一玩,你看你现在多大的人了?连个象样的家都没有,一天就和男人鬼混!”
方淮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你和谁搅和在一起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不能是他!”
张景言不做声看着他,他真的老了,以前看不见白发的头上鬓角白了一片,皮肤也没以前那么紧绷光滑了,脸上已经显出了老态。
“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从以前我就知道,那种出生的小崽子都不会是什么好货!没一个有好心眼,偏就你把他当个宝!八年前我就警告过他离开你,八年后他回来了,你以为他是为什么回来的?那是为了报复我回来的!”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他瞪着他的眼神,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改变。
“他是为了让我们方家颜面扫地才回来找你的!他就是想让我们方家断子绝孙!”
张景言无奈地揉揉眉头,这老头儿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依照许镜优现在的能力想整他还需要用这种无聊方法?就说别的,他方振宇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再加上一个许镜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怕暴光的话,他许镜优才应该是那个紧张的人才对。
还有什么断子绝孙?
就算他真的没有后代,那老头外面养的几个是拿来当摆设的?
绝谁的也不会绝到他头上来。
许镜优心里就算是存了报复的心思,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实现。
这老头这么心急火燎地跑过来,不就是向他要一个承诺吗?
很简单,偏偏他这次就是没心情给。
他觉得累,很累。
他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不管是方振宇的,还是他的。
当初拼命工作想证明自己的行为现在看起来滑稽而可笑,不管什么时候,别人都看到的是这张脸不是吗?是方振宇,不是张景言。
不管他有多努力,也不管他有多辛苦。
他是否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逃得远远的?至少他还可以做回自己,可以用“张景言”这个名字生活。
他很习惯于把自己定位,当他是抚养许镜优时,他希望自己是最好的父亲;当他管理一个公司时,他希望自己是个好老板;当他是别人的朋友时,他希望自己是个好人。
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原来什么也不是。
54
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地在城市里游荡,他突然很想去看看他的父母。
想听听老妈关心的唠叨,再和明明棋艺很烂还要装作高手的老爹下盘棋。
只是马上有想到那个取代了自己的弟弟,那种焦切和渴望一下就熄灭了。
直到华灯初上,路上行人渐少,他才把车开回了家。
走到楼下看见一人,张景言笑了起来。
“怎么我走到什么地方你都能找到我?”
许镜优走了上来,温文尔雅地笑,“我在这里等你一天了,到公司里去别人说你早就走了。”
他的手上还拿着食盒,张景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忙看向了一边。
“我肚子饿了。”
许镜优微愣,然后笑了。
“那我们回屋里再吃好吗?”
隔了几个小时,饭菜都已经冷了,再加热过的味道也没那么好,但张景言却觉得很美味。
许镜优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张景言吃了半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一直没吃饭吧?
“你也吃点吧,分量还很多。”
他先是摇摇头,然后看着里面的一个香菇丸子,“我想吃那个。”
说完张开了嘴。
张景言无语,真是给你根杆子你就向上爬啊?
不过那副样子的确让人拒绝不了,夹起一颗丸子塞进了他嘴里。
许镜优嚼了两下吞下,然后用幸福的表情说:“恩,好吃。”
废话,不是你自己做的吗?
张景言碎碎念,然后又挑了些东西给他吃。
许镜优还是用那副周围都要冒粉红泡泡的表情把东西吃下去。
看得张景言一阵恶寒,怀疑他是被外星人绑架换了脑子。
吃完了饭,许镜优乖乖地把碗筷拿去厨房洗。
张景言见状眼睛微眯了一下。
洗好了出来的许镜优还切了一盘水果,张景言记得那是他昨天买的苹果和梨子。
很久都没有过过这样伸伸手就有切好的水果吃的地主日子了,想他刚离开的时候,张景言还怀念了好久。
长工老实地坐在沙发的一边。
看起来很是温良谦恭。
张景言觉得找不到什么话说,手上按着遥控器,电视台换了一个又一个,平均以每秒一个的速度更换。
许镜优也不多话,眼睛盯着电视看得很专注。
看他换台很有意思吗?
张景言觉得有些无趣,把视线放在了许镜优脸上。
和以前的BOSS,差不多的,稍微年轻了一点的脸。
为什么会喜欢上呢?因为觉得这张脸很漂亮?因为觉得他很可怜?
好象都不是,从开始的敬仰到后来的怜惜,最后都变了质。
搅在一起连他也分不清了。
那张漂亮的脸转了过来,很认真地问他:“我可以住在这儿吗?”
张景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他露出了那种很满足的笑容,然后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这种莫名奇妙的同居关系持续了很久,久到他忘了是怎么开始的。
每天清晨,某人会做好了早餐过来温柔地叫醒你。
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总有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你,某人会微笑地接过你手上的公文包。
张景言有时候也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时间来做这些烦琐的事情,许镜优满不在乎地笑笑,他把公司给卖了。拿到的钱可以足够让他吃
喝三辈子。
张景言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公司发展得最好的时候把它卖了?
他克制住拉着许镜优的领子拼命摇晃的冲动,尽量平静地问他:“为什么要把它卖掉?”
许镜优正在把切好的鸡肉装盘,“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与其把精力耗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另找出路。”
找不出责备的理由,或者说对这不知道是狂傲还是嚣张的态度不知所措。
或者说天才都是毫无理智的疯子?
还是说小孩子真是不知道赚钱的辛苦,把会生金蛋的老母鸡就这样放走。
“我不是闹着玩,我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你一样。”
张景言转过了脸,半天才吭声。
“你才是东西呢。”
55
夏日的一个午后,张景言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头下枕着许镜优的大腿。
许镜优仔细把冰过的提子剥好皮送进张景言嘴里。
张景言的表情愉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然后提到了他在德国的学生生活。
“当时到那里的时候什么也听不懂。”许镜优用有点怀念的表情说道:“还好学校里学的英语在那儿还能派上点用场。”
那时候看什么都觉得陌生,身边来往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异地他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接着说:“在学校里我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拼命地学习德语和学校的课程,虽然你给了我一大笔生活费,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想要。”
张景言点点头,对啊,那时候他肯定很恨他。
许镜优看着他笑了:“被迫离开你的身边,我觉得自己太软弱,太无力,在面对阻碍时是那么不堪一击。甚至对你强迫我离开时用的方式感到怨恨,怨恨你用那种决绝的方式对我,连续很久我晚上都会梦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怕……我怕你是真的讨厌我,真的不要我。”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与之价值相等的代价。我开始了解了这点,于是开始拼命赚钱。”
那个时候的日子,在他的记忆中是模糊的。
只记得他没白天没黑夜地工作,再从工作、吃饭和睡觉里挤出时间学习。每天他都转得像个陀螺,匆忙到进学校三个月了还没把班上的人全认清。
“虽然工作很辛苦,但也很值得,我从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后来还认识了一些朋友,公司也是和他们一起办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