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高点 by elsaluo(上)【完结】(7)

2019-05-31  作者|标签:


  像苏凌这样切个半天,然后再吃,绝对影响口味。
  很多美国人不是这样吃嘛,然后被英国人取笑不会吃牛排。
  霍总看着吃了几口就拿起红酒杯的苏凌,说:“不喜欢吃牛排?”
  苏凌心里一惊,不知道他如何看出来了。他笑:“不会。这里牛排挺好吃。”这家餐厅的牛排,不论是火候还是酥软度都恰到好处,所用独家配汁更是妥帖美味。
  “换一样主菜吧。”霍总说,“苏凌,如果不介意,帮你推荐一份松酥鸡排好么?”
  苏凌说:“霍总……真的不用。”
  霍总轻声说:“不要虐待自己的胃口,让我帮你做主一次。”
  打了个响指,Waiter立刻走过来恭敬地问:“霍总有什么需要?”
  霍总说:“帮我告诉Andy,让他单独为苏先生做一份松酥鸡排。”
  Waiter说:“是,我立刻过去。您稍等。”
  苏凌有些疑惑,他知道这里以牛排出名,所以只做牛排。
  刚才在菜单上并没有看到鸡排吧?
  苏凌确实不爱吃牛排,牛肉的那个味道不管如何做都无法取悦他。
  先切牛排只是为了让那一块肉看上去没有那么“难以解决”,加上他可以稍微拖一些时间,能吃多少吃多少。
  这家餐厅的牛排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可是就比如一样东西真的很漂亮,可是你对它毫无感觉,则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苏凌听到霍总对他说:“以后和我出来吃饭,不要拘泥这些,找你自己喜欢的地方。”
  苏凌没想到他观察力如此惊人。只好大方承认:“我比较挑食,让你见笑了霍总。”
  霍总淡淡说:“朋友之间还需要讲这样的话么?”
  苏凌点点头,没再说话。
  不是第一次了。
  被照顾和被体贴的感觉。
  如此陌生又心惊胆战。
  不一会,有一个穿着厨师袍的外国人走过来,隆鼻深目,黑发绿眼,典型的法国人长相,端着一份食物走过来,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请享用独家美食。”
  随着他的动作,飘来醉人的鸡排味。
  霍总对他笑,说:“辛苦了,Andy。”
  “谢谢。”苏凌连忙说,表现出适当的受宠若惊,这位似乎不是刚才在玻璃内表演的主厨,莫非另有高人?
  Andy温柔的看着苏凌:“你好,我是这家餐厅的厨师长,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然后他用法语对霍总说了一句话,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霍总笑了:“sure。”
  Andy一个法式鞠躬,施施然告退了。
  真是个有趣的人。
  于是专心享用美食,鸡肉算是苏凌很喜欢的肉类之一,要那种私人、天然放养的土鸡才好吃。
  切了一块一入口,整个人仿佛都飘起来了——天啊,这可以算是二十几年吃到的最好吃的鸡排了,舌头上的味蕾似乎全都欢欣鼓舞起来,为这种入骨的美味。
  看来霍总不只是来过这里,估计是这里的超级顾客吧。
  不然怎会有如此待遇?
  但却一点都不让人排斥。
  霍总问:“如何?”
  苏凌回答,语气歉然:“本来要请你吃饭,却还沾你的光。”
  霍总说:“喜欢就好。”
  还是这句话。
  没有人会对苏凌说这样的话。
  若是苏杭,他会说:“我是你哥,听我的没错!”
  十足的调侃和放肆。
  苏杭一向如此,年轻时痞气十足。老是以大哥自居,苏凌就是他的小弟。
  霍总和苏杭,真是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要比?突然有个声音问,苏凌心里一沉。
  苏杭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人家有爱人,有儿子,现在又有了……新的成员。
  母亲在话筒里的话,就这么传过来了。
  在她看来是个好消息,所以苏凌觉得……也是好消息。
  他已经不会再想了。
  慢慢用完这顿水准之上的晚餐,苏凌叫来Waiter买单,Waiter却看了眼霍总,一时没说话。
  苏凌问:“不收非VISA卡吗?没关系,我这有VISA卡。”
  霍总说:“行了,你下去告诉Andy,我谢谢他。”
  “是的,霍总。”Waiter如释重负般离开了。
  苏凌看着霍总:“霍总,这?”
  霍总笑说:“Andy很欣赏你,请你吃一顿饭。”
  苏凌说:“霍总你又开玩笑了。”一个厨师长能免一顿几千块的晚餐?没那么大牌的厨师吧?
  霍总说:“不想瞒你,之前没想到你挑的是这里,这家餐厅算是我家名下资产。”
  苏凌大吃一惊,略微懊恼地叹了口气。
  难怪刚才接待看到霍总的表情那么奇怪:老板来吃饭还要别人定桌?
  难怪霍总可以随意差遣主厨。
  难怪Waiter听到结账的事情不敢轻易做主。
  ——只是,怎么每次要请客都变成这样?
  霍总说:“你不是送我字画了吗?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苏凌说:“那怎么可以呢?”
  霍总说:“当然可以。——要不然,答应我一个要求?”
  苏凌说:“霍总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霍总说:“陪我散个步。”
  苏凌愣了愣,不过他随即就说:“好的。”苏凌心里想,还以为是什么要求呢,只是今天是周五,周末最黄金的时间正要拉开帷幕,本来占据霍总下午和晚饭时间已是大人情了(不过是霍总自己定的时间,苏凌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时候霍总不该是和他的那些高级女伴参加各种上流社会聚会的时候吗?
  霍总不会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他轻轻笑了笑。“那就走吧。”
  因为这幢大楼是市中心最高的大楼,因此电梯速度极快,上去的时候还好,下去的时候那种失重的感觉很严重,苏凌的脑子里忽然像被刺了一下,嗡嗡作响。猝不及防的感觉袭击,他有些难受地摁着额头。
  “苏凌?”霍总就站在他旁边,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苏凌不留痕迹地移动了一下,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以不惹人注意的姿势半靠在电梯壁面上。他挤出一丝笑容,尽量使自己语气如常:“没事,可能刚才红酒的后劲上来了。”
  微低着头的他没有看到那一刻,霍总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走出电梯的时候,苏凌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正常,刚才那一瞬间的难受劲仿佛只是幻觉。苏凌问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说真的他不知道,那年事故以后他已经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晕眩。
  可能只是电梯加速度过快的关系。他告诉自己。
  因为是周五,附近还是市中心最大商圈,一周最热闹的夜生活也拉开帷幕了,街上特别喧闹,不时有超大屏幕闪现俊男美女,换着多彩的广告,路边白天还空荡荡的地方现在多了很多穿着奇装异服摆着小摊的人。人们的脚步似乎都没有平时这么匆忙了,一对对情侣,大家小家的,幸福又悠闲。
  苏凌和霍总慢慢走在街上,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走在这样热闹的街上了。
  为数不多陪高意涵血拼,都是车子直接停在大商场下面,电梯上去,买完东西就立刻离开,不会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在这慢慢走。即使陪她走路,也都是尽量找相对僻静的地方,而不会是在这种身边充满流动人群的地方。
  难道霍总口里的“散步之处”是在这里?
  倒也真有些稀奇,两个人什么都不买,在这空耗时间。
  四周的空气实在算不得好吧,何况还有大城市热岛效应的副作用。
  苏凌有些热了,额头都有些冒汗。他一向很怕热,家里夏天的空调开得极大。眼下虽不是最热的时候,但也是晚春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人气都不得了。
  只是苏凌个人不太喜欢在自己熟悉场所之外的地方脱衣服,何况这里到处有擦肩而过的人,小偷肯定不少。钱被偷是小事,关键里面还有身份证和卡,办起来麻烦。
  以前苏杭告诫过他好多次,不要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放在一起,苏凌总是改不了。
  “苏凌,你在流汗。”
  苏凌说:“我只是有些热,没有关系。”
  霍总联想起他之前在电梯里的异样:“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凌立刻摇头:“没有,挺好的,刚才在电梯里真是因为酒劲上来有些晕。霍总,你不用担心。”
  霍总说:“那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打了电话过去,不到三分钟,就有一辆车子停在他们附近。霍总说:“走吧,喝酒了不要再开车了,我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你家。”
  苏凌注意到这辆车似乎不是之前那辆奥迪,随意一看——竟然是玛莎拉蒂总统。
  看来,霍总之前是刻意低调了。

  第十五章

  制高点
  其实真正的富豪,不在于一辆车,一点别墅,这些不动产仅仅只能体现这个人还算有钱。苏凌觉得自己充其量比一般人稍微多了一些钱,他应属于中国金字塔结构的中间。中国社会现在的社会结构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部分人,掌握了整个社会大约百分之八十的资源,这是不正常的,在发达国家,中产阶级占据绝大多数的楔形结构才是社会稳定的保证。
  现在位于阵痛转型期间的中国社会,不知今后会走向何方。
  中国的富豪,大概分两类:权贵阶层,依靠手中的政治资源传承敛聚了不少财富,并以手中的金钱为武器,不断为家族扩大影响;还有一类就是眼光狠辣的大佬,出身并不高尚,但敢打敢拼,在初期打开局面,瓜分其余资源,现在家大业大,根基深厚。
  不知霍总是属于哪一类。
  霍总不是那种能随便让人看出一点底细的人。
  别说底细,就算是你现在看到的,也是他愿意让你看到你才能看到。
  古代诗句中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在是“一窥豪门深似海”了。
  由于历史和社会的多种原因,中国富豪并不愿意让财富露白。
  福布斯的那一批人是有钱,但是真正掌握金钱帝国的人不会出现在那上面。
  福布斯只是代表正在崛起的那一类,可以解读为新兴资本家,还称不上权贵。
  什么是权贵?
  背后的隐形投资庞大如海,有能力触及国家要害行业,任何时候出手,都能在行业内引起震动或者连锁反应。
  这一类人,实在很少,算起来是那金字塔顶端的钻石。在中国政治性社会里,必须有硬挺的官方或红色背景,才能不会轻易被某位政治家一个念头随便搞垮。
  民营企业的悲剧,岂止一桩?
  草莽英雄,打拼天下,能有多容易?
  聪明的人,懂得借点东风(何况这东风还不知哪时候就变为西风),赚点小钱,下半辈子也算有依靠了。
  苏凌以前的想法是:不需要太大野心,做个聪明人就好。
  可是霍总今天的话告诉他,必须向上走。
  不进则退。
  还要以退为进。
  车里开了空调。不算狭小顶端空间里有清凉的风一阵阵传出来,缓解了苏凌身体上的热度。
  窗外银花火树、车水马龙,如同一帧帧流光影像,华美又模糊。
  苏凌突然感觉到一种疲惫。
  这样都是为了什么?
  毅然离开家,上学、冒险、独自经营,身边的人始终无法参透内心。
  逢迎虚意,得体应对,笑里藏刀。
  再没有和人说实话的习惯。
  再不会把心剖给别人。
  再没有真正的心弦触动。
  一个人,身边的似乎都成为幻影。
  走在黑夜孤寂中的人,始终是一个人。
  跋涉,遥望,暗叹。
  无数次在寂静空间中,挥动画笔,一种种情绪叠加,遮掩,彼此压制,最终不见踪影。
  只是轻轻翻过了一页罢了,那前页或浅或深的墨色印记,已经被他悄悄忽视了。
  梦境中,濛濛迷雾,一再徘徊,走入了无边秘境——
  “苏凌。”
  有优雅声音传来,张力十足。
  苏凌眼前重重渺烟瞬间散去。拨云见日。
  他回过神。
  霍总叫他了。
  苏凌侧首看他,微带询问眼神。
  却似乎望进浩淼深海——你是否见过,飘荡无依的海平面,冰冷平静的表面之下——是如何起伏澎湃,深处火山迸发,激流勇速,静谧与狂暴交织,酝酿惊天骇浪。
  微亮光线中,封闭空间里。眼神交汇间。
  苏凌觉得自己似乎被一种强力吸入。
  “苏凌,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苏凌听了,摇摇头:“不用,还是按你的安排好了。”
  等等——
  他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
  匆忙解释:“霍总,既然之前答应你的,我又无恙,怎么好意思反悔呢。”
  虽然不知道会去哪里。
  客随主便。
  霍总笑了笑,轻轻看着他:“苏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想听吗?”
  苏凌点点头。
  “带你去出海,去不去?好久没有做点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了,不知为何,刚才无端想起大海,特别想透透气。”
  苏凌刚才有些沉滞的心情被霍总略带轻松地语气一扫而光,他血液里渴望刺激的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当然好,那这是——要去天津?”天津是退海之地,靠近渤海,今天风和日丽,当然适合出海,不过晚上出海还真是第一次。
  只是,会不会太仓促?
  霍总说:“对,等我先打个电话,让那边安排一下,希望没有因为我们两的兴致而弄得鸡飞狗跳。”他边说边笑起来。
  苏凌愣了愣——这似乎是一个不一样的霍总,平日虽然温和深沉,笑容也有,但像这样,眼中兴致盎然,语气轻松,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一次,他很愿意顺应他的一时兴起,苏凌毕竟是个年轻人,还是个喜爱探险的男人,对于所有陌生的体验有着不一般的热情。
  车子很快开到塘沽那边,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边等,为首那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态度很客气,看到霍总他们下车走过来握手:“霍总,您好,游艇已经安排好了,是现在就出发吗?”
  霍总问苏凌:“苏凌,想在这边喝杯茶还是直接走呢?”
  苏凌说:“我都没关系。”
  霍总说:“那就直接走吧。”他转身对刚才那人说:“你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两带个开船的就行。”
  那人点头,小心询问:“好的,为了安全出发,再带个人吧,毕竟是晚上……”
  霍总说:“不用了,我们不去远,就在近海逛一下。你多费心了。”
  那人忙说:“您太客气。”他回身叫了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阿祥,你跟着去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慢慢开。”
  那汉子低声应了一声,先苏凌他们而去了。
  没几分钟,几个人就走到码头了,可以闻到海风的腥味。
  一艘游艇停在岸边,整个游艇被灯光照得通亮,一共三层,目估大概长三十多米,艇身黑白相间,流线箭型设计,气势不凡。
  这艘游艇这么干净,看上去和崭新的差不多,应该是霍总的私人游艇吧。
  国外说衡量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钱,看他有没有私人游艇和私人飞机。
  苏凌的朋友中间,有些买过国产的一般游艇,但是也连呼养护费惊人。养一艘游艇的费用与养三辆汽车相当。一艘普通游艇的养护费、清洁费、水电费和泊位费每个月都是不小的开支,这还不包括意外情况下的维修费。另外还有牌照费、航道使用费等。
  上了游艇,位于二层的休憩室,如此宽敞,外厅满可以容纳一两百人,开一场Party根本不是问题,绒布桌子上放着单反相机、各种零食、水果,还有几副扑克牌。右边墙上嵌着一台宽屏液晶电视,还有音响和播放机,另一面墙上挂着飞镖靶。左边角落一个半人高的冰箱,估计装满了各种酒饮。
  里面还有个套间,舒适的双人床,上面放着柔软靠垫,壁上精致的床头灯环绕着。头顶舱门,可以直接开上去,直达甲板。
  顶层的最前面是副驾驶座,后面设置有一个精致的自助烧烤台,还配有水龙头和小冰箱,后半部分是露天的甲板,铺有皮质沙发垫,应该是全艇视野最宽阔的地方。
  苏凌心里叹道:真是好大排场。
  霍总走过来,递给他一灌啤酒:“去甲板坐坐?”
  游艇慢慢加速,驶出了港口,远处昏黄的灯光越拉越远,前方一片黑茫茫。
  坐在甲板上,看白浪翻滚,海风腥咸,碰罐豪饮。
  艇速不慢,风很大,灌进衬衫领口,头发也早已凌乱,甚至有整个人被风吹走的感觉。
  真是刺激又享受。
  苏凌举起啤酒说:“霍总,谢谢你,也让我能疯狂一把。”
  霍总说:“待会想钓鱼吗?这里我记得有渔具。”
  苏凌摇摇头,说:“我这人不是很有耐性,钓鱼总不成功。”
  霍总说:“那你我刚好相反,我倒是很有耐性。”
  苏凌笑而不语。
  霍总说:“等我一下。”霍总站起来,爬下旋梯。
  等他上来时,手里两件防风外套,苏凌不想他如此细心,说声“谢谢。”伸手接过穿上,那被风吹得有些刺骨的感觉果然好了很多,周身立刻温暖起来。
  霍总拆开一副扑克牌,说:“打十七张吗?”
  苏凌说好啊。没想到霍总这个北方人竟会玩这个。他伸手说:“我来拿牌吧。”
  霍总笑笑,把牌递给他。
  “十七张”只限于两到三人,南方的一种纸牌游戏,玩之前拿掉两个司令和四张小2,A拿掉三张,所以A是最大了,然后把牌混起来,交替取十七张牌,然后谁手上有黑桃3谁先出牌,若两人都没有取到黑桃3,则以黑桃4为先发标志,若两人皆无黑桃4,则以黑桃5为准,等等依次类推,反正先发的那个人必须先把这张先发的牌放在第一位打(不论何种组合形式,只要里面有这张牌即可)。打时规则和双扣有些不同,三个同号的牌可以搭两个散牌(对也可以),三个牌和那个唯一的A一起可以算炸弹。手上十七张先于其他人全部出完的,则为胜者。
  霍总看他熟练洗牌,说:“玩牌前,不如先定输赢赏罚?”
  苏凌起了兴致:“好,我们玩十局,输了的话……”好像一时想不出来什么。
  霍总接过话头:“这样你觉得如何:输了的人,就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苏凌随口补充:“不能太离谱。”
  霍总调侃他:“你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要输了?”
  苏凌轻笑,慢悠悠说:“我是帮你留个余地,霍总。”
  霍总深深看他清隽笑靥,嘴上一点没落:“好说,那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第十六章

  制高点
  第一盘,苏凌手中还算可以:两个4,一个5,三个6,一个7,一个8,9、10、J、K都是双,然后还有一个A。
  霍总也理好了牌,他说:“黑桃3在我这。”
  苏凌毫不畏惧:“行啊,请吧。”
  霍总第一手打出的是三个3搭单牌4、6,苏凌打三个6搭7、8应对。
  霍总回他:三个7搭8、Q。
  苏凌看了手中的牌再没有三个了,手上虽然有个A可没有三个牌可以凑成炸弹了,他摇摇头说:“不要了”。
  霍总又出一次:顺子——9、10、J、Q、K。
  苏凌手中断了一张Q,没法凑顺子,只能作罢。
  霍总说:“真的不要?我只有两张对了。”
  苏凌放下手中剩余的牌,说:“这局输了。”
  霍总说:“0比1。”
  苏凌说:“这局是因你占了先机,你三个牌多,我没有这么多三个。”
  霍总说:“是吗?”
  苏凌说:“当然是,下局我肯定拿到黑桃3。”
  第二局,苏凌牌不错,兼有顺子和三个,单牌又少,虽然黑桃3仍然在霍总手里,不过最后还是赢了。
  1比1 。
  之后两人是赛着赢。
  第三局:2比1。
  第四局:2比2。
  第五局:2比3。
  第六局:3比3。
  第七局:3比4。
  第八局:4比4。
  已经是第九局了,越到后面,苏凌打得越是谨慎。
  游艇已经渐渐停下来,苏凌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已然沉浸在这简单而又复杂的纸牌游戏当中。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当他敛眉沉思时,有一道目光轻轻滑过他形状漂亮、浓密有致的眉眼,高挺细致的鼻梁,在贝齿轻咬下色泽美好的薄唇,修长而又光滑的脖颈,微微敞开的衬衫……
  苏凌说:“算了,我直接炸了。”
  霍总轻轻收回眼光,看他扔下三个8,一个A,本来可以留在最后的炸弹吧,看来单牌肯定不少于3张。
  所有打过的牌,霍总脑子里都有印象(没办法,世界上真的就有天才的存在,跟这种人打牌就是找死),只是因为是十七张,还有十多张牌没有拿上来,要精确计算有些难度。
  炸弹是让苏凌大了一回,不过他接下来基本都是单牌,霍总手上虽然也有,但是个个比他大。
  这一局,霍总赢了。
  已经是4比5了。
  霍总只要再赢一局,苏凌就输了。
  苏凌手心有些出汗。
  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霍总,他看似信手打牌,其实明显是个计算高手。
  加上那么点运气,好几次苏凌以为自己的牌已经够好了,最后他还有一手,不那么优秀的牌都能被他利用到最佳点。
  拿完最后一张,苏凌心里有点凝重——牌不算特别好,不,应该是太一般了:一个3(又不是黑桃3),一个4,两个5,一个6,一个7,两个8,两个9,一个10,三个J——等等,四个J!他心里一阵狂喜,然后一个Q,一个A!
  黑桃3果然还在霍总那里,他说:“一对3。”
  霍总:一对10。
  三个6搭单牌4、7。
  苏凌又陷入了炸还是不炸的矛盾。
  炸掉的话,他手上的牌又是毫无胜算了。
  不炸的话,霍总手上应该还有8张的牌,因为到现在为止,一个10以上的牌都没出现过,如果他有顺子……不对,自己有四个J,霍不可能是顺子,这个先不要好了。
  苏凌说:“我不要。”
  霍总说:“你确定?”那慢悠悠的口气让人觉得他早已胜券在握。
  苏凌虽然看不惯他那么“嚣张”的样子,可是他会忍下去的。可是——想到之前的那一局牌,他就是错失了炸弹的最好时机。
  他研究了霍总的表情一下,但是什么都看不出,只有他那淡淡的笑容。
  “等等,我要了。”希望并不是草率。“四个J。”
  霍总挑了挑眉毛:“不要。”
  苏凌出了个毫无威慑力的顺子:“34567。”
  霍总说:“不要。”
  现在苏凌手上只有一个5,一个10,一个Q,还有一个A。
  那就……先打5吧。“一个5。”
  霍总说:“一个Q。”
  这下子,要还是不要?
  如果要了,必定只能用A去压,但是A没了的话,手上只有一张10,一张Q,都不是很大的牌。
  不行,霍总现在五张牌,如果是个三搭二,他可就惨了。
  “要,一个A。”
  霍总说:“不要。”
  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个Q,一个10。
  只能试一试了,出大的,看有没有最后的胜算。
  “一个Q。”
  他心跳都停了一样。
  霍总说:“一个K。”
  K!
  他还有更大的!
  苏凌的脸有些发白:“……不要。”
  霍总定定看他:“苏凌,真的不要?”
  苏凌说:“我还能要吗?”
  他已经猜出,霍总手上肯定有不只一个K,不管几个,他都输了。
  果然,接下来霍总出的是:“一对9。”
  苏凌说:“我输了。4比6。”
  霍总手上有三个K。
  不管怎么样他都赢不了的。
  霍总看他有些落寂的样子,温柔说:“苏凌,这只是游戏。”
  苏凌哧地低声笑出来,看来他刚才装得还挺像的:“是啊,霍总,我就是想,我今天怎么就欠点运气呢?——好吧,霍总你可以履行你的权利了。”
  大丈夫,愿赌服输。再说苏凌现在开始觉得霍总这个人也挺有趣的。
  有句话说得很对,一旦人有了共同的兴趣,就会产生一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共鸣。
  今天晚上苏凌认识了霍总的另一面,原来他是这么会生活的人。
  虽然人还是这个人,但总觉得无意中拉近了不少距离。
  苏凌惬意地半倚在栏杆上,刚才经历了一场异常艰辛的脑力劳动,现在骤然放松下来的感觉真是好,游艇此刻已经暂停在海面上,风浪不大,温度湿度都刚刚好。
  霍总说:“苏凌。”
  苏凌回过头看他,从他这个角度看,游艇的灯光和海面的黑寂合在一起,加上那双幽深如水的眼眸,使霍总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
  苏凌抬头问他:“霍总,你想好了?”
  霍总走过来,撑手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苏凌似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奇异地并没有被海风的味道而遮盖——似乎是男士香水,又好像是天生的。这种味道有种安神的效果,令人感觉……不错。
  苏凌有一瞬间的犹豫和恍惚。
  岂止是……不错,好像……如此熟悉……但是这样的熟悉似乎带有一种违和感,让苏凌无法再深入思考下去这批着陌生外形的熟悉感到底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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