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只要见到我就开始摆脸子。我和他都知道你这种态度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不说我当然更不会怂恿他去告白,他好不容易要娶我了。”
“但是,你竟然做出那样的事!”宫文欣的声音阴沉下去,几乎是咬着牙一般,“唐起,你就是个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生。”
唐起的脸色也黑了,只是眉心间却夹杂着一丝疲倦与晦暗。
“他走后,你还留着我,就住在这里。就在这里……你能理解吗,几天前我还在这里怀着爱人的宝宝等着最爱的人娶我,但是几天后我却要念着他已经去世的消息一个人呆在这里……同样的地方,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在这里呆着的几个月,我几乎要疯了,但是我还有孩子,还有他的孩子,我要活着……”
“更可笑的是,后来,你的妻子,那个出身名门,千娇百媚的美女模特,她还把我当成了你金屋藏娇的对象,对我下了药,那种人家的小姐果然不懂得杀人是犯法的,她们根本就没受过这样的教育啊。然后我失去了孩子,身体也毁了……如果不是父亲千方百计找到我,要我回家,可能那时候我就死在医院了。我现在很庆幸我回去了,不然,我可就要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知道升到底遭受了什么就那样死了。我用了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血就是要向你和姓杨的报仇,真是可惜,姓杨的死得太早!”
唐传在一旁听得心惊,同时也记起那个女人曾经抱着的那个相框,上面那个笑着的人就是她这段往事的主角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怎么死的,但是他还是觉得浓浓的悲哀,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她的眼神已经疯狂了。
“是,这么说起来我确实很可恨,但是,我既然敢来,就已经有所准备……”唐起终于开口,语气冰凉,说话的同时脚下还走动了几步。
“准备?”宫文欣眼中不屑,只是看了看从进来后便只守着唐传的唐家老幺。
唐起自然也发现了她的意有所指,“唐极,你背叛我?”说着话的同时,他的手抬起,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指向唐极。
唐极敏锐的皱眉,突然伸手将一直护在自己所及范围内的唐传推向一旁。一颗子弹顺着诡异的角度快速擦过。
也就在这一瞬间,唐起好像早就预料到唐传的方向一般,纵身向唐传而来,因为唐起的第一声枪响,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宫文欣那边的人没沉住气有人放了几枪。唐起情急,拽着唐传便躲,这时他也知道唐传是自己的保命符,而作为人质的条件之一就是一定要是活的!
唐极看到这情形,脸色一变,手指动作几下,端着枪因为气氛带动而不自觉扣动扳机的几人纷纷捂着手倒地。几粒金属小弹珠深深地嵌入肉里,满手的血流淌不停。
全场僵持。
唐起抬枪指着唐传的脑袋,枪口并没有紧贴在他太阳穴上,而是空出了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很显然,唐起不是用枪的生手。
唐极看着唐传脑袋上稳稳对准的枪口,心下一紧。他转头望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两个人眼神相对,一触即逝。
僵硬着肩膀,唐传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但是面临这种情况,他仍能感到自己的心脏生疼,这场所谓的聚会到底为什么会带他来?就是用来当这个威胁“敌人”的人质?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眼睛酸涩,嘴角都僵硬了。
“宫文欣,我本不想以这种方式来跟你对话,但是没办法,这是你逼我的!你知道他是谁吧,你不就是因为他才会同意和我谈得么……他就是你的儿子,你看清了么,这是你和唐升的儿子。”唐起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炸雷一般投进唐传的耳中。
故事中那个没保住的孩子,是他?他是这个女人的孩子?这是,他的亲生母亲?
唐传睁大眼睛,他看着那个女人,但是女人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她脸上是令他心渐渐凉下来的没有温度的眼神和表情。
他盯着那个女人,盯着那张开合着的嘴巴,四周仿佛一切都化进了白茫茫的一片,耳朵却听清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对我来说,那个孩子早就死了,现在,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报仇,为升报仇。”
然后“砰”的一声,第一声枪声响起。
紧接着,又是两声。
唐传只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沾到了他的脸上,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一张表情淡漠的脸,五官精致,眉目清朗,唇殷红似血。
他一直很想说,其实,这个全身冰冷,周身散发“生人勿进”气息的少年,他的怀抱很温暖……
叫人安心。
四十五
猛地惊醒过来,触目的是一片白色。
唐传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你醒了?”询问的声音传来,唐传望过去,只见欧封满眼关切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唐传开口,唇瓣苍白,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欧封呼吸都放慢了,小心地回答他,“这是医院,你受伤了。”他握着唐传的手紧了紧,“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看唐传不答,只是有些迷茫的四周顾盼,欧封又小心地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唐传听了这句话,终于看向他,然后送了他一个很明显的鄙视眼神:“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么?还失忆……”
欧封语塞,但是毕竟这确实是自己的狗血剧情,所以只能认命的接受鄙视。(→然后鄙视作者)
唐传觉得头晕,又躺回去,然后问欧封,“唐……我父亲和小弟呢?还有那个……”唐传顿了顿,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清晰,那个疯狂的女人,唐起说,是他母亲的那个女人,“他们都怎么样了?”
欧封一怔,不自觉的垂下眸子,不去看唐传期待的眼。
沉默好一会,唐传直觉得周围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一阵不好的预感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起身抓住欧封的手,唐传指尖都好似失了血色,渐渐发白,冰凉。
欧封坐近了些轻轻抱住他,一手抚上他的背,手掌暖暖的带着安慰的气息,唐传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然后偎进欧封的怀里,下巴落在他肩膀上,望着虚空中一点发怔。然后,他闭上眼睛,手臂环上欧封,轻轻开口,声音艰涩:“你告诉我吧,我……我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