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乖巧。
重楼神情微妙的憋了阵,好不容易才忍下来那可能会令飞蓬冷待他好几天的想要闷笑出来的冲动。
——虽这说到底也是他没把握能一次次忽悠过在飞蓬那离奇的好记x_ing下,显得格外具有杀伤力的偶尔回马枪。
乖巧的这种形容,若叫六界任何熟谙神将战绩的生灵知晓,怕无一不呆滞当场。
但在重楼看来,却为他有时心中所想...
毕竟如若不是过分的乖巧,又怎来那执念般的固执己见,死守着自身也不信的那些。
想到此处,素来也只在飞蓬这里屡屡吃到哑巴亏的重楼眸光微暗,不大痛快的半敛了眸。
他这变化显眼,不快也坦露的相当,几乎没一会儿就整个魔都散发出一种‘我很不爽’的气息。
但这时的姿势,实在不便飞蓬立即察觉反应。重楼也到底是魔族的出身,又加之往后凭借自身实力被尊称以魔尊,担以了责任。
虽面对飞蓬总显得有些笨拙,但基本素质搁在那里,很快便通透了念头。
既然气闷,便找来缓解之法。
既然不快,便循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路去解决。
以这神魔之身,也总不至于还欠缺这些个时日!
在某种程度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的重楼自我开解得飞快。
飞蓬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已是一切如常。便他谨慎的盯了会儿,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但之后不知是否这段时日来相处下给的底气,重楼是一改过往谨慎,干脆便顺着心中所想那般的去做。
原无实感的另一当事人飞蓬自也立即於这之后察感到了这份变化所带来的影响。
总统来说的话,那莫约是——
虚揽及实搂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
属于另一人的重量,交付在肩头;体温,建立在互相的感知;气息,煽动在裸露在外的颈侧。
说实在的,就他俩对打的次数,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实在不算什么。
但这却既不是在对战中,也不是厮杀下,更非并肩作战。没有命悬一线,也无外界所迫,更甚只是如此这般的...
像是互相依偎着。
这好像就有点奇怪了吧。
虽未曾有往其他方向多想,却总因着各种缘故而同重楼产生各种奇妙联系的飞蓬无声叹息,却到底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於这种直接好似总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因此至此刻,竟也未能如何生出脾气来。
尤其待得偏头也只看见重楼不知怎么突然像是沮丧一样不想见人般的发顶后,飞蓬就更是忽然间半点火也生不出来了。
甚至于在这方面比重楼还笨拙些的飞蓬想了想,稍微犹豫了下,仍是伸手回搭上了对方脊背。
像是剧毒一样,无言又莫名的温柔。
若说群星陨落之景,於人是一生难求。星辰入怀,於魔又是如何呢?
重楼半阖下眸,微诧也难掩饰住的欣然在他眼中亮起,抵靠在飞蓬颈侧的唇角也难以忍耐的轻扬起了一丝弧度。
他未有多说,却是更为深切用力的将怀中像是终于开窍的飞蓬紧拥。
于是,待不时便将星子尽数捕获一空的孩子们留意起四下时,他们不禁是发出了声小小的惊呼。
也似如梦转醒,飞蓬轻吸了口气,如同重楼先前所做般,也将头暂且埋入了重楼颈侧。
不过他当然不是气闷的,而是为着自己竟然暂且忘了旁边还有不知事的幼年人族羞恼的。
虽说好像是应当十分超然物外的神祗系,但神将总有些十分、有时可称作古怪的自我感官标准。
比如说,所有生灵在每个年龄段时基本有着对应的知x_ing没错,但在构造对外界认知的这个时间段里不宜告知太多超过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阅历年龄会造成角度不同的程度了!
显见是被突发事件闹得是思路打岔的飞蓬,目前一片混乱。
按理说该是处于常态下的重楼,却不仅未有提醒意思,反倒挺有静观其变的态度。
这部分缘由若要说起来,那大抵是看见另一方更加动摇就是有种特别能宽慰总是死磕南墙的自身感觉。又况且,他未必不乐见其成。
未曾熟识前及之后的很一段日子,重楼曾有过这家伙怕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触。虽之后打消,也非飞蓬主动示弱以他。仅是机缘巧合之下,又心头忽有所动。
身处此世,谁人不是沧海一粟,神祗何免?
他看来也不过是藏得更深,又太是不像,更如过客、身处世外远尘嚣。故而,众人皆忘,不知其所想,跟其可能置身事外一点干系也无!
而这可能,也不过是他还未曾遇见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之人。
又唯恐,过犹不及。
回归至常态的飞蓬几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若无其事的松了手,甚至於在重楼的默许下从容的退拉开了半步距离。
重楼从飞蓬眼中还能看到点不好意思的情绪残留痕迹,却不在於那双深眸中窥见任何轻忽的闪烁。信念无疑着,如是他最为喜爱、又深感烦躁的模样。
不知遗憾或心安,重楼忽也是笑。
“你看,便是敛尽声息又如何了?但凡你在,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必会将你找出来!”
这真是,过分孩子气的宣告。
六界之內想来也就飞蓬会这样想重楼,而且还能不觉得有什么的仿佛敷衍般笑着回:“嗯,那还真厉害?所以,魔尊大人?这次引出的灵力暴动可该怎么处理呢?”
被这忽然称呼冷得沉默了一下的重楼再度开口就没有了前面的气焰,他谨慎着道:“飞蓬...”
“你是不是在恼怒——”
“没有。”
未待重楼说完,飞蓬便做出了截断。
干净利落,直白得却也像是赌气反驳。
但这话道罢,就连飞蓬自己也觉出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