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溶解深处一切为这恋情所起的举棋不定之时,也於微醺念起过往曾经中最初的那一刹心头微动,及尔后漫长的注视守望着的、与那个女人如出一辙般的天真念想。
——总以为来日方长,时间还多。
——却忘考虑对方是否也甘愿如此,日复一日,漫无止境。
但他总是要比旁人更有运势,不算太晚,还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於神魔而言,时间确然算不得什么。
——可若飞蓬已不愿呢?
在之后接触中逐渐意识到神将所持有的神x_ing是多么冷酷的重楼,扪心自问的同时得出了答案。
——并没有这么多留恋的这家伙(神祗),自是会狠下心肠!
虽几乎不会抛弃谁,不会背弃谁,飞蓬却会离开。
那不曾源于他看似理应的需求,因他不曾依赖神界过活。哪怕是如此在乎着那个地方,到了不在意被索求至榨干骨髓,即便被遗忘也无妨。可是...
曾被重楼判断着,不知是奉献欲过剩还是过分淡泊的糟糕个x_ing,并非主因。
对于这,留给经由增多的接触,而否认了曾经判断的重楼的只有一知半解。
可仅是窥见的一星半点,却已足以令他恼火万分。
因他无意窥见的是,神祗不见任何道理和缘由,但确然逐渐消弭的求生欲。
这一最好(最糟)的凭证!
本就并非惯于守成的重楼在意识到这点后,立即做出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决定。
在所有假想皆被推翻后,他自然是不打算无动于衷着冷眼旁观。这种结局,不在他准许之内!
于是为这措手不及的恋情而曾抑下的欲求,由此苏醒,带来一片掺杂着疯狂沙粒的念头。
早被魔界侵透的本质里,掠夺的欲望从未褪去,即便深埋也如蛰伏。惟寻一个时机,便会倾巢而出!就好似此刻,又见天日。
可便是不提重楼本非泛泛之辈。
就是最初确为不曾在乎世俗规则的他亦有诱惑又如何?
当所求本就极致,冷静下来,谁又能看上这些多有瑕疵、不可深思之念。
他挑挑拣拣,仔细衡量着其中飞蓬会持有的态度,揣摩猜测着寻觅时机。最后小心又果决的执行,将一切委以时间和过往的累积。
正如此般的,这看似简陋却极尽了心力的赌局。
已怕是重楼终身难觅、最为得意,也最为绝然不悔的一场豪赌!
重楼忽是轻啧了声,比起通常x_ing的嗤之以鼻,这次更近乎於仅是单纯的表达着疑虑的情绪。
他沉默了下,才续道:“...我不曾料到过,可将你挽留如此之久。这已超过你以往为己划下的底线了吧?”
这不是探究的语气,却也的确包含疑问。
飞蓬姿态仍也沉静,似置若罔闻。
但这夜的波光潋滟了灯火的明灭,投注到飞蓬一如湖泊般诚恳倒映所见身影,又向来将这些推诸水面的深眸。令光影交错的瞬间,叫重楼於那眸中窥见了一尾游走即无的惊鸿浮影。
那是与被蓦然说中的错愕或默然无干,极为了然及坦荡的神情。
虽正和了他x_ing情的,罕有放入眼底之事,更少主动言及所思的一贯作风。但也同时,毫不避讳的承认了知情,却仍不言不语着保持了沉默的可憎姿态。
重楼微眯起眼,近乎本能的便欲说些大意为:不知此处哪里好,竟以至于能叫素来干脆的你也流连忘返之类,实实在在却也像是不知在向谁酸里酸气的语句。
但大概也是觉得这有些幼稚了,他轻呵了声,到底是道:“承认如何?你於勘破后,仍愿耗费如此之久的主因并非仅是为了‘界点’罢?”
“就算也有待此地生出几分多余好感,但若非有所挂念...”
重楼咬着这字,强撑着最后一点冷硬的面容也终是再克制不住的软化下来。
他藏于笃定眸光下的情意流露,叫飞蓬心下微乱,续语落下更似如乘胜追击的绵长。
“这一切的不同寻常,你本可袖手。”
“至归去,你我各有立场及职责,更无需为此所扰,岂非是於你再好不过!”
“如此迁就,你也无非是,为我。”
本无他意的缘由被点破,飞蓬於仓促间敛下神色。
不知是否被变化的心思影响,他这会儿听来,便似自极早时起自己待他便也未曾一般。
勾勒出微妙的泛着甜意、又全然出自於倾向而起的宿命感。
但在隐约有点体会到了为何总有人喜以命运来肯定偏爱时,飞蓬更明确感到这样下去的不妙。他匆道:“可我若知会至如此,当时便绝不会予你机会!”
“重楼,你明知...”
“我一非女子,二为神族,三更立足六界无人轻。”
“但仅你而今话语如石掷下,扬起便足滔天巨浪!人言可轻,却风波难平。”
重楼微阖了眸,有些失望,却仍是静道:“飞蓬,神界太久的平静已叫你忘却其下从未更改过的暗潮涌动了吗?离上次的神魔大战早是已过数载!”
“非但魔界刀尖渴血,神界那群自诩有能之辈近来怕也将你催得狠了吧?”
“如此时候,战因是由何而起,谁会在乎?左右是风雨欲来,总要杀个痛快,一泄宿怨!”
飞蓬闻言是笑了笑,便有附和着轻点头,却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因为没道理身为魔尊的重楼所知的一切,他这个执掌着神界重兵,确为开战之重的神将便半点不知了。这是无论如何都难绕过他去的事。
但便被言中,此前也已遭旁敲侧击不下数次,飞蓬却也并非无话可说。
“我知此事不可避,可若无必要,我亦无意推动。”
“争斗本质为何,你我皆知,非需则欲。但似如斯规模的争端若起,一场杀戮倾轧但凡开头,便必接踵而至到难以回转。适时同仇敌忾才为真,许些追究不得的事,是无人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