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最后的呢喃,已有着近乎癫狂的期盼。
她疯了。
也许是在他来之前便为魔气侵蚀至此,也许是将那段故事阐述并劝告他离去后,总而言之...
明白了这点的飞蓬毫无留恋的依言离开了画境。但他并未走远,如静聆听这些想来除了他也不会再有第二人到来知晓的话语般,驻足。
直到最后见证了这位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画仙的消亡。
☆、20
世上最妙不可言,料想莫过于缘。
令多少深感y-in差阳错悔恨刻骨,却无需太多机缘,只因半步误。
一念之失,全盘皆错亦不难。
如眼前人,只要时不相待,轻易转眼皆成空。
再是斟酌细思量,哪知何时失...
飞蓬余光似欲确认般回转了刹那,那一处虚空已同别处一如,谁也不会知此地刚是葬送了一画仙。而那也不过焚烧了一场。
他手中自画境带出的玉石画笔还仍余留着点凉意,有些许勾人想起总被臆想揣测的那种死亡寒凉。
但不提现实素来并不如何从人愿,仅就这事,说来也并不有趣。
如神如仙,死后不留痕迹。
没有尸骸,没有风浪,清清淡淡一缕清风就能全带了走。
如若真如这般干脆,倒算好。
可便为仙神,往往也不离轮回。身死如何?留了一缕魂魄,就定要往轮回去。
这是天理一环,谁也不该躲,谁也不该避。是此去经年,再无归期;也是落叶归根,终而复始。
林子与镇子靠的近,知晓方向的飞蓬不时便从中走了出来。
人群还大多挤在南桥,便使得初时甚至不知怎么令神魔也走失了把的道路宽敞了许多,有些贴近寻常日子里的安静清冷。
但也有先行归来的人,遇上了便与他打个招呼。
个别更早回来的更有额外提句见着重楼已归,得了飞蓬一声谢。
他步入院中时,蜡梅已开。
一簇簇的黄色花朵堆在枝头,虽是齐齐绽放也显错落有致,热而不闹。
它绽放得无疑有些早了,却仍是待这处处寒凉半点不畏,开得犹如停在了最盛时候。於这一片皑皑白雪中,迎风傲立。
他顿足欣赏了会儿,才往树下去。
那处的石桌已摆上了酒与茶,还有一盘正被重楼挑拣着吃得皱眉,但还是一次次伸手去拿的糕点。
缘着近来常做点心,飞蓬仅闻味也认得出那是哪个糕点。便也清楚的很,这非是他喜欢的类型,倒是自己喜欢的。
在此又不妨多提句,也是他经常x_ing做来塞给重楼吃的。
狠咽下了口中糕点,不知为何吃得一脸凶相的重楼拎起酒来就是自灌。
像是冷静了,才是搁下,抱怨道:“神界一贯连灵气都恨不得过滤三遍,也就罢了。但於食物取用有时也太过分,清汤寡水到好像做出来的全是一成不变的甘露味。”
飞蓬拿起个咬了口,微弯着眸坐到了边上:“哪有你说的怎么严重?只是的确是有偏好不加任何调料,单添灵气足的甘露而已。”
“再者,待客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平日里的话,哪还带做那些的,仅拿甘露来应付一下偶尔的口腹之欲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自打不知谁宣扬过会动摇道心后,神界便已很少再沾这些了,个个恨不得餐风饮露着过...也就还好全都不是会饿死的修为了。”
重楼微妙的啧了声。
碍于飞蓬在场,他倒没直白露出鄙夷之色,但就话语而言效果却也差不离。
“如此强求自然,还说什么道心?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不自知!仍是魔界逍遥,兴起则来,兴罢便去。又哪个敢置喙!”
飞蓬未有反驳,他捻起糕点吃得安静。
但这沉默令重楼反是有些难受,甚至有些后悔起前面大概有的口不择言。
这虽从情理而言应当,其身为神族,总不该忘本附和。而凭以本心,料他x_ing情也是不能罔顾事实而相驳。可事事能以理智说尽的,又哪是感情?
重楼是越想越感觉有些后悔起来。他虽无意,话却如覆水,一去难收。
此前一向惯于自我,在遇见飞蓬后才开始学着体谅他人的重楼在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前提下开始了自我反思。
飞蓬却在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那一盘糕点后,搁下玉笔,起了身。
重楼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安了点心。
待飞蓬再是回来,手中已多了东西,似乎正是为此去又复返。
他眉眼处的锋利似软和了点,便露出些温润的意味。眸光稍敛了半寸,就显出了近乎情深的清冽。可他面上多了抹淡笑,就令这些全化为了陪衬。
他看着心情像是不错,是做出决定了吗。
重楼迟了半拍才后是想到,飞蓬去拿的正是一卷画。
若再更正提醒下,便是那幅被许诺作以给他却迟迟未有完成的画作。
有关这事,重楼不见怪,也不曾催促过他。
因他知道,飞蓬情未专。
他目光落处,璀彩自生。
所绘所描素是各有其姿,各具神态。最是百花齐放,幻彩多姿。再合以绘景,便简直天造地设!
但也故而比对出,另处的窘迫不已。
因这处处皆美,处处皆妙,从不适合那些需要‘偏心’、一枝独秀的画作。
亦或说,两相对比下会令后者陷入十分惋惜,隐落相形见拙的境地。
但飞蓬作画是为疏解心绪时,若为这个中差别执拗,那叫逐末舍本。故不放心上,知理者也惟只可道声可惜罢。
之后不一,是飞蓬许诺。
依其x_ing情,又加已深交情,哪会潦Cao敷衍?非是较劲不可。
这一来二去,此画会搁置多久,重楼心下不知也无谱。惟知的一事,也是那日应是飞蓬动情时。